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劉璃，你這狀態究竟是怎麽回事，現在有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眼看劉璃已經沒辦法躺在自己的羽翼上了，翠瓦直接幻化為迷你版白龍的模樣，用精致的小爪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劉璃，從龍尾的甩動頻率上就能看出，白龍姐姐玩得很開心。

劉璃蠕動著，努力將“身體”聚成一團，只可惜想法是好的，但近半的精神力讓他恢復與外界交流的能力已是極限，想完美地控制陷入這種狀態的軀體卻是力不從心。最終他的確成功“聚成了一團”，但那是因為蘭朵莉雅終於從儲物空間中找到了一個威爾斯曾經用來裝酒的橡木桶，削掉一半之後把他裝進去的。

“感覺……有點暈，好像喝醉了一樣。”劉璃以極為緩慢的語速回答著翠瓦之前的問題，酒桶中顯然還有一些殘余的酒液，以劉璃那沾唇立仆的酒量，已經化為液體的他與酒液充分混合之後，沒有馬上失去意識已經足夠幸運了——這證明威爾斯將酒喝得比較乾淨，殘余的酒液加在一起估計都沒有一個杯底的量。

“看樣子小劉璃暫時是沒辦法回答我們的問題了。”聽到劉璃醉得都開始哼唱一些不知名的小調了，凱拉輕輕地搖了搖頭——其實這隻白毛心裡都快樂瘋了，她隻覺得在這世界上能找到一個比自己酒量還差的人簡直是太難得了，至少今後翠瓦取笑她的時候可以搬出劉璃來擋槍。

“嗯，確實只是普通的元素化形體，不過蘊含的元素過於駁雜，這個或許與小劉璃全系全修的狀態有關。”白龍姐姐的語氣一本正經，若是不看它時不時撈起“一團”劉璃，試圖送入口中的動作……當然，若說翠瓦是通過這種方式檢查劉璃的狀態，倒也並非說不通，“元素化形體畢竟是高階施法者的象征，以小劉璃四階的精神力操控起來比較困難也正常，不過他現在這樣子，看起來還真是有趣。”

翠瓦確實在檢查劉璃的情況，最讓它欣喜的是，這種液體狀態更利於劉璃精神力的梳理。白龍姐姐數萬年時間什麽事情沒經歷過，劉璃變成這般模樣最多也只能引起它的好奇。

既然知道劉璃的狀態有助於精神力恢復，翠瓦也就沒有過於糾結他這根本不似人類的模樣，縱身一躍一頭扎入桶中——它的白色元素，依然是劉璃梳理精神力的最大助益。

翠瓦安靜了下來，蘭朵莉雅和凱拉也對劉璃失去了興趣，回到軟塌上繼續之前未完成的小憩。在這難得的安靜中，劉璃努力無視翠瓦浸泡在自己“身體中”的別扭感覺，再次將注意力轉移回冥想空間之中。那結晶的變化，依然沒有停止。

……

細密的裂紋依舊在結晶更深層肆意延展，雖然進度不慢，但要構成一幅完整的圖紋似乎還需要一段時間。劉璃沒辦法控制這個過程，卻也不得不集中注意力。面對這種涉及本源的變化，他不敢有絲毫大意，只是有一點他始終想不明白——結晶表層的鏤空花紋代表的是他的心武，之前的“歸亡”讓他有一種不完整之感，想來這次新出現的裂紋，正是對心武的補全。然而這補全心武的過程，卻讓他的身體在無意識中進入元素化形體的狀態之中。即便劉璃走的是法武雙修的道路，一時間也搞不清楚這其中究竟有什麽聯系。

裂紋的出現就像有一名雕刻高手，正手持刻刀，以迅速而精準的手法在結晶更深層處雕刻一副美麗的畫卷。與表層鏤空花紋那一眼看去就讓人產生一種死寂之感的“歸亡”不同，這更深層的花紋卻是讓人心境平和，充滿了喜悅，

恍如看到稚嫩的生命在煥發生機一樣。劉璃因為受傷稍顯壓抑的心情也在觀察圖紋的過程中，不自覺地明朗了起來，隨著內心深處滋生的喜悅不斷放大，外界那尚不能完美操控的“身體”上，也出現了新的變化。

劉璃元素化形體中駁雜的元素逐漸變得純粹，泛起點點瑩白，與翠瓦身上同樣瑩白的龍鱗交相輝映，好像那白色的龍軀要融化在這一桶液體之中一樣。那只是劉璃的錯覺，但有“回生龍王”之稱的翠瓦，卻與那意味著新生的圖紋之間，卻實實在在地產生了一種奇特的共鳴。只是翠瓦此時正閉著眼睛，如同泡溫泉一般，對這一切一無所覺。

