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婉婷已經在舒家住了一個星期，當周末清晨一縷陽光透過四合院中枯了樹葉的老楊樹的枝丫，隔著醬紅色木框玻璃窗，照亮了舒浩家的小屋。美蘭左手臂上挎著裝著早餐的竹籃，雙手端著一小盆豆漿走進屋來。正在屋裡玩著紙飛機的婉婷看見美蘭阿姨丟開手裡的紙飛機，蹦蹦跳跳的跑過來。

　　“美蘭阿姨，我來幫你。“婉婷伸出小手去接小搪瓷盆。

　　美蘭將竹籃和裝著豆漿的搪瓷盆放到八仙桌上，

　　“婉婷真乖，不過你還小，端不穩會被熱豆漿燙到的，你幫阿姨去廚房取兩副筷子和大湯杓來，好嗎?”

　　“好，”婉婷一溜煙的跑去了廚房。

　　美蘭伸手從竹籃中取出六個熱騰的小肉包，和倆根油條分別放到桌上早先準備好的兩個粉花白瓷盤裡。

　　“美蘭阿姨，給。”婉婷小手裡拿著棕木筷子和大湯杓。

　　“婉婷真懂事，能幫阿姨做事情了。”美蘭接過筷子擺在盤子旁，拿起湯杓從搪瓷盆裡盛了兩小碗熱豆漿，一碗放到婉婷面前。

　　婉婷坐在八仙桌旁，忽閃著一雙大眼睛看看桌上的肉包子，看看成豆漿的美蘭，吸著小鼻子，伸著食指

　　“一，二，三，四，五，六，六個肉包子，美蘭阿姨，肉包子的味道好香啊。”

　　美蘭寵溺的看著快要流出口水的婉婷笑了笑，

　　“婉婷，一會兒，阿姨要去舒韜哥哥的姥姥家，你和舒韜哥哥在家做作業，婉婷要監督舒韜哥哥好好完成作業，不許他偷懶好不好?”

　　“好，舒韜哥哥不聽話，我會告訴阿姨。”

　　“婉婷最乖了，現在呢，婉婷吃三個肉包子”美蘭看看婉婷盯著肉包子的小眼神改口道“婉婷吃四個肉包子，舒韜哥哥吃兩個肉包。”

　　“嗯，婉婷吃四個肉包子，舒韜哥哥吃兩個，可是阿姨就沒有肉包子吃啦。”婉婷用疑惑的小眼神看著美蘭。

　　“阿姨和靜雅姐姐一早已經吃過早飯了，阿姨知道婉婷喜歡吃肉包子，這是給婉婷和舒韜哥哥買的早點。阿姨去隔壁叫舒韜哥哥起床，婉婷餓了吧，先趁熱吃吧。”說著美蘭走出房門。

　　美蘭來到舒韜睡覺的房間，看著蒙頭大睡的小兒子，搖搖頭，

　　“小韜，快起床了，太陽要曬屁股了，”美蘭先開兒子蒙著頭的被子一角。

　　“我還沒睡夠呢，不想起床。”舒韜翻了個身，繼續睡。

　　“你大哥去少年宮學畫畫，靜雅也同你大哥去少年宮去上書法課了，媽要去姥姥家，你趕緊起床洗漱，吃早飯，和婉婷一起做作業，照看好妹妹，中午媽給你們做你們愛吃的打鹵面。”美蘭隔著被子拍著小兒子的後背。

　　“哇，讓我看那磨人的小丫頭，我的命真苦。”舒浩嘟囔著坐起身子，伸了個懶腰，迅速的穿著衣服。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要是照顧不好妹妹，看我回來不走你屁股。”美蘭白了舒韜一眼。

　　“好，好，尊母親大人的命。”舒韜衝著媽媽扮了個鬼臉

　　美蘭看著小兒子又好氣又好笑，美蘭心裡明白舒韜雖然嘴上抱怨，其實婉婷住到家裡後，舒韜是很照看這個小妹妹的，婉婷也是最喜歡追在舒韜身後的。

　　婉婷很快吃完了四個肉包子，拿起第五個肉包子戀戀不舍的端詳著，舒韜洗漱完，走進正屋正好看到發呆的婉婷。

　　“舒韜哥哥這兩個肉包子是你的。”婉婷看到舒韜進屋來，一手一個肉包子最在手裡遞到舒韜面前，

小心髒是有點滴血的不舍的。　　“好，好，哥最喜歡吃...”

