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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剛剛結束,房門就再次打開了,惲海右獨自一人走出來,將背後的門關好,到了謝雲蒙身邊,刑警又恢復了剛才吊兒郎當的神情,對凶殺現場的情況問得很少,反倒一直盯著旅店窗外,好像那裡有什麽東西在吸引他一樣。┏Ⅹ④③⑨⑨┛
給他匯報現場情況的警員也是一臉無奈,他們從來沒有見過謝雲蒙如此懈怠工作,隻好用眼神求助剛剛進來的惲海右。
“小蒙,你怎麽了?”惲海右一臉疑惑,抬頭看謝雲蒙的臉。
謝雲蒙好一會兒才過神來說:“抱歉,我問一下,窗戶正對面的那棟房子裡住著什麽人?”
“那裡嗎?應該是普通的居民吧,也可能是樓下小超市的老板。”警員答說:“我們可以立刻調查一下,你發現什麽線索了嗎?”
“我剛才看到一個人影,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不過我沒有看清楚他的臉。你們還是留在這裡,等一下我和小右兩個人去一趟超市吧,”
警員說:“現場已經勘驗得差不多了,指紋和腳印樣本我們會立刻帶警局做進一步對比,頭兒,你看這裡留下幾個人合適?”
“就小魏吧,他去桂花公園還沒有來,你們都先警局,我留在這裡,等一下小魏給我當助手就行了,還有,去之後聯絡一下小東,問問這小子什麽時候可以來。”
米小東前幾天為了一樁當事人不在本地的案子出差去了,應該這幾天會來,謝雲蒙想要確定一下米小東的行程,可以的話,讓他來一起幫忙。
很多時候,米小東幾乎成了謝雲蒙的私人助理,一直跟著他辦案,大大小小的案子不知道破了多少,除了三人組之外,謝雲蒙最好的行動搭檔就是米小東了。
安排好警員的工作之後,謝雲蒙走到隔壁房間輕輕敲了敲門,問:“好了嗎?”
十幾分鍾之後,女孩肚子上腐爛的皮肉終於去除乾淨了,鮮紅的血肉和皮下脂肪顯露出來,這個時候,惲海左才看清楚她的傷口橫貫整個腹部,凶手用刀從胃部下方插入,然後向下切割,劃過肚臍眼刨開小腹,行為殘忍至極。
但奇怪的是,女孩肚臍眼上方那一小段傷口明顯被人縫合過,而且應該用過藥物治療,並沒有化膿腐爛。惲海左擦乾淨上面積累著的汙垢,可以看到紅紅的疤痕蜿蜒如同蜈蚣一樣,傷口周圍的皮肉因為緊繃而皺起。
結痂的地方在肚臍眼處戛然而止,接下來便是不忍直視的畫面了,惲海左皺起眉頭,表情帶上了一些憤怒,很明顯,這個凶手在女孩肚子上砍了兩刀。他先是切開女孩的胃部,發現不對之後,再將原本的傷口縫合好。
凶手給女孩處理傷口,並等待複原之後,才又從肚臍眼開始,順著原來的傷疤,劃開了女孩的小腹。
這可真是太奇怪了,一般謀殺者根本不可能這麽做,凶手就像是在尋找什麽一樣,發現找錯地方,還補救遮掩一下,再去破壞另一個地方。
惲海左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案例,他一邊實施救援,一邊思考著凶手這樣做的理由。殺一個人不像是破壞一件物品,如果不一次性解決問題的話,凶手自己也要面對被害者所帶來的威脅,比如說求救、報警、逃跑等等。雖然說眼前的女孩已經沒有任何力氣逃跑了,但這是長時間折磨的結果,剛開始的時候,女孩一定會想盡辦法自救的。
如果凶手想要從女孩身上得到什麽呢?那他完全可以用哄騙誘導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何必要把人折磨成這樣?而且現在,凶手給人的感覺不是要女孩交出什麽來?而是想要在她身體內部尋找什麽東西。
難道是某樣吞吃下去的犯罪證據?不像,當事人如果把犯罪證據吞吃下去了,那就代表已經被銷毀,凶手有什麽必要再去用這麽殘忍的方式找出來呢?
“我沒有浪費時間,法醫現在正在救小沐,他很快就會從那裡出來,如果他帶走小沐的話,你要怎麽辦?那些健康的孩子被帶出去還不要緊,但受傷或者病入膏肓的孩子被帶走,我就不信你一點都不心虛!事先聲明啊!我可沒有能力去阻止法醫先生。”
“你沒有能力阻止,那就讓有能力的人去啊!我想你大概是忘記那個人了吧,當初在詭譎屋,你的父親是怎麽做的?他們查出你父親的時候,那個人的名字就被傳到了你的手機上,這些年以來,你不會把他給忘記了吧?”
