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蒙,我不是那個意思。”惲夜遙想要解釋,可是電梯門已經打開了,而謝雲蒙這次並沒有選擇回頭等待他,直接走進了電梯,給惲夜遙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兩個人就因為電話裡的一句話,鬧得不歡而散,實在是不值得,但是如果沒有長年積累下來的怨氣,謝雲蒙也不會選擇在公眾場合,同惲夜遙這樣吵架。
所以解鈴還需系鈴人,謝雲蒙的心結,只有惲夜遙自己先想明白,才有辦法解得開。
——
回到自己家裡之後,謝雲蒙的心情依然糟糕到不行,他將外套和鞋子胡亂一丟,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冰啤酒,就倒在了沙發上。看著窗外繁星閃爍的夜空,謝雲蒙感到心中妒忌的火焰在熊熊燃燒。
在正式確定感情之前,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用如此激烈的方式,愛上另外一個人。不管是枚小小也好,惲夜遙也好,都是他心中永遠抹不去的存在。
他本來的想法很簡單,愛就是愛了,大方承認不就行了嗎?可是現實永遠不會像想象那麽簡單,謝雲蒙猛灌了一大口啤酒,他腦海中突然想起老師柳橋蒲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未來會發生的一切,我希望你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原來老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知道我的真心所向了,只有我一個人還傻乎乎的蒙在鼓裡!’謝雲蒙不由得在心裡發出一聲感歎。
柳橋蒲當初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們正處在一樁連環殺人事件的漩渦中,所以謝雲蒙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老師的意思,多年以後再回想起來,謝雲蒙覺得老師的話實在是太正確了。
現在雖然生活還算過得去,但是事事都要隱瞞著別人,甚至在大庭廣眾,他們連牽手都要偷偷摸摸,除非是在特殊的人群面前,才可以放心大膽的交流。
謝雲蒙實在是不喜歡這種偷偷摸摸的愛情,也不喜歡和別人分享,他總覺得莫海右的存在像一根卡住的魚刺一樣,這根魚刺即沒有卡在喉嚨口,也沒有咽進肚子裡,而是卡在了喉嚨深處。
想拔也拔不出來,想咽也咽不下去,每天困擾著他的思維,實在是有說不出來的不適感。
惲夜遙說:“不會的啦,這種事小左不會說謊的,而且他剛剛從W市辦案回來,肯定是有什麽人約他,才想和我們一起去看看。”
“那好吧,明天一下班我就來接你,你自己早點休息。”
“嗯,小蒙,晚安。”
“晚安。”
掛斷電話,謝雲蒙又反覆看了幾眼照片,然後把它往桌子上一扔,放松身體靠在了沙發上。
謝雲蒙在想惲夜遙剛才說的話,他說莫海右從W市辦案回來,可是據謝雲蒙了解,莫海右最近也清閑的很,根本就沒有什麽案子要辦,而且謝雲蒙還知道,莫海右最近請的一次長假,應該就和他說去W市有關。
法醫先生為什麽要說這麽拙劣的謊言呢?謝雲蒙想,他去W市不會是另有目的吧!自從卡申夫別墅的案件結束以來,謝雲蒙就總覺得莫海右有些不對勁,比以前更加神秘兮兮。
‘他不會是在調查自己的過去吧!這樣子瞞著小遙,說不定……’謝雲蒙有不好的預感,不說別的,小遙當初莫名其妙失去母親和哥哥,而且這麽多年以來,他的父親都不肯告訴他真相,本身就讓人覺得很詭異。
謝雲蒙雖然沒有惲夜遙和莫海右那樣會推理,但畢竟他是刑警,對於充滿疑點的事情,還是會不由自主去探究一番的。謝雲蒙認為自己要多注意一下莫海右的行為,他調查過去自己管不著,
但是如果因此傷害到小遙的話,自己絕不會放過他!不去管兀自思考的刑警先生,我們把事件的時間線拉長,直接跳到第二天下午。
惲夜遙西裝革履的坐在一個年輕人身邊,其實說起來這個人也不算年輕了,看上去大概有三十幾歲左右吧,年齡比惲夜遙應該稍長幾歲。
年輕人面前擺著紙和筆,手邊的煙灰缸裡滿是煙蒂,指甲也有些發黃,他帶著一副看上去使用年限已經很長的黑框眼鏡,頭髮倒是梳理得蠻整齊,但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酒味。
“你也該改改性格了,至少少抽點煙,”惲夜遙帶著不滿的口氣說:“要不然老師又該罵你不爭氣了。”
這個時候的時間是下午4:05,惲夜遙離開年輕人的工作室之後,就一個人獨自走向地鐵站。
路上他一直在想著照片的事情,越想越覺得很感興趣,一棟會消失一部分的房子,太不可思議了,一定要去看看它到底是個什麽結構。
走到地鐵站,大概十幾分鍾的時間,再乘坐地鐵到達小蒙工作的地方,離他下班還有一段時間,惲夜遙決定隨便找個地方,等謝雲蒙下班,這樣就省得他到家裡來接自己了。
‘差不多時間給他打個電話就行。’
——
時間往前推一點點,下午2:55
莫海右當天並沒有在警局裡,他請的長假還有最後一天,現在法醫先生正站在一棟長方形的房屋前面。這棟房子的整體顏色分為三個部分,上下兩部分是土黃色的,而中間一部分是黑色的,看上去就像圍了一條黑色的腰帶一樣。
