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蒙此刻還在付軍給他指出的死胡同裡,小吳和小張兩個人趕回機場,很快就會將第三起凶殺案的信息帶給付岩和惲夜遙。
這些事情不用我們多說,我們來看看付軍的情況。
謝雲蒙已經離開很長一段時間了,付軍越想越不對勁,他非常熟悉從機場到府門大街的那一段路,要說嫌疑人在這段路上襲擊沉木嚴,基本上不太可能。
因為這種隱蔽的地方很少,而且人流量大,各種商店街住宅區也非常多,所以,付軍才會給謝雲蒙提供那個死胡同所在的方位。
那裡他曾經住過一段時間,不長,也確實是在流浪狗收容所建立之前,王海成的母親當年抗拒拆遷的事情他也知道。
死胡同的位置雖然偏了一點,但距離主乾道不遠,付軍想來想去,要說前往府門大街的這一段主乾道,也只有那裡是襲擊的最佳地點了。不過他懷疑,嫌疑人真的會如同謝雲蒙所說的,在這條路上襲擊沉木嚴嗎?
要是他跑去更遠的地方襲擊,或者把沉木嚴騙到什麽他們不知道的角落裡,那謝雲蒙的行動不就是無用功了嘛。
付軍越想越安不下心來,在派出所裡來回踱著步,不停朝外張望,希望謝雲蒙和沉木嚴至少有一個出現在派出所門口。
“對,問問付岩,到底是怎麽回事?”思前想後,付軍決定打個電話給自己弟弟。
手機接通之後,付岩煩躁的聲音從聽筒那一頭傳過來:“喂!老哥,什麽事情?我正忙著呢!”
“我知道你忙,我就是為了你那邊的凶殺案才打電話過來的。”
“你怎麽知道這件事?……哦!我想起來了,你所在的派出所不就在機場到府門大街的必經之路上嗎?難道沉木嚴是你的同事?”
“對,一點沒錯,剛剛從你們那邊來了三個警員,其中有一個姓謝的,就到我這裡來找沉木嚴了,我當時正巧去隔壁社區處理事情,差點就錯過。”
“那麽說沉木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老哥你看到讓沉木嚴去機場的人了嗎?就是準備襲擊他的嫌疑人。”
“好吧,我打個電話,然後就跟你們一起進去。”
顏慕恆話音未落,身後就傳來了莫海右的聲音,原來他根本沒有開警車,而是一個人打的過來的,身邊也沒有帶任何警員。
莫海右手裡冷著法醫的工具箱,快步朝顏慕恆他們走過來,顏慕恆迎上去說:“我剛剛聽說,案件的范圍擴大了,已經不止機場和別墅區兩起凶殺案,那兩位警員就是回來通報新的情況的。”
“現場在哪裡?你問了嗎?”莫海右一邊走,一邊問顏慕恆。
“抱歉,還沒來得及問。”
“一個大男人,不要總是道歉,聽著讓人不舒服。”莫海右皺著眉頭說,沒有看顏慕恆,徑直走過了他的身邊。
一股失落立刻浮現在顏慕恆心裡,被他強行忽略掉,匆匆跟上法醫先生的腳步。
問過小吳和小張之後,莫海右帶著顏慕恆直奔陳屍現場,分開之前他關照兩個警員,幫忙跟惲夜遙說一聲,自己已經到達機場了。
——
莫海右獨自離開之後,小謝便安排警車先把屍體運送到警局停屍房裡面去,等待進一步驗屍。
目擊證人和親屬也坐著警車,到局裡去了。現在現場所有的工作歸他統一指揮,小謝上樓走到裝飾牆前面,仔細觀察長桌子上的東西。
他之前聽到顏慕恆說的花瓶和筆筒,都還好好的放在那裡,只是筆筒裡的東西被拿走了。
小謝探頭朝筆筒底部忘了一下,裡面除了灰塵之外什麽都沒有,然後他又看了看花瓶口,似乎發現了什麽,伸手使勁去拔那裡塞著的鎮紙,還叫來了一個警員一起幫忙。
鎮紙死死卡在那裡,最後小謝敲碎了花瓶口,才把那東西從裡面拿出來,警員手裡拿著沉甸甸的鎮紙,奇怪的問:“這東西上面有什麽線索嗎?”
“不是這個,我看到花瓶裡面好像有小紙條,被這個堵住了。”小謝一邊把手伸進破碎的花瓶口,一邊說著。
警員提醒他:“小心別劃破手。”
“沒事,這瓶口是塑料的,沒那麽快。”
小謝的手在裡面摸索了大概半分鍾左右的時間,真的拿出了一張小紙條,他展開來一看,上面用血寫著一個歪歪扭扭的‘惲’字。
惲夜遙也是怕見顏慕恆,看到他只能尬笑。“小恆,你好,聽說你最近成為了輔警,加油啊!”
“不用你關心,你來幹什麽?小左忙著呢!”
