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林濤才開始重拾信心轉動起頭來,一副很沉穩的樣子,左右環顧,看似隨意、但卻是帶著眾多疑惑去仔細探詢,不求洞若觀火,明察秋毫,但求對他有所幫助,能偶然發現點沾上真知灼見邊的意外,由此慢慢化解開他心中滿腹紛紛擾擾的疑惑……可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濤隻左右瞟了一眼,便一下張大了嘴巴,就像要去吞一塊蘸了可口醬汁的美味牛排,其實他是想驚聲尖叫來著的。
但林濤並沒有尖叫出聲,仿佛他的聲帶突然被什麽東西給卡住了――不會真有一塊蘸了可口醬汁的牛排,恰好塞進他張開牙齒的饞嘴巴裡,牙齒還未來得及咬嚼上一口,噴香的牛排就滑到了他的嗓子眼,硬生生把就要脫口呼出的尖叫聲,給又堵了回去吧!
林濤雖然沒有尖叫出聲,但雙眼卻不由發了光,宛如重新注入了油的香燈那般忽閃著。
這個像彩色玻璃罩的形體,兩邊圓形光滑的壁面閃閃發光,映著彩虹般的色澤,但比彩虹要更圓潤,要更純淨和要更鮮豔奪目得多,而且透明得像似無形無狀,看不到它有一絲一毫存在的痕跡,就像一束七彩之光投射出來的幻影……林濤的雙眼在左右轉動時,透過這幻影似的無形壁面,他還一目了然,清晰的看到了壁外很多他熟悉於胸的景物和建築――白雲,藍天,茶園,山峰,大橋,咖啡樹和房屋,還有一座城市,一條被臨時關閉的通道……
林濤的喉結兀自不自然地上下鼓動起來,好像喉嚨乾澀發癢得難受。
我靠!還真是邪門,難道真是撞邪了!
這不就是車禍發生之前,懸空漂浮在出城通道口上方那個未知的怪異形體嗎?他什麽時候被它囫圇吸納了進來。
林濤記憶猶新地清晰記得,他的頭部在長途大巴一系列的撞擊下,受傷相當嚴重,沒有當場暴掛掉已經是奇跡了……接著,當他被甩出窗外,拋到高高的空中後,他在求生的強烈欲望的驅使下,最後一次努力睜開眼睛,不期而遇,他最後看到的物體同樣還是這個像彩色玻璃罩的神秘幻影,至於之後的事,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他是怎麽被它吸納進來的,對林濤而言,這是一個天大的問號,也許他永遠都無法把它破解清楚,成為包括他自己誰也不知道的一個千古之謎。
想到他的頭部受到讓他幾乎當場致命的撞擊傷,林濤接著抬起一樣伸直了懸空漂浮在半空的手臂,去檢驗一下他的頭部,因為他感覺非常奇怪,甚至說詭異得很也一點兒不誇張,自打他醒來後,他竟然沒有感覺到他的頭部有任何疼痛,正常得就跟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什麽也沒發生――這不是彌天大的笑話嗎?
還真是邪門和詭異!
但緊接著――
意想不到的事又再次發生了,還的確是邪門和詭異,因為林濤正伸手來回撫摸著的頭部,沒發現有任何異常,整個頭部完好無損,就連頭髮也像剛洗過一樣,不但絲絲柔順,而且縷縷光滑,那裡像曾流過血的樣子,可林濤當時分明感覺,他的頭部有溫熱的血液在汩汩往外直流。
這怎麽可能!
絕不可能是真的!
可事實偏偏就是如此,由不得林濤懷疑,也由不得林濤不信。
MD個直娘賊!
