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衝突然也體會到了自己父親的心情，皇家的人呐，為何對劉旭如此寬容?皇帝如此，皇后如此，如今到現在，突然發現，就是太子李承乾，那骨子裡面，還是將劉旭當作了最親近的人之一，自己這些朋友啊，到底是差了一些，這一點，到底差在哪兒，長孫衝以前總是不太服氣，如今算是真正的承認了。

“殿下，兵部侍郎獨孤謀求見。”

長孫衝沉默的時候，門子進來報告，李承乾還在“咒罵”劉旭，聽到這話，卻是定了一下，然後唔了一聲，點了點頭。

“洞庭水師歸為十三衛，如今掌管的人，自然是盧承慶了，東邊侯君集雖然沒有任何官職，但是這沒什麽，父皇一句話，他隨時能再次起複，表哥，你來說說，如今咱們，到底該如何是好?”

這時候叫起了表哥了，長孫衝心中歎息，李承乾和劉旭在一起的時候，好像從來沒有稱過孤王兩字，李承乾只有在與自己談論他舉棋不定的事情的時候，才會說稱呼自己表哥，這說起來，實在是一種差距啊，不過有什麽辦法，事實如此，暗自歎息，準備開口的時候，獨孤謀踏步進來，行禮之後，三人分開坐下。

“侯君集?殿下，謀自以為，當以拉攏為主，侯君集未有高昌之事之前，陛下可是有意讓太子納侯憐兒為側妃的啊，雖然時日過了這麽久，但是舊事重提，卻也是不晚。”

獨孤謀的話，其實也是長孫衝想說的，只是這一岔子之後，自己卻只能附和了，心裡更是不是滋味，獨自喝了口猛酒之後，微微後退了半許，他已經準備回去了。

“側妃?只是蘇氏實在性子弱了些，侯憐兒可是咱們看著長大的，要強的個性，除了在小丫面前沒什麽法子，其他人，誰能與之相比喲。蘇氏性子氏族軟弱，這.....”

也是，自從小武離開了長安，這裡最厲害的幾個丫頭，那就是小丫，高陽，然後就是侯憐兒，後來侯君集出事，侯家其他人都被流放到了嶺南，唯獨侯憐兒跟著去了東海，這一點，好像也是李二的安排，只不過，這個安排，到底是什麽用意，當時誰也不清楚，有人覺得，皇帝陛下是準備將侯憐兒塞到劉旭那裡去，因為東海水師的壯大，離不開洞庭水師的扶持，但是到了現在，洞庭水師都收歸朝堂了，那侯憐兒去劉家，自然也沒了意義，所以，無論是長孫衝也好，還是獨孤謀也罷，在第一時間裡，就想到了這一點。只是李承乾擔心的也有道理，后宮爭寵的局面，哪一朝，哪一代沒有?當然李二這裡除外，長孫威震后宮，外面又有兩個得意的兒子，外加劉旭這個女婿，地位穩固無比，可是若侯憐兒過來，那后宮裡的手段，誰敢說不會?而且，單單這事情，李承乾自己都沒法子去管理，后宮不乾政，但是皇帝也不能隨意的插手后宮的事情，不然皇后的威嚴如何維持?

“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若是劉旭願意，殿下能納小丫為側妃，那自然是最好的。”

獨孤謀恨聲歎息，他與劉旭接觸的不是很多，但是自從了解了這家夥之後，他就非常討厭這個家夥，別的人，為了權勢利益，別說一個妹妹了，十個妹妹送上去都無妨，就比如當時獨孤謀準備出世的時候，他第一時間的選擇，就是將他們獨孤家族的美人兒送到嶽陽侯的府上，若是當時劉旭同意，或許根本就沒有這些事情，但是沒法子啊，那家夥直接將自己趕了出去，後來又準備提親去娶小丫，嘖嘖，那更離譜，劉旭這個護妹狂魔，差點沒追殺了自己半個長安城，