“我來幫小左的忙,因為我是這樁案子的目擊證人。”惲夜遙努力展示出微笑,其實從心裡來說,他對顏慕恆會莫名其妙跟在莫海右身邊,也是不開心的。
兩個人交談幾句之後,顏慕恆沒有合適的理由不讓惲夜遙見到莫海右,所以隻好讓步,不過他不爽的心情都顯露在臉上了。
莫海右老遠就看到顏慕恆似乎在和誰說話,但不知道是誰,皮卡車擋住了他的視線,所以只能衝著顏慕恆的方向問:“是法醫助手來了嗎?”
“不是,是惲先生。”
“小左,是我,你調來這裡出差也不告訴我一聲,太過分了。”
當惲夜遙清亮的嗓音傳進耳朵裡,莫海右立刻變得溫和,他走出皮卡車,順手脫下工作手套,拉過惲夜遙問:“我聽說了,是你發現的這起凶殺案,當時還有人要襲擊你,受傷了嗎?”
“沒有,小左,我很好。”惲夜遙習慣性的在莫海右肩膀上蹭了蹭,像極了一隻撒嬌的小動物,莫海右居然露出微笑,還用手撫平惲夜遙後腦上的頭髮。
這一切都被顏慕恆看在眼裡,男人的心又開始抽痛,也許這一輩子,他都不可能有此待遇,但他不後悔,愛一個人就要不離不棄,就算單相思,也會用生命去守護,這是顏慕恆的愛情理念。
站在不遠處,默默看著小左和小右的互動,他不讓自己靠近,卻任由心中的妒忌蔓延,灼燒,任由疼痛撕裂他的神經。
打過招呼之後,惲夜遙才想起來顏慕恆還在那裡看著,心裡覺得對不起顏慕恆,所以他推開一點莫海右的手,問:“屍體狀況怎麽樣?你發現什麽新的線索了嗎?”
“有,等一下跟你具體說。謝雲蒙呢?你沒打電話給他嗎?”莫海右反問。
惲夜遙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給莫海右聽,然後說:“小蒙去找那個警員了,我猜測他會遭到襲擊,可是這麽久,小蒙也沒打電話給我。”
“可我還是不明白,凶手殺人為何要這樣繁瑣呢?他這樣做有什麽意義?”顏慕恆問,對於這兩兄弟總是想到哪裡講到哪裡,還喜歡賣關子的習慣,顏慕恆同謝雲蒙一樣,都非常‘深惡痛絕’。
莫海右回答他說:“被害者被人剪成了寸頭,剪得很不平整,一看就是死後匆忙偽裝,我在被害者的衣領內側找到了一些頭髮碎屑,因為她過於肥胖,這些碎屑藏在皮膚的褶皺裡,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但其他地方卻一點頭髮碎屑都沒有,這說明什麽?顏慕恆,你想想,如果小遙發現的頭髮是從被害者頭上剪下來的,那麽切口如此整齊,被害者的頭髮也應該很平整才對。如果凶手在殺人的時候二次修剪了頭髮,那麽掉落在屍體周圍的發屑就不可能收拾的那麽乾淨。”
“我就不明白凶手想幹什麽?你們直接了當告訴我不就行了?”顏慕恆有些著急。
看到他這幅樣子,惲夜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小恆,你真的和小蒙一樣耐不住性子呢!”
‘那還不是你們太喜歡繞圈子了?’顏慕恆在心裡吐槽。
惲夜遙說:“說到這裡,你其實應該可以明白了,小恆,你的思維方向錯了,明白嗎?”
“思維方向錯了?”
“你思考凶手做這些的目的是對的,但你太過於執著這些事情的不必要性了,有時候一件事的必要性會突出其他方面存在的不必要性。這就是你的誤區,想想我們所說的那些,哪些才是凶手真正的目的?哪些是需要忽略的?”
“這個……”顏慕恆就像個被考官難住的學生,兀自在那裡努力思考,惲夜遙和莫海右也不著急,等待著顏慕恆的回答。
一會兒之後,顏慕恆終於開口說:“你剛才說有人在凶手之後清理過現場,假設凶手並不知道有人會這樣做,自己也簡單清理了現場。那麽你說的那個時間匆忙的人就是凶手,而時間充裕的人就是包庇者,對不對?”
“嗯,大致正確了,”惲夜遙表揚顏慕恆,“但包庇者不太對,因為現在還不確定幫助凶手清理現場的人究竟是包庇者還是出賣者。”
片刻之後,刑警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小蒙,你在哪裡?我已經到長青路了。”
是惲夜遙的聲音,謝雲蒙低聲說:“你看到綠化帶裡面的小路,就直接走進來,是離小區最近的那條路。裡面有個流浪狗收容所,他們會給你指出死胡同的方位,然後走到底就行,到了胡同底再給我打電話。”
“好,我馬上來。”
惲夜遙剛想掛上電話,謝雲蒙搶先問:“你帶了幾個警員來?”
“沒有,我是一個人來的,小蒙,你的聲音聽上去很悶,怎麽了?”