　　舒韜剛想伸出手接住肉包子，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和肉包子一副生離死別模樣的婉婷，改口道:

　　“肉包子是你們小丫頭愛吃的東西，我一個大老爺們才不好這口呢，你自己吃吧，我還是喜歡油條豆漿。”說著伸手拿起一根油條大口的吃起來。

　　“肉包子很好吃的，你不喜歡，我就吃了。”婉婷兩口一個的飛快的吃完了肉包子。

　　“小傻瓜吃慢點，又沒人和你搶，小心噎著，喝點豆漿啊，你別噎著了，叫我被爸媽罵啊。”

　　舒韜嘴炮著，其實自從青雨阿姨走後，他不再厭煩有婉婷這麽個小丫頭跟在自己屁股後面，讓自己很沒面子，而是打心裡願意照顧這個小妹妹。

　　“我哪有噎到啦，傻瓜才不喜歡肉包子，舒韜哥哥就是大傻瓜。”婉婷一臉的嫌棄。

　　一頓早飯在兩人你來我往的嘴炮中吃完。舒韜在廚房收拾好碗筷，再進屋，看見八仙桌上擺著紅、黑、白、藍，各色各形的小汽車和一輛杏黃色集裝箱式大汽車，婉婷正坐在桌前，用胖乎乎的小手有滋有味的把一輛輛小玩具車放進大車廂裡。

　　“婉婷，又拿出你的寶貝汽車玩啦，咱倆玩賽車好不好?”

　　舒韜最眼饞婉婷的這套汽車玩具的，他也曾想讓媽媽給買一套，媽媽總是說他都是快上中學的大孩子了，玩這種小孩子的玩具不適合了，其實他知道媽媽嫌貴舍不得買。

　　“美蘭阿姨要我看著你做作業，你趕緊做作業，做完作業在玩啊。”婉婷學著美蘭阿姨的語氣。

　　“你自己玩的到歡，自己不做作業，到嘮叨別人。”舒韜不滿的回道。

　　“美蘭阿姨讓你吃完早飯就抓緊時間做作業，又沒要我吃完早飯就做作業，我隻要在今天完成作業就好啦。”婉婷理直氣壯的瞪了舒韜一眼。

　　“你是吃飽了什麽都不用管，我才洗好碗，累了，哥哥得歇會兒。”舒韜翻了個很大的白眼賴到白金絲絨面的沙發上。

　　“起來，做作業。”婉婷跳下木凳跑到舒韜面前，伸手去拽舒韜的胳膊。

　　“婉婷，你能不能別小小的年紀，就像我媽似的管著我。”舒韜賴在沙發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勁頭。

　　“怎麽說我也是你哥，要聽哥的話。”舒韜托大的說著。

　　“你不起來做作業，美蘭阿姨回來揍你屁股。”婉婷毫不讓步的邊說邊更使力的拽著紋絲不動的舒韜。

　　就說你現在吃成了大胖妞，你也拽不動我，我不起來，你奈我何。“舒韜耍賴的癱在沙發上，揚著虎頭虎腦的小腦袋得意的笑著。

　　“你說誰是大胖妞啊?我才不胖呢。”婉婷氣鼓鼓的拿起身邊的黑色沙發軟靠墊向舒韜身上扔去。

　　“君子動口，小人動手，婉婷你怎麽翻臉比翻書還快啊。”舒韜說時遲那時快的從沙發上竄起，逃到院子中，還不忘回頭和婉婷鬥嘴。

　　“舒韜，我今天和你沒完，看你往哪跑。”婉婷一溜煙兒的追到院子中。

　　”好，好，我投降，好男不跟女鬥，小姑奶奶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們家婉婷一點都不胖，我們家婉婷比白雪公主都漂亮。“舒韜停下腳步，誇張的向婉婷嬉皮笑臉的討著饒。

　　“那，你回屋做作業去。”婉婷擺出一副大人的樣子命令著。

　　“好，我回屋做作業，幹嘛你每次把家弄的雞飛狗跳牆的，等我媽回來，害得我背鍋挨罵，真是沒天理了。”舒韜走進屋，一邊彎腰撿起滿地的沙發靠墊，一邊小聲嘀咕著。

　　“我要是不假裝發怒，你還不做作業呢，上當了吧，哈，哈.....“婉婷搖著兩個朝天椒的小調辮，詭計得逞般的樂開了花。

　　漸進年關的這所老城，失了綠色的樹葉，光著頭的樹乾，發了黃的草地，呼嘯而過的風中都是透著年味的。

　　玉家和舒家隻隔了兩條胡同，於常人而言，兩家的距離很近，可是冬塵知道，對於腿腳不便的靜雅來說，要來家裡看他一次要走兩條胡同會有多麽吃力。自從上次靜雅來家裡看望冬塵後，冬塵堅決不要靜雅再來家裡，而是自己每天午後都會背著胡琴來舒家，看靜雅和妹妹，這樣省得靜雅走路太過辛苦。。

