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滿腹心事,睡不著,但擋住一夜的奔波,疲倦以極,就躺在稻草上,靠著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醒醒,醒醒。”有人用手輕輕的拍著我的臉,呼叫我。
我醒了,睜開一看,竟然是魏三,我驚駭莫名:“你……你不是死了嗎?”
魏三點點頭,“是我,我是死了。”
我更加的害怕了:“你死了,那你怎麽在這裡?是不是我死了?”
魏三竟然一笑,很是怪異,“你沒死。我是感激你在我臨死前要救我,所以來跟你說聲謝謝。”
“哦,原來是這樣,那你究竟是怎麽死的?你半夜為什麽要去墳地呢?”既然魏三的鬼魂對我沒有惡意,我就大膽問起這個我比較疑惑的問題。
魏三沉默了一下,過了好一會,才打破沉默,說道:“這事說起來,挺不好意思的。但既然我都死了,我不妨說給你聽吧。”
“嗯,你說吧。”
“魏英家的女人,哦,可能你不知道吧。她是……”
“我聽魏民說過,她的事情我知道了。”
“這樣好,我就不給你解釋了。你知道,我從小是一個孤兒,也沒有什麽本事,家裡窮得叮當響,一直娶不上媳婦。”魏三說著說著,哽咽起來,其實光棍的苦,我也是了解的。
魏三繼續講:“今天晚上在墳地邊碰到你,我回去之後,睡不著。突然,看到一個黑影站在我床前,我就問是誰啊。黑影回答說,我是魏英家的女人。我嚇壞了,說你不是死了嗎?黑影說,你別管這些,你想不想要個媳婦啊?我做夢都想要啊,就說我想要。魏英家的女人就對我說,那你三更來墳地找我,我給你介紹一個媳婦。”
魏三懊喪的搖搖頭,說:“這事要剁玄乎就多玄乎。但我不知道是怎麽了,鬼迷心竅,三更的時候就去了。我平時膽子很小的,那會兒不知道怎麽了,就什麽都不怕了,直接去了。”
我就問:“那後來呢?”
魏三接著說:“後來,我就去了,墳地挺嚇人的,但我一心想著娶媳婦的事,沒那麽害怕。等了好久,魏英家的女人也沒出來。再後來,我聽到你的腳步聲,我正要去看看誰來了,一個黑影飄過來,伸手用指甲在我脖子上就這麽一劃,我的脖子就像斷了一般,不停的流血,我就倒下了,接著就看到你來了,站在我前面,再接著,我看到黑影站在你背後……”
原來是這樣,但我不知道魏英家的女人為什麽要殺死魏三,還要讓我陷入有口難辯的困境。
“那你明天能幫我在衙門的人前面說說嗎?村長他們懷疑我殺了你,但天地良心,我沒有殺你,我只是想救你,還回村喊人救你。”我懇求魏三起來,只有他才能挽救我。
魏三面露難色,說:“這個由不得我,拉我去的鬼差說天亮之前就要帶我走。”
“那你不能找他們求個情嗎?晚一點再去啊。”
“好吧,我待會去求求他們。”魏三終於答應了我,我很高興,如果能洗脫嫌疑,我就趕快走,這一輩子也不來這個村子了。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我才從小房間裡面被村民拉出去。
祠堂的大廳裡面,魏三的屍體還在,覆蓋著白床單,旁邊有一個穿著官服的老頭,旁邊站著幾個拿著腰刀的捕快,村長和魏民也肅立在衙門的人旁邊。
“這個就是發現屍體的外來者,叫張才,聽他自己說在縣城開了一家肉鋪,來我們村是來收購生豬的。”村長介紹道,接著對我說道:“張才,這是周縣丞。”
我也就給周縣丞跪下,“草民見過縣丞大人。”
周縣丞的眼光很銳利,在我身上掃了幾眼,突然提高聲音說道:“張才,你殺了魏三,還不從實招來。”
兩旁的捕快也冷眼瞪著我,口裡喊著:“從實招來。”
我不知道周縣丞為什麽為問都不問,就一口咬定我殺了魏三,我有點慌了,就辯解道:“大人明鑒,小人沒有殺魏三,小人只是偶然進入墳地的樹林,看到魏三倒在地上,還看到一個黑影,小人害怕,就回村裡找村長,帶著人去救魏三,絕對沒有殺魏三。”
“狡辯!你不從實交代,我就看到底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的刑具硬。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周縣丞的語氣愈加森嚴。
這些昏官,沒有什麽本事,就知道屈打成招,我在心裡暗暗罵道。但我惹不起他們,就輕聲喚道:“魏三魏三,求求你現身, 幫我洗脫冤屈吧。”
周縣長冷眼旁觀了一會,見魏三好好的躺著門板上,動也不動,就冷笑著說道:“裝神弄鬼,等到了縣衙大堂,有得你好受的。把他關起來,明日一早,和屍體一起帶回縣衙,請知縣大人開堂問案。”
村長連忙在旁邊恭維道:“大人英明。小人略備薄酒,請大人賞光。”
周縣丞起身就就跟村長往外走了。
兩個捕快也給我上了鐐銬,扔到小房間關起來,在外面吃著村民送來的食物和酒。
小房間,黑暗,冰涼,我無限絕望。魏三啊魏三,剛才為什麽不出來啊,這下好了,明天被押到縣衙,棍棒之下,我的委屈就真的沒有辦法洗脫了。想到要是判了死刑,秋後問斬,我的脖子一涼。
我快要哭了,這下子玩大了,來這裡只是買幾隻豬,就把命搞沒了,我這是前世作惡今世報嗎?
天黑透了,才聽到門鎖被打開,接著一個村民端著托盤,上面有一碗飯,一碟菜,一雙筷子,一碗水,走進來,把飯菜放在我旁邊的地上,把油燈也給我留下,然後退出去,接著聽到門鎖起來的聲音。
這下子,我插翅難飛了。
我雖然很饑餓,但此刻完全沒有胃口,看著飯菜發呆。
突然,一個黑影出現在我面前。
“魏三。”我喊道,抬起頭來。
但是我錯了,不是魏三,是一個中年女人,長發披散,臉色蒼白,一身的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