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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歲是何年》第3章 風荷露
  原來我所處的這個世界叫南海大陸,共有十六個國家,其中永國、夏國、寅國最為強盛,他的主子,這個名叫夏之的人,在夏國頗有些勢力。而我,何瑞年,是永國四大世家之首――清嶺何家的大小姐,至於我們家族為什麽會被處以滅族之刑,成忠說他並不清楚,反正剛繼位的永國新帝給出的理由是以下犯上,意圖謀反。我這不知道倒也罷了,一聽了這些話,仿佛跌進了冰窟裡,怎得就如此命苦,一轉世就成了權利鬥爭的犧牲品,先不必管那何家謀反是不是事實,就現在看來我以後的日子恐怕得東躲西藏,很不好過了。

  “何小姐,你真如大家所言稱的上才貌雙絕?我還聽別人管你叫’永國第一美人‘,可是真的?”成忠雖然看起來有些難以接近,卻是個老實人,他見我陷入冥想中,連忙喚了我一聲,自己的臉倒先紅了。

  “你覺得呢?”我本想作出嫵媚的表情朝他一笑,卻沒想到身上的傷口疼得我齜牙咧嘴。

  他甚是無語,恐怕他怎麽也想不到,那養在深閨裡的世家小姐會是如此吧。

  我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女人最關心的問題,那就是我的年齡。

  我拉著成忠的衣袖忙問道:“你知道我多大嗎?”

  成忠驚詫的看了我一眼,想是覺得我連自己的年齡都不知道很不可思議,但轉而又緩了過來,大概是覺得失憶不記得年齡也很正常,這才慢慢道:“何小姐今年剛二八年華。”

  我聽完強自把內心的狂喜按捺住,要不是身上有傷,我怕是要跳了起來,這一下年輕了十多歲呢,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恐怕是我在這個世界裡聽到的最好的一個消息了。

  門外響起一陣環佩聲,只見一個穿著淡紅色窄袖短襦丫頭手裡捧著堆衣服和藥瓶走了進來,看樣子大概與我年歲相當,她看著我走了過來,向我施了一禮,才施施然道:“這是公子讓我去街上給您買回來的新衣,還有些治傷的藥。您看這衣服合適嗎?如果小姐不喜歡,櫻桃再去街上給小姐買。”

  櫻桃,可真是個好名字。

  面前這個小人兒,唇紅齒白,雙瞳剪水,像極了夏天裡的一顆櫻桃。

  她上前扶我靠在了床榻上,看我盯著她瞧,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把手中的衣服展開給我看。

  這是一件白色的素羅衫,領口處用白色絲線繡了桃花紋,羅衫的下擺是一排青色的追雲逐月圖,羅衫的外頭還有一件月白色的絲製半袖,上面凸顯大提花和小提花的紋路,我出於職業習慣伸手摸了一下衣服的面料,很是細滑,我在前世那麽久也沒見過這麽好的料子。

  櫻桃見我出了神,以為我對這衣服不滿意,有些驚慌的問道:“小姐對櫻桃選的衣服不滿意嗎?櫻桃再去買!。”

  我連忙拉過她的手,“不用了,我很喜歡。”

  櫻桃這才換了笑臉道:“那我去廚房囑咐下人們備好熱水,我伺候您洗個澡,再把這藥擦上,這可是主上從夏國帶來的治傷靈藥,很是靈驗。”

  我點了點頭,她歡歡喜喜的跑了出去,我這才想起成忠一直在旁邊,“她是這裡的丫鬟?”

  “嗯,她打小就在主子身邊伺候,雖說是丫頭,可也沒吃過什麽苦。”

  看來這夏之也是個登徒浪子,養了這麽個明眸皓齒的丫鬟在身邊,還不定做了多少風花雪月之事,想著我便脫口而出,“你們主子可真是個風流人物呢。”

  成忠聽了我的話,

臉色變得絳紅,慌慌張張道:“何小姐一個女兒家,怎能說出如此不知……不知……”,成忠顯然不好意思說出那兩字,變得有些結巴。  “不知廉恥是嗎?”我一發笑傷口就拉扯的更疼,又叫喚了幾聲,他可真是大驚小怪,作為成熟獨立的都市女性,說出這話不很平常嘛。

  成忠看我這樣“不知廉恥”,越發急了,“我們主子以大局為重,才不理會這種兒女情長之事,你!你――你――,我不與你說了。”成忠說完扭頭就走了,仿佛我身上沾染了瘟疫一般避而遠之,我看他那模樣,實在好笑。

  不一會兒,下人們就把木桶拿進了屋內,又往裡倒了幾大盆熱水,櫻桃走了進來,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何小姐,現在公子在永國暫住,府上並無主婦,隻一個專門的浴房供主人使用,您就將就一下在自己的房裡洗吧”。

  “這兒挺好的。”我輕聲答道,我看她面色緋紅,很是嬌俏,怕嚇壞了這個靦腆的姑娘。又看了眼自己,衣衫襤褸,身上滿是血痕,臉上也髒兮兮的,不免有些羞愧。

  我扶著床硬撐著坐了起來,仆人倒完熱水,一個個退了下去,櫻桃卻是不走,我訝異的看著她,她衝著我笑嘻嘻道:“公子吩咐我幫小姐洗漱乾淨。”

  我忙道不用。

  “可是公子他――”

  “不用啦,謝謝你的好意,我自己可以。”她把我扶到木桶前,又搬了張太師椅過來,讓我先坐好。

  “小姐,你看你滿身是傷,自己洗不了。”