同夥的提醒讓跟蹤者陷入了憶之中,他還不算太笨,很快就明白了同夥的意思。所謂一物降一物,當年的人也許還留存在惲海左記憶的某一個角落裡,只要有那麽一點點印象,就可以被他們利用。
“好,我現在就出發去找他,法醫如果先來,他一定會問起我去哪裡了?你最好想好一個合適的理由,我走了。”
腳步就像來時一樣匆忙,跟蹤者很快消失在同夥視線范圍所及之處,他離開之後,一直站在那裡沒有挪動位置的同夥露出了微笑,等了這麽多年,終於那個人又要登場了,當年,詭譎屋中的凶手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他留下的未解之謎,居然會影響到這麽多年以後的案子,而且還不是一樁。
從跟蹤者和同夥的對話中,我們可以聽出,他要去尋找的人,與當年的詭譎屋有某種關系,也許就是當年詭譎屋中的幸存者之一。從詭譎屋連環殺人事件的整個過程來看,我們並沒有提到過惲海左有參與這樁案件。
那麽詭譎屋中的幸存者為什麽會與惲海左掛鉤呢?又為什麽是能夠牽製住惲海左的人呢?這兩個問題讓人如墜迷霧之中。但是跟蹤者的同夥用了‘一物降一物’這樣的字句,他的意思很明確,這個人不僅可以牽製住惲海左,而且還可以左右法醫的決定。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劉宏毅實在受不了沐言這種欲言又止的樣子,猛地掙脫小姑娘的手,罵罵咧咧就往樓上走去,此刻正好樓上一個警員走下來,看到劉宏毅,只是瞥了一眼,然後就很自覺的讓開了道。
吳禾與沐言沒有看到刑警的動作,她們一個無聊地看著門外,另一個還沉浸在思考中,直到刑警走到她們面前。
“櫃台這邊沒發生什麽異常狀況吧?”刑警猝不及防開口問道,兩個小姑娘嚇了一跳,同時頭看向他。
沐言的反應稍微快一點,說:“沒有,除了剛才羅意凡和他姐姐來過,其他一個人也沒看到。”
“那就好,現在請你們到廚房裡避一下,我們要抬屍體下來了。等一下結束之後,還需要你們繼續留守在旅店裡,我們會對每一個人單獨詢問,問完就可以家等消息了。”
“好,我們知道了。”沐言趕緊點頭答應。
例行公事的對話結束之後,刑警立刻返樓上,沐言與吳禾則離開櫃台向廚房方向走去。
廚房裡黑漆漆的,雖然已經早上了,但因為沒有一個廚師,也沒有開燈,還是讓人覺得有些陰森恐怖。
吳禾躲在沐言身後,問:“小言,不會廚房裡躲著什麽人吧?”
“怎麽可能?你不要自己嚇自己,現在是早上,又不是半夜,進去之後,我們把燈打開就行了。”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沐言的神情也顯得很緊張。
兩個人不敢立刻進廚房去,而是站在門口等待著刑警下來,看到樓梯拐彎口出現穿著刑警製服的人,她們才躲進了廚房內側門的角落裡,互相依靠在一起,等著刑警招呼她們。
現在他的身體正在慢慢往床腳方向挪動,哪裡有一塊方形的小地毯,惲海左準備先利用一下,當他的手碰觸到地毯一角的時候,房間與彼岸花地獄大廳連接的門扉也同時打開了,衝進來的人再次出乎了惲海左的意料
時間:第三天早晨6:45左右
“你怎麽過來了?”站在房門口的惲海左抱怨著,他難得對別人發火,除了上一次拿手術刀對著謝雲蒙之外,幾乎就沒有第二次了。
蹲在地上的年輕男人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說:“我等不到你,只能過來看看。現在她要怎麽辦?”男人指了指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孩。
惲海左說:“帶她走,既然你來了,那就還是照原計劃進行。你確定羅夫人會開車?”
“她自己說會的,放心吧,不是還有安谷小姐嗎?羅夫人了解她,必要的時候安谷小姐會幫忙的。”
“但願如此吧!你最好快一點,時間會趕不及的。”惲海左提醒著剛剛進來的男人,心裡卻在擔心另外一件事。他繼續說:“小雜貨屋那面牆壁你看到了?”
“天不亮就看到了,我還找到了一些工具,你來之前扔在那兒的。其實我覺得沒有必要,你做的那些事我可以猜到,而且到這裡來,我從來就不相信你會毫無準備。”年輕男人說著,朝惲海左微笑了一下。
惲海左沉默幾秒鍾,走近他低頭做了些什麽,然後抬起頭來朝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這次換一下,我出去,那個黑色手提包裡有好東西,你自己找吧,拿上之後,給我吧包藏在那個下面,記得要藏好了。”說完,順手指了一下房間裡的某一個地方。
年輕男人很聽話,點頭應了一下,然後自顧自開始翻找惲海左的手提包,拿到想要的東西之後,他迅速把手提包藏進了指定的地方。
等到劉宏毅離開之後,謝雲蒙立刻派名叫小魏的警員到公園裡去調查,而且指定他一定要去桂花林和兒童遊樂園之間的小賣部調查,似乎已經鎖定那裡一定會有線索。
看行為和作風倒是有點像羅意凡假扮的刑警先生,此時惲海右不在樓上,應該在一樓接手檢查大門口的屍體。劉宏毅下樓不久之後,惲海右就上來了,他雖然說自己得到了很多線索,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具體分析。
然後兩個人進入浴室調查衛生阿姨的死亡現場,謝雲蒙在人前表現得依舊不是很積極,而且他與惲海右的對話也很奇怪,讓人捉摸不透。
直到早晨7:20左右,兩個人依舊在旅店二樓的凶殺房間裡,此時離惲海左離開已經三個多小時。
這裡還有一處不合理的地方,那就是第二天凌晨的時候,惲海左從旅店出發,到達火照地獄之屋開車整整用了小半夜的時間,大概也有三個小時以上了。根據五年前殺人事件的描述來判斷,火照地獄之屋確實地處偏僻,開車需要很長時間。
但是第三天凌晨,惲海左到旅店與惲海右見面之後,趕火照地獄之屋的時間明顯縮短了,兩次來大概相差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他開的是同一輛汽車,這裡為什麽會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差呢?就算汽車開得再快,也不可能縮短那麽長時間。
凌晨6:50分,旅店老板劉宏毅從二樓下來,遇到自己店裡的兩個服務員沐言與吳禾,跟她們說自己還要出去,這一次出去應該就是去了隔壁的小超市,但不能完全確定,因為時間太早了。
之後兩個服務員閑聊了一陣,不久羅芸就過來借廚房了,對於一個和藹可親的中年美麗女人,她們本就沒有多少戒心,再加上謝雲蒙在廚房裡發話,所以就讓羅芸進去了。
問答到這裡,房間門外突然響起了三聲輕微的叩擊聲,不仔細聽的話根本不會注意,謝雲蒙和惲海右都聽到了,可他們沒有頭,繼續把注意力集中在劉宏毅身上,此刻的劉宏毅一臉頹喪慘白,估計除了刑警的問話之外,也關注不到其他事情。
根據他們的對話來判斷,劉宏毅第二次外出有可能是去了隔壁小超市,那麽會不會是謝雲蒙讓他去找超市老板沐宏業呢?