遠遠看去,房子上的磚瓦連接非常緊密,可是走到近前,就可以清楚看到,房子是由鋼結構組成的,每一塊牆磚其實都是一塊鑲嵌在鋼結構之中的玻璃,玻璃並不是透明的,從外面也看不到房子裡面的狀況,但是隨著莫海右腳步的移動,這棟房子的外觀也在緩慢變化。
應該是由於陽光照射角度不同產生的變化,莫海右來過這裡兩次,所以不會感到驚訝。
房子正面有四扇窗戶,是那種老式的鋼窗結構,窗戶右邊就是大門,並沒有什麽複雜之處,比他們以前看到過的別墅都要簡單。
四扇窗戶統統緊閉著,裡面的窗簾也拉上了,莫海右站定在房子大門前面,沒有馬上伸手敲門,而是繼續觀察著周邊的事。
他的注意點並不在房子上面,視線朝向更遠的地方,在那裡有一條黃色的,鋪滿落葉的小路,就在樹林之間。小樹林稀稀落落的圍著這條小路,但沒有一棵樹長在它上面。
“再會。”
惲夜遙接過名片,看了一眼,發現上面印著的地址居然和自己今晚要去的地方非常接近,不免有些小小的驚愕,不過他很快掩飾過去了,把名片放進口袋裡,站起身目送魏浩樺開車離去。
一段小小的插曲就這樣結束了,莫海右去找了一個魏小姐,而惲夜遙見到了一個魏先生,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麽巧合,但也不排除有其他的因素。
反正這個魏先生很快就被惲夜遙拋到了腦後,因為今天晚上謝雲蒙才是主角。
——
汽車一路疾馳在高速公路上,此刻的高速公路正是下班高峰期,路面上車流量非常擁擠,男人開開停停,心中不免煩躁。
這一下午他已經跑了很多地方了,可是確定一件事情都沒有辦成,唯一的好處就是遇到了剛才那個人,男人記得自己遇到的人曾經做過一些事情,報紙上對他的報道已經夠多的了。
‘他也許可以解決我的煩惱,不過看樣子,他好像沒有興趣到我家裡來,只是在敷衍而已。’
這樣的想法讓男人心情更加惡劣,他不明白自己家的麻煩要到什麽時候才能結束?深吸一口氣,前面的汽車終於動了,男人趕緊踩上油門,緩緩向前跟進。
可不到兩分鍾的時間,排得像長龍一樣的汽車又停滯在了原地,男人忍不住狠狠用手敲擊了一下方向盤,手掌碰到方向盤中間的喇叭,發出了響亮刺耳的聲音。
有時候人前光鮮,必定人後受罪,男人很明白這個道理,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要顯擺,不過,男人想著,‘我還有最後一點顯擺的資本,如果讓那個人成為妹夫的話……’
心中不免想起之前經常到家裡來的年輕人,他長相身材都不錯,談吐也溫和,最重要他的職業不錯,可以帶來很多幫助。男人想著,只要妹妹喜歡,他就盡力促成這樁婚姻。
汽車長龍終於再次動起來了,男人也因為想到妹妹的事,心情稍微輕松了一點。想著到家應該就能吃上熱氣騰騰的晚飯了,男人跟著車流一路向遠方而去。
天色逐漸陰沉下來,此刻的時節還不到晝長夜短的日子,大概晚上6點半左右,天色就該全黑了,所以,男人要抓緊一點時間回家,今天在外面逛的實在太久了,久到那是每天早上必然打理乾淨的西裝,也蒙上了淡淡的灰塵。
魏浩樺的出現讓莫海右思緒開始集中起來,想起了幾天之前在W市海灘遇到的一個人,嘴角掛上了微笑。
法醫又做出了異常的反應,可我們依然搞不清楚這是為什麽?
房子裡的魏小姐真的讓莫海右動心了嗎?還是他在因為別的事情微笑,反覆的異常行為,帶來的疑惑越來越多,而莫海右在W市究竟遇到了誰呢?這個人似乎同魏小姐一樣讓法醫感到開心。
——
時間回朔到幾天之前,在W市的海邊沙灘上
莫海右獨自站在沙灘一隅,看著那碧藍色的海浪,心中似乎開始理解惲夜遙為什麽這麽喜歡海灘的原因了。
此刻是傍晚,海灘上人最少的時間,莫海右低下頭,看著自己在沙子上留下的腳印,他第一次感覺不清楚思緒應該從哪裡開始?又應該到哪裡結束?
腦子裡亂糟糟的,各種各樣的過去混雜在一起,有母親也有小遙,就是沒有父親的身影。
努力回憶著記憶深處找不到的東西,莫海右感到了一股深深的倦怠感,這個時候,一抹長裙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條白底素花的長裙,裙擺正好遮掩到腳背處。
裙擺下面露出的腳背形狀非常好看,皮膚在沙灘的映襯下白得發光,粉紅色的低跟皮鞋輕輕在沙子表面劃過,讓人浮想聯翩。
不過,謝雲蒙還有一層擔心,他看得出來,莫海右從來對小遙抱著的不是兄弟之情,他追究過去的目的,真的會是想要認祖歸宗嗎?也許不會那麽簡單,這些話謝雲蒙一時之間沒有辦法跟惲夜遙說,怕他胡思亂想傷心,而且刑警自己也說不清楚這麽想的理由。
短短的路程今天似乎變得特別漫長,汽車滑行了很久,還是沒有看到想要去的房子出現,路邊只有青黃色的草坪和向前延展的小樹林。
兩個人交談了幾句,惲夜遙重新把視線調轉向車外,這時一處意想不到的景物映入了他的眼簾,惲夜遙趕緊用手拍了拍謝雲蒙的手臂,說:“小蒙,停車!”
“怎麽了?”謝雲蒙立刻一腳刹車,嘴裡跟著詢問道。
“你看那個地方,是不是和照片裡的景物很像?”惲夜遙問,他看到路邊小樹林裡隱隱約約透露出的黑色房屋,與昨天謝雲蒙撿到的照片裡一模一樣。
謝雲蒙把頭探出窗戶也看了一眼,立刻注意力就被吸引住了。
“確實很像,要不我們下車去看看?”謝雲蒙問道,心中充滿了好奇。
惲夜遙說:“可是那邊晚飯就快要開始了,我們遲到了不好,你知道老師的脾氣。”
“老師?”