“心武隨心，心隨意動。”這八個字述說了心武的本質——那是武者意志力的體現。而魔法則是施法者利用精神力溝通天地間無處不在的元素，探究世界本質的方式。之前劉璃的法武雙修僅僅是停留在表面，但就在這一刻，他對“法武雙修”四個字有了更清晰的認識——那是意志與精神的統一。

當劉璃終於領悟的刹那，意識的最底層傳來了一聲轟然巨響，就好像一扇封塵已久的大門上，那緊緊閉合的門鎖忽然脫落，大門被巨力衝開一般。無數雜亂無章的畫面湧入腦海，頓時讓劉璃頭痛欲裂。

劉璃連忙將意識縮回冥想空間中的結晶之內，因為他發現只有在這裡才能保持最後一絲清明。他看不清那些一閃而逝的畫面，更別提領悟其中的意義，但他隱約中卻有一種預感，那些畫面裡的內容對他極為重要，是他本該銘記於心，卻不小心忘記的東西。

……

“小蘭朵！”終於察覺到不對的翠瓦再次驚呼出聲。

“翠瓦！你就不能讓我們好好睡一會兒?”再次從淺睡中驚醒，凱拉終於炸毛了，之前接引龍城的工作雖然對元素的消耗不大，卻極為耗費心神。不僅要保證每一根石柱的堅固，石柱撞擊在龍城上還不能出現一絲震動，就算以她超階的元素操控技巧都累得夠嗆。現在她隻想好好睡一覺，卻被幾次三番地吵醒，即使對劉璃的狀態有再多的好奇，也抵不住精神上的疲憊。

“可是小劉璃現在的樣子很奇怪，叫他也沒反應。”翠瓦並非不知道凱拉需要休息，但劉璃的狀態的確很奇怪，至少這位太古白龍之王想不出什麽解決的辦法。

“他這是……燒開了?”蘭朵莉雅的消耗同樣不小，以六階之身施放超階法術給她帶來了極大的壓力，但有克羅希司的魂晶聚合體補充元素，當時又不需要她做特別精準的操控，是以魔女此時的精神狀態要比旁邊那隻白毛要好得多。

劉璃此時的狀態確實有些奇怪，橡木桶中盛放的液態軀體仿佛沸騰了一般，冒著泡的同時濺起一片片“水花”，卻沒有一絲一毫落在桶外，“翠瓦，燙嗎?”

“不燙……不對！現在要考慮的不是這個問題吧！?”翠瓦幾欲抓狂，蘭朵莉雅的關注點實在太過奇特，白龍姐姐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跟不上魔女的思維。

“嗯，至少生命氣息還很平穩。”蘭朵莉雅倒不是不關心自己的學生，只是在劉璃身上發生的聞所未聞的事情太多，她早已習慣淡然處之了而已。

劉璃並沒有讓二人一龍擔心太久，不消一會兒，不僅那沸騰般的液體逐漸平息，甚至逐漸還原成原本的肉體，並且呼吸平穩，面色紅潤。只是那蜷縮在木桶中的樣子，怎麽看怎麽別扭。

早已飛至半空的翠瓦見到劉璃身上的變化不禁嘖嘖稱奇，身為這個世界最古老的生命之一，今天在這小家夥兒身上出現的聞所未聞的變故實在太多了。

“那個……誰能告訴我現在這是什麽情況，順便把我拽出來，我好像……卡住了。”劉璃有些尷尬，現在他正陷在一個狹小的木桶之中，而他的老師和另外兩位超階強者正在桶口處對自己進行強勢圍觀。這讓他感覺好像這二人一龍要將他分而啖之一般……倒也不怪他第一時間想到這個，之前翠瓦那血盆大口還盤桓在他腦海之中揮之不去呢。

“臭小子你是不是傻了?我怎麽不知道這半個木桶就能困住一個四階武者?”蘭朵莉雅嘴上一點都不客氣，卻也是第一個向劉璃伸出“援手”的——一顆黑洞凌空砸落，直接將身處桶中的劉璃吞入其中，再次吐出來的時候劉璃的頭髮一如既往地根根倒豎，顯然已經經歷了一番電流的洗禮。“怎麽樣?身上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呃……謝……謝謝老師，感覺還好，精神力的透支也已經恢復了！?”聽到老師的問話才想起檢查自身狀態的劉璃同樣面露不管置信的神色。以四階之身施放超階法術，即便是有翠瓦的共生契約支持，也讓他的精神力陷入了透支的狀態，而後又強行凝聚起最後一分力氣擊出那猛烈的一擊，更是雪上加霜。

劉璃自己也沒想到剛剛化成一灘液體的狀態居然會對精神力的恢復起到奇效。

“呵，真沒想到小劉璃會是我們幾個裡恢復速度最快的那個。”翠瓦的笑聲中帶著自嘲，它這位太古白龍之王現在還沒有從架設臨時空間規則網絡的消耗中恢復過來呢。

“那是，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學生！”魔女倒是非常囂張地把功勞攬到了自己身上，即使剛剛她還對劉璃的狀態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