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非劉璃第一次感受到超階的強大,當初禁絕山脈中,翠瓦的一手聖域法術就讓他有一種望塵莫及之感,如同處於不同的世界,若非“天賦全能”支持,根本看不明白法術形成的過程。而這一次,薇薇在他眼前展示的,則是屬於武者的超階那動如雷霆的威勢。
雖然只有那一閃而逝的一記突襲,但不管是發力的角度,還是腳步的落點,都渾然一體,哪怕只有一點點微小的偏差,都完不成如此驚心動魄的一擊。劉璃甚至都看不出這一擊之中蘊含著何種武技,又是以何種方式變化,隻覺得看著那鐮刃的軌跡,仿佛心臟被一隻巨手攫住一般,連跳動都停滯了幾拍。穿越之前劉璃沒少在X點晃悠,看過的網文不計其數,他覺得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這一記斬擊——“近乎於道”。
“醒醒!”眼見劉璃陷入魔障,薇薇連忙開口道。身為超階的她老遠就察覺到了凶獸的氣息,奔襲至此剛好看到劉璃出手的一幕。她可不像聖地那些年輕武者,對魔法並非一無所知,雖然同樣驚歎於劉璃扔出的法術威力巨大,卻也知道那一記堪比五階高級的法術還不足以重創凶獸那樣的怪物。
救人心切的薇薇並非沒考慮過將超階技巧展現在劉璃面前,會給後者帶來多麽強烈的震撼,只是情急之下卻也容不得半點猶豫。
“唉,還是遲了,真是執著的小家夥兒。”看到劉璃對自己的呼喚充耳不聞,薇薇知道此時若是強行喚醒他也只是有害無益,只能靠他自己走出心障,無奈之下巨鐮一轉,以鐮柄勾住劉璃的領口,反身離去……以超階的敏銳直覺,她自然不會察覺不到北邊的隱晦元素氣息,也清楚那必定是劉璃所為。
武技作為可以與魔法比肩的戰鬥技巧,或許在對天賦的要求上不如後者那樣苛刻,卻更需要長年累月的積累與磨煉,哪怕是更追求心境的心武,同樣也需要沉澱與感悟。
薇薇武技中的奧妙遠非如今的劉璃能感悟的,他自己也清楚這一點,但施法者對未知的追求卻不允許他放棄思考。劉璃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那玄妙一擊的軌跡,對外界發生的一切毫無感應,如同沉入深度冥想一般。這種狀態不僅影響了他的意識,連那本應與武技無關的冥想空間,也出現了一些詭異的變化。
在施法者等級晉升四階之後,原本在冥想空間中交錯生長的晶簇,經歷了一次粉碎後的重構,已經融為一體,變成了一塊好似琥珀的完整晶石,將那神秘的湛藍禁錮其中。不過現在,那完整的晶體,再次出現了龜裂的痕跡,細密的裂紋交錯生長,似是要在其表面,刻繪一副繁複的圖紋。
只是此時並未進入冥想狀態的劉璃,對此依然一無所知。
……
“咦?老師,你怎麽來了?”正在城堡塔樓的高台上瞭望的娜娜第一個看到了薇薇的身影,隨後她直接從塔樓邊緣跳到城牆之上,緊接著再次一躍,徑直墜入護城溝中……這位可憐的姑娘錯估了護城溝的寬度,若非最後機智地將手中巨鐮的鐮刃刨入城牆,這一下怕是要摔得夠嗆。平時清冷高貴的娜娜如此脫線的表現,讓目睹這一幕的同伴無不瞠目結舌。
“哼,小丫頭什麽時候能沉穩點。”薇薇輕輕搖了搖頭,將九頭蛇蜥的無頭屍體甩到一旁,緊握住蕩過來的後輩伸出的左手,隨後將這個年紀最小的學生拽到身邊。雖然娜娜在同輩面前通常表現出一副清冷高貴的樣子,但對她知之甚深的薇薇自然知道這妮子的本性。
“誒嘿嘿,失誤,剛剛只是失誤……哎?劉璃這是……?”看到老師鐮柄末端挑著的人,
娜娜驚呼出聲。主要是薇薇這架勢她太熟悉了,平時狩獵結束,返程時她也喜歡這樣挑著獵物,唯一的原因是……比較省力。“有勇無謀的小家夥兒,不過責任心倒是挺強。”作為一名戰鬥經驗極其豐富的超階武者,薇薇斬殺凶獸之後,自然不會忘記檢查一下戰場的環境。劉璃要獨自引開凶獸,避免城堡遭受襲擊的打算在她眼中一目了然。“這城堡建得不錯,都是他一個人做的?”