第三天早晨6點多鍾的時候,劉宏毅還在樓上接受謝雲蒙的詢問,當時他們的對話是圍繞著劉宏毅在公園裡失蹤的那一個小時究竟做了什麽展開的。對話的時間不長,也沒有提到別的問題,問完劉宏毅就下樓離開了旅店。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到他,刑警和演員也好像忘了一樣,沒有再關注他。總體來說,從惲海左歸之後,不僅刑警和演員變得很奇怪,連劉宏毅的行動也變得更加詭秘了。
劉宏毅若是真的去了隔壁的超市,根本花不了那麽長的時間,而且刑警不陪同,讓一個有犯罪嫌疑的人獨自出去辦事也不現實。
還有一點,謝雲蒙注意到旅店隔壁的小超市,是在樓上驗屍接近尾聲的時候,此時距離劉宏毅第二次離開旅店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在他提起超市的時候,房間裡幾乎所有的刑警都沒有注意對面。因此,他怎麽可能早上6點多鍾就讓劉宏毅到超市去找人呢?
以上分析說明,劉宏毅第二次出去也是出於自主行動,並非刑警的安排。我們在這裡並不僅僅是在推測旅店老板劉宏毅為什麽要外出?究竟做了些什麽?
雖然這兩點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大家看了上一章對於三人組行動時間的整理,是否會產生一種疑惑:三人組和羅意凡在時間安排上如此緊湊,又個個表現得與平常不一樣,是否因為他們利用了遊離在行動計劃以外的人呢?不需要改變外表,只需要掩護和隱藏。
“現在怎麽樣?”
“算了,我也不確定,等我有了證據再告訴你吧,小蒙,我想說的重點是另外一件事。”
“那你就快說,趁現在我們還能獨處。”謝雲蒙語氣居然顯得並不那麽著急,今天一天,他都是這幅溫吞水的樣子,惲海右不和他計較,繼續說下去。
旅店空無一人的廚房裡,一個帶著黑色手提袋的男人出現在後門口,他貓著身體,看不清楚樣子,目光警惕地觀察著廚房朝向總台的方向。
沐言與吳禾才出去沒有多久,男人知道她們在外面,默默放下黑色手提包,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
“”
“嗯,已經過去了,她們都安全了。”
“”
“我需要和他談一下,你照計劃說了嗎?”
“”
“還沒有嗎?劉宏毅怎麽樣了?”
“”
“好吧,看來得再來一次了,你快告訴他那件事。抱歉,讓你為難了。”
說完,男人正想要掛斷電話,電話裡傳出對方急促的聲音:“你當時是真心的?還是想到現在需要利用,才說出那個名字?”
“我是真心的。”
“我相信你。”
“算了,不要在這種地方說感情的事,劉宏毅還在裡面呢,還有被樓下的人聽到也不好”謝雲蒙指了指房門,拉上惲海右朝著另一間房間走去,那是斜對面,剛剛羅意凡引導進來的神秘人待過的房間。
對此刻的謝雲蒙來說,一切都很混亂,惲海左莫名其妙的主動讓他生氣,惲海右像個小姑娘一樣道歉讓他尷尬不解,還有這兩個人到底都在想什麽?刑警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保持著冷淡的樣子,打開房門。
“小蒙,對不起。”前腳剛剛踏進房間,惲海右再次道歉,謝雲蒙簡直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鬼才知道他為什麽會答應配合小左和小右的行動,還要外加一個瘋子一樣的赤眸鬼神先生。
“我說你啊!不要再道歉了,小右”
過頭,刑警先生剛想發泄幾句,就看到惲海右關上了房門,看著那扇泛黃的木頭門,他張大嘴巴愣在了原地。
時間:早晨8:20
男人還在廚房後門外,他剛剛清理完外套,整個人彎著,像是在檢查黑色手提包裡的東西,又像是在清理褲腿上的汙垢。
不管他在幹什麽,旅店裡面傳出的說話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警察先生,需要我們做什麽嗎?”這是沐言的聲音。
“沒什麽,我只是想到廚房裡去倒點水,樓上調查得差不多了,你們老板來了嗎?”聽到這個聲音,廚房外的男人更專注了,他推開後門走進廚房裡,想要聽得更清楚。
沐言答說:“還沒有,要不打個電話給老板吧。”
“不用了,你們兩個累了可以在空客房裡休息一下,只要不靠近凶殺現場就行,現在暫時還不能離開旅店,可以離開我們會通知的。”
“警察們都走了嗎?”
號碼還沒有撥完,惲海右就從樓下上來了,他下去總共才不到五分鍾,謝雲蒙看了一眼手表,8:45剛過,將手機放開口袋裡,謝雲蒙雙手撐在窗框上問:“小面怎麽樣了?還有受傷的女孩,我需要讓他們帶上救護車嗎?”
