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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話講“一個巴掌拍不響”。
這是很有道理的。
比如丁常日此人。違法犯罪,賄賂官員,從而成就了如此巨大的一艘走私航母集團。可細細想來,倘若是最初時他的小小的走私犯罪被查獲之後,就受到嚴厲懲罰,沒有任何官員接受他的賄賂,或者說……去明目張膽的索要賄賂,那還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嗎?
許正陽記得在滏河市慈縣有一個鄉,前些年扒車的團夥極其之多,人們甚至成立了一條龍式的犯罪鏈條:有專門負責扒車的,有負責收購贓物的,有負責銷贓的,還有專門負責……被抓後往外保人的。
很滑稽,卻是真實存在的。
當時花鄉派出所的所長鍾山親口說起過這麽一件事兒:
說是他有一次抓了個扒車的罪犯,那小子戴著手銬在車裡面竟然就明目張膽的說,你們所裡要多少錢?當時鍾山納悶兒啊,娘了個屁股蛋子的,劈裡啪啦兩個耳刮子就呼扇上去了。回到所裡一番訊問,鍾山從這位罪犯口中得知了一個讓他惱火又哭笑不得的事情。說是在他們鄉裡,幾個扒車團夥的成員是誰,當地派出所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絕對不會把他們抓起來判刑。為啥?這位罪犯說,他頭一次作案時做的並不大,被抓時,所長就問他,以後還乾不幹了?他連忙搖頭說不幹了。
所長就說,不幹了?那立馬就得把你判刑,至少三年。
這罪犯後悔的腸子都青了,三年啊!
旁邊一名警察笑著說,你要是以後還乾的話,拿三千塊錢罰金,就可以出去。
這是什麽道理?
唔,所長啥也沒說出去了。那名警察冷笑著說道,你要是不幹了,以後我們找誰罰錢去?
當然,這罰金,自然沒有任何憑據之類的東西出現。
原來如此…...
那犯罪分子說,其實他們每年冒著生命危險,扒車犯罪弄到的錢,有一半都是這麽孝敬給了當地派出所。明知道吃虧,可不乾不行啊,不幹了照樣抓你,照樣罰款,拿不出來就判刑。而且後來越乾下去,負罪越重。怎麽說來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
別吃驚別懷疑,這事兒還真就有。
後來還是鍾山親自把情況反應到了縣公安局趙慶那裡,可到底查無實據。沒轍。直到許正陽成神之後,根本不講任何證據道理的一通鬼差辦案,這才算是讓一個個混蛋們老老實實投案自首,交代情況。
罪有應得這話,才算是落實了。
……
聽著王勇敢匯報有關丁常日這幾日的內心活動,許正陽眯著眼品著茶靠在沙發上,也不由得苦笑。
走到今天這一步,丁常日已經被欲望和貪婪遮蔽住了心靈。
他無時不刻都在心裡給自己找借口,是的,我不乾下去不行,不乾下去了每年從哪兒來錢去賄賂那些當官的?那都些喂不飽的豺狗,翻臉就不認人啊!而且已經走到了現在這種地步,想停下也停不下來了。
許正陽揮揮手,讓王勇敢退下去吧。
雖然說丁常日有這般想法和借口,並非全錯,可歸根結底,還是自己的貪欲在作怪而已。在海廈市打聽一下,誰不知道你丁常日出手闊綽到讓所有人都瞠目的地步?過著帝王般的生活。
吳娟終於還是沒有能安下心來在海廈市消遣幾日,既然董事長堅決不同意和遠東集團合作,吳娟只能無奈的選擇執行了。公司的運營離不開她,因為與遠東集團的合作協議出了變故。所以她必須趕會京城,作出相應的安排來。第二日,吳娟就乘飛機離開了海廈市。
對於吳娟來說,她還從未做過這種失信的事情,言而有信一向是她經營物流公司秉承的一個基本理念。一個物流公司如果在和客戶的合作中,沒有了信譽,那這個物流公司距離倒閉也就不遠了。
尤其是……遠東集團的影響力有多大?
好在是,離開之前許正陽對她說:“知道你為難,別直接拒絕,拖一拖合作的時間還是可以的嘛,用不了多久了。”
用不了多久是什麽意思?
吳娟似乎隱隱的猜到了什麽,卻也不敢詢問。
丁常日從秘書口中得知吳娟到了海廈市,卻並沒有趕到遠東集團總部來洽談合作事宜,而是先去請示董事長許正陽時,心裡就泛起了疑竇。許正陽在海廈市,卻並沒有告知他丁常日,這就有些反常了。
按理說,既然許正陽收了好處,而且那天的交談也算是融洽。那麽許正陽到了海廈市,應該會來和丁常日談談下一步的計劃。
也許,他想先在海廈市了解下遠東集團的情況,然後等吳娟到了,一起來洽談合作的事情?
