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大一會兒,施夷光便抱著一堆烏黑的桑葚下了樹,放在樹下的芋荷葉上,往另一邊的溪邊走去。
洗完之後,一顆顆的放在芋荷葉上,端了起來。
施夷光端著那芋荷葉在懷裡頭,轉頭看向施父:“爹,我回去幫娘浣紗了。”
施夷光本想跟著施父旁邊問問他的,結果他什麽都不曉得,再呆這兒也沒用,不如明日去問季夫子。
聞言,施父站起身子,看著轉身欲走的施夷光:“你那什麽,新鮮空氣的什麽顏色,弄懂了嗎?”
“弄懂了,就是這個顏色。”施夷光邊說邊轉過頭,指了指懷裡抱著的桑葚。而後轉身淡定離去。
施夷光走在回去的路上,邊吃桑葚便轉著。
走著走著,老久不到家啊。
施夷光頓了頓腳步:“不對啊,怎麽還沒走回去?”邊說著,施夷光轉頭四看。
這條路,怎麽那麽不熟悉?
“不會又迷路了吧。”施夷光苦著臉,轉頭四看,嘴裡自言自語的咕噥道。
施夷光端著桑葚,往回走去。
剛剛走到,是哪條來著?
日頭太大,施夷光不一會兒頭上便冒出了一層汗,她抬著袖子抹了抹,呼了口氣。怎麽辦?
正是農作時段,這會兒路上也就沒有幾個人。
走了好一會兒,施夷光感覺自己都要被烤乾中暑的時候,總算聽到了旁邊有嬉笑聲。
嬉笑聲和水聲混淆在一起,她沿著聲音走去,便見有年紀相差無幾的男兒在河中抓魚。
“西施妹子,你怎在這兒?”河中有人問道,說著便往施夷光站著的樹下走來。
少年的五官很秀氣,但年紀不大,未長開,卻也俊秀。
施夷光看著他,眨了眨眼睛:“我忘記回家的路了。”她記得,這個少年便是當日在河邊找到她的言偃。
“原是這樣,那我送你回去吧!”言偃說著,伸手一撈,便從旁邊的枝丫上拉下一件棉麻的衣服,往身上一套:“走,我帶你回去。”
施夷光看著言偃,沒應聲,只是跟上了他的腳步。
“言偃你去哪兒啊!”後頭還在插魚的少年們扯著嗓子問道。
言偃系好身上的布帶子,轉頭看向河中少年,又扯著嗓子回道:“我送西施妹妹回去,你們先插著!”
“哦喲……”後面的少年站著,陰陽怪氣的笑話著。
少年回過頭,抓了抓頭髮,臉上有些紅,不好意思的轉頭看了眼施夷光:“咱走吧。”
萬裡無雲,天上日頭愈發大了。不是正午,卻是熱的不行。
施夷光跟在言偃後面,一邊吃著桑葚,染得嘴烏黑烏黑的,一邊無所謂的轉頭四看,想要記住這條回家的路。
“言偃哥,你也在村頭季夫子那兒上學嗎?”施夷光跟在後面,邊吃著桑葚邊問道。
“在啊,怎麽,你也要去夫子那裡上學嗎?”言偃走在前面,一說話便不禁回頭看著施夷光。
施夷光看著言偃轉過來的臉,點點頭:“是啊,我爹讓我明日就去。”
“那不挺好嗎,反正你們姑娘家的話,也就學一兩年。又不當夫子。”言偃說著,回過頭。繼續往前走。
“那季夫子博學嗎,每日上課的時辰是何時?”施夷光在後面,繼續問道。
“每日雞鳴時分去聽講。博學嘛,反正我覺得夫子好似什麽都曉得。”言偃說著,轉頭看向施夷光:“你問這個幹嘛。
” 施夷光看著言偃,搖搖頭:“我就問問。”
聞言,言偃看著施夷光一笑:“這你不用擔心,季夫子可博學了。什麽都曉得。東河頭魚下的卵蛋子在何處,院子裡的母狗喜歡哪只花狗,還能算到他那隻大白鵝一個時辰叫幾聲勒!”說著轉頭驕傲的看了一眼施夷光。
施夷光悄悄的撇了撇嘴,翻個白眼沒接話。只是抬起手擦了擦額頭的汗。
“呼……這天兒實在太熱了。”施夷光有力無氣的說著。沒空調的地方,夏天真是熱死個人呀。
言偃轉頭,看了眼頭髮都被汗水黏在耳邊的施夷光,抬頭看了看正烈的太陽,皺了皺眉:“要不我們先歇歇吧,這兒離你們家還有好些遠呢。”
施夷光一手抱著桑葚,一手插著腰,看了看路邊的大楊樹,呼了一口氣,而後走到路邊,靠著楊樹坐下:“先在這兒休息會兒。實在太熱了。”說著,施夷光抬頭看了看正烈的太陽。
“這正午的太陽也太大了吧, 這麽熱。”施夷光說著,指尖捏著衣襟領口蕩了蕩,灌入胸膛的涼風讓她舒服的呼了口氣。
這麽熱的天兒,也不能穿吊帶牛仔褲。快熱死個人。
言偃看著施夷光的動作,目光若有若無的掃過她露出的胸跟白頸,強扭著偏過了頭,目光看向路的另一邊,試圖說些話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唉有人來了。”言偃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輛馬車。
馬車一路緩緩的駛著,青底印白花的絲綢緞子搭著車門,被夏日輕微的和風吹得簾腳輕輕晃著。
施夷光聞言,轉頭看了眼往這邊越來越近的馬車,毫不在乎的撇開臉。有人又怎樣,反正也不會順帶載她回去。
她又回過頭看了看天上太陽,皺著眉頭噥噥道:“這個時代要是有個后羿就好了。讓他射了這個太陽。”
“啊你說什麽?”一旁的言偃聽到施夷光自言自語的話,轉頭問道:“什麽太陽。”
“沒什麽,就說這太陽太熱了。”施夷光回過頭。余光瞥了一眼路上往這邊駛來的馬車。
“哦,是很熱啊。”言偃點點頭,見施夷光對那馬車不在意,於是跟著她的話說道:“你說這太陽是中午近還是早上近?”
“自然是中午近啊。”施夷光想也不想便回道:“中午熱的跟在熱水裡泡著一樣,你看看,你看看!我這汗!”說著,施夷光橫頭一抹,手上便是一把熱汗。
言偃搖搖頭,有板有眼的道:“其實我覺得早上的近呢。”
施夷光轉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