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機械室裡面還殘留著謝雲蒙溫暖的氣息,惲夜遙也不感到身上有多麽難受了,他振作起精神,開始繼續擺弄牆壁上突出的部分。
看外形這一部分和邊上任何機械設備都不掛鉤,它的大小和形狀就像是一扇門板一樣,邊上也有門框,只不過全都是金屬的,一些細細的金屬條蜿蜒在‘門板’表面,仿佛將它捆綁起來一樣。
或許是很久沒有人進來過的緣故,金屬縫隙之間積滿了灰塵和汙垢,小小的長腳蜘蛛在指縫間爬過,帶起那些已經破損的絲網。擺弄的越久,惲夜遙越覺得有些什麽地方不對勁!
為什麽所有的蜘蛛網都是破損的?但金屬縫隙間的汙垢卻不像是有人破壞過的樣子,湊近仔細看只能夠看到自己剛剛摸索留下的手指印。纖細的金屬條表面泛著銀光,上面有幾個發白的節點。而背後整塊金屬板卻已經發黑了,暗沉的顏色如同鐵鏽色一樣。
‘這些是?!’
“哐!”
惲夜遙突然抓住金屬條猛地拉扯了一下!
‘不動?再來!’
又是“哐!!”的一聲,這一回演員用足了吃奶的勁,終於聽到外面傳來布谷鳥的‘打嗝聲’和某個人充滿疑惑的說話聲,雖然聽不清楚,但是聲音和口氣確實是那個人的。
‘原來如此!這家夥還真是做足了功夫!’惲夜遙心裡想著,放開手中的細金屬條,開始從原路退出。
這裡已經沒有什麽好看的了,那金屬質地的管道已經帶給小左和小蒙他發現的秘密,現在惲夜遙必須朝樓上前進,重新去在屍骨中找找看。
所有人都在外面,剛才那聲音的主人也在,惲夜遙瞥了一眼地上不完整的東西,將身體貓在機械間隔中移動,腦海中飛速思考著:
第一個人根本就不存在;第二個人想要維護什麽人代替了第一個人,可是沒有殺人;
第三個人猶豫不決,但最終還是下了手,惲夜遙閉上眼眸,甚至可以感受到第三個人的痛苦,可那家夥確實做錯了。
第四個人是第三個人的同夥,而第三個人又扮演了第五個人,第二個人卻代替了第三個人。第四個人行動受到阻礙,只能窺伺殺死即將發現他們秘密的人。
客廳裡的聲音確實是第二個人發出來的,站在面前的時候,惲夜遙體會不出來,因為第二個人聲音同第一個人和第三個人太像了。偽裝得也很好,但是現在不同,在昏暗的機械室中聽到的聲音如同摒棄了一切雜質,只有最最純粹的那一部分留下來,所以第一聲,惲夜遙就確定無疑。
但真正接近答案是需要證據的,所以惲夜遙必須再往上走,直到那方塊聚集的潮汐之地。
把耳朵貼近金屬質地的框架邊緣,晚潮的咆哮聲從很遠很遠的地方正在接近詭異的惡魔別墅,仿佛正義騎士即將到來。
‘尤雅!為什麽?!’
昏暗中行動的演員自言自語問了一句,他手中赫然有一個閃著亮光的東西,泛著紅暈的小小光束在演員手指動作間一閃一滅。
很快,機械室裡就半個人影也沒有了,只剩下冰冷的金屬兀自泛著白光。
——
謝雲蒙從廚房裡出來以後,就一直斜靠在布谷鳥座鍾鑲嵌著小惡魔的門板上,他雙手抱著拳放在胸口,用銳利嚴肅的眼神看著在場每一個的人行動,仿佛在監視犯人一般,讓其他人感覺很不舒服。
布谷鳥保持著自己的那一份寧靜,等待著,
它的小窩此刻被謝雲蒙擋住了一半,只能看到布谷鳥一側的羽翼在輕輕抖動。 突然之間,仿佛觸到了什麽開關一樣,布谷鳥開始報時,那‘布谷、布谷’的聲音聽著讓幾個女人露出了厭煩的神情,友蕊甚至把頭偏向一邊,不想要看到從高大男人臉頰邊上冒出來的那一對黑曜石眼珠。
謝雲蒙回頭看了看座鍾鍾面,晚上八點整,時間過得可真快,他的耳朵一直支愣著,聽身後那些若隱若現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倒是可以聽到一些,不過在布谷鳥報時之前就沒有了。
無論謝雲蒙如何集中精神,都聽不到。他隻感到背部仿佛震動了一下。明白行動的時間快要到了,謝雲蒙站直了身體向前走出一步。
夜晚會成為凶手殺人的溫床,而他必須在凶手出手之前先發製人。
眼神瞟向法醫的方向,謝雲蒙有些擔心:“莫法醫,你要不要去房間裡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還是和大家呆在一起吧。”
報時還沒有結束,後面幾聲被兩個人說話的聲音掩蓋過去了。路西弗前夫人認真傾聽著報時的聲音。
這個時候她不自覺前傾身體,有些猶猶豫豫地問道:“布谷鳥是不是最後一聲卡住了?”