當晚,丁常日就給許正陽打了電話:
“許老弟啊,到了海廈竟然不告知我一聲,這可說不過去啊!”
“哎,也就是出來玩玩,就不叨擾丁總了。”
“太見外了,這樣吧。明天,我安排人去接你,到我這邊來看看。聽說吳總先到你那裡了,你們一起過來,我給你們好好安排一下,怎麽樣?讓我這個東道主好好盡一番地主之誼啊。”
許正陽微笑道:“公司最近有些事情,要急於處理,所以我安排吳總明一早就得趕會京城,這樣,過幾天事情忙完了,我親自登門去拜訪丁總。”
“哦,是這樣啊。”丁常日疑竇叢生,客氣道:“那行,老弟你可別太客氣啊,我這些日子就在公司不出去了,隨時恭候大駕。”
“客氣客氣…..”
……
大概就是因為拿人家的手段,吃人家的嘴短的原因在作梗吧?
許正陽打心眼兒裡是欽佩丁常日的,不管他走的是邪門歪道還是違法犯罪,能夠從一隻土螃蟹的身份,爬到社會金字塔的高出,躋身名流,委實不是一個簡單人物。而且在地方還能落下那麽好的名聲,有幾人能做到這般?
這和與黑惡勢力團夥的性質是兩碼事兒。
起碼在許正陽這種人眼裡。他不會去太厭惡這種人。
怎麽說來著?還有點兒惺惺相惜的意思了,咱都是從渠溝裡爬上了岸的螃蟹。只可惜……你犯法了,犯罪了。
本來許正陽是不想動用非常規手段,去幫助促使此案的調查進度,置身事外的。但是想想丁常日竟然還想把他許正陽,把李家拖下水,那就實在是可惡,讓許正陽這家夥上火了。
所以許正陽給李瑞慶去了電話,告知他別羅嗦下去了,把人全部控制起來,缺什麽證據再去查。
李瑞慶說不行。此案牽連太大,如果盲目行動的話,會有漏網之魚。
“一個也漏不掉。”
許正陽給出了這麽一句話。
李瑞慶心下大安,得,有許正陽這句話,他這邊兒還顧忌什麽?不想神祗插手此案是事實,可神祗如果只是從中幫助一下,那自然是件好事。
於是調查組的進度立刻加快了。
然而,他們都沒有想到,丁常日的實力范圍,已經達到了一種令人瞠目的地步。
這邊剛一著手準備,那邊兒丁常日就得到了消息,在和許正陽通過電話之後的第三天,丁常日攜家眷乘飛機出國了。
其實和許正陽通過電話之後,丁常日就預感到了不妙。
丁常日是個聰明人,他恍然大悟,怎麽能亂聽別人的意見,想想自己也是病急亂用藥,這種節骨眼兒上,去拉攏賄賂許正陽,不是逼著那邊兒快些動手,以防授人以柄嗎?
想來,許正陽應該是得到了李家那邊兒的一些叮囑。
丁常日帶著家人前腳剛走,這邊兒專案組和調查組紛紛進入海廈市,直接由省公安部調來的警員,查封了遠東集團總部,以及丁常日平時辦公所在地——朱閣,一幢七層高的紅色樓房,內部豪奢程度不亞於任何一家頂級會所。
速度之快,便是李瑞慶都沒有想到,而且原本負責此案的李家一系的人,在眾議聲中,不得不被臨陣換將了。更令人疑惑的是,專案組如此之迅速,竟然還能讓丁常日提前得到風聲,逃往了國外。
事發當天,許正陽接到電話後撇撇嘴說道:“有什麽好疑惑的。事情是明擺著的,內部有人透露了消息唄。”
許正陽也是沒想到,不然就讓王勇敢在丁常日身邊寸步不離了。
值得一提的是,專案組因為速度過快,而且未通知海廈市相關部門,所以在執行的時候,竟然罕有的遭到了海廈市海關、公安部門,乃至市府相關人員的阻撓,以及遠東集團員工的阻滯。
雖然很快便被強勢鎮壓了下去,專案組的工作雷厲風行的進行了下去。
得知消息的許正陽立刻安排了王勇敢去跟隨在側,監視他們的工作。
於是許正陽最先得知了一個令他惱火萬分的消息……
景輝物流公司與遠東集團簽署的幾分合作協議,自然是被查了出來,而且丁常日竟然讓人準備好了與景輝物流公司合資建立國際海運物流的各項協約合同文本,而且有丁常日的記錄,他贈送了許正陽一張價值兩百多萬元的幽福會尊貴會員VIP金卡,還有送給李冰潔一條價值近百萬元的珠寶項鏈。
是的,如喪家之犬般慌忙跑路的丁常日,故意留下了這些東西。
他生氣啊!
誰甘心就如此丟掉了苦心經營的一切?雖然,他手裡有著令人瞠目的巨額財富,可遠東集團在海廈市無法帶走的資產,那也是極其龐大的。
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操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