“來了再說吧。”
掛上電話,惲夜遙臉色變得凝重,他雖然不清楚謝雲蒙那裡是個什麽情況,但他聽出了刑警先生隱忍的憤怒。
下了出租車,惲夜遙快步向人行道上走去,他很快找到了謝雲蒙所說的收容所,工作人員將他引導進胡同。胡同口的那些小狗已經被關進籠子了,因為怕它們影響警方辦案。
走進鐵門,惲夜遙看著沒有門的牆壁,不知道謝雲蒙在哪一邊,正準備掏出手機打電話,卻看到了右邊倒塌的牆壁,那裡看樣子像是謝雲蒙撞的,惲夜遙立刻向牆壁缺口走了過去。
屍體還在大樹底下靜靜躺著,惲夜遙一眼就認出是沉木嚴,因為謝雲蒙把沉木嚴挖出來之後,靠在了樹乾上,臉正好對著惲夜遙。
沉木嚴的整個下巴和嘴唇都腫脹起來了,嘴巴微微張開著,臉色青紫,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很多地方都被撕碎了,連褲子也是,不過看不出身體上有什麽傷。
惲夜遙左右環顧,沒有看到謝雲蒙的身影,他開口喊了幾聲,也沒有回應。
‘小蒙去哪裡了?剛才電話打通,他應該在原地等我的呀?’惲夜遙想著,準備到院子四周的房屋裡去看看,那些房屋年久失修,看不出有住人的痕跡。
正當惲夜遙即將走進其中一間的時候,他的胳膊被人從後面抓住了。
“誰?”惲夜遙猛地轉身。
“是我,小遙,你怎麽沒打電話?”
來人是謝雲蒙,他聽到惲夜遙的喊聲之後,並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從另一邊牆壁翻出來了。
“凶手留下這些可以很完美掩蓋自己的腳印,也許他行動的時候就穿著老婆婆的鞋子,還很注意步伐跨度,我想這個凶手一定是老婆婆的家裡人,或者熟識的人,否則的話,他不可能避開外面收容所工作人員的視線。”惲夜遙開口分析,他仔細認真觀察著地上的腳印。
謝雲蒙說:“確實如此,昨天下午,工作人員聽到過有人在院子裡吵鬧,但她通過窗戶卻看到院子裡風平浪靜,老婆婆一個人在躺椅上休息,我猜測,那個時候,老婆婆已經被殺了,是凶手故意弄出的爭吵聲,讓工作人員看到院子裡的情景。”
“工作人員很明確告訴我,他聽出院子裡說話的人是老婆婆的兒子王海成,他是一個環衛工,今年有五十多歲了。”
“王海成?確定不會聽錯嗎?”惲夜遙問。
“看樣子不會錯,因為王海成住在這裡,每天附近的人都可以聽到他的聲音,而且工作人員還提供了好幾個信息,第一,王海成是機場附近那一段路的環衛工人。第二,他雖然做的是風吹日曬的工作,但給人的感覺溫文爾雅,細聲細語,像一個企業或者公司裡的負責人。”
“還有,工作人員說看到院子裡有一套王海成的工作服,整齊疊放在那裡,猜測王海成當天上班忘了帶工作服。”謝雲蒙說:“我的分析是凶手想要嫁禍給王海成,首先,對自己朝夕相處的母親下如此毒手,我不相信一個人會殘忍到這種地步。其次一旦警方發現屍體,再聽到工作人員的證詞,就會把王海成列為第一嫌疑人,可是一個每天上工的工人,會粗心到把工作服忘記嗎?”
“小蒙,”惲夜遙說:“我同意你的看法,不過王海成已經被逮捕了,現在就在付警官手裡,我已經對付警官說過王海成他們不是凶手,不過付警官似乎不相信我的判斷。”
“具體怎麽回事?”謝雲蒙問。
“不對,小遙。”謝雲蒙反駁說:“如果說老婆婆不是昨天死亡的,那她的皮膚狀態怎麽可能呈現出這種樣子呢?活人的皮膚曬傷會出現紅斑,發燙,長時間之後會有水腫,大片脫皮,但這個老婆婆身上的皮膚像是被曬焦了一樣,發黑萎縮,乾燥,這是死後長時間陽光直射的後果。”
“可現在不是冬天,她為什麽沒有腐爛呢,W市室外空氣潮濕,從很多方面來說,她都不可能一天一夜不腐爛的。”惲夜遙湊近屍體,還是沒有聞到臭味,卻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草香味。
“這個是什麽?”惲夜遙突然問。
謝雲蒙沒弄明白他的意思,反問道:“你說什麽?”
