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爪看著八名僵屍越過了穆家的圍牆,笑眯眯對銅頭說:“你還是一如既往地膽小怕事啊。區區兩個築基修士,你居然出動十頭僵屍。要是換了我主事,我只要這八頭僵屍撲上去,這四名翠玉宮的弟子加上穆遠,也一齊滅了。”
收屍局出手時一般都是三兩人一起出手,其中一人為主事,其他人為從事。
主事和從事雖然名義上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但若完了這樁事,身份差別並不大。甚至這兩人聯手也更多的是相互監督和牽製的意味。因此鐵爪與銅頭言語之間毫無忌憚。
“這就是為什麽主事的是我而不是你了。”銅頭冷冷地說,“流金派的蒼雲海,翠玉宮的鬼玄陰,都不是我們惹得起的角色。我雖然謹慎了一點,但總比你捅出簍子無人收拾要好。”
鐵爪哈哈一笑:“你主事就你主事,我聽你的就是了。只是這次難得拿下幾個大宗的弟子的屍身,要怎麽分?要不那兩個翠玉宮的女弟子屍身歸我,其他整個穆家的都歸你怎麽樣?”
收屍局隸屬於屍魂教。每次給主顧殺人拿錢之外,新鮮的屍體尤其是資質優秀的修士屍體也是他們最大的收入之一。
如果獲得紫府上人之屍,也就能煉成駭人聽聞的“借身還魂丹“,簡直是價值連城。
這些築基修士雖然無法煉成借身還魂丹,做為僵屍使用也非常不錯。尤其年輕女修的屍體價值遠超男屍。所以鐵爪一開始就想把兩名女修先預定下來。
“其他所有屍身都歸你。除了翠玉宮那名佟姓的女子!”銅頭不容置疑地說。
“好吧。”鐵爪語氣重有些遺憾。今天一整天他都在穆家附近監視。他一眼就看上了那名佟姓的女子。沒想到銅頭也盯上了。這事偏偏又是銅頭主事,他無話可說。不過好在另一名黃姓女子也不錯。
其實如果單純論相貌,黃璐畢竟是黃泉的元嬰之身,更加出塵脫俗。但鍾鬥的魅惑之術實在太強,進入佟瑤的肉身之後,佟瑤這人體態氣質神情氣場完全變了。
銅頭也是一眼便望出了此女的不俗。如果他有一具用於魅惑對手的豔屍,將來他殺人可就方便多了。
“尊駕二位難道是在說小女?”
銅頭、鐵爪兩人話音剛落,忽然一陣香風飄來,和他們早已習慣的屍臭截然相反。
銅頭心頭一驚,回頭望去,卻看見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子,柳眉杏唇,雙眸如星,一身紫色長裙,細腰緊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就已經站在他們身後了。正是那個名為佟瑤的翠玉宮弟子。
……
一場混戰之後,勾誅原來所在的廂房幾乎已經被拆毀成了一堆瓦礫。他和穆遠兩人背靠背站在庭院中,面對兩方夾擊的兩個黑影。
勾誅本來指望著動靜鬧大,讓穆家的修士出來對敵。但他沒想到的是四周始終一片死寂,就好像人都死光了一般。
不要說穆家的修士了,除了穆遠之外,近在咫尺的鍾鬥、木頭、黃璐,連房子都快被拆完了,他們始終沒有現身。
“難道他們都出事了?”他不禁有點頭皮發麻地想。但他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就算他們都出事了,難道整個穆家的人都出事了?
他畢竟算是魂宗長老繆其中的半個弟子。看到如此蹊蹺的形勢,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幻境。他可能和穆遠一起陷入了某個幻境之中。
但偏偏他的一切感覺都和真實無異,這又讓他懷疑其實並非是幻境。
但無論是否是幻境,他相信對方絕對沒有實力悄無聲息地滅掉了其他所有人。如果對方真有這樣的本事,他自然沒有任何抵抗之力,根本不會再這裡與對方動手了。這可能是一種他對他來說全然未知的術法。
勾誅並未使出他的玄陰真火與冥界蘭,始終只是以法劍對敵。玄陰真火和冥界蘭都是玄門重寶,他並不想在穆遠面前顯露。萬一被人惦記上怎麽辦?