　　“哥哥，我和舒韜哥哥他們玩打仗的遊戲去，靜雅姐姐在她屋裡，你去找她玩吧。”

　　婉婷每天跟著舒韜和胡同裡的孩子玩的開心，是無暇搭理哥哥的。

　　冬塵還沒說話已經不見了婉婷的影子，他笑著搖搖頭，朝著西側靜雅住的那半間小屋走去。

　　咚咚，冬塵輕輕地敲了兩聲門，“進來吧，門沒鎖。”聽到屋裡靜雅甜美的聲音。

　　冬塵推開門見靜雅正坐在書桌前寫著毛筆字。靜雅的房間是一間大屋由一扇木板隔為兩間小屋，舒家和隔壁鄰居各一半，曾經是靜雅和奶奶住的，奶奶過世後，屋裡雖然換成單人床，但衣櫃，書架，再加一張小書桌，屋裡也是滿滿當當。然而衣櫃頂上垂下的紫色吊蘭和常年綠的綠蘿，使小屋多了一分來自大自然的生氣。床上毛茸茸的玩具棕熊，穿著花衣服的大白兔憨態可掬的坐在那裡，曾加了小女生閨房的可愛。

　　“看到婉婷了嗎?”靜雅放下毛筆，把一隻小巧的套著花布袋的熱水袋遞給冬塵“天冷吧，暖暖手。”

　　靜雅今天穿了件白襯衣，外罩半舊的天藍色毛衫，深藍色長褲，黑色系帶皮棉鞋。一頭烏黑的長發兩邊各編了一個小辮然後兩個小辮在腦後合在一起，帶了一個天藍色帶小白點的頭花，其余的長發隨意的披在肩上，越發映襯的十二歲的靜雅稚嫩的小臉膚白勝雪，雅致好看。

　　”她和舒韜到外面去玩了，她現在隻喜歡和舒韜玩，都沒時間理我這個哥哥了。“冬塵說完後，停頓了一下。

　　”這幾步路，一點都感覺不到冷，你的字越寫越好看了。“冬塵放下二胡，接過暖水袋，坐在床沿上，看靜雅寫的字。

　　“爸爸說書法就像是用毛筆奏出心裡最美的音樂，畫出的來自內心最美的圖畫，可以讓心沉靜下來，我腿走不了路了，等我練好一手好字，心裡就不會難過，失落了。“靜雅眼圈微紅了。

　　“靜雅姐姐，你別難過，你想去哪裡，我都可以背你去的。”看到靜雅傷心，冬塵趕緊安慰道。

　　“外面那麽冷，我哪兒都不想去，你幫我打開左側櫃門，把我那套跳舞穿的練功服拿出來。”靜雅不想讓冬塵為自己著急，急忙轉移話題。

　　“是這套嗎?這套衣服很小啊，拿它做什麽?”冬塵一邊從櫃子中取出一套淡粉色練功衣、粉色小紗裙，白色練功褲，好奇的問著。

　　“婉婷喜歡跳舞，媽媽說想和玉叔叔商量，開春後在少年宮給婉婷報個周末舞蹈班，周末我要在少年宮學書法，哥哥學畫畫，哥哥可以帶我們兩人一起去少年宮上課，就不用大人接送了，而且媽媽說小姑娘學學舞蹈，長大氣質好，這是我八歲時的練功服，婉婷正好可以上課穿。“靜雅解釋道。

　　“美蘭阿姨真好，靜雅姐姐也好，你們一家人都好，我看妹妹在這可開心了。”冬塵感動的說。

　　”冬塵也好啊，你忘啦，我能拄拐走路，是你陪我練習的，要是沒有你，我可能到現在還不能拄拐走路呢。“靜雅認真的說著。

　　“你看我帶來胡琴了，你不是說喜歡聽我拉二胡嗎，我現在拉給你聽，我學了新曲子。”冬塵見靜雅又要傷心趕緊從琴匣中取出二胡，拉了幾下琴弓，試了試音色，音準。

　　“嗯，拉一首你新學的曲子吧。”靜雅又高興起來。

　　“那就拉一首G調的空谷幽蘭吧。”話落，琴起，小屋中曲音寧靜，悠揚。

　　冬塵總覺得靜雅姐姐像極了空谷中的那株蘭花。

　　節前的幾天是家家戶戶最忙的日子，掃房，貼年畫，買新衣，購年貨，做年菜是舒家節前必不可少的事情。

　　靜雅腿雖然殘疾了，一雙手卻格外的靈巧。她不僅可以幫著媽媽一起做肉皮凍，醬肘子等年菜，還學會了包豆沙包，棗饅頭。婉婷從美蘭阿姨手裡拿過一隻大紅色的口紅，湊熱鬧的幫出了鍋的棗饅頭，豆沙包點上一個大紅點。