“我是說草的味道,你剛才沒有聞過嗎?就在屍體上。”
“這個也許是老婆婆種植時留在身上的。”
“可她種植的是蔬菜,留在身上的卻是香草的味道,太奇怪了,小蒙。”
“這我倒是沒想到,難道屍體沒有腐爛是香草的作用?”謝雲蒙並不了解植物,但他覺得香草也許可以代替防腐劑的作用也說不一定。
惲夜遙說:“我只知道香草可以抗氧化、殺菌,有些還可以美容保健,很多化妝品牌都用香草製成精油出售,演藝圈的女孩子們都喜歡,可是否能起到防腐劑的作用就不清楚了。”
“你聞得出老婆婆身上的香草是哪一種嗎?”謝雲蒙問。
“不像是薄荷,也不是薰衣草,具體的我真不清楚。”
“那就只能等莫法醫過來了。”
謝雲蒙雙手叉腰,擺出無奈的樣子,屍體狀況確實讓人很奇怪,如果不是暴曬而亡,那老婆婆究竟是怎麽死的呢?中毒嗎?剛才他自己已經否定了這個答案,而且屍體表面也確實沒有中毒的跡象。
惲夜遙也在思考著,他一時之間確實想不出屍體身上的味道屬於哪種香草植物,帶著淡淡的迷迭香味,卻又混合了一種男人衣服的味道。
“嗯……小蒙,那個有你上次那件運動服上的味道,就是新買的那件。”
謝雲蒙說的話很有道理,惲夜遙陷入了沉思中,這件事確實必須有更具體的證據,現在看來所有嫌疑人說的話,都只能給他們自己造成不利,不管凶手用的是什麽方法,總之從嫌疑人身上是找不到突破口的,這件事必須從死人身上入手,惲夜遙想起了沉木嚴的屍體。
“小蒙,也許沉木嚴的屍體能告訴我們一些什麽,但是讓屍體說話,必須依靠小左,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
“留在這裡也是無濟於事,我想去別墅區的凶殺現場看一看,那裡是我最擔心的地方,因為和你有關,沉木嚴來報信的時候,我就開始不安了。”謝雲蒙說。
惲夜遙接上刑警的話頭,“故意說出我父親的名字,又明確知道我會出現在機場,還應用了與我們完全不相乾的陌生人,這個凶手到底是怎麽做到的?說他是我和父親身邊的熟人,我暫時想不出有這樣的人。說他與我們沒有關系,只是想利用我們的名聲或者居住地點來製造騙局,我又覺得解釋不通。還有媽媽,她剛才給我來電話了,電話裡說起了一件凶殺案毫不相乾的事情,但我總覺得這件事發生的那麽巧合。”
惲夜遙想要繼續往下說,謝雲蒙打斷了他,“等一下路上再說給我聽吧,我們現在從院子正門出去,直接去園景別墅區。”
兩個人離開的時候沒有被外面流浪狗收容所的工作人員發現,他們所坐的出租汽車出發不到五分鍾,付岩帶著警員就過來了,他裡裡外外都沒有找到刑警和演員,詢問收容所的工作人員也是一無所知,倒是不免有些焦躁。
但現在不是擔心大活人的時候,謝雲蒙的電話等一下可以找警員聯絡,付軍立刻開始安排現場工作,在法醫沒有到來之前,他們自然是不敢移動屍體的。
莫海右沒有讓付軍等待多長的時間,惲夜遙離開凶殺現場沒有多久,就打了電話給他,除了簡單描述現場情況,還將他和謝雲蒙的行動方位告知了法醫。
惲夫人聽到莫法醫三個字,馬上看向惲嶧城,果然,他的丈夫臉色非常難看,惲夫人趕緊搶先詢問:“付警官,你知道莫法醫現在在哪裡嗎?”
“他去了謝警官發現的長青路凶殺案現場,這個時間差不多剛到那裡,莫法醫今天的工作量很大,三起凶殺案都是他驗屍的。”
付岩的回答讓惲夫人一下子心疼起來,自從第一眼看到那個同惲夜遙長得一模一樣的冷漠孩子,惲夫人就已經認可他了,而且心裡不知不覺越來越關心。
“那孩子今天應該都沒好好吃飯吧?總是這樣不規律可不好……”
“陌生人的事情不必要你那麽操心,你管好小遙就行了。”惲嶧城突然打斷老婆,語氣冷淡的說:“付警官,我想知道小遙現在和誰在一起?是莫法醫,還是謝警官?”
“哦,是謝警官,他們已經往你們家所在的別墅區去了。惲先生很擔心夫人的安危,而且謝警官和他還要去一趟別墅凶案現場。”
“走,我們回家找他,付警官,很抱歉,小遙給你們添麻煩了,我會讓他安心在家,隨時配合你們的調查。”惲嶧城打過招呼之後,就拉著妻子快步離開了機場。
付岩目送老夫婦離開,搖了搖頭,露出終於擺脫麻煩的神情。
走到機場大門口,惲夫人開口說:“嶧城,你多少也理解一下孩子們好不好,那個莫法醫確實和小遙長得很像,就算不是過去的小左,你也不該這樣對待人家,再說他這些年來幫了小遙不少忙。”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幫他們瞞著那些事情,小遙和謝雲蒙是怎麽回事,還有你說的莫海右,他對小遙好又是出於什麽目的?”惲嶧城突然回頭衝著妻子低吼道:“我不想在大庭廣眾談論這些事情,也不會接受他們的。”
說完,轉身就鑽進了汽車,惲夫人隻好跟著他一起坐上車,他們兩個人相處,惲夫人總是遷就著丈夫,就算有時很生氣,但事後也會主動親近惲嶧城,也許這些年,不斷寫劇本的惲嶧城就像一個被惲夫人寵壞了的老孩子,已經習慣了無條件的遷就。
“你本以為警方接到110通知之後,到達現場至少也要十幾分鍾的時間,你和王莉莉有充足的時間帶走屍體,畢竟還有一個王海成在幫助你們,讓他引開惲先生不難。”
“可是你沒有想到謝警官突然到達了機場,惲先生和謝警官以前一起破過案,而且知道的人很多,你從小蒙這個名字上認出他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許你只是猜測,但這種猜測讓你嚇破了膽,決定立刻行動。”
付岩的一席話似乎坐實了王明朗和王莉莉就是殺人凶手的事實,這讓王明朗怎麽可能安靜聽下去?
