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夷光悠悠轉醒的時候,是一個白日。她睡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裡頭,簡陋的屋子裡頭一張床和一個桌案外再無其他。破洞的窗戶外漏著風,也泄進了仲春的陽光。
施夷光在陽光之中眯了眯眼,伸出手擋住眼簾。身子一動,腿上的劇痛傳來。她倒吸了一口氣。
而後蜷縮起身子。待腿上的痛舒緩了些許,施夷光又打量起屋子裡頭來。
眼光正掃著,屋外動靜起,施夷光看向門口,片刻之後,有一婦人推門而入。她手裡端著一盆水,和一件衣裳。
那婦人抬頭看向床上,邊看著施夷光睜著眼睛定定的看著自己。她面上一笑,道:“小夫人行了呀!”
“這是哪兒?”施夷光開口問道,聲音沙啞。
那婦人一邊放著水盆,一邊拿著衣裳走到施夷光旁邊,道:“我家那個半夜出去獵物,碰到了受傷的你們,就給帶回來了。”
聽著婦人的話,施夷光腦子轉著,想到了上一刻,還在林子裡頭跟熊章說著話的獵戶。
“哦,原來是他呀。”施夷光說著,身子慢慢放松下來。
那婦人將拿著的衣裳放到施夷光的旁邊,又道:“這是我的衣裳,你身上的已經被破爛的穿不了了。我便給你放在外頭了。”
施夷光聽著婦人的話,才猛然驚覺,拉開被褥看了看那裡頭,自己身子一絲不掛……
“夫人睡了有兩日了,身子覺著好些了?”那婦人走回水盆底下,擰著帕子替施夷光擦起了手。
“兩日?”施夷光放下被褥,轉頭看著擦著自己一隻手的婦人:“還有個人呢?他在哪兒?”
“夫人可是問你夫君?”那婦人抬頭,看著施夷光問道:“哎真是情深啊,醒來第一個問的便是夫君。”
說著,那婦人低下頭,洗起帕子,笑著回道:“你夫君去山上給你找草藥了。”說著,那婦人有抬頭,看向施夷光,讚道:“你夫君對你真是好呢,什麽都親自來弄的。”
施夷光自然知道婦人口中的‘夫君’是誰。可卻是不明白為何會把他當做她夫君。
這會兒聽著那婦人的話,施夷光眉頭一挑,連忙撩開了被褥,看了看自己裡頭絲毫不掛的身子,看向那婦人,眼睛眯起,耳根子紅了紅:“你說,我的所有都是他弄得?衣裳呢,也是他脫的?!”
“衣裳是我弄的。你們將回來的時候,兩個都虛弱的動不了。他如何脫得下。”說著,那婦人抬頭,掃了一眼施夷光,一副‘我懂’的眼色,戲謔道:“怎麽才醒來就念著脫衣裳?真是年少不懂精珍貴。”
施夷光沒有反應過來,先是茫然的眨了眨眼,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婦人已經端著木盆扭著屁股走了出去。
施夷光石化在床上,臉色有些尷尬。
她從床上撐起身子,一點點穿上了將才那婦人放在床頭的麻布衣裳。她實在不習慣在陌生的地方一絲不掛的躺著。
雖然衣裳粗陋,但好在乾淨。施夷光不大會兒便穿上了衣裳。
腿上被狠狠的撕下了一塊不大不小的肉,布包了一層又一層。施夷光一動還是很痛。她輕輕的套著褲子,而後走下了床。這時才看到床旁立著一個木棍削成的拐杖。
門打了開,婦人從外頭走進來,看到已經坐在床邊杵著拐杖的施夷光,面色變了變:“呀!你起來作何?躺下多休息啊!”
說著就要上前攙扶施夷光躺回床上。
施夷光抬起手擺了擺:“身子躺太久了有點綿,我想動動。”
“那扯裂了傷可如何是好?”婦人看著施夷光執意要杵拐杖的模樣,眉頭皺起:“你這傷可是你夫君廢了半天的神給你包起來的。你要是再扯開,我可不會包扎的。”
“無礙。”施夷光聽著婦人的話,拿起拐杖,慢慢的撐著身子立了起來:“我會當心的。”
將立起,屋門外便走進來一個男子。
施夷光抬頭,看著屋外走進來的熊章,身上縱然穿著棉麻的衣裳,看著也朗朗如新月。
他看著坐在床邊的施夷光,先是愣了愣,而後上前放下手裡拿著的新布和草藥,便要攙扶施夷光,一邊笑道:“夫人醒了麽。”
施夷光本想跟熊章問些什麽,嘴一張聽到熊章的稱呼,整個臉都有些紅,又有些難為情。
明明知曉不過是熊章的托詞。心裡頭依舊有些悸動,卻還是抿著嘴沒有說什麽。
將站起來的施夷光被熊章攙扶著坐下,他在施夷光面前蹲了下來,問道:“腿還很疼麽?”
施夷光坐在床沿,扶著一邊的拐杖,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的熊章輕輕捧起自己的腿。頭上的青絲一半用一根木釵束著,余下的披在肩上散向了兩邊。
施夷光勾起唇,伸出手,摸了摸熊章的頭頂。
熊章抬頭,看向施夷光,擔憂的問道:“怎麽,弄疼了麽?”
施夷光搖了搖頭抿著嘴看著熊章沒有說話。隻面上帶著笑。心裡頭止不住的溫柔起來。
她突然想到,以後的史書上會不會記載一段千古美人西施,跟楚國王子熊章的風流趣事?
熊章仰頭,看著上頭的施夷光面上帶著笑意,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這樣子, 真好看。”他輕聲說著,又低下了頭,拆起施夷光腿上裹著的布。
一旁站著的婦人看著屋子裡頭親昵說話的兩人。‘嘖嘖’起來,一邊臉上浮著忍不住的笑意,一邊轉身走向屋外,頭還搖著,嘴裡不時喃喃道:“現在的青年人呐……”
施夷光轉頭,看著那婦人一邊嘟囔著,一邊轉身關上屋門,低下頭時,將好看到抬頭看來的熊章。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熊章也抿著嘴笑著,低下了頭。
熊章解開施夷光腿上的布,換了藥,又慢慢的裹了起來。
施夷光伸出食指,看著面前的熊章,道:“這是何處?”
“深山之中。”熊章一邊纏著施夷光的腿,一邊回道:“具體何處我也不知,但應該離都城北山很遠了。”
施夷光聽著,看著熊章,眉頭皺了皺:“很遠的話,也不定會追上來了。”說著,看著熊章,眉頭皺的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