  “沒事,沒事,我自己慢慢來,你要不放心就去門外候著吧。”我趕緊擺了擺手,她見我一再堅持,這才走了出去。

  我是很不喜歡當著別人面洗澡,前世就從來不去浴室,以前上大學的時候,我寧願在寢室的衛生間裡衝冷水澡,也不願意去學校的公共浴室,自然因為這個習慣也吃了不少苦頭。

  我忍著疼痛慢慢褪去身上已經支離破碎的衣服,想起剛才那夏之和成忠定是看到我衣冠不整的模樣,又覺難堪。

  天氣有些冷,我褪了衣衫,剛把腳伸進去,那傷口一沾上水就更痛了,我怕背上的是傷口多,待會疼得昏死過去,隻先把雙腿放進去適應一下。

  慢慢從傷口處傳來一些清涼之意,竟不那麽疼了,我掬起一捧水,聞了下,似有藥香,有鎮痛之效,這才敢緩緩把身子放進水中。

  木桶的底部有一個小凳子,人坐在上面,水剛好漫到脖子了,我躺在裡面腦子有些懵,一會兒想著以前的事,一會兒想著獄中的事,好幾次我突然睜開眼睛,想看看四周有無變化,如此反覆了多次,這才確定我是真的回不去了。

  所幸的是我並不是那些穿越小說裡要死要活都要再穿回去的女主,我並不想回去,甚至可以說我害怕回去,雖然現在的這個身份並不比以前好,但是好歹也是新的人生,我已打定主意要在這個世界裡好好的活了。

  我見手邊的矮凳上放著一個小瓷器瓶子和一缽鹽粒狀的物品,便拿起那瓶子揭開木塞聞了聞,很香,應該是洗發水之類的東西,還有那鹽粒狀的東西應該是浴鹽,想到鹽有殺菌之效,我就端起來全倒進了木桶裡,又拿起搭在木桶上的毛巾將身上的血跡擦拭掉。

  這具身體除了有些灰土和血跡,還算得上是乾淨的,洗了一會兒,覺得差不多可以了,又把瓷器瓶子裡的液體倒在掌開始洗頭,洗完了又將頭髮上的水瀝乾,這才站起來把身子擦乾淨,披上絲綢所製的外衫。

  沒有淋浴真不方便。

  我坐著太師椅上好生歇息了一下,這才發現滿屋都是異香,像是蘭草的幽香,仔細一聞,又有荷葉的清香,反正就是很多種味道相交織,沁人心脾。

  這時櫻桃在外敲了敲門,我答應了一聲,讓她推門進來,

  她手上端著一個銅盆,進了門後,用鼻子緊嗅了幾下,眼睛直盯著那個瓷瓶,忐忑的問道:“小姐,你不會把瓶子裡的風荷露全用完了吧。”

  “原來那洗頭髮的叫風荷露啊,很好用啊,沒用完,給你留了一點點。”我以為那是她的物品,有些不好意思。

  她把銅盆放在了架子上,慌忙拿起瓷瓶看了看,有些哭笑不得,“小姐,您都用完了。”

  我看她那樣子都快哭了,就撐著椅背站了起來,走過去想要安慰她,“櫻桃,你別急,我不知道是你的呢,以後定還給你。”

  我不說還好,一說她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小姐,你別嘲笑我了,我哪裡配用得上這風荷露啊,這是公子的。”

  原來是這個叫夏之的東西,我想他既是世家子弟,用他這點東西,應不會如此摳門吧。

  可櫻桃的眉間都快皺成個“川”字了,她焦慮的看了我一眼,“小姐恐怕是失憶了,不知這風荷露是何物?”

  看她的神就知此物並不一般,但轉念一想,再不一般也就是一小瓶的東西,還能變出多少花樣啊。

  櫻桃見我並不知情,才略微平複了一下情緒道:“這風荷露乃是永國四大世家之一――西山舒家下的清心堂所製,一年才製兩瓶,一瓶上供給永國皇室,另一瓶賣給別人, 這一瓶有二兩的量。”

  我聽著這話心裡起了點小九九,依她所言這東西非常稀有,肯定很貴了。

  櫻桃接著說道:“說來這舒家也是奇怪,賣這風荷露,並不是要尋常的金銀,而是要十顆南海之濱的冰珠,那可是不易得之物,公子也是花了不少人力物力才湊齊了這十顆冰珠,才買到這瓶風荷露,沒想到小姐一次就用完了,也怪櫻桃,以為小姐知道,走的時候沒說清楚。”

  我聽完有些怎舌,忙問道:“這風荷露到底是什麽東西,怎麽這麽貴重?”

  櫻桃頓了頓,想了一會兒說道:“我也是聽別人說,這風荷露是用清晨凝結在春蘭、夏荷、秋桂、冬梅這四花上的露水而製。

  “那不稀奇啊?”

  “可您要知道,那花都不是普通的花,蘭是長在永山之巔的朱蘭,荷是千裡嶽湖的慈荷,桂是羅刹古林的九龍桂,綠萼梅倒是在尋常之地,就在永國的靜安寺內,可那靜安寺的老師太聽說性情極為古怪,武功又極為高深,也是難弄到的稀奇物,這些都還不算難的,最難的是得配以那千年黃精,這東西有靈氣,尋常人是尋不齊這些的,這風荷露只需洗澡的時候滴上一滴,那香味兒在身上半年都不會消失,還有清心凝神之用,所以才會賣這麽高的價,公子還沒用呢,可小姐,小姐您一次就給用完了。”

  我這是越聽心越涼,這可怎麽辦才好,但見櫻桃還哭喪著臉,眼中隱約有些濕潤,我真怕她哭了出來,隻得安慰她道:“好櫻桃,別難過了,等會兒我跟你們公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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