當時他記得很清楚，劉旭手裡端著一把燕翅弩，手裡咬著一根稻草，然後鼻孔哼著，你個臭不要臉的，娶小丫?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獨孤謀恨呐，獨孤家族地位特殊，他何時受過如此的屈辱?準備找人一起報復，可是長安城的勳貴子弟，那是一個個的都搖頭啊，報復劉旭?那個在朝堂上敢打當朝禦史大臣的家夥，你報復他去?算了吧，我還在書院讀書，那個心黑的，你就算報復成功，我發誓，你回到書院，你會更加慘烈，看見我這雙手了嗎?就算鋪鵝卵石鋪成這模樣的啊，當時這雙手，堪比絕世佳人的柔荑！

到處碰壁的獨孤謀只能再次回到阿房，然後站在路口與劉旭對罵，罵人也罵不過，那家夥罵起人來實在太損，哪裡是一個先生喲，就是一個混帳，一個野蠻人，一個泥腿子！

不過後來好了，不打不相識，不打劉家人的主意，劉旭還是很好相處的，不過到了現在，好像又變得有些微妙了，撓了撓頭，獨孤謀發誓，絕對不提小丫了，他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自己背後瞪著自己，寒磣得厲害。

“算了，小丫太過單純，太過善良，你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去禍害，咱們都是混蛋，折騰下旭子，我心裡沒什麽負擔，但是那妮子.....唔，算了吧，表哥，若是要納侯憐兒為側妃，你覺得該由誰去上這個折子?”

長孫衝抬手行了一禮。

“劉旭出長安，用的就是神鬼之說，既然有妖孽，自然也有其他，如今佛道正盛，找一個人，算一算殿下與侯憐兒的生辰八字，無論結果如何，只要一句極其相合，以助天下安泰，如此，殿下納娶側妃，無人能言其他也。”

長孫衝的話語實在太過正式，李承乾楞了一下，不過最終還是沒有想太多，頷首之後，很是滿意。

“李淳風如何?”

這家夥是袁天罡的徒弟，袁天罡年歲大了，道門的重任就逐漸落到了李淳風的身上，玄奘歸靜京之後，壓力自然就更大了，如今有這麽一個機會，想來是不會拒絕的吧?至少，比他搞那些什麽獻祭要好得太多。

“甚好，其實，袁天師也不會拒絕殿下的，而且，現在正好有個機會，祿東讚再次下了大雪山，因為薛仁貴直接打到了吐蕃疆土之內，蘇定方更是厲害，率領三千兵馬，火燒吐蕃布達拉宮，松讚乾布一氣之下，差點直接歸西，這樣的情況之下，祿東讚幾乎是苦不堪言啊，正好，旭子失...勢的消息傳了出去，這個祿東讚，本來還在隴右徘徊，如今是快馬加鞭的趕往長安，和親，這是他此次的目的，至於陛下會不會同意，那就不知道了，不過，咱們也可以借著這機會，提出納娶侯憐兒的事情，水到渠成。”

長孫衝說的有條有理，獨孤謀與李承乾讚同的點頭，自此，這事情，算是如此定了下來，再飲上一杯酒，長孫衝就再沒有繼續呆下去的心思了，起身告辭。

天寒地凍，回首宮城，長孫衝突然發現自己能體會到劉旭離開長安時候的心情了，若是自己有他那份自由，自己或許也會離開吧?這一刻，劉旭若是在的話，是不是會好好的嘲笑自己一番?

答案其實很明顯，這是自然不會的，因為本來就沒有那個如果，而且，此時的劉旭，正愁眉苦臉的看著攔路的“土匪”，大年三十的，都不容易，本來也懶得計較，可是眼前的“土匪”實在凶悍，大冷的天，穿著一身皮甲，背著一把弓箭，柳眉倒豎，大道兩旁的守衛，都被那土匪給逼迫的讓到了一邊，還要不斷的顧忌著眼前女土匪的安全，看到這一幕，劉旭是又想笑又想哭，遭了什麽孽啊，這祖宗怎麽就來了?

“到了我的地界，你還不下馬受降?”