“唔,我不是說那個老師,我是說小左的老師。”惲夜遙發現自己說漏嘴,趕緊糾正。
確實今天莫海右的老師年語也會去,只不過不是主角而已。謝雲蒙沒有深究,說:“年老師的脾氣可比帶我出道的那位好多了,遲到幾分鍾不會有事的。”
“可是……”
惲夜遙還想說什麽,謝雲蒙打斷了他,拉著他就下了車。鎖好車門之後,謝雲蒙說:“走吧小遙,我們去看看,一會兒就回來。”
“……好吧,不過你不要耽擱太長時間。”
“沒問題。”
話音未落,兩個人就一前一後走上了草坪中間的小路。
空氣中充滿了泥土和樹葉的清香,沒有一絲雜質,在這個被青綠色包圍的地方,還彌漫著初春的清冷氣息,但同時也讓人感到無比的寧靜和愜意。
偶爾有幾隻小飛蟲隨著樹葉起飛,然後迅速消失在樹乾之間,風聲掩蓋了它們翅膀振動的聲音,樹蔭給了他們安全的保護,就像是保護著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一樣……
——
房子內部
玫紅色的窗簾遮住了外面陰暗的天空,卻遮不住女孩心中滿懷的憂鬱,她剛剛送走了一個對自己來說非常特殊的人,這個人英俊瀟灑,是女孩心中最完美的白馬王子。
也許這樣形容並不貼切,因為這個人總是穿著一身深色的西裝,而且面容看上去冷冰冰的,與溫柔的白馬王子,確實有一定差距,不過這又有什麽關系呢?女孩想著,只要他願意來見自己不就成了!
是的,用一些不太可靠的理由,女孩約到了自己心儀的人,這些天以來,這個人願意幾次登門拜訪,也著實出乎了女孩的意料,這一點是值得開心的。
但是,他明明對阿姨那麽熱情,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卻又總是恢復了冷冰冰的樣子,女孩實在猜不出,她的王子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麽?
‘也許,他只是不善於表達感情而已!’穿著睡裙的女孩站起身來,走到衣櫃的鏡子前反覆看著自己全身上下,美麗的臉龐、纖細的身材,一雙乾淨素白的小腳,還有滿頭烏黑卷曲的長發,細細的發絲纏繞在女孩臉部,讓她看上去更加撫媚。
這副樣子,就連女孩自己也沒有辦法挑剔出更多的瑕疵來,可是王子除了問她那些問題之外,根本就不多看她一眼。
女孩的心思已經被突如其來的愛情所蒙蔽了,她看不清眼前的事實,只是在心裡粉紅色的世界中,不斷尋求著虛無飄渺的答案。
愛只有朦朧才會變得更美,當得到的時候,也許一切就都不一樣了。但是女孩不知道這一層,因為他連得到的希望都很渺茫,何來得到之後的改變呢?
心中發出第n次歎息聲,女孩重新坐回柔軟的床沿邊上,繼續陷入自己的思維之中。
時間已經是晚上7點多鍾了,餐桌上也擺滿了豐盛的晚餐,而坐在主位上的老人卻一點都不高興,因為他今天特地邀請來的主角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這讓老人覺得很不是滋味。
自己的徒弟自己了解,如果沒有什麽特殊事情的話,他一定會過來的,可是今天下午明明惲夜遙剛剛和此刻坐在身邊的年輕人約定過,而且他也打過電話去警局,謝雲蒙和莫海右都沒有要忙的工作,為什麽到現在一個都不出現?
“這幫小家夥,下次老頭子我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們。”坐在主位上的老人怒吼道。
“好了,好了,老朋友,你就不要這麽斤斤計較這些小孩子了,他們不在又有什麽關系?我們老哥倆喝幾杯?慶祝你喬遷之喜。”坐在他右手邊的另一個老頭站起身來,拿著手中的酒杯準備和他先喝上一杯。
這兩個老人有著迥然不同的氣質,坐在主位上的那一個同謝雲蒙一樣鋒芒畢露,花白的頭髮剃得短短的,兩鬢非常乾淨,一雙手骨節粗壯,上面布滿了老繭。看整個人的體型,他年輕時一定是個很強壯的人。
坐在右手次位上的老頭則透露出一股書卷氣,就像個研究院的博士一樣,戴著一副眼鏡,臉上也是白白淨淨的,沒有多少皺紋,一雙手上,雖然沒有老繭,但是卻顯示出了另一種粗糙,手部皮膚好像經常接觸化學品或者顏料一樣,看上去斑斑駁駁的。
他舉著的酒杯裡倒的是黃酒,因為酒量並不是很好,也不經常喝酒,所以就算是黃酒,也隻倒了杯底的1/3而已。
主位上的老人擺了擺手,意思是算了,隨便那些小家夥怎麽樣?然後他舉起酒杯和邊上的老人碰了一下,一飲而盡問道:“你最近的研究怎麽樣了?工作進展還順利吧?”
“還行,”次位上的老人坐定身體說:“沒有什麽新的進展?不過一切還算順利,小莫這個助手也很得力。”
“我那個不爭氣的徒弟呢?最近有沒有受傷?”
“哈哈,他啊!我說了,恐怕老哥你不太愛聽嘍!”