“需要,女孩的生命體征很不穩定,隨時可能死亡,小左已經幫她簡單處理過傷口了,不過小左的意思是,他的治療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你們最好盡快。”
“你和他通話沒被服務員聽到吧?”謝雲蒙問。
“沒有,我讓服務員到客房離去休息了。”惲海右說完,走上樓梯,拐彎進了房間,謝雲蒙順手將窗戶關上,並拉上了窗簾。
兩個人後續說了什麽,我們沒有辦法聽到,當二樓走廊安靜下來的時候,一個不高,身體微胖的人影從某一間客房裡走了出來。
他腳上沒有穿鞋,走路像貓咪一樣,一點聲音都沒有,仔細看他身後的房門,我們會發現,他出來的居然是那間衛生阿姨死亡的房間。
這個人手裡拿著一樣長長的東西,還有幾張薄薄的紙片,彎著腰,身體一側緊貼牆壁,一邊觀察謝雲蒙所在房間的動靜,一邊向樓下走去。在通過樓梯轉彎口的時候,可以明顯看到他大大松了一口氣,腳步也加快了不少。
大概過了十分鍾左右,劉宏毅房間的門打開了一條縫,旅店老板露出半個臉,朝外觀察了一會兒之後,又慢慢縮了去,房門發出輕微的鎖閉聲。
目前所說的都是幾個人在第三天后半夜到早晨的行動,現在,我們要把視線到第二天凌晨到晚上的時間,也就是惲海左失蹤之後,進入火照地獄之屋究竟都做了些什麽。
當時對這段時間的描述,僅僅只是開了一個頭而已,停頓在惲海左發現信紙不見的當口,之後發生了什麽,就再也沒有提起了,惲海左整個白天究竟做了什麽?他是如何避開所有人視線,到旅店裡的?外面的天色已經大亮,老人爬出廢墟,他似乎剛剛完成一件大事,放松一下心情之後,老人將孩子一個一個抱出廢墟,抱到陽光底下。
嘴裡還在不停說著:“謝謝,謝謝你們,終於幫我把他帶來了,我也會遵守承諾,幫你們恢復正常的樣子。”
沒有人看向他,也沒有人接他的話頭,老人仿佛在對著空氣說話,等到孩子們都走出廢墟之後,老人才最後一個離開,他身後沒有安谷,也沒有惲海左,這兩個人應該進入了地下室通往火照地獄大廳的密道,一時半會兒出不來。
老人放心地讓孩子們在大路邊緣走動,自己則坐在雜貨屋邊緣,看著他們。孩子們見到陽光,開朗了不少,他們並沒有離開,都聚在老人不遠處低聲交流,沒有人關心他們在交流些什麽話語。
一會兒之後,這些孩子似乎感覺熱了,一個一個脫下寬松的外套,放在老人身邊,外套裡面的身體都十分瘦小,不過也沒有過多值得別人注意的地方。
大路上此刻一個人也沒有,這裡處於兩個城市的交界點,又不在主乾道上,本來人流量就少,尤其是在早上,很難得才會看到一個過路的人。
坐了一會兒之後,老人站起身來轉過牆角,正好面對著惲海左破壞的那一面牆壁,老人湊近腐蝕的地方聞了聞,還可以聞到淡淡的硫酸味道,大概是吸收進泥土裡的部分沒有那麽快揮發。
他朝雜貨屋裡面看去,很快發現裡面有些東西的位置好像不對了,正準備進去看看,猛然間發現惲海左正站在雜貨屋店堂裡向他這邊看,眼神陰鷙可怕,老人心裡像敲鼓一樣咯噔了一下。
“法醫先生,你怎麽那麽快就出來了,經過密道好歹也要十幾分鍾的時間,再說,火照地獄大廳出來不是還有一段走廊嗎?還有安谷呢?”一口氣問出口,老人看著惲海左。
兩個人一前一後向雜貨屋的方向走去,安谷抹著頭上的汗水,臉上不經意間露出警惕的神情,他覺得惲海左這個人行動起來,比他們詭異多了。
此刻的時間是第二天早晨10:25
不知道為什麽?惲海左向來平靜的心裡,總有一股急躁的感覺在蠢蠢欲動,他催促著自己,快點快點,卻不知道要快點出去幹什麽?不知不覺間,後面的安谷和他拉開了很長一段距離。
安谷以為法醫先生是想要急著去尋找他們隱藏起來的人,所以一直不緊不慢跟著,卻沒有想到其他的事情。
走到出口下方的時候,惲海左停下腳步,他抬頭向上看了一眼,腦海中憶起雜貨屋內部的樣子,他總覺得,在雜貨屋的某一個角落裡,有一股熟悉的氣息,但記憶中去完全找不到氣息的來源。
惲海左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思考著,同時用眼角確認後面安谷和他之間的距離,覺得安谷沒有可能追上他之後,迅速向出口上面爬出去。
上面和他想象的一樣,除了廢墟之外,還有很多可以隱藏的角落。
惲海左小心避開所有人的目光,進入到雜貨屋店堂,外面的安谷老伯只露出一個背影,由於他的阻止,孩子們一個也沒有朝雜貨屋裡面看,惲海左還是幸運的。
僅僅幾秒鍾的時間,法醫先生的視線就落到了牆角那一堆箱子的上面,他蜷縮起身體,輕手輕腳在箱子裡面翻弄著,除了灰塵和小蟲屍體,法醫確實找到了一些好東西。
五年發生案件的時候還沒有這些箱子,所以箱子和裡面的東西可以肯定是之後才放在這裡的。法醫順手取了一些放在自己的黑色手提包裡面。
手提包是扁平狀的,裡面的工具放得整整齊齊,很有惲海左的風格。藏好新物品之後,惲海左深吸一口氣,故意弄出一點點響動,然後迅速從邊上的窗口翻到了戶外。
‘該死的記憶,那十個月我們多麽幸福,你就這樣簡單忘記了。’心中的怨恨幾乎要讓男人控制不住,他不停抓握著拳頭,努力壓抑感情帶來的衝擊。
思念對大部分人來說,會隨著時間變得淡漠,不過對於陰暗角落裡的這個男人,卻是時間越長越濃烈,他的心臟劇烈鼓動著,身體也開始燥熱起來。
為了避免自己產生更進一步的行動,男人選擇離開,他轉移視線,盡量不發出聲音,就在邁開步伐的一刹那,身後傳來了另一個人的問話。
“你在這裡幹什麽?”
