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聲點兒!”月朗朗怒道,“這蚊子哼似的,如何能將李海森的魂魄喚醒!”
她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乾昭昭,心急如焚!她連心頭血都用上了,對於招魂來說,固然可以事半功倍,可對於昭昭來說,卻不下於將她又往火坑推了一把!
眼看著乾昭昭全身的毛孔都開始往外滲血,她卻無能為力!
而此時身處火海的乾昭昭,原本已昏昏欲睡,突然一簇洶湧的火焰猛地燎到她的臉上,燙得她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慘叫!人也瞬間清醒了許多,可是卻更加難受了!
她隻覺得周圍的溫度更高了,周身狂風大作,火焰如同海水一般洶湧澎湃,攪得她恨不能將五髒六腑都吐出去!
不對不對!自己剛剛是要睡著了?不是,應該是快昏迷了!
不行不行!她的經還沒念完呢!朗朗姐還沒喊停!
可是咒語該念什麽來著?
乾昭昭腦海中一片空白,身體的難受幾乎讓她無法思考!
不管了!反正就是要召回那誰的魂魄嘛!其余礙事的家夥都滾開!對,中心思想就是這個!
“滾開滾開!壞人全滾開!”
她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地念著,但實際上,聲音卻並不比呢喃細語大上許多。
在魏白眼中,滿身是血的昭昭突然就開始說起了胡話。身邊的李富生卻始終驚恐不已,像是被卡住了脖子的鴨子,“李海森”這個簡單的名字,無論如何都喊不出來。
罵也罵了,打也打了,可卻無法改變李富生的狀態,不得不讓他懷疑這個做父親的男人是不是生了一個假兒子!
眼看真龍香只剩不到一指寬的高度,原先香上刻著的整條真龍也只剩下幾根龍須,月朗朗實在無法再等那個不爭氣的男人振作起來。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視凡人的生命為螻蟻!
月朗朗揮手扔出匕首,大喝一聲:“魏白!放血!”
看似只是一柄普通的銀質匕首,入手卻比魏白想象中要沉重許多!他一把接住飛來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在自己手腕上劃上一刀。
月朗朗的臉頓時黑了!她死死瞪著魏白,咬牙切齒道:“不是你!放李富生的血!”
魏白顧不上尷尬,一把提起腳都軟了的李富生,揮舞著帶血的匕首,一刀就準確無誤地扎上他的胳膊,短短的匕首瞬間就從李富生小臂的尺橈骨之間穿透過去,露出了刀尖。
李富生愣愣地看著自己的胳膊,足足過了3秒才“嗷”地一聲慘叫了起來!
月朗朗暗讚一句好刀法,手上卻沒有一絲拖泥帶水,法印快速地變化著,鮮血如同靈蛇一般,憑空遊走在整個空間中,漸漸變幻成一個清晰的陣法圖案,漂浮在眾人頭頂上,緩緩旋轉著。
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血色陣法與地板上刻畫的陣法是一模一樣的。
月朗朗凝神控制著血陣,額頭上的冷汗慢慢冒了出來,顯然這對她來說也十分吃力。
魏白看也不看身邊的李富生,緊張地看著頭頂上的陣法。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那陣法在慢慢變小。
很快現實便證明他的感覺並沒有錯,血色陣法縮小到只有巴掌大小,然後倏地一下猛然下墜,狠狠地印在乾昭昭的頭頂上,沒入她的腦袋裡,消失不見。
“昭昭!”魏白飛身撲了上去,卻被地板上的陣法屏障擋在了外面!
他睚眥欲裂,對著月朗朗怒目而視,“月朗朗!你對昭昭做了什麽!”
月朗朗氣息不勻,緩了緩才斜了他一眼,虛弱道:“急什麽,沒見昭昭的臉色好看很多了嗎?”
她說完,便緊緊盯著快要燃盡的真龍香,再沒有動作。
能做的,她已經都做了。現在只能聽天命了,或者說,看昭昭覺醒的程度了。對此,她並沒有太大信心。她找到昭昭的時間只有3年,根本就不夠做什麽,更何況這丫頭還多少有些憊懶。
事實上,另一件事卻更讓她迷惑不解。法陣入體是為了讓昭昭借助李富生的氣息,利用父子血緣,增加召喚的力量。
可是對昭昭本身卻沒有任何幫助,也就是說和她的心頭血其實異曲同工。昭昭的臉色怎麽會突然好轉呢?難道是……
月朗朗皺著眉頭感應著乾昭昭的狀況。
魏白聞言,連忙抬頭看向乾昭昭,果然臉色紅潤了一些。他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遠處,地下室裡的李海森突然渾身一顫,似乎徹底醒了過來。但他卻沒有睜開眼睛,而是沒有任何前奏,就開始劇烈掙扎起來。
咬著他半片衣袖的綠毛小鬼也似乎完全呆住了,僵立在原地,不時就顫抖一下。
李海森一甩手,衣袖便從它的口中拉扯了出來!
僅靠幾根靈線拉扯著李海森,女人頓時顯得吃力起來。她朝著小鬼怒吼道:“咬住他!你沒吃飽嗎?!要是放走他,你就殺了你!”
但是這一次,綠毛小鬼沒有再回應她的命令,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向牆壁外面的遠方,它的眼睛裡寫滿了畏懼,顯然,它畏懼的對象並非身後的主人。
靈線在李海森的掙扎中,一根接一根地斷裂!
女人試圖控制手中的光繭釋放出更多的靈線, 纏繞在他的魂魄上,卻始終力不從心。
越是慌亂,越是無法如願。女人手中的法決漸漸凌亂起來,漂浮在半空的光繭開始跳動起來,仿佛失去了控制。
隨著最後一根靈線的斷裂,光繭“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噗”
女人一口鮮血噴了出去,整個人委頓在地,眼睜睜地看著李海森的魂魄掙脫了所有束縛,“嗖”地穿牆而過,消失在她眼前。
“該死!”她強撐著站了起來,看也不看地上的綠毛小鬼,釀蹌著走出了地下室。
李海森魂魄被奪,她需要善後的事情就多得多!時間緊急,刻不容緩!
在真龍香燃盡,火光熄滅的最後一刻,極樂苑的窗外終於拂過一陣清風,朦朧的輕煙卷著灰色的魂魄跌跌撞撞地衝到了乾昭昭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