又一次的沉默。
“這也……”警察叔叔又一次說話了,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驚訝的聲音甚至把胡子都吹起,“這也太……”
“明白了吧,諸位,”伍昊說,“在這次事件裡,我才是受害者。”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犬吠不合時宜地出現,異世界狗保羅先生的眼睛混濁,眼白和瞳孔已經明顯地混合在一起,他憤怒地盯著伍昊,會議廳的木桌留下了無數條深淺不一的爪痕。可吠聲卻比以往的更加狂躁而不安。
“你們這群地球豬!別得寸進尺了!這就是你們這群豬對於……飼養者的態度!”保羅先生用的詞太粗鄙,王老師硬是省了一大段沒翻譯。
“我在你們這裡受了傷,還進了醫院!這就是地球的宣戰公告!原本還想在鏡像界那邊幫你們美言幾句,現在想都別想!”
我可沒看出你真的想幫我們美言幾句。伍昊在內心腹誹。
“伍同學,保羅先生說的沒錯,現在兩界局勢險峻……”
“校長,這種話你還要說多少遍?”
打斷光頭校長的不是伍昊,而是安心。伍昊詫異地看向這位學生會長,這是她頭一次和校長抬杠。
女孩把別在黑發上的木頭髮夾取下,輕輕地放在台上,說:“這個髮夾上包含了納米級的攝像頭和處理器,它錄下這個會議的場景並在dildil平台上向全世界直播。也就是說,會議的參加者不止我們五個人,還有來自鏡像界、人類界的各位觀眾。”
聽到這番話,光頭校長臉色陰沉,警察大叔有些驚訝。可保羅先生的臉色卻完全變了,他二話不說,後腳一躍便竄上會議廳的桌子,前爪伸得老長,目標很明確,是安心放在身前的髮夾!
異世界狗的動作很快,至少比敏捷值為4的伍昊要快,然而安心的反應速度比他更快,她拿起髮夾,很靈巧地錯開一個身子,校服的裙擺一蕩。保羅撲了個空,卻控制不住速度,龐大的身子直直撞向牆壁,額頭磕出血來。
“這算是野狗的吃相麽?”伍昊在一邊調侃。
疼痛激發了異世界狗的憤怒,他四足著地,在地上嗚嗚地叫著,原本披著的西服馬褂也落在地上。保羅把森森白牙露出來,像是下一秒就要撲上來似的。
要打麽?
伍昊想,他已經做好了取出刺蜂的準備。
“保羅!”
聲音突然出現,只看著異世界狗的臉色一僵,盡管臉有不忿,但還是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這可有意思了呀。
伍昊舔舔發乾的嘴唇,玩味地看向聲音的主人,坐在第一席的光頭校長。
[兩界條約]簽訂後,人類與鏡像界人天然不平等,而且校長剛才也是一副卑躬屈膝的姿態,他為何突然用這種口氣叫異世界狗的名字?而且那條狗,竟然沒有發作?
其中必有貓膩。
“那現在怎麽辦?”
鬧劇草草收場,作為翻譯的王老師不知如何是好,她一隻眼看向光頭校長,另一隻眼看向面癱警官,企圖尋求幫助。
“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光頭校長說,他喘口氣,喝了口水,視線轉向伍昊和安心:“事件還是有疑問的,比如說伍同學飯盒上的血跡,經鑒定確實是鏡像界人保羅的血型,X型。”
面癱警官點點頭:“沒錯。”
“事件的發展應該是這樣,”光頭校長說,“伍同學在飯堂與保羅產生了巨大的爭執,爭執的理由自然是二者都想獲得梓茗同學的芳心。也許是保羅同學的示愛方式過於直接,也許是梓茗同學心向伍同學,但她的證詞有所誇大,這點是毫無疑問的。”
“二人的爭執越來越激烈,由動口變成動手。伍昊首先用飯盒打了保羅同學的頭,保羅吃痛之下還擊,把他撞到取餐櫃上,保羅的力量很大這是眾所周知的,這才有取餐櫃上的裂痕和血跡。”
“哦,你是這麽想的呀。”
面對校長的惡意指控,伍昊只是點了點頭,他轉過頭,問坐他旁邊的安心一個匪夷所思的問題。
“你能看出我的慣用手是哪隻手麽?”
“右手啊,一眼就看出來了。”
“對,是右手。”伍昊不動聲色,又問坐在第二席的面癱警官,“既然飯盒上留有保羅先生的血跡, 應該也有我的指紋吧。”
警官點了點頭。
“左手還是右手?”
“左手。”
“反手還是正手?”
“反手。”
“謝了。”
伍昊把自己的左手反手扭曲,擺出一個奇怪的握持形狀,他仔細琢磨:“剛剛校長也說了,保羅先生的力量極其強大。面對如此強大的對手,我為什麽要用如此別扭的姿勢與他戰鬥呢?”
沒人說話。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伍昊繼續說,“校長老人家由於老人癡呆症恰好把人名說反了。”
他轉頭問警官:“看到鏡像界人欺負地球人挺身而出,爭執不過還挨了一記,現在連自衛還擊都不行麽?”
“這……”
“伍昊!”
校長說話了,他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雙手下垂放在下巴下,一種上位者的姿態。
“你這家夥,只顧自己逃脫懲罰,不知道兩個世界之間維持和平有多不容易……”
“不要在這裡給人帶高帽好嗎?校長。”說話的是安心,“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那麽積極地為鏡像界人做辯護,但是啊……”
她說的很大聲,伍昊明白,她說話的對象不是會議廳的五個人,而是木頭髮夾背後的億萬觀眾。
“我搞不明白我們究竟想要什麽,是不擇手段避免一場戰爭,還是不想讓鏡像界人踩在我們頭上。罵不能還口,打不能還手,連強女乾也不能有一絲意見——”
“如果不這樣做就會爆發戰爭的話,那就讓戰爭來吧,越猛烈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