高陽很是威武，旁邊還跟著一個小廝，仔細一看，我的個天，長安城以前的雙霸王花啊，侯憐兒怎麽跑到這裡來了?還有高陽啊，搶劫的時候，你能不能先顧忌下別人的感受，刀是假的，弓箭也是假的，那軟綿綿的東西，射麻雀都不夠，你還打劫呢你。

“啐，你管我呢，趕緊拿錢，你從長安出來，定然拿了不少錢財吧，分我一點！”

很是霸道，劉旭直接翻起白眼，將車簾子一放，躲進了車裡。

“沒有，我如今窮得叮當響，你沒聽見麽，陛下奪了我的爵位，收了我的官職，那個逍遙侯，連封地和俸祿都沒有，哪裡還有錢財，想打劫啊，沿著路直走，洛陽城裡，多的是勳貴富人，搶他們的去，搶我一個落魄書生做什麽。”

風呼呼的吹，鬼才願意與她們站在雪地裡喝西北風呢，沒看見馬匹都不願意的打著響鼻嘛。

“劉旭，你個吝嗇鬼，我都要餓死了！”

高陽怒了，一個蹦跳就爬上了馬車，掀開車簾子就鑽了進來，想想，又鑽出去，將下方的侯憐兒也拉了上來。

侯憐兒紅著臉叫了一聲世兄，就再不言語，高陽可不成，鼻孔哼哼唧唧的，將身上的竹篾子做的劍和弓都扔了出去，然後催促車夫趕緊趕車。

“趕什麽趕，我就是車夫，馬兒自然有它自己的打算，走到哪兒，咱們就歇到哪兒，你要急著趕路啊，自己下去，我這小馬車算是可憐了，被你這一壓，差點報廢了去，得記住，以後壞了馬車，你來賠錢。”

劉旭沒好氣的又將簾子挑開一點，車裡燒著炭火，這要是不打開一點，總是憋悶得慌。

“賠就賠，以前沒見你這麽小氣的，吃的呢?拿出來啊，又冷又餓的，差點沒將我凍死。”

悉悉索索的翻找著，劉旭無奈得很，旁邊的雲嫣笑著從身後拿出一個食盒，這是給劉旭準備的，自己夫君受不得餓，食盒還有些溫熱，高陽兩眼放光就接了過去，甜甜的說了一聲謝謝嫂嫂，然後就開始大快朵頤，旁邊的侯憐兒是有些不知所措，自從侯家出事，她學會了很多東西，以前相熟的人面前，也陌生了不少。

劉旭笑著無奈搖頭，將食盒搶了過來，撕開一半叫花雞，又取了一個竹筒子，那裡面放著米粥，魏玲兒的手藝，味道很是不錯。

“怎麽學著客氣起來了?莫不是還在怪我當年在高昌阻攔了你爹爹不成?”

侯憐兒拜首。

“世兄說笑了，家父早就說過，若非世兄救了他一命， 咱們侯家，早就已經沒了，憐兒以往太過任性，經此大事，自然也要學會如何待人待物，憐兒先謝過世兄的恩情，只是可惜，憐兒身為女兒之身，想要報答世兄，也是沒有法子。”

劉旭愕然，然後嘿了一聲，再推了一下食物。

“吃吧吃吧，以往就當他如同這寒風一樣，吹過去了，他就是過去了，事情沒有絕對的對錯，很多時候，都是無奈的選擇，不過看到你今日安好，我也算是心下稍安。”

高陽就很沒情趣，嘟囔著嘴很是不滿劉旭和侯憐兒在哪裡拽文，不服氣的哼唧著，喝一口湯順下去了口中的食物。

“說些文縐縐的做什麽，憐兒，你就當他是個小氣鬼就是了，別和他計較，就這麽點東西，唔，太不夠意思！算了，將就吧，趕緊吃，吃完了，咱們好繼續趕路，天知道那些人現在到了什麽地方。”

劉旭虎了臉，一巴掌就拍到了高陽的後腦杓上面，打得她差點栽到了飯碗裡面，以裡哇啦的跟劉旭叫喚，被劉旭狠狠瞪了一眼。

“還沒說你，又發的什麽瘋，大冷的天氣，出來做什麽?還扮作土匪，那也是遇到了我，遇到其他人，該怎麽辦?告訴你，像你這樣的小姑娘啊，土匪們最是歡喜，搶了去做壓寨夫人，別看年紀小，可以慢慢養著，等長大了，就同房，然後像豬一樣的，給他們生娃子，一生就是十幾個啊，你想想，周圍全部掛的是，嘖嘖，真是夠精彩的，嘖嘖，不能想，不敢想啊，你要急著趕路?那趕快下去吧，憐兒這裡在自然有我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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