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個小組都開始做實驗了，至少是擺出了做實驗的樣子。即使沒有實質，充充形式也挺不錯的。形式這種東西，看起來挺虛無的，好像可有可無的，不過我倒是覺得它很有存在的必要，因為它充滿儀式感，會讓生活多姿多彩。

　　一個小組4個人，基本上是按教室裡的座位分的，所以基本上在教室裡和誰坐得近，在實驗室裡還是形影不離。同樣的人，不同的背景，總感覺這樣子抽離出了一種人是物非的怪異和搞笑。我們組除了我和顧凡，還有坐在我們倆前一排的兩個人。雖然是一個小組的，不過基本上我們和他們各行其是，分開行動，我們和他們就像是一個小團體裡再分出的更小的團體。

　　顧凡有條不紊地操作著滑動變阻器的滑動片，而我則在旁邊像個沒事兒人一樣觀看著。我把胳膊肘支在實驗桌上，兩手托腮，就那樣靜靜地注視著顧凡的操作。

　　“顧凡，你說人為什麽要做實驗?”我看著看著，突然問道。

　　顧凡暫停下來，將頭轉向我，眼裡含著一種寬厚的慈愛，同時也夾雜著一點高深莫測、若有所思卻不表露的意味，“可能是因為無聊吧。”

　　“是嗎?那你說，如果感到無聊的話，去做不無聊的事不就行了，做實驗不是會更加無聊嗎?”

　　“哈哈，大概有些人以此為樂，在他們的世界裡，這是有趣的事情吧。”

　　“對哦，有道理。不是說有些科學家為了做實驗還廢寢忘食嗎?如果不是找到了其中的樂趣，並且深陷其中難以自拔，怎麽可能看起來會這麽非人類?不過我是真的理解不了他們，我再怎麽想，都想不出他們對著幾個乾巴巴的實驗器材能有什麽樂子。”

　　“因為你不是他們，你是你啊。”顧凡記錄下一個數據後，放下筆，扭頭對我笑了。冰冷乾枯的實驗室，因為顧凡也在，有了無窮的興味。

　　我換了一個姿勢，改為一隻胳膊支在桌上，自然蜷縮的手輕輕地倚著頭部太陽穴那個位置。這種姿勢似乎自帶優雅，有種慵懶從容的即視感，“顧凡，我告訴你個好玩的事情。”

　　“什麽?”

　　“這些電路像不像軌道?可以在上面行駛小汽車，那些開關就好像需要收過路費的地方，小汽車行駛到那裡，留下買路錢後，那一小截兒路會自動閉合，汽車就可以繼續前行。如果是串聯的話，就是環線;如果是並聯的話，就是岔路口。”

　　“哈哈哈哈哈。”顧凡為了不讓自己打破實驗室的嚴肅安靜，引來眾人回頭，刻意壓低了笑聲。

　　“像不像?像不像?”

　　“像，太像了。林沐岑，你真是天才。”

　　我們倆暗地裡笑得合不攏嘴，前仰後合的。

　　“要是××(物理老師的名字，直呼他名字裡除去姓氏的兩個字，還顯得挺親切的，而且富有一種喜感)聽到了我這話，你估計他什麽反應?”笑了很久之後，我清了清嗓子，收斂了一下，問顧凡。

　　“嗯……他嘛……大概會懷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