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翠瓦，寶庫我還能理解，但花園和池塘是什麽?”看到白龍姐姐終於冷靜了下來，再次輕輕地接過劉璃，讓他躺在自己的羽翼之上，凱拉才膽戰心驚地開口問道。

“咳……那個，你們兩個還在啊。”翠瓦這才面色微赧，白龍姐姐之前情緒波動太大，甚至從凱拉手中接過劉璃時，都沒反應過來這還有兩個小姑娘在關注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這會兒白龍姐姐聲如蚊蚋，連元素凝聚的龍形都小了兩圈，若不是擔心再縮小下去翅膀不夠劉璃躺的，天知道它會不會直接變成迷你版然後找個角落貓起來。

“翠瓦，你還沒告訴我花園和池塘是什麽呢?”凱拉與翠瓦共生了千年，自然清楚此時最需要做的是分散翠瓦的注意力，否則放任它回想之前那一幕，沒準惱羞成怒的白龍姐姐會做出什麽事情。所幸，凱拉成功了。

“啊，花園和池塘啊……一提起這個我就來氣！”翠瓦並沒有等待凱拉又什麽反應，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

“以前我在‘天界’發現什麽比較珍惜的物種之後，都會帶回龍城，尤其是一些活物，我都習慣養起來，等數量多了可以隨時取用。其中最典型的就是一種名叫螢根草的植物和一種名為銀鯉的小魚。”

“前者研磨之後能提供極為精純的白色元素，後者的血液更是不可多得的施法素材，當然，味道也不錯。本來我的花園裡有好大一片螢根草田和整整一池子銀鯉。”翠瓦倒豆子一般的發言突然停頓了一下，似是要壓下再次升起的怒意，“可剛剛看了一下，花園裡草梗都沒剩一根，地裡全是雜草。池塘裡更是連一尾魚苗都沒了，裡面被它安置了一堆龍蛋！那腦子裡進水的臭小子居然放著那麽大一間孵化間不用，反倒用我的池塘做孵化池，那是養魚的啊，我說怎麽族群裡的青年龍都那麽孱弱，原因竟是在這裡！”

若是冬還在這裡，聽到翠瓦的抱怨一定會覺得很冤，他正是因為不敢妄動寶庫裡更多的東西，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不然要維持孵化間萬年元素供給，翠瓦寶庫中那些奇珍異寶至少得消耗七成。

其實翠瓦這麽生氣的另一個原因，主要還是因為那一池銀鯉，那是它重塑肉身的主要素材之一，雖然並非必須之物，但若要替代，沒準就要消耗幾件寶庫中舉世難得的珍寶，白龍姐姐……只是覺得肉疼罷了。

“唉……算了算了，先好好休息吧，等劉璃的精神力梳理完畢之後，我也要準備一下重塑軀體，應該不會花費太長時間。”哪怕是太古白龍之王，也有耍小性子的時候，海族那邊的問題，此時已經被白龍姐姐拋諸腦後了。倒不是說翠瓦不重視海淵那處空間裂口，有德洛馬守在對面，短時間內倒也不至於出什麽意外。

……

“哈，冬，你這是……被王打出來了?”整個龍城中，敢對大長老如此不敬的就只有那僅比它晚降生不足百年的寒了。冬此時雖然鼻青臉腫，但若說實質性的傷害，卻是一處也沒有，見此情形寒不由放下心中的擔憂，一如既往地開始嘲笑起來。

“哼，只是王這麽久沒回來龍城，情緒有些激動而已……嘶，好疼。不過看到王這麽精神，我也安心多了。”其實冬的心中也在腹誹，它的話明明還沒有說完，那些魚只是被它轉移到了別的地方罷了。

身為龍城中唯一一條經歷過災變的白龍，冬又怎麽會不知道，自己的王在那場劇變中逝去了龍軀，自然比任何龍都在意這些有助於重塑肉身的小魚。它只是怕族裡的小家夥兒們餓極了拿那些美味的銀鯉解饞，才將它們轉移到一個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畢竟翠瓦的池塘可不是什麽隱蔽的地方，至於改成孵化池，也是為了替王節省一些寶庫中的收藏。

“算了，不說你了，倒是王什麽時候願意見我們啊，你不會是忘記問了吧?”

“就你廢話最多……放心，這麽重要的事我怎麽可能會忘，王已經答應了，等休息好了就來看看我們，你小子到時候可別在王的面前丟臉。”

“哈，真不知道剛被王扔出來的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說這個。”

“臭小子你又欠揍了是吧，忘了前幾天是誰被我按在地上摩擦了?”