　　在孩子們的嬉笑聲中迎來了除夕，舒浩和美蘭邀請玉明一起過除夕，玉明欣然同意讓冬塵來舒家過除夕夜，卻執意自己一個人留在了家裡。

　　*

　　除夕的四合院的大門上貼上了，吉祥如意的大大的紅色福字，門楣上還掛起了兩盞大紅燈籠。混合著胡同裡的鞭炮聲，孩子們的歡笑聲好不熱鬧。

　　靜雅像每一個少女一樣是愛美的，而且她的一雙小巧手很會梳各種髮型。除夕清晨，靜雅早早的洗漱完畢給婉婷的頭上疏了兩個丸子頭，透著肉嘟嘟的小臉尖下巴，彎眉毛，大眼睛的婉婷水嫩嫩的，再穿上了嶄新的大紅白毛領的棉外套，青色帶素色花邊的褲子，黑色小皮靴越發可愛。而靜雅用手攏起一半頭髮在腦後盤出一個圓花，剩下的長發散在肩上，白皙的瓜子臉，好看的鳳眼，小巧的嘴巴和淺綠色色花滾淺粉色花邊的改良式絲綿襖，咖啡色長褲，黑皮靴，更多了一份古典的雅氣。

　　除夕的早晨，冬塵在聽到院外一陣劈裡啪啦的鞭炮聲中，睜開雙眼伸了個懶腰，爸爸就推門走進來了，手裡抱著一摞衣服。

　　“冬塵，這是爸爸給你買的過年的衣服，趕緊起來換上，去你舒叔叔家過年吧，我買了些年貨你幫我帶過去，替我們一家謝謝你舒叔叔一家這些日子對咱們的照顧啊。”玉明放下衣服，對兒子說道。

　　“嗯，爸爸您不過去一起過年嗎，您一個人在家會冷清的?”冬塵邊穿衣服邊關心的說著。

　　”不了，老話說:除夕家裡要有人守歲，除舊迎新，新的一年會和順，長遠。你自己去吧，別淘氣，要聽話。“玉明囑咐著兒子。

　　其實是玉明想留在家裡，看著青雨的遺像過年心裡會感到踏實。

　　早飯後，冬塵穿著白襯衣，淺灰色加棗紅色細邊的毛衫，外罩藏藍色帶帽子的棉外套，藏藍色長褲，深灰色旅遊鞋，提起年貨準備去舒家。

　　“爸爸，我走了。“

　　”好。“玉明看著兒子，突然發現兒子又長高了，比同齡的十一歲孩子高了一頭，白淨的小臉，好看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濃密清爽的學生頭，很陽光，很靚麗，很像媽媽，心抽痛了一下。

　　舒家除夕的晚餐，和往年一樣，是傳統的銅火鍋涮羊肉，外加美蘭自釀的江米酒，其實更像江米飲料。

　　天是在下午五點後就黑下來的，屋頂掛著紅色和金色拉花，玻璃窗上貼著靜雅用小刀刻的紅色剪紙，粗糙卻充滿童趣。門上貼的吉祥如意的年畫，在明亮的燈光下，愈發的透著喜氣洋洋的年味。孩子們圍坐在八仙桌旁，看著屋門打開，眼巴巴的瞧著舒浩端著燃好碳的銅火鍋走進屋，再把銅火鍋放到桌子上盛著水的銅盤上。用手裡的棉布打開火鍋蓋，

　　“孩子們，開始涮肉啦。”

　　“好誒，我最喜歡涮羊肉，還有涮美蘭阿姨炸的肉丸子。”婉婷揚著紅撲撲的小臉歡呼著。

　　“婉婷，喜歡阿姨炸的肉丸子，阿姨就涮給婉婷吃，好吧。”美蘭喜愛的摸摸婉婷的小嫩臉。

　　”來咱們先舉杯，這是美蘭媽媽給咱們釀的江米酒，很好喝的，謝謝媽媽一年的辛苦，孩子們也節日快樂！“看著一張張可愛的小臉，舒浩是樂到心裡的。

　　“謝謝叔叔阿姨一家，給叔叔阿姨拜年了。”冬塵懂事的舉起杯，喝了一小口。

　　“冬塵，叔叔阿姨是從繈褓中看著你們兄妹長大的，你和婉婷和靜雅他們一樣，都是我們的孩子，這也是你們的家，喜歡涮什麽就涮什麽，吃開心啦。”