“”男人愣在原地,走也不是,頭也不是,他判斷著對方是否在跟自己講話的同時,後面的人再次開口,這一是個女人。
“我在這裡等你,還記得過去你對我說過的話嗎?”女人的話語非常溫柔,就像是對自己的愛人說話一樣。
其實,女人只是說話聲輕柔了一點,聽出愛人的感覺,完全是男人自己在臆測而已,因為他太在乎第一個說話的人了。
“她難道”男人不敢再想下去,刹那間,比過去更加猛烈的妒忌淹沒了他,垂在身體兩側的拳頭也捏得更緊了。
身後的對話在繼續,還有凌亂不穩的腳步聲,好像是某個人正在將女人抱起來,卻因為重心不穩有些踉蹌。
‘殺了她,如果讓我發現他們在一起的話,我就殺了她!’在心裡下定決心,男人快步離開了藏身的地方,甚至都沒有像剛才一樣隱藏腳步聲。
‘他果然在這裡,我夢中的影子。’伸手想要扶起女人的惲海左突然停住了,他收手臂,看著女人一臉驚愕的神情,自己卻顯露出了茫然。
“你怎麽了?法醫先生。”女人問道,嘴角不自然向一邊傾斜。
惲海左說:“抱歉,你自己爬起來吧,我的手剛才扭到了。”
“不要緊嗎?”
一切還不好說,惲海左也沒有具體的行動方案,第一天晚上已經過去,現在是第二天的白天,信紙丟了,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安谷絕不是那個跟蹤他的人,惲海左雖然只看到了跟蹤者的背影,但是從身形和高度來看,都與安谷有著不小的差別。
也許跟蹤者自認為惲海左什麽都沒有看到,所以才放心大膽的讓安谷冒充自己,這一點對於法醫先生是有利的,他可以假裝被騙,慢慢從安谷的言行中尋找線索。
從中法醫也可以確定,除了孩子們之外,這棟屋子裡包括他,女人,安谷和老伯,再加上跟蹤他的人,至少還有五個人。
腳印的主人也許就是跟蹤者,但也不排除是房子裡的第六個人。
前兩章一直都在描述火照地獄之屋裡第一天和第二天發生的事情,現在我們到第三天,來看看旅店殺人事件後續的發展。
目前可以確定的是,惲海左再一次離開了火照地獄之屋,把受傷女孩的消息傳遞給了惲海右和謝雲蒙。而謝雲蒙準備派人帶上救護車去把女孩接出來。
是派警員去嗎?這不太可能,因為惲海左那邊的工作還沒有完成,派警員進去的話。這種事一定會非常引人注目。也許火照地獄之屋裡的某些人就會偷偷逃跑,更可能會讓他們與真相失之交臂。
所以,這個過去接的人身份肯定非常特殊,是一個絕對聽刑警安排的,能夠讓醫務人員保持警惕和隱蔽的人。當然也不排除是警局裡的人,不過必須是謝雲蒙絕對熟悉,並且絕對信任的人才行。
這個人我們倒是有一個人選米小東。但之前說到米小東出差去了,因此他能不能去還是一個未知數。
此刻,謝雲蒙獨自一人在樓上房間裡,他撥出了第二個電話,第一個電話撥給誰的,我們暫且不說。第二個電話是打給小魏的,小魏自從去了公園之後,就一直沒有來。刑警勘察現場都會很注意,不可能從鮮血上面踩過,因此可以斷定這個人不是刑警,而且他很可能是從凶殺的浴室裡面走出來的。
謝雲蒙小心翼翼的避開腳印和地上的痕跡,向浴室裡面走去,房門外面沒有腳印,說明這個人在離開房間之後就脫下了襪子。
房間裡面乍看之下,也沒有血腳印,但只要仔細觀察,牆角和家具的角落裡,都有小小的血痕,這些血痕大多呈橢圓形,就像是一個人腳尖的部分。
留下血腳印的人從裡面出來的時候,肯定是踮著腳尖,每一步都踩踏在隱藏的角落裡面,再進一步仔細觀察,房間中間的地板上好像有一些白白的小點。
謝雲蒙繼續蹲在地上,他發現這些小點,是什麽東西將地板上的漆刮掉之後形成的。這東西與地板接觸的面積非常小,不仔細看到花根本察覺不出來。
調查出這些線索之後,謝雲蒙進入浴室,浴室裡面都還是老樣子,屍體已經被搬走了,浴缸裡的水也被放掉了,只有殘留在浴缸外面的那些血跡而已。在這些血跡上面,也沒有人踩踏過的痕跡。
所以身下的問題是,凶手腳上的血到底是不是衛生阿姨的?還是他就是真凶,腳上的血是在殺人的時候弄上去的?我們把這個問題先放在心底,不去管它。
刑警先生又來到房間窗戶跟前,檢查窗戶上有沒有多出來的腳印或者痕跡,完全沒有。於是他不動聲色走出房間,推來劉宏毅所在的那間客房門,進去的一刹那,他就看到劉宏毅正在擺弄著什麽東西。
故意發出一聲咳嗽聲,劉宏毅趕緊將那東西塞進了口袋裡,謝雲蒙一邊準備坐下,一邊問:“你在幹什麽?”