難道天方夜譚的奇聞怪談果真存在,因為現在已經不僅僅隻是詭異和邪門了。
林濤有些茫然和困惑,一切如此怪異和邪門,
可他卻茫無頭緒,一頭霧水,整個人便一下就疲軟地變得有些萎靡不振,強打不起精神來。 一臉苦逼的林濤,本想打算就此置身事外,放棄對滿腹疑惑的探詢,以一顆旁觀者清的心態,任由事態順其自然的去發展,可令他頓感苦惱的是,他卻奈何和駕馭不了他的大腦思維,在與時間賽跑、不斷膨脹的好奇心的誘惑力下,停滯不去胡思亂想,而且在他意識淡薄的邊緣地帶,那一直模糊不清存在著的、不過被他暫時忽略了的隱隱不安,突然間變得悍然不顧地讓他無法左右――
莫非……他真的……
這個想法像條潛伏隱藏極深的蛇剛一冒出來,如同條件反射,萎靡不振的林濤不由打了個激凌,毛骨悚然渾身發抖,前胸後背直接冒了冷汗,精神迫於緊張和壓力的雙重夾擊下反倒為之一振,上半部身體隨即便驚得像彈簧似的一下坐立起來。
莫非他真的死了,真的脫離了人間煙火,變成了個陰魂不散的鬼魂形態?
或者他被人類文明,未知的某條其實本身就確實存在的時光隧道――給吸納了?
那麽,他現在到底是變成了個陰魂不散的鬼魂形態,還是穿越了時光隧道後的重塑再生?
充斥了新的驚魂未定和膨脹起來的好奇心後,林濤打算再好好仔細觀察一下――這個像彩色玻璃罩的詭異形體,或者說人類文明未知的時光隧道。
林濤瞪著銅鈴似的瞳孔開始轉動頭部,就像轉動安裝在城市複雜的三岔路段,某根電杆支架上的監控攝像頭――
啊――
林濤的瞳孔接著呈放射狀一下整整睜大了一倍,真的愈發像掛在馬脖子上的銅鈴,嘴巴張得足夠吞下一頭小乳豬,而不僅僅隻是一塊蘸著美味醬汁的誘人牛排……
林濤這一次似乎真的很想驚聲尖叫來著,但不知為何,最終還是像上一次那樣沒有驚聲尖叫出來……那“啊”字在他張大嘴巴時,便遭冰凍似的,突然停在他胸膛裡的心尖兒上,顫巍巍地幾次想要脫口而出,但就是發不出聲來。
他看到了什麽――或者什麽讓他如炬的目光捕捉到了?
林濤的臉上露出一副驚世駭俗的表情,這是他無論前世今生都從未有過的一副表情。
那他到底看到了什麽――
他看到了什麽?林濤始料不及,也根本想象不出,在他周圍他竟看到了如此驚世駭俗的一幕畫景,即使是做夢他也不敢相信眼前的恐怖畫景,它曾經或是哪怕無論以何種形式在他記憶的河床上一閃而過……
在他周圍,就在這個像彩色玻璃罩的詭異形體裡――它現在變得哪裡還有點像什麽人類文明未知的時光隧道那麽簡單,活脫脫就像一個彩色的詭異而妖孽的玻璃墳墓,或者稱之為停屍房――幾乎每個角落都快橫七豎八的停滿了,停滿了和他一樣懸空漂浮的很多屍體,大概足足約有三十多具。
這些散布在他周圍的屍體,其實真值得他驚聲尖叫,實在難於描述地慘不忍睹,實在想象不出地恐怖異常,此刻他們仍在以極其安靜的睡姿,平直了懸空漂浮躺著。
他們一具具仿佛睡熟了一般,但全無聲息,於是又仿佛跟睡死了一般,似乎永遠都不會再醒過來……但林濤可不敢這麽認為,因為按照這個像彩色玻璃罩的未知形體,現在變得越來越詭異而妖孽的慣性,他們才不會真的睡死了過去,永不醒來,他們不久都會像他一樣,在重塑再生後,壹壹醒來,隻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隻不過包括林濤他自己――他們都不知道,醒來的他們到底是再生的人,還是陰魂不散的鬼魂,或是其它的什麽新的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