“付警官,你不能血口噴人,我和莉莉確實沒有殺人,如果我們殺人的話,早就跑了,幹嘛要做帶走屍體這種事情,何況屍體已經被發現,我們帶走又有什麽意義?”
他怒視著付岩,由於太過激動,無意中撞到王海成坐著的椅子把手,王海成立刻驚叫一聲,從椅子上跳起來,躲到了一邊。他那掃向王明朗的驚恐目光,仿若在告訴付岩,王明朗就是凶手。
付岩說:“王明朗,雖然我們目前還不知道你們為什麽要帶走屍體,但證據很快就會找到的,你再狡辯也沒有用。”
“還有這個,”付岩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被撕掉一半的小紙條,湊近王明朗眼前說:“這是我們從昏迷警衛握緊的拳頭裡掏出來的,上面寫著:迫不得已,抓住惲夜遙,可以拖延警方的腳步。”
奇怪的是,紙條上的字雖然被血跡模糊了,但內容卻很完整,也就是說,被撕掉的那部分隻讓部分字體變得殘缺,沒有影響整體內容的完整性。
這一點被付岩忽略過去了,他甩著手裡的紙條說:“這上面的字跡我們已經與你留在咖啡廳裡的字跡比對過了,完全吻合,你賴不掉的。這張紙條一定是你在襲擊警衛時,不小心掉出來,被他拿到,而你發現之後,又想要搶回來,無奈警衛拳頭握得太緊,你的時間又緊迫,只能在沒有拿回證據的情況下,匆匆逃走。”
為什麽說出長青路,就是因為他想要警方到那裡去調查,當時他和王明朗王莉莉交易的時候,萬一有工作人員無意之中看到,那麽不就可以證明他說的是實話了嗎?
可惜惲夜遙沒有相信他,而眼前的付岩,恐怕也不會輕易相信,這讓王海成焦慮不已。
錯誤的判斷會帶來錯誤的結果,看來這一次,惲夜遙和付岩一樣,判斷都沒有走向正確的方向。
——
付岩回到休息室裡準備再次審問,這一次,他的矛頭是會集中在王明朗身上,還是指向王海成呢?這個就要看我們的付警官下一步想知道什麽了。
另一邊,小謝去了海邊,他似乎目標非常明確,沿著海岸線一直向前走,很快身邊就看不到遊客了,晚飯之前,基本沒有人會留在海邊閑逛。
晚潮漸漸吞噬著平靜的海岸線,在小謝腳邊進退,原本乾燥的沙灘被打濕了,連同小謝的腳腕和褲腿,他加快腳步向前小跑,口袋裡的手機已經響了兩次,可小謝完全沒有意思要接聽。
在他的前方,一個人也看不到,碧藍的天空也開始暗淡下來,小謝的心情就像那晚潮一樣波瀾湧動,卻又無法驚濤駭浪般的起伏。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那是一首溫柔的歌曲,可惜小謝現在沒有心情欣賞,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遠遠的向大海扔去,接著突然之間大步在海灘上奔跑起來,仿佛要去追逐遠方的地平線一樣。
一個比一個深的腳印被大海吞沒,漸漸的小謝的身影也被吞沒了,只能看到白色泡沫樣的浪花此起彼伏,海灘上再無任何人的輪廓。
——
時間下午4點多鍾,小謝去海灘已經一個小時左右了,現場警員大部分都回到了警局,在等他開專案組會議。
局長連打小謝四通電話都沒有打通,正在發火,小謝的失聯讓他們原本安排好的計劃要重新改動,兩個警員已經出發前往海灘確認情況,辦公室裡氣氛緊張,局長自己臨時當起了專案組組長。
再檢查下半身,也沒有拉稀的狀況,而且沉木嚴的表情讓人覺得,他在死亡前十分的痛苦,應該是中毒導致了劇烈疼痛,但沉木嚴雙手卻沒有按著腹部,說明並不是腹痛,而煙鹼中毒最明顯的一項特征就是腹痛。
所以莫海右當即排除了煙鹼中毒的可能性,嘴巴裡有煙味,也許是平時沉木嚴喜歡抽煙導致的。
屍體中毒跡象明顯,卻又沒有嘔吐腹痛,同樣排除了三氧化二砷(砒霜)中毒的可能性,而且屍體喉嚨內部也沒有粘膜潰爛出血的現象,這也是排除信石(砒霜)粉中毒的一個因素。
那麽應該是什麽毒素呢?莫海右用鉗子打開屍體嘴巴,發現已經十分僵硬了,而且屍體的脖子硬的像木頭一樣,還有神經痙攣的現象,肩膀也縮了起來,再看屍體的身體形狀,已經蜷縮成弓形。
這樣植物毒素中毒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其中馬錢子鹼中毒狀態最為接近。馬錢子鹼可以從很多種植物中提取出來,中毒反應並不快,但十分恐怖,對受害人的皮膚刺激也很強烈。
也能夠導致肌肉萎縮和身體痙攣,但莫海右沒有聞到刺鼻氣味。他點燃了一根火柴,小心翼翼放進沉木嚴口腔中,當接近咽喉的時候,火苗突然變大了,蔓延到屍體皮膚上,又一下子熄滅,這讓莫海右心中對馬錢子鹼中毒的猜測又更進一步,因為這東西是易燃品,只要殘留一點都會燃燒。
他喊來一個警員,說:“找些人,在院子裡搜索一下,尤其是屍體周邊,把能找到的植物碎片都收集回去。”
警員離開之後,他繼續檢查屍體,接下來是死亡時間,一般在常溫下,屍體僵硬到全身,需要12-16個小時。
普通屍體,屍僵是從咬合肌開始的,也就是下顎部分,延展到頸部,再到身體上面往下延伸,莫海右檢查了沉木嚴腿部的關節,發現完全不能屈伸,這初步說明屍體已經死亡了12個小時以上。
男人搖晃著爬到小門口,他現在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門外依然是濃重的霉味,他探頭朝左右看了看,沒有人,一個人影都沒有。
‘呼……’稍微放松一點之後,男人扶著門框站了起來,勉強朝門外走去,他的身體上雖然沒有傷口,內部卻處處都疼痛,還有青紫,應該是在他昏迷的時候,有人毆打了他。
‘該死的,被我查出來是誰,一定不會放過他!’