“這有什麽不愛聽的?你說說看。”主位上的老人不依不饒問道。
“但是我說的那位小姐則完全不同,美得就像女神一樣,就算是照片拍的並不清晰,也能夠感受到她的美,我只是在很小的時候見過照片一次,當時也沒有在意,後來照片不知道弄到哪裡去了,我再也沒有看到過。”
“那位小姐的美給了我很深的印象,我小時候一直纏著奶奶詢問她到底是誰?可是奶奶不是回避我的問題,就是說自己不知道!直到奶奶去世,我都沒有弄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
“本來,這位小姐的故事也就成了心底的一個回憶,隨著年齡的增長慢慢淡去了,可是,我怎麽也沒想到,她的容貌居然會在這個家裡人的身上重現。”
“什麽意思?”謝雲蒙一邊幫惲夜遙擦去嘴角殘留的果汁,一邊問。不遠處的魏浩樺立刻投來妒忌的目光,不過他很快低下頭去,讓自己的表情遮掩進房間陰影之中。
魏浩樺繼續說:“這是我的妹妹魏月明,我們平時都愛把她的名字倒過來念,稱呼她為明月。明月從小就是個非常內向的女孩子,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感情,不過學習成績非常好,而且頭腦很聰明,與我完全是兩個類型的人。”
“明月小時候皮膚黑黑的,長相並不出眾,和我們的奶奶倒是有幾分相似,而且她一直喜歡低著頭,平時的存在感都很低,所以沒有人刻意關注她。可是自從16歲之後,明月的變化就越來越大了,我記得最明顯的就是,她的皮膚越來越白,本來無神的眼睛逐漸變得像畫裡面一樣漂亮,還有原本有些方方的臉型,也越來越柔和了。”
“反正一句話,就是越長越漂亮,漂亮得不可思議,我們都對她的這種變化很驚訝,尤其是我,很快就想起了照片裡的小姐,雖然沒有辦法將他們兩個人對比,但是明月給我的感覺確實和當初看到照片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明月開始有變化的時候,我們的奶奶還沒有過世,奶奶對此非常震驚,而且我覺得她越來越害怕明月,有時候甚至晚上看到明月的時候,會突然尖叫或者暈倒,整個身體顫抖不止。明月越是長得漂亮,奶奶的健康狀況就越差,到最後,奶奶躺在病床上彌留之際,都不敢見明月的面。”
惲夜遙說:“會不會是你理解錯了?你奶奶彌留之際,也許只是不想讓明月傷心,所以才不肯見她。”
“絕對不可能,我看得出奶奶的表情,當我們提到要讓明月來的時候,她表現得非常恐懼,甚至我感覺她就像是看到了死神一樣。”
等到確定房間裡的人已經睡著,他才繼續自己的行動,拉開窗戶,潛入房間,然後把窗戶和窗簾全部關好。黑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並沒有立刻打擾到床上假裝睡著的人。
少女精致的臉龐泛著淡淡的紅暈,長長的眼睫毛在不停顫抖,黑影看了一會兒之後,輕聲說;“明月,你沒有睡著對吧?”
那聲音非常溫柔,好似愛人的呼喚,明月聽出了聲音主人的身份,並沒有感覺害怕,而是如同睡美人般緩緩睜開了眼眸。
第一眼看到她的王子,明月就從床上撐起身體問:“你怎麽又回來了?”
“你聽見我從窗戶進來,為什麽不尖叫?如果是小偷怎麽辦?”男人一連串問出好幾個問題,等待著明月的回答。
明月紅著臉說:“我一開始確實很害怕,但當我偷偷看到你的背影之後,我就不想出聲了。”
“為什麽?”男人繼續問。
“……因為我覺得你是個好人,不會做出傷害我的事情,也許只是想偷偷回來問一些過去的問題而已。”
“謝謝你的信任,你是個好姑娘。”男人對著明月露出微笑,那微笑是真誠的,就像此刻男人的心意一樣。明月第一次看到男人對著她笑,臉色更紅了,把頭埋得低低的。
男人繼續說:“明月,我可能發現了一些你哥哥隱藏的東西,這件事本來是無意的,但是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助,你願意嗎?”
“我願意,不過,哥哥到底做了什麽事情?”明月問道,漂亮的眼眸裡帶著淡淡的疑惑。
“不能提前告訴你,因為現在我還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你哥哥做的,他為什麽要將那東西隱藏起來?明月,你只要照著我的話去做就行,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你為難,可以嗎?”
“好。”女孩的回答聲很低很低。
房間裡的一切似乎都開始充斥上甜蜜浪漫的色彩,長發公主的王子攀窗而入,他是為了給長發公主帶來幸福,還是為了別的目的?顯然這一切不是長發公主自己可以搞得清楚的,王子的舉動,已經開始讓她幻想未來了,這可不是值得讓人慶幸的事情!
事情似乎已經無法挽回,莫海右第一次覺得表面上的冷靜再也裝不下去了,他推開明月,顧不得身邊人的眼光,緊走幾步抓住惲夜遙的肩膀說:“小遙,你冷靜點,聽我說……”
“我很冷靜,你想說什麽就說吧!”惲夜遙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聲音也如同機械。
可是,莫海右剛想解釋的話語被謝雲蒙突然之間插上來打斷了,謝雲蒙一把撩開他抓著惲夜遙肩膀的手,把小遙拉進自己懷裡說:“有什麽好說的?法醫先生,恭喜你找到這麽漂亮的女朋友,我和小遙也可以安心了。”說完,拉起惲夜遙就要走。
“謝警官,請你搞清楚狀況再說話!”莫海右從來不是個輕易認輸的人,他從背後一把拉住惲夜遙說:“你憑什麽誤導小遙的思想?!”
“我誤導小遙的思想?!你剛才在做什麽自己心裡清楚,連人家哥哥都不告訴,一個人躲在小姑娘的房間裡,能做什麽好事?莫法醫,我是給你留面子才這麽說的,你不要自討沒趣!”
“呵!謝警官,話說的還真是犀利啊!難道你看到了我在做什麽?連人家魏先生都沒有指責我,你憑什麽信口胡說?我還沒有問你,你和小遙沒有去吃飯,到這裡來幹什麽?”
