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彷如天籟之音,帶著一股魔力嫋嫋傳來,讓眼前的緊張氣氛立刻灰飛煙滅。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纖弱女子站在二樓樓梯口。只見她一身乳白色繡著大紅牡丹花的長裙,外面罩了一件淡粉色輕紗襯子,頸上一片淡紅色紗領立起,圍住了半個後腦。發髻簡單盤起,烏黑發亮,隻插一隻金色鳳釵,燭光下瑩瑩生輝。面上照著一條半透明的白紗,只見嬰紅的嘴唇,和一雙漆黑明亮的大眼睛,遠遠的便動人心魄。
她身旁站了個紫衫女子,懷裡抱著一條雪白的貓。
“是惜惜小姐。”不知何人喊了一聲。
劉永卻想,“原來這就是那白貓的主人。”又看她紗巾遮面,似乎在哪裡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正思忖著,被稱作惜惜的女子已款款下樓而來。眾男子立刻站到了樓梯下,都睜大了眼睛,翹首以盼。
吳媽媽提著長長的紅裙就迎上去,只聽她溫柔的幾句嗔怪,又攙著惜惜下來。
眾人立刻對著惜惜拱手致禮,一個個眼睛卻分毫不離惜惜的身上。
那紫衣少女看到劉永,不禁噗嗤一笑,而他懷裡的白貓看到劉永卻瞄的一聲叫,掙脫紫衣少女跳到劉永身上。劉永下意識抱住,親切的叫了一聲睨兒。睨兒探起頭伸出淺紅色的舌頭就在劉永臉頰上舔舐,一副很親昵的樣子。惹得劉永呵呵的笑。
“睨兒,快下來。”惜惜見睨兒缺少禮貌,不免微微變色。但看到劉永傻傻的笑,才知道這一貓一人的交情不淺。立刻淺淺一笑,親自過去把睨兒從劉永懷裡抱回來,漆黑的大眼睛對著劉永眨了一眨,拋出個媚眼兒,劉永便如一碗銷魂的美酒飲如喉中,心中登時震了一震。
這雙眼睛真是太美了,漆黑清澈,秋波盈動,交睫間帶著一股勾人心魄的媚態。
“這位劉郎君是奴奴請來的客人,還望各位大官人擔待則個。”說話間,惜惜優雅的撫摸愛貓,一面特意的瞟了郭德權一眼。然後又把睨兒交給了紫衣少女。
郭德權頓覺渾身酥麻,竟想過去抱住惜惜。仿佛惜惜的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魔力似的,強烈的吸引著他。但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讓自己不動聲色。
這時候,張都監一面大笑,一面走到劉永身邊,啪的拍了劉永肩膀頭,笑道:“啊,既然是惜惜小姐的客人,那麽也就是我等的好朋友了。”
劉永不相信,眼前這個看起來豪放粗狂的漢子竟然如此油滑。他回了張都監一個微笑。這時候,那胖子也走到劉永身邊,微微點頭示意,說道:“小兄弟原來是惜惜小姐的貴客,馬某這邊有禮了。”
劉永看這胖子,紅光滿面的,雖然臉上皺紋不多,但也能看出他大約有五十左右的年紀。這麽大了歲數了還來這風月場所,也不怕閃了你的腰。劉永笑著拱拱手回了個禮。
吳媽媽立刻上前介紹道:“他可是咱們眉州城的首富啊,馬記醬坊的掌櫃,馬世藩馬老官人。”
劉永又看了看馬世藩,心道:“哦,原來這個老胖子就是馬記醬坊的老板,一個作坊老板就成了眉州城的首富,看來這眉州城也不過如此。”
“吳媽媽,過譽了,要是比起來,我那個小小的醬坊,那裡能和吳媽媽你比呢?”馬世藩呵呵的笑著,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但劉永看他眉眼中卻帶著幾分傲慢。他是看出來了,來這裡的人都是一身的傲慢。也是,這裡就是有傲慢的人才能來的地方。
隨即,吳媽媽又分別介紹了張都監和那黑不溜秋的人。原來這黑不溜秋的人是眉州城的一個土財主,名叫石強,擁有近千畝良田,也算是富甲一方。但讓劉永奇怪的是,這位土財主十分年輕,看起來不過三十歲左右的樣子。但身子瘦弱,神情萎靡,顯得有些老態龍鍾。
劉永特意留意了一下馬世藩,因為他打算在醬坊方面開始他的事業,以後那可就是對手了。
又介紹了幾人,最後介紹到了郭德權身上。
劉永趕緊說道:“吳媽媽,這個在下熟識。”又對郭德權拱拱手道:“郭大人,剛才在下的隨從實在是無禮,還請大人原諒則個。”他就是要在眾人面前向郭德權賠禮,礙於眾人的面子,不怕他不原諒。
但出乎意料的是,郭德權竟然絲毫不給眾人面子,哼了一聲,一扭身,背起手來。
劉永有些意外,但他還是笑道:“郭大人,即便是在下的朋友和隨從對大人出言不遜,可在下卻是對大人十分的尊敬。在下也教訓了隨從,那大人要是再不原諒在下,那在下也只能認為是大人對在下是有偏見了。”
“我就是對你有偏見,又如何?你不過一個擺地攤兒的小販兒,還是個賣脂粉的。”說著,郭德權嗤的一聲冷笑。又把身子扭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