“好啊！再來啊！要不是看你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我不好意思下重手，指不定誰被摁在地上呢！”寒這一句話終於激起了冬的戰意，於是就在光耀之城的中央廣場，於大庭廣眾之下，兩條除了翠瓦以外的族中最年長者，再次上演了龍城居民皆不陌生一幕“龍打滾”。

……

劉璃此時的狀態有點微妙，介於半夢半醒之間。他對外界的一切都有感應，卻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不過他並未因此有所緊張，畢竟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甚至對他來說稱之為習以為常也不為過。

他隻覺得此時意識被一分為二，一半在觀察外界，卻恍如動力不足一般，無法帶動自己的身體;另一半則處於冥想空間之中，“看”著展覽外麵包裹的那層晶體出現新的變化。

劉璃已經有些麻木了，自莫裡哀城一行之後，晉升四階的那一刻起，就算加上武者“聖地”之行，至今也不過三個多月時間，他的冥想空間已經出現了數次變化，甚至孕育出一顆神奇的“輝石”，如今新的變化已經不會讓他的內心產生過於劇烈的波動了。

包裹著神秘湛藍的結晶外圍百分之二十左右的厚度已經變成了鏤空的圖紋，那代表著他的心武——“歸亡”。只是此時，在這半夢半醒之中，在結晶更深層的地方，又出現了新的龜裂。

結晶上剛剛出現的裂紋依舊被其中那枚湛藍映射得光彩奪目，隨著裂紋加深，新的圖紋也在逐漸生成。劉璃沒辦法控制這一切，也不想去控制，他隱約覺得位於自己冥想空間中的這顆結晶會出現這樣的變化是理所當然。

劉璃以旁觀者的心態觀察著結晶的變化，卻沒想到這變化卻不僅僅存在於冥想空間之中。

……

“小蘭朵！不好了！”翠瓦的驚呼聲驚醒了在軟塌上小憩的魔女，能讓太古白龍之王如此驚慌失措的，只有沉睡在它羽翼之上的劉璃了，“小劉璃化掉了！”

“什麽！?哦……又化了啊，找個瓶子裝起來就是了，大驚小怪的。”翠瓦那不明所以的話語讓蘭朵莉雅先是一驚，轉而又淡定了下來，甚至還有閑心調侃了翠瓦一句——畢竟劉璃變成這樣的狀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此時的劉璃，正以粘稠液體的狀態滲透進翠瓦的羽翼之中，之後又從下方漏了下來，在地上化作一灘。一半意識在觀察外界的他對此自然有所察覺，但就如同剛剛一樣，一半的意識根本不足以操控自己的身體。於是在蘭朵莉雅、凱拉以及翠瓦這二人一龍的強勢圍觀下，那一灘劉璃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時不時地出現一些輕微的波動。

“這是活著的吧?”永遠無法滿足的好奇心和對未知的永恆探索是大多數施法者的通病，凱拉自然也不會例外，此時這隻白毛正如蘭朵莉雅第一次見到劉璃這種形態時一樣，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使用的工具正是她的那把魔杖。

“啊，是活著的，狀態跟上次一樣，只是好像現在他還沒睡醒。”蘭朵莉雅再次從劉璃身上“切”下了一塊，打算回頭有時間研究一下跟上次切下來的有什麽不同。

“雖然看得出這是元素化形體，但是能做到這種程度的，我還真是從未見過。”活了數萬年的翠瓦都對劉璃的狀態嘖嘖稱奇，就更不要說蘭朵莉雅和凱拉了，“話說之前封印空間裂口時怎麽沒見小劉璃變成這樣?若是以這種形態承受龍息，或許就不會受那麽重的傷了吧。”

“應該是還沒徹底掌握吧，反正上次他意識清醒時，費勁全力也只能勉強保持個人形，稍有松懈就會變回這樣的狀態。”

三位長輩的強勢圍觀讓劉璃窘迫不已，卻苦於沒有辦法反抗，只能默默承受。這窘迫感在翠瓦因好奇心驅使，伸出舌頭舔了一口的同時達到了頂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到的刺激太大，劉璃終於恢復了對身體的操控。

“翠瓦你做什麽！?”

“啊，我就是好奇這種狀態是什麽味道，不過嘗起來也就那樣，跟水沒什麽區別，感覺不太好吃的樣子……咦?小劉璃你醒了?”翠瓦下意識地回答了一句之後，才反應過來這聲驚叫來自面前這一灘名為劉璃的物質。

“被你嚇醒的，我怕我再不醒過來就要被你吃了！”劉璃此時哪還顧得上對白龍之王的敬意，翠瓦現在還是體長近十米的狀態，剛剛那血盆大口臨身差點把劉璃嚇死。

蘭朵莉雅和凱拉同樣震驚於白龍姐姐的驚人之舉，對視一眼的二人不禁對腦子偶爾脫線的白龍之王做出了新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