“你管不著,我和小遙愛去哪裡就去哪裡!我們的事和你半毛錢關系都沒有!”謝雲蒙朝著莫海右怒吼,他看到惲夜遙難過的臉色,心裡就不舒服,不管出於什麽原因,誰都不能在他面前讓惲夜遙難過!
刑警的話讓莫海右也憤怒了,自己為了調查,讓出了多少和惲夜遙相聚的機會,謝雲蒙不但沒有惻隱之心,還落井下石,真當自己是病貓嗎?他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裡指手畫腳,惲夜遙剛才看到的事情,莫海右自然會好好解釋,但是刑警這樣一參與,他就沒有辦法冷靜下來說話了。
其實莫海右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這樣子是因為慌了,真的慌了,惲夜遙會不會因此離開自己?會不會因此和謝雲蒙走得更近,這些埋藏在法醫內心深處的恐懼平時可以忽略,但此刻是無論如何都忽略不過去的。
謝雲蒙一把搶過手機,不耐煩地說:“我來打!!”可是就在他手指剛剛接觸到按鍵,腳下也突然之間踩到了一樣東西,那是隱藏在落葉下面的一塊長方形的東西。
莫海右迫不及待從地上撿起來一看,立刻就認出是惲夜遙手機的外殼,外殼已經被摔碎,前面半部分不知去向,三個人在地上找了一大圈,才發現了同樣摔碎的手機屏幕。這一回,他們真的是面面相覷了。
也沒有心情再發火,擔憂完全代替了憤怒,在謝雲蒙和莫海右心中彌漫開來,手機也許是在惲夜遙奔跑的時候掉落下來的,可是,這裡的地面這樣松軟,手機為什麽會摔得粉碎?
而且惲夜遙失蹤的事情也很奇怪,他剛剛跑出魏月明房間,刑警和法醫就同時追了出去,前後相差一分鍾都不到,謝雲蒙和莫海右無論是誰腳程都比惲夜遙要快,他們追到樹林怎麽可能惲夜遙已經跑的不見人影了呢?”
“找!!把地上的樹葉翻開來找!!”莫海右突然大喊一聲,謝雲蒙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兩個人同時趴到地上將樹葉一層一層分開來檢查。
魏浩樺和阿姨則呆愣在一邊,不知道該幹什麽才好。
——
現場陷入了一片混亂,而男人的心中,此刻也是一片混亂,藏在那裡的秘密很可能會被他們找到,現在要怎麽辦才好?也不可能阻止兩個人的行動。
失蹤的人隨便怎麽樣都與他沒有關系,但是現在,這件事馬上就要連累到自己隱藏的秘密了,要怎麽辦才好呢?男人一邊想,一邊有意無意的移動腳步,裝出一幅既想要幫助地上的人尋找,又不知道該如何插手的模樣。
逐漸,男人的腳步移動到了那條鋪滿了落葉的小路邊上,在腳後跟與路上的落葉接觸到的一刹那,男人就感覺到好像有什麽不對勁,心中的答案一下子明確起來。
‘一定是這樣,看來他是陷進去了……不行,我不能救援!對不起。’男人在心裡默默道歉,他的腳步停留在小路邊緣,心裡想著如何阻止面前兩個人尋找到這裡的辦法。
阿姨走到她身邊,對小姑娘說:“你真的很喜歡那位莫先生嗎?”
“……”
“沒關系的,現在他們都不在,你好好跟阿姨說說,你是不是喜歡他?”
魏月明無聲的點了點頭,她的臉隨著點頭的動作變成了玫瑰色。
阿姨說:“那既然這樣,阿姨就要說一點心裡話了,你聽了不要介懷,如果是事實的話,你就放棄,沒什麽大不了的,如果不是事實,那阿姨絕對看好莫先生這個人。”
“阿姨,你想說什麽?”女孩小小聲地問。
“我覺得莫先生和那位失蹤的惲先生之間,好像有說不清楚的關系,他們兩個長得這麽像,也許是雙胞胎兄弟,不過看莫先生剛才的樣子,可不像是擔心兄弟的樣子。”
“阿姨,你不要亂猜,我剛才看到……”魏月明決定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說出來,但她不敢大聲說,所以湊到阿姨耳邊小小聲說了幾句。
中年婦女的眼睛立刻睜大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哎呀!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情啊,怪不得在客廳裡的時候,我總覺得他們兩個的樣子有些奇怪,那就是說不關莫先生的事情嘍!這樣也好,明月你就可以輕松一點,記得好好和莫先生溝通,知道嗎?”
一老一少在房子裡的對話,沒有一個人聽到,而戶外依然是紛亂不已。
——
屋子裡的燈光突然之間開始閃爍,好像是鬼怪的手在作惡一樣,故意讓燈光照耀下的人變得驚恐和不安。
閃爍不定的光線,如同她們此刻猶疑不定的心情,讓墨色中的濃霧越來越深重!
黑影露出了狡詐的微笑,現在的時機正合適,趁著那些人還沒有找到隱藏著的地方,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引開他們的注意力。
為了這個目的,黑影迅速行動起來,寒光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手指之間,滑向既定的目標,一刹那之間,淒慘的尖叫劃破了房子上空寧靜的夜晚,也成功吸引了三個男人的注意力……
他對著身後跟進來的人說:“老年,你趕緊給他看看,有沒有生命危險?”
被他稱作老年的人此刻是這個屋子裡唯一懂醫術的人,所以他當仁不讓走到床邊,俯身開始給床上的人檢查。
當口鼻中的淤泥全部清理出來之後,老年才說:“還好,呼吸和心跳都有。唉!也得虧老天爺照顧,我們幸虧出去散了那一圈步,要不然這小子的命可就真的麻煩了。”
“哎!我不明白,到底為什麽會有個陷坑?我一直以為那裡是一條小路啊!”頭一個進來的老人一邊換下滿是淤泥的外套,一邊說。
“那種樣子的地方誰都會看錯的,”老年回答說:“被樹葉全部都覆蓋住了,而且底下是潮濕的淤泥,樹葉根本沉不下去,風又吹不起來,所以不管誰看到都會以為是一條小路。”
“另外兩個小子呢?又跑哪裡去了?怎麽會留這孩子一個人?”
