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和丁主任共同走在一條走廊上,二人沉默不語。他們之前遇到了一個三岔路口,在那裡,四人分開了。小高去了左邊,鍾老師去了右邊,胖子和丁主任徑直向前,尋找那個也許並不存在的通訊設備。
丁主任先開口,聲音有些疲憊:“我說胖子,人我都支開了。有什麽事就說吧。”
“那件事……”胖子沉吟一會,說:“你還打算繼續隱瞞下去麽?”
“……先讓我考慮一會吧,”丁主任擺擺手,“錢不都已經給過你了麽?而且我們現在處在這個大逃殺劇本裡,能不能出去都不好說……”
“這不是錢的問題!”胖子義正言辭,“我們肯定能出去的!只要老鍾和小高找到了通訊設備!”他的語氣變得有些咄咄逼人,“你昨天又和女學生做了交易吧!我告訴你,我把那件事壓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你這是頂風作案……”
“別說那麽多廢話,”丁主任把胖子的話打斷,“直接說吧,多少錢?”
“我都說了,這不是錢的問題!”胖子說的斬釘截鐵,“自首,或者辭職,你自己選一個。”
丁主任的腳步停了下來,他轉頭看向胖子,臉上面無表情。
“你幹嘛?”胖子驚詫地問。
“沒事,”丁主任輕聲說,他的語調很平靜,沒有任何情感起伏,“打隻蚊子而已。”
胖子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從那件紫色針織衫中掏出一把銀質的左輪手槍,黑黝黝的槍口指向自己。
“不疼的。”他輕聲說。
胖子的頭上霎時出現一個小洞,他直挺挺地倒下去,幾乎是同時,一股紅白相間的東西從他的腦後噴湧而出。
臨死前,胖子看到了丁主任的臉,他的嘴巴微張,看嘴型好像是砰字。
秋悅在走廊上跑動,她的內心無比後悔。
[那個時候就不應該把伍昊一個人留在禮堂!他也是,才14歲而已,裝什麽帥!]秋悅心裡想。
“這個為新手準備的[遊戲]裡混進了[冒險者]。”情報部的預測一向準確,這一次也是成功命中。楊續就是那些敵對冒險者們的犧牲品。若沒有特殊的[技能]或[道具],怎樣才能在[遊戲]開局前就把一個人殺掉?秋悅想不到。
如果她在伍昊身邊,那一定能夠保護好他。對此秋悅有足夠的自信,但她的心裡又有一絲貪婪,如果伍昊真的有什麽發現呢?伍昊有分析推理的天賦,這一點即便是她成為了[冒險者]也不得不歎服。
她想到了上頭安排她進入這次[遊戲]的任務:保護這些剛進入遊戲的新手不受[冒險者]的戕害,同時找出那些混進[遊戲]的敵對[冒險者]是誰,並查明是怎樣混進去的。關於這一點,她需要伍昊的推理能力。
客觀而言,秋悅不希望伍昊成為[冒險者]。但不成為又能怎樣,去死麽?
昏暗的走廊裡,少女的腳步戛然而止,隨著秋悅踩踏地板的聲音消失,走廊裡立即安靜下來。
“出來吧。”秋悅說。
帶著些許鼻音的少女音傳遍了整條走廊,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蛇。”秋悅默念。
語言是一種暗示,隨著秋悅的話語落下,在秋悅的思維深處,蛇群解放,一道道青光在秋悅的手上和臉龐閃爍,最後消失在看不到頭的走廊裡。它們是最優秀的斥候,能為主人探查周圍的情形。
[名稱:蛇]
[屬性:為一種生物電流,能在各種介質中傳播,向四周探測並向施放者腦部直接傳達信息]
[備注:瞧!它在空氣中滑行!]
秋悅的視界變了,走廊不再深不可見,它被拆分成一條條管道,管道彼此交錯又分開,而自己的[蛇]正吐著信子,在管道中滑行。
[蛇]看到了一個人影,似乎是一個女性,正貼在天花板上用嘴巴呼吸,胸脯微微起伏。
秋悅嘴角微微一笑,正準備追擊,一種強烈的凶兆從心頭冒了出來,她果斷切斷了自己和[蛇]的聯系。下一秒,一股隱晦的波動從那個女性身上爆發出來,波動迅速傳遞到秋悅身邊,秋悅感覺自己的手微微有些發麻。
是電。
秋悅有些心悸。她把自己的心態放正。如果自己沒及時切斷與[蛇]的聯系會怎樣?變成植物人麽?