咬牙切齒之間,突然有一個白色的影子從男人眼前一晃而過。
‘那是什麽?’男人瞬間停下腳步,看著影子晃過的地方,什麽都沒有。
他再向前移動幾步,揉了揉眼睛,還是什麽都沒有。
‘是我眼花了嗎?’
繼續向前走,男人更加注意觀察周圍了,還不時往後看,就在他不知道第N次往後看的時候,眼角又略過了剛才的白色身影,這一回更加清晰,白色身影從走廊底快速飄出來,一下子竄進了角落陰影處。
男人看到的除了白色衣胞之外,還有一張白色的,沒有任何五官的臉龐!
‘沒有臉!他沒有臉!!’男人嚇得差點癱軟在地上,他快速向走廊另一邊跑去,想要遠離‘幽靈’。
可惜面前並沒有路讓他走,男人的額頭砰的一聲撞在了牆壁上,灰塵和牆泥灑滿了他的頭髮。
‘不會吧!’
透著絕望的心情,男人只能縮進角落了,雖然他是一個警察,但他依然不敢走近‘幽靈’出沒的地方去看一看。
有時候,絕處逢生這樣的成語並不是杜撰,只是人們不敢試一試而已……
——
坐在出租車裡面的謝雲蒙兀自思考著,他手肘撐在車窗邊緣,眼神裡是濃得化不開的擔憂。
有些事惲夜遙根本還不了解,當天早上,他確實找錯了房子,而且遇到一個從凶殺現場出來的警察,謝雲蒙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警察穿的衣服像是交警,於是跟在後面想要探個究竟。
結果他看到警察進入一棟帶著花草院子的別墅,就位於小區大門邊上,他臨走時問了小區門衛,那裡是哪個門,門衛告訴他是東門。到此為止,謝雲蒙並沒有做任何不好的猜想。
他們兩個人的互動門衛不會注意,但卻被回來不久的惲嶧城全都看在眼裡,他回家之後並沒有上樓,而是站在院子裡想心事,不光是惲夜遙和謝雲蒙,還有莫海右。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莫海右,第一次是從照片裡,那個嚴肅認真的人真的是他失去的血脈嗎?沒有見到本人之前,惲嶧城的心是很堅定的,但今天偷偷看了一眼法醫,他瞬間感受到了過去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真的是嗎?那個人早就死在黃色蝴蝶花的陷阱裡面了,真的還會回來嗎?’
惲嶧城閉上眼睛,這就像是老天爺給他開的一個玩笑,無比殘忍的玩笑。
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心緒,惲嶧城再次看向院子外面,他的視力同兒子一樣好,從沒有因為年齡減退過,天空中的雲層漸漸變得濃厚,仿若惲嶧城的內心波瀾。
片刻之後,兩個人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是惲夜遙和謝雲蒙,他們似乎沒有意思要回到家裡來,而是匆匆向正前方走去。
正當惲嶧城疑惑的時候,他們又停了下來,不知道說了什麽,謝雲蒙很親昵的在惲夜遙鼻子上刮了一下,惲嶧城的火氣也因此上來了,他本來心緒不定。
大踏步跑出院子,惲嶧城站在惲夜遙可以看見的地方怒視著他,這讓剛剛還沉浸在幸福中的惲夜遙倒抽了一口冷氣。
但演員先生還是鼓足勇氣走到父親面前,當然刑警一直跟著他。
“爸爸。”
“不要叫我爸爸,你還知道回來嗎?”