一連串的問題,誰也找不到答案,大家現在只希望床上的人能夠盡快醒過來,這樣他們就可以知道真相了,清理和救援在繼續,年輕人和母親從外面拿進來熱水和毛巾,幫著一起擦拭床上人頭上手上的淤泥。
——
惲夜遙現在在哪裡依舊是困擾謝雲蒙和莫海右最大的一個問題,樹林裡剛才全都找遍了,不要說地上沒有陷坑,連樹上謝雲蒙都一棵一棵爬上去找了,可就是沒有。
沒有辦法,謝雲蒙只能跑一趟莫海右臨時告訴他的那戶人家。
“既然老師搬到這裡來了,你們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謝雲蒙心裡又開始蹭蹭冒火。
莫海右說:“是你那位老師想出來的主意,他故意通知我卻不來通知你,是因為今天正好是你當初進警局第一天的紀念日,他料定你一定不記得這件事,所以關照我們都瞞著你,準備等你過去了,好好慶祝一下。”
“哎呀!老師還真是多此一舉!那我趕緊過去看看吧,你在這裡留守,如果發現小遙,一定要打電話通知我。”謝雲蒙離開之前說。
“你放心吧,快去快回。”
“我們就在那棟會消失的房子裡面,白天的時候,小遙遇到一個名叫魏浩樺的人,他就是房子的主人,我出於好奇讓小遙和我一起進去看看,卻沒想到撞破莫海右正在和魏浩樺的妹妹約會,兩個人還明目張膽的抱在一起。”
“小遙一時轉不過彎來,就跑出去了,結果等我們追到樹林裡,連小遙的人影都看不到。我還差點和莫海右打起來……”
謝雲蒙一口氣說完,直瞪著柳橋蒲的臉,希望可以從他口中聽到惲夜遙的消息。
柳橋蒲氣極了,不怒反笑,對著謝雲蒙說:“瞧瞧你們乾的這點破事!說出去都給我臉上抹黑!!你當初放棄小小的時候,是怎麽在我面前保證的?!!啊!!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和老年散步路過那裡,看到小遙伸出來求救的手,他的小命今天就交代了!!”
“你還有心情和莫海右打架?!!你讓莫海右過來,我今天不揍你們,柳橋蒲三個字我就倒過來寫!!哎!!你幹什麽進去,我還沒罵完呢!!”柳橋蒲看到謝雲蒙再次朝房間裡衝進去,怒吼道。
邊上年語趕緊勸他:“老哥,老哥,消消氣,孩子們沒事就好,別計較那麽多了!”
“哼!!”
顧不上去在意柳橋蒲在外面的怒罵聲,謝雲蒙幾步跨進房間裡面,第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惲夜遙,衝過去抱起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謝雲蒙把頭埋在他肩膀上,感覺到熟悉的心跳和呼吸,他心裡的一塊大石頭才總算落了地。
回頭看到柳航從外面進來,謝雲蒙說:“這次真的要感謝老師,要不是他小遙就完了。”
“小蒙,你剛才說的話我有點弄不明白,”柳航問:“你和莫法醫都不是花心的人,為什麽會發生今天的事情?你們就沒有問一下,莫海右會出現在那裡的原因嗎?”
柳航的問話提醒了謝雲蒙,他放下惲夜遙的身體,對柳航說:“那棟房子確實有十分奇怪的地方,我都忘了跟老師說。”話音落下,謝雲蒙的人就回到了客廳裡,而柳航依然一副聽不懂的樣子站在門口。
莫海右確實發生了異常狀況,他被襲擊了。而且就在那條差點淹死惲夜遙的‘小路’邊上。
法醫感覺到身後有腳步聲的時候,黑影的刀子已經朝他背後落了下來,幸好莫海右反應快,馬上朝邊上滾了過去,算是險險避過要害,刀口在他肩膀上擦過,割出一條長長的劃痕。
莫海右避過襲擊之後,馬上從地上翻身爬起來,朝著黑影追過去,可是黑影的速度也不慢,他一刀落空,根本就沒有準備再下手,而是朝著樹林後面狂奔逃跑。
莫海右當然是緊追不舍,可是栽就栽在法醫對這裡的地形並不熟悉,很快,第二個被樹葉掩蓋的深溝就擋在了他面前,幸好莫海右反應靈敏,而且也有思想準備,所以並沒有中招,但是被眼前的黑影逃掉了。
法醫還沒有穩定下心神,就接到了謝雲蒙的電話,聽到惲夜遙沒事的消息,莫海右自然是欣喜若狂,他趕緊原路返回,去迎接柳航的汽車。
但是法醫萬萬沒有想到,此刻在魏浩樺家裡,一樁凶殺案已經發生了,就在他們無論如何也料想不到的地方,而且凶殺案還涉及到一個莫海右此刻很在意的人——魏月明小姐。
事情的發展正在一步一步走向無法挽回的方向,表面上看似所有的一切線索逐漸融合到了一起,但事實上,冰山一角才剛剛顯露出來,而這件事,如果惲夜遙和莫海右不精誠合作的話,也許答案真的會永遠淹沒在黑暗深處,不見天日。
時間已經接近晚上10點鍾,屋子裡的燈因為莫海右的囑咐亮著,魏浩樺沒有陪在妹妹身邊,阿姨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魏月明一個人躺在床上睡覺,她床邊的地板上,粉紅色地毯似乎鼓起了一大塊,一半隱沒在床底下,另一半子在燈火通明的房間裡顯得異常恐怖。
樓上,謝雲蒙並沒有去動其他房間,而是直接敲響了魏月明房間的門,屋子裡立刻傳來應答聲,是阿姨,謝雲蒙擔憂的心情放松下來,問:“明月小姐還好嗎?”