劉宏毅倒表現得並不那麽驚慌,他輕描淡寫的說:“我實在想不出什麽事情可以做,所以玩了一會兒手機。”
“你到時很有閑心啊。”謝雲蒙調侃他。
火焰和冰雪的協奏曲即將接近尾聲,死神也會露出真面目,接受屬於他的審判。
火照之屋中第一天晚上和第二天白天的事情還沒有講完,我們繼續下去。
現在屋子內部的幾個人全都分開了,惲海左帶著女人準備從外圍繞廢墟下面的地下室,去見老伯和安谷,卻沒有發現有一個人跟上了他們。
安谷和孩子們已經到了廢墟下面,而老伯則獨自一人在雜貨屋裡面搜索某個人的痕跡,安谷老伯要找的就是那個跟在惲海左身後的人,他認為那個人是過去的惡魔。
從他的想法中,我們可以窺見到,也許這個人正是此刻威脅他們生命,想要繼續犯罪的人,但事實真的如此嗎?誰也不能武斷地下定論。
獨自在雜貨屋裡面,安谷老伯帶著一種焦急,惴惴不安的心情,他盯著雜貨屋裡的每一樣東西看,就連窗簾底下都不放過。那堆在地上的層層疊疊的百葉窗碎片,被他一頁一頁掀起來,城揚進他的鼻孔和眼睛,可他依然沒有停手。
他在尋找著腳印和指紋這些痕跡,在這間雜貨屋裡面,法醫先生走動過,安谷也走動過,甚至安谷老伯自己也留下過腳印和指紋。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所留下的痕跡,安谷老伯都可以辨認出來。
尤其是惲海左的,很多年以前,他就了解惲海左喜歡穿什麽樣的皮鞋,喜歡做哪些動作,甚至一言一行,他都仔細觀察過。
所以,如果有不同於他們三個人的腳印和指紋,安谷老伯一定可以立刻發現。他雖然上了年紀,但是有著極強的觀察能力,記憶力也很好,能夠記住很多事情。
包括身邊每一個孩子身上的缺陷和特征,所以他才能夠很輕松的安排好孩子之間的事情,就算他們和他並不是很親近,也無所謂。
此時此刻,安谷老伯所做的一切是好是壞,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分辨得清楚,只能根據他過去的行為來認定他和法醫先生之間的互相信任度應該是非常高的。
老伯搖了搖頭,坐定在地下室裡面,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繼續問安谷:“那個孩子還好嗎?”
“哪個孩子?”
“就是肚子裡有東西的那個孩子。”老伯提醒安谷,但他似乎不想說得更明白了。
安谷也想起來了,說:“不太好,我已經盡力了,不過剛才我發現”他湊近老伯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他們兩個似乎是在談論惲海左第三天凌晨發現的那個受傷女孩,兩個人臉色都很凝重,口氣也很沉重,隱約可以聽到安谷在說什麽‘狀況很糟糕’之類的話語。
聽完安谷的匯報,老伯長出一口氣,說:“這件事你要盡快處理,法醫先生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決不能讓他有事,今明兩天一定要找機會把他吸引到那裡去,那個孩子活下來,對我們會很有利。”
“好吧,不過你可要小心了,法醫我覺得並不信任我,他會不會連你也不相信?”
“走一步看一步吧,過去我幫助過他們,應該在他心目中有一定的信任度,這些你不用管了,現在照顧好孩子們。”
安谷老伯轉移到角落裡,將一個戰戰兢兢的小孩子抱進懷裡,這個孩子的臉部沒有多少肉,四肢也很纖細,但肥大的衣服裡卻鼓出了一大塊,好像肚子很大的樣子。
老人輕撫著他的背部,對安谷說:“這是下一個,不能再出錯了。”
“我知道,我會請最好的醫生,不過資金問題還是要你解決。”安谷應,他的樣子看上去一點也不積極。
老人歎了一口氣重複一遍:“我知道。”
並沒有如此,因為真相就在我們即將要出場的另一個主角身上引導出來了,而死者則會跟隨著生者一起現身。
大家也許會發現,我描述的很多凶殺案,時間都在三天兩夜之間,當年的詭譎屋事件如此,火照地獄之屋事件也是如此,還有薰衣草別墅事件等等,除了羅雀屋事件和畢方島事件之外。
三天兩夜是凶手最佳的行動時間,當這個時間段過去的時候,就到了零時,零時也就是審判的時刻了,太過於亢長的時間對於凶手來說是一種危險,而太短的時間又會限制他的行動。
也許這只是我個人的觀點,也許在一棟陳舊的屋子裡,根本不會有那麽多匪夷所思的,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但真正想要去做,並且排除掉恐懼的時候,有些事情就會變得簡單了。
話題到火照之屋內部,接下來要出場的人物就在惲海左離開火照之屋的那一刻出現在安谷老伯面前,他是一個‘噩夢’,也是操縱‘火焰’的人。
男人渾渾噩噩走進地下,那裡的階梯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似乎隨時都會斷裂,後面的人想要伸手扶一把,卻被男人粗魯的甩開了。
在男人的腦海裡,一片陰影中出現的另一個自己越來越清晰,那張臉溫和,時常都在微笑,就像天使一樣,但他卻永遠無法靠近。
兩個如同站在鏡子兩端的人,一個像是小小的,溫暖的‘蠟燭’,另一個像是凝結的‘冰塊’,‘蠟燭’和‘冰塊’身邊都站著高大的守護者,一個如同‘火焰’,用自身的光芒讓‘蠟燭’永遠不會熄滅;另一個如同黑暗中的‘樹蔭’,掩蓋住了男人想要呼喚出口的話語,拚命讓男人的眼中只有‘樹蔭’。
前者的守護更讓人向往,而後者卻更適合男人,也許現在他還感受不到,但總有一天,‘樹蔭’會進入他的心裡,佔據最重要的位置。
這些孩子留在火照之屋中,也許過去的悲劇就會重演,但究竟帶到什麽地方去,惲海左心裡還沒有底。最好的地方就是羅意凡那裡,可是羅意凡能不能參與進這件事情呢?