　　“好的，叔叔。”冬塵和舒韜他們一起開心的大吃起來。

　　“婉婷，給，你愛吃的肉丸子，吃了哥給你夾的肉丸子，以後要聽哥哥的話啊。以後別和哥哥打架啦。“舒韜夾了一個大肉丸子到婉婷的碗裡。

　　“嗯，肉丸子太好吃啦。”

　　”你也多吃些。“靜雅把一筷子煮熟的羊肉放到冬塵碗裡，輕聲的說著。

　　看著可愛的孩子們其樂融融，美蘭和舒浩開心的笑了。

　　晚飯後，舒浩拿出五個紅包，孩子們圍在舒浩，美蘭身邊，給長輩拜年接過除夕的壓歲錢。婉婷拿著紅包，舉到舒韜面前，

　　“舒韜哥哥，我們有錢啦，明天我們我們去買好吃的吧。”

　　“好說，好說，明天帶你買好吃的，我現在要去放炮去，你去不去。”

　　“放鞭炮去嘍。”婉婷歡蹦亂跳的跟著虎頭虎腦的舒韜身後跑了出去。

　　“看著妹妹，別被炮竹傷到啊。”美蘭看著兩個可愛的孩子，囑咐著。

　　“叔叔，婉婷在您家玩，我先回家了，我怕爸爸一個人冷清，謝謝您和美蘭阿姨。”冬塵看看屋外的夜色說道。

　　”冬塵，等一會兒，阿姨煮些熱餃子你帶回去和你爸爸吃。“說著美蘭忙著去廚房煮餃子。

　　很快美蘭端著一保溫合的餃子走進屋，交到冬塵手上，

　　“剛出鍋的，你喜歡的豬肉白菜陷的。”

　　“謝謝，叔叔，阿姨，我走了。”冬塵接過保溫盒，同舒浩夫婦告辭。

　　“好孩子，回去吧。”舒浩慈愛的摸摸冬塵的頭，孩子懂事的讓他心疼。

　　*

　　鞭炮聲，美麗的煙火，孩子們的歡笑聲，鄰居家飄出的喝酒猜拳的聲音，形成節日的熱鬧，愈發反射出玉家的冷清。

　　青雨遺像下方的桌子上，擺著四碟小菜，一盤清炒冬筍，一碟西紅柿炒雞蛋，一小碗清燉雞塊，一碟清蒸魚，兩副碗筷，兩小杯低度白酒。玉明坐在桌旁，慢慢地自斟自飲的和亡妻說這話:

　　”小雨，過年啦，這四樣菜，都是你平日裡愛吃的，冬塵和婉婷去他舒叔叔家過年了，我在家陪著你，你不會冷清的。 “

　　玉明喝了一小口酒，平日裡很少沾酒的他嗆得輕輕咳了兩聲，加了一口冬筍慢慢地嚼著。

　　“你放心，孩子們和我都挺好的，你在那裡可好?”玉明又抿了一小口酒。

　　“婉婷是個活潑性子，在舒家過得挺好的，冬塵自你走後是更懂事了，懂事的讓我這做爹的心疼啊。”玉明用手輕捶了心口兩下。

　　咚咚，傳來兩聲敲門的聲音。

　　“誰呀?“玉明問道。

　　“爸爸，我回來了。”玉明聽到屋外冬塵的聲音。

　　“你怎麽回來了，沒在舒叔叔家過年啊?”玉明打開門，又走回桌子旁坐下，腳下的步子是有點搖晃的。

　　“這是美蘭阿姨讓我帶回來的餃子，豬肉白菜的，您吃些吧。“冬塵關好門，把水餃放在桌上。

　　“好孩子，你是怕爸爸一個人在家孤單，回來陪我的，好，咱爺倆陪你媽媽守歲。”玉明是明白冬塵的心思的。

　　“爸爸，我願意和您一起守歲。“冬塵笑說著。

　　”守歲怎能無詩，無歌，從今天起爸爸教你唱詩吧，現在人已經很少會唱詩了。“玉明看著兒子，心裡軟軟的。

　　“好，我願意和爸爸學唱詩。”冬塵來了興致，一雙桃花眼綻放出光芒。

　　“那今天教你《橘頌》吧。爸爸喜歡橘的氣節，希望你也喜歡。“

　　“後皇嘉樹，橘徠服兮。受命不遷，生南國兮。深固難徙，更一志兮。..........“

　　父子倆一個渾厚，一個稚嫩的歌聲，隨著除夕的打著旋子的風飄到院子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