“沒有,很正常!”謝雲蒙的回答非常乾脆,路西弗前夫人馬上就不做聲了,不過她眼神中的疑慮依然沒有退去。
現在吃飯大家又不願意,行動也受到限制,路西弗前夫人真的擔心他們這些人能不能熬到明天早上。
輕微歎息聲從女人口中溢出,莫海右看向夫人的方向問:“夫人,你在擔心陘枚米還是尤雅?”
“法醫先生,你不用套我的話,我確實不知道小雅發生了什麽事,她幾天前就告訴我生病了,總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裡面,乾活也沒有精神……小雅的房間就是現在Candy躺著的那一間。”路西弗前夫人伸手一指房門,說:“剛才你們詢問的時候我就想:完了,小雅一定被殺了!”
“白天的時候我們在樓上看到的確實是尤雅本人嗎?”莫海右繼續問道。
“是的,是小雅!怎麽了?”
“沒什麽,我只是確認一下,尤雅看上去精神狀況很不佳,但我覺得她並不像生病,而像是有什麽心事讓她變成這樣的,夫人你知道尤雅有什麽特別煩惱的事情嗎?”
“…我不知道,昨天還請醫生來給尤雅看過,她確實得了熱傷風,今天一早上的臉色也很差。尤雅從來不在外人面前露出軟弱的樣子,可能是她逞強的樣子讓你誤會了吧。”路西弗前夫人轉過頭去,刻意看著陽台的方向,可能是莫海右的話讓她覺得有一種針對性,為了掩蓋不滿才將眼神藏起來吧。
莫海右沒有在意這些,繼而對莫海右說:“謝警官,你試試看能不能從哪兒進入這裡面的機械室,我們得想辦法檢查裡面的設備,總不能坐以待斃,能找到讓房子上升的機關最好。”
謝雲蒙的回應並不讓人樂觀,他沉思片刻說:“我擔心這裡會再出危險!”
“我說過了,這些人之中不可能有凶手,小遙去衛生間的時候,大家都在這裡,你管你行動,我們只要聚在一起就不會有事。”
“好吧,你自己要小心。”說完謝雲蒙轉身走向身後的布谷鳥座鍾。
“謝警官!那個座鍾打不開的。 ”賓白突然之間說了一句。
從剛剛受到驚嚇一直到現在,賓白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現在他站了起來,神情也顯得很緊張,好像知道布谷鳥座鍾裡有什麽一樣。
謝雲蒙根本沒有回頭看他,自顧自打開布谷鳥座鍾的底座,開始拆卸裡面的金屬零件。
“你到底想幹什麽?”賓白再一次開口,他明顯開始著急了。
莫海右冷冰冰地聲音從一側傳進賓白的耳朵裡:“賓白先生,他想乾的都是對破案有利的事情,請你稍安勿躁,讓謝警官好好行動。”
“我只是問他在布谷鳥座鍾底下幹什麽?這樣也不可以?”賓白聲音不高,但充滿了焦躁。
邊上的Jasmyn小聲安慰說:“賓白,安靜點吧,現在我們只能依靠刑警先生和法醫先生想辦法,要不然大家都得困死在這裡!”
“哼!”鼻子中出氣的聲音一點也不好聽,可賓白就是忍不住,身體不情願地坐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如此緊張。看著布谷鳥座鍾一點一點被拆卸,男人有一種心臟也在逐漸分裂的感覺。
謝雲蒙小心翼翼從座鍾機械室裡面拉出零件和齒輪,他這樣不是為了保證座鍾不被弄壞,而是想要確認另外一件事情,莫海右和惲夜遙都提到過第五扇門,它究竟在哪裡?除了這個布谷鳥座鍾的底部,謝雲蒙想不出其他地方。
故意忽略掉賓白先生可疑的行為,謝雲蒙行動著,他正在發揮那種屬於刑警特有的敏銳,鼻子已經嗅到犯罪者的氣味,也許在某個地方,犯罪份子正在一點一點地露出狐狸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