反而是穆遠那個水銀彈丸的法寶厲害得很,他正巴望著穆遠出力呢。然而穆遠似乎也是存了一樣的心思,遲遲不見出手。
如果隻用劍術對敵,兩人都是格外吃力。這兩黑影身上看似毫無靈氣波動,根本不能施展任何神通或者法寶,偏偏他們的肉身堅固無比,如同兩座小山一般,而且身形還格外靈活。
其中一人施展一條銀鏈飛爪,在空中舞動如銀輪一般。另一人長刀揮舞,猶如猛虎下山,氣勢驚人。惡戰了半晌,勾誅和穆遠背靠在了一起大口喘氣。
“他們使的都是長兵器。如果貼近一戰,或許還有點辦法。”勾誅小心對穆遠傳音。
穆遠點頭回答:“可以一試。”說完他頭一低,躲過那大刀一記橫掃。但他已經無路可退,所以不退反進,直接閃身到了對方面前。
勾誅也是如此。他到了這黑影面前,才覺得對方身上的刺鼻臭味越來越濃。
怪影的飛爪尚在五步之外,一時之間來不及收回,可以說是門戶大開。勾誅暗暗將一團冥界蘭中挪移在手,然後一股玄陰真氣凝聚掌心,單掌帶起一股陰風,狠狠一記冥蘭掌擊在黑影當胸。
隨著一連串微爆之聲,十余朵冥界蘭在他掌心爆裂開來,散發出無量的積屍氣,瘋狂地吞噬生機。
當年連菱一掌就吸盡一棵數百年參天古木的生機。勾誅雖然沒有連菱那麽厲害,但這一掌下來,他自信築基修士根本無人可以扛住。
而且他的冥界蘭全部藏在手心,從外面一點都看不到。穆遠就算注意到了,也只能知道他這一掌陰寒無比,威力巨大,卻不會發現他使用了冥界蘭這種異寶。
勾誅一掌拍在對方身上,感覺就好像在推一堵牆一般。他全力一推,對方才稍微動了動,但立刻便站穩了。這帶面具的怪人身形剛穩,左手立刻將銀鏈一松,一拳打了過來。
勾誅目瞪口呆。按理只要對方是個活人,被這冥界蘭一吸生機,不管有多少本事都立刻便倒,這人居然沒事一樣,還有力氣出拳?
怪人這一拳過來,打在勾誅的護體真氣上,簡直如山崩石裂。勾誅被打得飛了起來,全身氣就像被攪翻燒沸的水,落地之後,尤自翻騰不已。
這時穆遠還在和另一人怪人近身纏戰。那人已經將長刀拆開,變成一刀一棍,和穆遠手中寶劍近身交手,不但未落下風,反而常常逼得穆遠抵擋不及。
勾誅眼睛一轉,一個主意浮上心頭, 故意大喊了一聲:“姓穆的,你那水銀彈丸那麽厲害,為啥還不拿出來,等你被打得半死了,再拿出來也沒用了!”
穆遠心中一驚。他那“生水流銀”是流金派至寶,前不久師父才秘密傳承給他,還千叮萬囑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展露,否則必然招來強者覬覦。怎麽這人還是初見自己就知道了?
難道對方竟然有什麽秘術能探測隱匿自己體內的法寶?這可真是匪夷所思了。
他本不願意使出這生水流銀,就是怕被勾誅這個外宗同道看見。現在對方既然已經知道了還大喊大叫唯恐天下不知,他也就沒什麽好藏的了,立刻將口一張。
怪影正左手橫棍護住當胸,右手一刀劈頭蓋臉而來。但穆遠口中吐出一線銀光。這銀光撞到了黑影的刀刃上,絲毫也沒有停頓,直穿而過。緊接著又命中了黑影的眉心。
那銀光猶如一條長長的銀蛇,撞得對方刀刃一停,其上留下一個大洞,然後又直接穿過了對方的面具,破腦而出,最後懸浮在空中,變成了人頭大小的一個銀色圓球。
他這生水流銀並非是普通的水銀,而是經過蒼雲海多年煉製的水銀母,看上去只有人頭大小的一團,其實重達幾千斤。
而且他這生水流銀有一個特性,除了鐵之外,凡是金屬都是遇之即溶。這麽一線衝出去,對方的劍和面具都是玄銅所製,當然抵擋不住。
那人面具上被穿了一個孔,中間卻不見鮮血噴湧,只見一團黑色黏狀物散發著刺鼻臭味流出。穆遠一皺眉頭,說:“原來是僵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