“對不起,伯父,我們能好好……”
謝雲蒙想說“能好好談一談嗎?”可瞬間被惲嶧城打斷。
“閉嘴,小遙,跟我回去。”
說完,惲嶧城拉起惲夜遙就往家裡走,根本不理謝雲蒙,刑警緊追上幾步攔下老編劇說:“伯父,我們現在來不僅僅是過來見您,還有凶殺案現場要去勘察,所以請您讓小遙和我在一起。”
“凶殺案現場?!”惲嶧城一點面子都不給謝雲蒙,吼道:“你是刑警,勘察現場是你的責任,與我兒子有什麽關系?現在請你立刻遠離我們家!”
“爸爸,你不要對小蒙這個態度,他救了我很多次了,而且是我心甘情願和他在一起的,是我非要入侵他的生活!小蒙沒有錯!”
惲夜遙掙脫父親的手,對著他吼道,大門邊的值守門衛紛紛朝他們看過來,以為他們隨時會打起來。
惲夜遙趕緊將疑問拋到腦後,跟了上去。
一踏進二樓,酒味和血腥味就撲鼻而來,謝雲蒙直接朝著裝飾牆後面走去,惲夜遙卻停下了腳步,因為他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很淡,就混合在其他味道之中。
仔細嗅著周圍的氣味,惲夜遙越來越肯定味道的來源是什麽了,因為過去,他經常可以聞到。
“小蒙,是海水的味道。”
“什麽?”謝雲蒙回頭問,他不明白惲夜遙怎麽會突然提起海水。
惲夜遙說:“小蒙,鮮血和酒的味道中混合了海水的味道,很淡,不熟悉的人根本聞不出來,你也知道我過去經常喜歡到海邊沉思,所以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海水的味道。”
“你是說凶手把海水和酒混在一起了?”
“有這個可能性,但現在我還無法分辨海水是混在酒裡的,還是凶手殺人之後混在鮮血裡的,如果是混在酒裡的,那這些酒桶就有可能是醉香居售賣的東西。”
“醉香居?”
“對,那是在我們這邊很有名的一家酒坊,除了自己生產白酒之外,還會售賣一些外國的小桶洋酒,質量和信譽都很好。我父親過去也是那裡的常客。”
“他們家有兩個特點,第一就是所有的連鎖店都開在海邊;第二就是售賣的所有酒品都帶著海水的味道。”
“那麽說這家主人有可能也是那裡的常客嘍?”謝雲蒙問。
惲夜遙回答說:“非常有這個可能性,這家主人的名字你問過警局嗎?”
“問過了,叫顧午,很奇怪的一個名字。顧問的顧,中午的午。”
“嗯,我現在就打電話到酒坊去問問,他們以前有留過售後電話給我。”
說完,惲夜遙就打開手機,開始翻找很久沒有打過的號碼簿。
聽到謝雲蒙的話,惲夜遙眼睛亮了一下,問:“小蒙你也意識到了?”
“是的,可我還是不能相信,這裡面一定有原因,我們必須找到關鍵性的證據才行。”
兩個人說到最後時,就像在打暗語,究竟他們意識到了什麽事情?謝雲蒙的臉色變得陰暗,他又在想什麽呢?
也許凶殺現場奇怪的地方,正與此刻躺在某間地下室裡的男人有關,可惜這個男人恐怕再也無法開口了。
黑影一直都站在原地看著剛剛被勒死的人,他聽著自己的喘息和心跳聲,久久不能平複。
不是不害怕,而是已經無法害怕了,太多的東西困擾著他,害怕與這些比起來,簡直不足掛齒。
黑影看了看雙手,男人留下的血跡告訴他,這已經是他殺的第二個人,第一個為什麽要死?有什麽理由死亡?黑影不知道,只知道那個人發現了他的秘密,想要阻止他,不得已之下,只能殺人。
嫁禍計劃確實想得很周密,但真正做起來,要比想象複雜得多,黑影都不知道這許多日子,自己是怎麽撐過來的,他想要回到原來的生活,可惜眼前的一切太誘人,他回不去了。
‘回不去,那就拚命做下去吧,說不定生活在某一個角落會對我露出笑臉呢?’黑影寬慰著自己,不斷壓抑恐懼,搖搖晃晃朝地下室外面走去。
這裡是一個隱蔽的所在,確實與酒坊想通,但男人剛才走的方位錯了,明明已經給他指明了正確方向,卻還是出不去,黑影覺得自己就不該冒險。
‘冒險是不是說明我還有一點良心呢?’黑影歪著腦袋想著,他已經浪費很長時間了,所以必須離開。
快要接近出口的時候,黑影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男人,那張臉確實很英俊,可是再也不會出現在黑影生活中了。
片刻之後,地下室裡面再次寂靜無聲,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樣。
“馬上就到。”
他們指的是運屍體的警車,要做詳細檢查,必須把屍體運回停屍房才行,這裡莫海右沒有更多工具,也沒有助手。
這邊讓他們等待,我們來初步總結一下,目前總共出現在表面上的是四具屍體,機場的死者還沒有確定身份,別墅裡的死者確認是房主人顧午。
長青小區後面死胡同兩邊,一具屍體是沉木嚴,初步判斷是馬錢子鹼中毒而死。另一具屍體是王海成的母親,死亡原因待定。
接下來我們的視線又要轉向園景別墅區附近某個出租屋裡面了。