究竟是打電話給羅意凡,還是找小右,需不需要刑警的參與,惲海左在心裡斟酌著。一切都要看情況而定,所以他準備先去了再說。
安谷和老伯自然留在這裡等他,夏美也是,惲海左不擔心夏美會出事,他只是關照三個人一定要和孩子們在一起,就離開了地下室。
也許法醫先生的到來對於地下室裡的三個人都是意外,他一走,安谷老伯就對夏美說:“你還沒有說清楚剛才去哪裡了。”
夏美看著他反問:“老伯,我去哪裡了,你和安谷能猜到的,她太可憐了,而且你們覺得那個人會負責嗎?”
說到‘那個人’這三個字的時候,夏美不知道朝什麽地方指了一下,立刻有一個人向後退了一步,腳步聲在安靜的地下室裡顯得特別響亮。
夏美嘴角露出一絲嘲笑,繼續對老伯說:“我在法醫先生面前乖乖的,但你們也必須要隱藏我活下來的事實,懂嗎,那個孩子究竟要怎麽辦?老伯你有辦法解決了嗎?”
安谷老伯並沒有被夏美的態度刺激到,他繼續問:“夏美,你說他會不會去找當年你找到過的那個人,靠著那個人提供的信息,我們才能找到那麽多與過去相關的孩子,他的調查能力真的很厲害,現在冰雪之巔的最後一點秘密都快要隱藏不住了,你難道一點都不著急?”
“也許吧,說不著急那是騙人的,但我引來了一個人,那個人對最後的秘密一定有用。”夏美答說。
她的這句看似平淡的話,卻突然讓安谷老伯跳了起來,老人佝僂的腰背也猛然之間挺直了,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什麽,他是你引來的,那個惡魔,你怎麽可以帶他來?”安谷老伯吼道。
“那麽女孩在什麽地方呢?”
“早就走了,也許已經死了,我不清楚,有一年多沒有看到她,那可真是個好人,常常給我一些零用錢,還時常帶些吃的給我。”阿姨說到女孩,臉上充滿了溫柔的表情。
惲海左直起身體,看了一眼撿垃圾的阿姨,輕輕在阿姨破舊的垃圾口袋邊緣放上了一張紙鈔,然後默不作聲走了,身後只聽到阿姨在說謝謝,對此惲海左卻顯得越來越冰冷了,也許這個時候,他才能露出本真的自我吧。
走了一段之後,惲海左就看到了小區道路的盡頭,又是一個大垃圾場,有些淡淡的臭味衝入鼻腔,看來要繞到別的道路上,必須要經過這個垃圾場了。
惲海左捏住鼻子,準備繼續往前走的時候,背後有一個高大的黑影覆蓋上來,黑影沒有浪費時間,對著惲海左說:“請想起來在幽暗森林中的親人。”
“!!”
“那麽多年你去哪裡了?”
夢境中的場景是如此真實,除了樹蔭之外,還有那棟雪白色的山崖別墅,永恆問對面的男人,他的臉上滿是悲傷。
“我一直覺得你沒有死,當年的白骨已經查清楚身份了,你來吧!”
永恆搖了搖頭,他腦海中的記憶還是很模糊,也許什麽都證明不了,對於面前人說的愛情,他也很疑惑。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永恆覺得面前人似乎在對他說笑話。
“惲海左,是這個名字對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那你怎麽會問我去哪裡了?”
“我只是一時的印象而已。”
思來想去,只有桂花林邊上的小店最可疑。以上所有的疑點,大部分是羅意凡從小林口中探聽出來的,小林應該是與事件無關的人,謝雲蒙對她已經調查得很仔細了。
羅意凡一直懷疑,是不是自己對小林的詢問,讓他遭受殺身之禍的,如果不觸動到凶手的敏感神經,他不會在刑警監視的情況之下動手,所以沒弄清楚真相之前,羅意凡總是有一股內疚在心間。
出來之後,他信步在桂花林中行走,一點也沒有著急旅店的跡象,地上都鋪設著石板,羅意凡在思考,他需要縷清一些東西才行。
思考的時間不過才幾分鍾,赤眸鬼神就停了下來,店裡能夠行動的人除了老板之外,還有一個人,而且這個人很可能還做了一些別的事情。
赤眸鬼神轉身匆匆到公園小店裡,開始大幅度翻找。
謝雲蒙在旅店裡左等右等,都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羅意凡還沒有來,他實在是坐不住了,警局那邊也沒有電話打給他,於是謝雲蒙再次撥通了羅意凡的手機號碼。
這一次,電話那頭的聲音顯得很急促,羅意凡說:
“謝警官,我找到好東西了,剛才差一點就忽略,現在我立刻來,你務必一個人等我,我手裡的東西和你手裡的東西結合起來看,一定會有新的線索。第一個死者梅梅應該就是因為看了這東西才被殺的,第二個死者小林也是如此,我們太大意了,凶手現在已經跑了。”
“你說什麽?凶手跑了?你怎麽能確定?”謝雲蒙對著手機聽筒吼道。
羅意凡說:“你等我來再說吧,讓劉宏毅千萬不可以離開旅店。”
“我明白了。”
謝雲蒙掛斷電話之後,立刻撥通了警局的總機,饋過來的信息是正在驗屍,還沒有具體的結果。
他問:“小東來了嗎?”
沐言的神色有了一些變化,不再是完全懵的那種,提到桂花公園,她認為就同案件有關系了。
於是她認真答說:“有過,不過我討厭花絮,所以從不在桂花林裡的長椅上。”
“那你會在什麽地方?”謝雲蒙繼續問,臉上的表情一直維持著同一個樣子。
“在桂花林邊上有一個兒童樂園,那邊路口有一間小店,我經常坐在小店對面的長椅上,因為那裡有樹蔭,而且夏天蚊蟲也不是很多。”
“蚊蟲不是很多?”
