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物理老師一進門就風風火火地說:“這節課去實驗室做實驗啊，大家拿上實驗報告冊和筆，趕快到實驗室去。”他一說完，班裡的氣氛就像是要過節似的，由沉寂淡然變得沸騰了。為什麽大家都這麽喜歡做實驗?是因為做實驗比上課更像是在玩耍嗎?或許是吧，做實驗和體育課一樣，都是可以調動全身的活動，解放了青少年愛玩的天性。

　　“我實驗報告冊哪兒去了?”我在我桌子下面的櫃子裡翻找著。

　　“在這兒。”顧凡微微側過身來，把胳膊伸向我的櫃子，旋即揪出了我的實驗報告冊。

　　“你怎麽知道在哪兒?”我問他。

　　“我就是知道啊。”顧凡邪魅地朝我笑了笑，“林沐岑，你覺不覺得我比你還熟悉你東西的位置?”

　　“是嗎?嘿嘿，是我太邋遢了嗎?”

　　比我還熟悉我東西的位置?那就是說對我的了解比我自己還深嗎?這也太恐怖了吧?雖然對方是顧凡，可是還是有種命運被掌控了的感覺。

　　“哈哈，其實是因為我還記得上次我寫完以後放在哪裡。”他沒有繼續賣關子，立馬揭示了謎底。

　　啊，我想起來了，上次做完實驗有幾個數據我不會填，最後那裡也不會總結，顧凡直接幫我寫了，難怪呢。

　　同學們熙熙攘攘地走出教室，“大家在樓道裡保持安靜啊，不要喧嘩！”物理老師在教室門口大聲喊叫著，他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裡略有回音。

　　我和顧凡隨著人流走了出去，剛走出班門口沒兩步，我就發現手裡只有報告冊，沒有筆，“呀！沒拿筆！”

　　我說完就要往回跑，顧凡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給你拿了。”

　　“哦……”

　　顧凡松開了手，他手掌的觸感卻似乎多停留了幾秒，好像延遲退卻了一樣。

　　哪怕只有一點，和顧凡的肢體碰觸，都會讓我神思飄渺。

　　到了物理實驗室，那種特有的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物理實驗室的味道不同於化學實驗室，比較醇厚平淡，往往帶有塑膠和鋼鐵的氣息，會讓人聯想到新房裝修或是城市施工的現場。

　　“這次咱們做演示滑動變阻器的限流作用的實驗，大家按我課上講的步驟一步一步地進行。開始吧，抓緊時間。”物理老師站在前面，部署著這次的任務。

　　他一說“抓緊時間”，我就如臨大敵，覺得全身的毛孔都緊張起來了。做實驗就做吧，抓緊時間幹什麽?為什麽他不能心平氣和地說話呢?唉，真是拿他沒轍。而且，我總是有這樣一種隱約的感覺，就是越心急，反而速度越慢，甚至會停滯或者倒退，甚至覺得這都有點玄幻的意味。比如賺錢這種事情，一心隻想著賺錢，往往賺不到。營銷學將它解釋為，只有為消費者創造價值，滿足消費者的需要，消費者才願意買單，而賺錢只是一種附屬，不是目的，是順帶的。可是我總覺得這種解釋不夠本質。哪個企業的成立不是為了圈錢呢?它能不能成為世俗意義上的成功企業，總覺得很難用單一的方法論來解釋。不過有一點我還感覺蠻確定的，就是這個企業越是急著盈利，越會進入一種奇怪的泥沼。我也說不清這究竟是為什麽，反正就是覺得這裡面可能暗含著某種類似於宇宙運轉規律的神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