“很好,你進來吧,門沒鎖,明月睡著了?”
“不了,確認你們安全就行了,我還有別的事情,你們記得呆在房間裡不要走開。”
“好。”
“對了,魏先生去哪裡了?”謝雲蒙問。
阿姨說:“我也不清楚,小樺剛才說要出去一下,大概回來之後到自己房間去睡覺了吧。他就住在樓梯口的第一間房間。”
“我知道了,那阿姨你也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
謝雲蒙說完,朝著樓梯口的房間走去。走近門口才發現,門縫裡透出了淡淡的燈光,這說明魏浩樺確實像阿姨說的那樣,在自己房間裡面。
“魏先生,你在嗎?”謝雲蒙大聲問了一句,不過回答他的人不是房間裡的魏浩樺,而是正在走上樓梯的莫海右。
他說:“魏先生在明月的房間裡。”
“不是,阿姨說剛才魏浩樺出去了,現在應該在自己的房間裡,你看門縫底下的燈不是還亮著嗎?”
莫海右仔細看了一眼,確實,門縫底下露出淡淡的燈光。
惲夜遙說:“發生了那麽多事情,魏先生應該不可能會睡著啊!”
“很正確,謝警官,你最好動用一下你的武力進去看看,可能裡面還會有意想不到的情況哦,剛才襲擊我的人雖然不知去向,但不能排除他是這棟房子裡的人。”
“你是說魏浩樺襲擊了你?”謝雲蒙問。
“不清楚,我只是說各種可能性都有,再說現在就算我們砸門而入,也有合適的理由不是嗎?”莫海右已經恢復了冷靜的狀態,除了肩膀上的那一處傷口,還有身上和頭髮上沾著的泥土,基本上和平時沒有什麽兩樣。
謝雲蒙其實也不想在這裡耗時間,他是怕嚇到隔壁的兩位女士,不過既然莫海右都這麽說了,他也沒有什麽好猶豫的,立刻就開始了破門的工作,而莫海右則放開惲夜遙,朝著魏月明房間走去。
惲夜遙看著他的背影,眼神有些落寞,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常態。把心思收回到謝雲蒙這邊。
刑警破門發出了很響的聲音,直接把魏月明給驚醒了,估計要不是莫海右正好走進去,她又要驚聲尖叫,阿姨也被外面的聲音嚇得不輕,不過莫海右簡單解釋之後,兩個人就冷靜下來,莫海右坐到魏月明床邊,輕聲安慰了幾句。視線並沒有停留在女孩身上,而是看著她邊上的阿姨。
莫海右遮掩好女屍的衣服,對惲夜遙說:“小遙,你不要蹲的時間太長了,容易頭暈。剛才的事情,對你的影響還是蠻大的。不可能那麽快恢復過來,所以要小心一點。”
“已經沒事了,小左你不用擔心。”雖然這樣說,惲夜遙的人還是被邊上謝雲蒙拉了起來,他也聽到了莫海右的話。
房間裡的屍體身上並不能帶來什麽新的證據,所以演員和法醫留下刑警先生看守魏浩樺,兩個人一起走出了房間。
到外面走廊裡之後,莫海右對惲夜遙說:“我們先到明月房間裡去一趟,我有一些問題想要問她,你也一起聽聽。”
莫海右似乎想要表明他和魏月明確實沒有發生什麽事情,拉起惲夜遙的手走進了房間,而魏月明看到兩個人緊牽著的手,眼神瞬間黯淡下來。
莫海右讓阿姨暫時離開房間,自己和惲夜遙坐到魏月明身邊說:“明月,說說這幾天來,我們認識的事情吧!”
——
夜晚的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不知不覺中,紅色的星辰又開始浮現在落葉縫隙間,毫無預兆的,點點紅色開始為大地增添上恐怖的色彩,仿佛逐漸從傷口中滲出來的鮮血一樣,由淺至深,慢慢暈染進周邊的所有縫隙裡。
落葉依舊在隨風舞動,不挺有新的葉片落到紅色星辰上面,有的被遮掩住了,而有的則越來越濃烈,如繁星閃爍。
黑影獨自一人望著窗外,他在思考接下來應該怎麽辦?本來,對付一個無意之中闖入的法醫已經夠麻煩的,現在還加入了演員和刑警,黑影感覺事情好像再也隱瞞不下去了。
他們已經發現了樹林裡的秘密,裡面的東西被打撈上來只是時間問題,但有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黑影必須提前辦好,在警察進入這棟房子之前。
時間已經將近晚上11點鍾,魏月明現在一點困意也沒有,可能是由於驚嚇造成的,反正她現在已經穿好外出的衣服,坐在了粉色梳妝台的前面。
魏月明的房間一看就是小姑娘專用的,淺淺的粉色和紫色搭配在一起,還有各種可愛的圖案,窗簾是稍深一點的玫紅色,看在莫海右和惲夜遙眼裡,感覺就跟超市裡過於甜膩的糖果一樣,又香又甜,但並不舒適。
魏月明說明了自己和莫海右在海灘上偶遇的事情,莫海右對惲夜遙說:“我確實是因為想要了解過去才去的W市海灘,但是我在那裡沒有找到什麽記憶,而是找到了明月,她看上去非常憂鬱,身邊也沒有人陪伴。”
“於是我就自告奮勇送明月一程,你知道嗎?當看到明月在夕陽下朝我揮手的樣子,我卻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個女人的身影,她也喜歡穿淡色的連衣裙,上面印著小小的花朵,長長的直發披散在臉頰兩側,而女人的容貌,仿若和你重疊在一起。”
“那是我夢中的母親。”惲夜遙回答說,他的眼中透露出悲傷,看著莫海右。但是莫海右下一句話,卻又讓惲夜遙失望了。