她將手合上又張開,湛藍色的粒子在空中匯聚,形成了一張精致的短弓。與此同時,一條圍脖在她的脖子上悄然出現,在昏暗的走廊發出耀眼的紅光。
黑暗裡,一把銀質的螺旋匕首猛地朝秋悅投射過來,紅色的圍脖仿佛有著自我意識,一下將匕首彈飛到天花板的燈泡上,燈泡被擊碎了,玻璃碎渣嘩啦嘩啦地掉了下來。秋悅很輕巧地躲開空中四濺的玻璃,拉開了手中的弓。藍色的光粉再次凝聚,一隻光箭架在弓弦上。
“去!”
嗡地一聲,秋悅松手了,光矢朝走廊的深處飛去,沒入黑暗,沒了聲息。
敵人再沒動靜,秋悅朝那個地方又射了一箭,依然沒有回應。她屏氣凝神站在原地,頭頂的燈在戰鬥中碎掉了,但紅色的圍脖還發著光,為秋悅提供最基礎的照明。
就某種意義上而言,敵人對秋悅形成了一定的克制。短弓的殺傷力取決於[蛇]的探測方位,而[蛇]的探測方位也是為了讓弓箭射得更準,二者缺一不可。而對方一招不大不小的電磁波,直接將秋悅的[蛇]化於無形,以至於短弓的威懾力也下降許多。
黑暗裡傳來一陣規律的腳步聲,噠、噠、噠……像是高跟鞋的聲音。盡管來人想把聲音壓低,但在無聲的黑暗裡,腳步聲依然清晰可見。
看來對方對於遠距離進攻也很苦惱——對於秋悅來說,這的確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她舔舔嘴唇,將短弓的弓弦拉開——大量的藍色光粉凝聚成一團,又分化成三個小塊,不是一根,而是三根箭。
[敵人]走了出來,一位女性,乍一看以為是一個剛走出大學的實習生,身著一身OL裝,左手和右手各拿著一把匕首。讓秋悅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睛,銳利且有神,讓人想起盤旋在空中的雄鷹。
“來,戰吧。”秋悅默念道,將三根箭同時射出!
紙教室中。
黃豆繼續向伍昊解釋:“[冒險者]在探尋[世界]的途中,會得到各種各樣效果的[技能]和[道具]。一般來說,這些[技能]和[道具]在脫離原本世界後依然能夠使用……這樣說,能夠理解麽?”
伍昊理解了她的意思,他皺著眉頭,問:“那這樣很BUG吧,像我們這些沒有絲毫能力的新手,在沒有對方情報的情況下,應如何與這些擁有[技能]和[道具]的超人戰鬥?”
“.…..沒有辦法,”黃豆也很無奈,“所以一旦出現這種情況, [第一基地]和[第二基地]都會派遣自己的[冒險者],以維持整場[遊戲]的平衡。”
“[第一基地],和[第二基地]?”伍昊問,“這兩個究竟是什麽組織?與這場[遊戲]又有什麽關系?”
“如果我們能夠離開這裡的話,我再和你說說這兩個組織的淵源吧。就這場[遊戲]而言,他們是我們這邊的人。”顯然黃豆現在不想細說。
盡管好奇心很重,但伍昊還是把它按捺下來。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何況貓呢?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伍昊問,“是去找你所說的我們的盟友麽?”
“嗯…...讓我想想,”作為一隻口吐人話的妖貓,黃豆的思考速度比常人要快,自然留意到伍昊與她說的經歷中的一處細節,“你之前說在女廁所的鏡子中見到新手死的時候的場景。”
伍昊感覺有些窘迫,但還是回答道:“是這樣沒錯,那塊鏡子上還被人刮了[續命]兩個字,不知道什麽意思。”
“我們到那兒去,”黃豆說,“如果我沒猜錯,那面鏡子是遊戲內的限定[道具],雖無法帶出去,但卻可以給新手提供適當的幫助。利用好它,說不定能找出敵對的[冒險者]是誰。”
“但我不知應該怎樣到那裡去啊,”伍昊皺著眉頭,“據我所知,在這個校舍中,每個時刻推開門對應的路線、走廊都是不一樣的。我們應該怎樣回到那個……女廁所?”
“沒事,”黃豆擺擺尾巴,顯得信心十足,“操縱[遊戲]中的幾個小機關,我還是做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