之前對話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已經離開很久了,另一個則一直趴在桌上一動不動,如同屍體。
窗外的天空漸漸陰沉,房間裡的日光燈卻一點暗淡的意思都沒有,在一片寂靜中,突然,發出了一聲木頭撞擊地板的聲音。
趴在桌上的人明顯顫抖了一下,隨即又安靜下來,一切似乎回到了原點。可是不久之後,同樣的聲音和動作又發生了一次。
接著就越來越頻繁,直到趴著的人抬起頭來。
“該死,終於解脫了。”
他甩著手臂,右腿也好像很難受地向前伸展出去,也許他所說的解脫是指手腳麻木終於緩解的意思吧。
好一會兒,坐著的人才站起來,他第一時間就走到窗前,把窗簾拉上了,窗簾外面正對著超市,那裡是不是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男人不能確定。
‘那家夥可真是狡猾,居然想要把警方也混進去,弄一筆糊塗帳出來,不過,他有把柄握在我手裡,不會那麽容易放過他的。’
想著,房間裡的人走回桌邊,順手從冰箱上拿起一個貓咪形狀的裝飾品,拿到眼前才能看清楚,這是一個杯子。
喝了一大口杯子裡的水,他順手把貓咪杯子放在桌上,正想要轉身去做別的事情,卻突然感到腹部一陣絞痛,人不得不扶著桌沿蹲下了身體。
‘不好,水裡有毒!!’當房間裡的人驚覺到中毒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鮮血從他嘴裡大量湧出來,火燒火燎般的疼痛快速將他吞噬。
“小蒙,你沒發現嗎?雖然我不想這麽說,但是自從顏慕恆回歸之後,小左就不一樣了,他表面上拒絕顏慕恆,實際上一直在受他的影響,尤其是小時候的經歷,總是似有若無的折磨著小左,很多次我勸他去好好檢查一下,他都不願意。”
“小左如果再次變成……”惲夜遙說到這裡,欲言又止,他的話讓謝雲蒙也很擔心,所以刑警先生立刻說:“這樣吧,你告訴我地址,我去醉香居一趟,只要找到顏慕恆,我馬上將他帶回來。”
“我和你一起去,這裡的現場反正已經調查得差不多了,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惲夜遙說。
“走吧。”
兩個人匆匆離開別墅,叫上一輛出租車就往海邊而去,在路上,惲夜遙給莫海右發了條短信:“小左,安心,我們知道顏慕恆在哪裡了,小蒙已經前往。”
看著手機屏幕,莫海右突然有一種腦海中的思維被掏空的感覺,他對開車的警員說:“走吧,我們回警局。”
“好。”
一路上,莫海右根本沒有辦法凝神思考,時不時想到顏慕恆的事情,顏慕恆說王莉莉對王明朗沒有感情,那是什麽意思?他想要表達什麽?電話說到一半又為什麽會掛斷?
惲夜遙說他已經知道了顏慕恆在哪裡,這個小左相信,因為小右不會欺騙小左的,而且謝雲蒙去了也是個安全保證,但莫海右你知道為什麽?總也不能安下心來。
“莫法醫,莫法醫?”
恍惚之間,警車已經到達了警局門口,警員連叫幾聲莫海右都沒有反應,只能伸手推了推他。
“哦,到了嗎?”
“是啊,莫法醫你的樣子看上去很奇怪,是因為剛才的電話嗎?”
“可以這麽說,局長在警局裡吧,我想先去匯報一下。”
“應該在,辦公室進去右手拐彎第三間就是了。”
“謝謝,我這就去。”
說完,莫海右下車朝警局裡走去,汽車裡的警員一直目送他進入大門,才把車開向停車場。
“哦,那就沒辦法,可是讓客人到儲藏室裡去總覺得不太好,還是讓他們在這裡等著,王哥你下去看看不就行了嗎?再說了,師傅不也常說儲藏室只能我們工作人員進去嘛!”小冰說道。
惲夜遙轉向她,笑眯眯的說:“我們不會在下面逗留很久,就是想確認一下酒桶的商標而已,省的王師傅再搬上搬下了。”
“其實現在釀的酒和過去的相差無幾,只是商標改掉而已,我想師傅應該是跟你們說錯了,你們只要帶一桶現在釀的酒回去,就知道口味是一樣的了。如果沒問題的話, 可以再來定,我們可以免費給客戶提供一小桶酒的。”
“這樣啊!”惲夜遙回頭看向謝雲蒙,接著說:“那就沒有辦法了,麻煩王師傅幫我們拿一桶免費的酒過來,我先嘗嘗口味,如果合適我就在這裡下訂單。”
“好。”瘦高男人馬上應答一聲,放下手裡的工具朝著地下室走去,而謝雲蒙好像覺得裡面太悶了,一個人走出了酒坊,在外面沙灘上閑逛著。
小冰朝他看了一眼,問惲夜遙:“先生你貴姓啊?”
“我姓惲。”
“惲先生,你這位朋友長得可真帥,估計女朋友也很漂亮吧。”
“他沒有女朋友。”
“是嗎?那我……可以和他聊聊嗎?”小冰的臉有些微紅,似乎是看上謝雲蒙了。
惲夜遙苦笑了一下說:“你如果想聊的話,可以自己去找他,他這個人很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