莫海右說:“可她不是我的母親,我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長大,雖然不記得十歲以前的事情,但是母親的樣子我很清楚,她從不留長發,從不穿淡色的連衣裙,母親的樣子總是痛苦和仿徨的,而我在明月影子裡看到的女人,卻是那麽快樂,連我的心也融化了。”
“小遙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想要努力的了解過去,也想要知道和你之間被遺忘的牽絆,所以我輾轉來到了魏月明的家裡,每一次看到她,無論在什麽情況下,我都仿若看到了沙灘上朝我微笑的女人,我想要知道這一切的原因,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也因此問了明月很多問題。”
“我確定,那個白色的東西應該是一個人身體的一部分,有可能是膝蓋或者手肘,也可能是彎曲著的手腕,因為沒有完全露出來,所以我不能詳細分辨,但是至少,這件事說明,魏浩樺有可能在樹林裡面做著不可告人的勾當。當時我親眼看到魏浩樺與你們相遇,我因為不方便現身,所以躲在房子後面。”
“你們和魏浩樺在客廳裡交談的時候,從窗口掠過的身影就是我,當時我是故意這樣做的,因為我的身形身高和小遙你非常像,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猜到一點什麽?在留下暗示之後,我就偷偷從屋後進入了明月的房間,目的是提醒她今天晚上注意安全。”
“可我剛剛想離開明月的房間,你們就闖進來了,才造成了剛才的誤會,小遙,對不起,我原本是想直接去通知兩位老師,再幫助你們一起解開魏浩樺家裡的秘密。但是事與願違,最後還給你造成了傷害。”
“小左,不要提這些了,現在大致狀況我們都已經了解,”惲夜遙問:“你真的認為魏先生是傷害魏小姐的人嗎?”
莫海右搖了搖頭,說:“不確定,但是這個家裡能夠接近明月的只有她和阿姨,阿姨的可能性很小。”
惲夜遙看了一眼始終低著頭的魏月明,拉起莫海右說:“小左,你跟我出來一下,讓魏小姐一個人待在屋子裡靜一靜,我有些話要說。”
兩個人來到門外的時候,惲夜遙再次確認了一眼房間裡的狀況,他的視線從魏月明臉上逐漸轉移到她睡的床鋪底下,然後才回到門外,輕輕關上了房門。
惲夜遙對莫海右說:“有些事情確實只有魏浩樺可以做得到,但有些事情就不一定了,小左,剛才我仔細觀察過魏浩樺身上,他身上的泥土是大片大片的,全都集中在胸口、手臂、和肩膀前部,不像是襲擊你的時候粘上去的,我倒是更傾向於相信他的話,他瞞著妹妹和阿姨出去,是為了救我。”
女孩不再說話?眼神也黯淡下去,她感到自己心中有什麽東西正在破碎,一點一點的碎裂開來,直到全部變成泥潭裡的淤泥。
她回過頭去,坐回自己的床沿上說:“你趕緊從窗戶離開吧,那些人就快要回來找我了,記得小心,不要在牆壁上留下腳印。”
“你可真是一言不合就趕別人走,不過,我也不在意了,很快我們就可以團聚,我會為你做任何事。”
“不用再做了,因為我不需要。”
女孩的決絕讓黑影有些生氣,他說:“我知道人都向高處走,那個法醫英俊瀟灑而且多金,正是這個家需要的人,阿姨也一定是這樣想的吧,不過,我不會放棄的,你等著瞧吧!”
黑影說完,像一陣風一樣消失在房間內部,隻留下女孩獨自一人露出落寞的神情,這裡就像是牢籠一樣,沒有一點她向往的海闊天空,她又想起了海灘邊上浪漫的偶遇。
不過,現在女孩心裡已經很明白,那個英俊瀟灑又多金的人不屬於她,不論王子將來屬於誰?都與她無關。
‘我不會像你一樣強求的,等我得到了海闊天空, 我就會飛走,永遠也不回來。’心中想著,女孩的瞳孔中再次溢出淚水。
——
惲夜遙沒有將自己與小左的對話告知謝雲蒙,只是說了一點周邊的線索,他一直在觀察著莫海右,小左還是隱瞞了他某些事情,為什麽?惲夜遙不知道,但是他不著急,因為有些事只有小左自己想通了,他們才能順利交流。
惲夜遙站在謝雲蒙身邊,問魏浩樺:“我們可以到閣樓上去看看嗎?”
“無所謂了,想去就去吧!”魏浩樺似乎已經放棄了辯解的希望,他一臉頹然地說,但惲夜遙和莫海右很明顯看到他眼中掠過一絲期待。
謝雲蒙依然留守在二樓,而惲夜遙和莫海右拿上魏浩樺遞過來的鑰匙,朝著閣樓走去,走上樓梯之後,惲夜遙順手關好背後的小門,對莫海右說:“剛才的推理要稍微改一改。”
“怎麽說?”莫海右問,不過他估計已經猜到了惲夜遙的心思,所以臉上並沒有露出疑惑的神情。
惲夜遙接口說:“魏先生說的一點都沒有錯,明月確實是個聰明的女孩。”
“可你更聰明,所以,她注定要栽在你的手裡。”莫海右不知道為什麽?說了一句這樣的話,讓惲夜遙瞬間抬眼看向他,表情也帶上了驚愕。
不過惲夜遙沒有反駁,只是說:“小左你從來都比我看得透徹,當然,這次也不會例外。”
兩個人已經把心裡的事情都交流過了一遍,惲夜遙此刻已經沒有任何芥蒂。不管小左的思維如何改變,他還是原來的那個小左,只要這一點不變,惲夜遙對所有的事情就可以淡然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