謝雲蒙有些不明白沐言說的話,夏天公園裡的蚊蟲是最多的,他知道公園小店對面的長椅在露天,而且靠近綠化帶,那裡怎麽會蚊蟲不多呢?
沐言好像是覺得謝雲蒙並不了解公園裡的狀況,所以胡亂說道:“那裡正好有一圈護欄,隔開一大片空地,夏天很多老人孩子都在那裡玩,而我坐的位置就在護欄背後,蚊蟲大概是不會注意到我吧。”說完,她朝著刑警笑了笑。
謝雲蒙心說這小姑娘,撒謊起來臉不紅心不跳,倒是個很老練的人。
他去過好幾次桂花公園,知道小店對面的布景,根本就沒有沐言說的什麽護欄,還有老人孩子玩耍的空地,那裡也是一大片修剪過的植物園,只是綠葉比較多而已。
沒有反駁沐言,謝雲蒙繼續問:“吳禾小姐的愛好是什麽?你知道嗎?”
“吳禾啊,我稍微知道一些,她喜歡明星,而且愛打手機遊戲,因為這些我平時一直在聽她說起。”
“這個很普遍,有什麽特別的嗎?”
“沒有什麽特別的了。”沐言想了想答說。
“那麽吳禾小姐喜歡哪個明星呢?”
“就是今天來過的赤眸鬼神羅意凡,不過我也是很奇怪,羅意凡怎麽會挑這種時候到這個地方來,我們這裡可從來沒有看到過明星。”沐言說話的聲音變得很低,也許這是她疑惑時的慣用口氣吧。不久之後,房間裡傳出來翻窗戶的聲音,還有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聲音。
再之後,旅店裡就陷入了一片安靜,大概又過了十分鍾左右,劉宏毅所在的房間裡面,也發出了翻窗戶的聲音和衣料摩擦的聲音,只是要輕得多而已。
第三天下午一點多鍾,旅店裡一片安靜,刑警和演員都沒有再出現過,而另一方也沒有來,只有兩個小姑娘在房間裡等待著,也許還有藏在暗處的其他警察,這個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旅店二樓,劉宏毅房間裡也是任何聲音都沒有,先不管這些,我們來總結一下中午到現在旅店裡的行動。
惲海右到樓下之後,謝雲蒙打完電話走出房間,很快發現了凶殺房間門口的腳印,進入勘察之後,又到劉宏毅所在房間去二次詢問他的行動軌跡。
做完這些,謝雲蒙有沒有下樓我們並沒有交代清楚,只知道他打第二個電話給羅意凡的時候,是在樓下廚房裡,之間有一段時間的空白期,他做了什麽?調查到了什麽?都沒有說清楚。
然後謝雲蒙就去詢問了兩個小姑娘,這些活動看上去沒有衝突關系,都是在對案件進行調查,但其實是矛盾的,很多地方謝雲蒙都有些多余,而且在門口和謝雲蒙講話的究竟是誰呢?惲海右嗎?還是別人?
羅意凡三番兩次說立刻就旅店,但卻幾個小時都沒有來,又做了什麽呢?
他找到的那些五金工具和一次性手套,能夠延伸想象出一些什麽線索呢?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問題,到底是誰去接受傷女孩的?去了沒有呢?
我們可以看到,羅意凡在公園裡,這個毋庸置疑。謝雲蒙在旅店裡,惲海左了火照地獄之屋。剩下的只有惲海右了,他究竟有沒有去援救傷者呢?
如果確實是惲海右去的,那麽謝雲蒙在電話裡為什麽不跟羅意凡講清楚呢?
這些年惲海左放棄治療,不願意想起惲海右的事情,也對他造成了一些傷害,現在,惲海左感覺自己稍微好一點,才開始拿出黑色手提包準備起來。
初步的計劃已經在腦子裡了,最重要的是羅意凡肯配合才行。(此時是第二天晚上,惲海左還沒有想到之後幾個人一起配合的計劃,他只是想要讓羅意凡保護那些孩子們而已。)
正準備打電話,包裡突然散出了一些粉末,惲海左知道不好,可已經來不及了,粉末吸入他的鼻腔裡,人一下子癱軟下去。
一雙有力的大手抱住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男人將他橫抱起來離開了旅店後門,他繞過整棟房子的後面,居然從一扇鐵質小門進入了小超市。
在小超市裡面,空空蕩蕩的,什麽人也沒有,店堂裡擺著整整齊齊的貨架,店門緊閉,可以看出今天一天都沒有開張。
男人進入臥室,將懷中的人放到柔軟的大床上,說:“睡一會兒吧,你會好起來的,那不是單純的安眠藥,它會有利於你的記憶。”
說完,男人終於控制不住,在床上人豐潤的嘴唇上狠狠吻了一口。
研磨之下,雙方的嘴唇都呈現出深紅色,床上人垂下劉海,顯得那麽可愛漂亮,男人的指關節慢慢掃過他的臉頰,眼中充滿迷戀。
‘真想把你一直鎖在身邊,快點來吧,我的永恆之心’
想著,男人像脫力一樣倒在對方身上,聽著心跳,他閉上了眼睛,至少這個時刻,對方不會反抗,不會拒絕,不會讓他傷心。
安靜代替了喧囂,柔情代替了冷漠,溫暖代替了寒冷,男人享受這自己這些年來無法得到的一切,感覺天堂都似乎在眼前展現,他真的很想就這樣一直下去,可惜,床上的人不會容忍的,因為他現在愛的不是自己。
刹那間, 一切都到了原點,男人猛地從床上彈起來,眼中幾乎要溢出來的瘋狂被他狠狠控制下去,然後站起來匆匆離開了小超市。
他離開之後,小超市裡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小超市裡又陷入了一片黑暗,連床上人的輪廓都看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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