“是啊,老師,魔法的力量還真是神奇呢!”聽到薇薇提起這個,娜娜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向往,“老師,我可以學習魔法嗎?”
“就知道你念念不忘,走吧,我們進去再說……話說,這麽大一座城堡沒有城門嗎?”
……
“放心吧,小家夥兒沒事,只是提前看到一些不該現在接觸的東西罷了。施法者的精神強韌度都夠高,放他不管過幾天也會醒過來的。”看著貓娘憂心忡忡的樣子,薇薇不得不開口解釋劉璃的狀態。
薇薇從太古龍王那裡得知了劉璃“繼任者”的身份,卻一直對神明的說辭不置可否,倒不是說不相信有“神”這種高高在上的存在,只是她一身實力全憑自己修煉而來,對“神”自然就少了一分敬畏。
她沒有欺騙松鼠,劉璃這種狀態並不會持續太久。但薇薇心中依然有所期待,希望這個有著自己徒孫身份的年輕人可以提前醒來,並從之前所見中有所感悟。
這並非全無風險,劉璃此時的狀態同樣屬於頓悟的一種,只是更加凶險,若是成功感悟之前那一記斬擊,哪怕隻體會到其中一絲一毫的意境,都會收獲頗豐。假若直到醒來都一無所獲,那之前見到的一幕則會轉化為心魔,最壞的情況是武技方面從今往後再無晉升的可能。這是薇薇,身為聖地議會第三席給予“繼任者”的考驗。
當然,這一切她並未和盤托出。
……
“來說說現在的情況吧,首先告訴我你們都遇到了什麽。”塔樓頂層的露台上,薇薇看著漸漸下沉的夕陽,頭也不回地問道,站在她身後的,正是費雷德和寧兩位狩獵隊隊長。
二人不敢怠慢,逐一將兩支隊伍進入森林之後的經歷巨細靡遺地說出,沒有一絲一毫的遺漏。
“不止是你們這裡,四面八方的野獸似乎都陷入了某種狂躁的狀態,你們的運氣還算好的,異兵鎮的狩獵隊是目前已知第一個遭遇王獸襲擊的隊伍……減員過半。”
“什麽!?”費雷德大驚失色。
“而且劉璃剛剛還遇到了一隻凶獸,就是我拖回來的那個,現在誰也不知道這一場騷亂最後會發展到什麽程度。”
“凶……凶獸!?”寧也無法繼續保持淡定,尤其是聽說劉璃曾獨自面對凶獸,甚至打算以一己之力將之引離城堡時更是面色慘白,“小劉璃怎麽能這樣?”
“哼,雖然衝動了一點,不過那個小家夥兒乾得的確不錯,不然你們在這丟下一半人都是輕的。九頭蛇蜥那一身鱗片,你們的中階武技最多勉強破防,想斬殺幾乎不可能。”薇薇輕歎一聲,她對劉璃的做法還是很讚賞的。
施法者或許還有像莫裡哀那樣不善戰鬥的學者,但這個世界的武者可沒有那種花拳繡腿的花架子,若是沒有迎難而上的的拚勁,又有什麽資格追求更高的境界。
其實薇薇沒有說的是,她同樣被劉璃魔法的威力嚇了一跳。九頭蛇蜥皮糙肉厚,尋常法術打在它身上雖然不像武技那般無力,卻也不可能造成那麽大的傷害。
經歷過交流會的展示,劉璃的“全系親和”天賦在奧德大陸的施法者圈子裡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但薇薇一直呆在聖地,對此自然一無所知。
“我這次親自過來,就是為了把你們安全帶回去,只希望接下來不會再遇到凶獸,不然僅憑我自己,可能沒辦法護得了你們周全。”
……
“看樣子庫恩的任務完成的不錯,接下來應該能清閑兩天,靜等塵埃落定了。”酒不離身的威爾斯說完,猛地灌了一口結釀製的琥珀色酒液,“哈,這酒真不錯,你要不要也來點?”
釀酒的人(龍)都被自己的學生隨身攜帶,威爾斯自然不吝分享。
“唉,給我也來一杯吧。”偉德羅輕歎一聲,興致並不是特別高昂,“總覺得不太真實,準備了那麽久,本來以為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沒想到就要這麽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戰爭結束還不好,至少能少死點人,我也能抽出空來好好研究下劉璃交給我的東西。”威爾斯已經喝得醉眼蒙矓,眼看就要在這營帳中直接睡過去了,口中還在不住地念叨:“也不知道那麽大塊石頭下酒怎麽樣。”
威爾斯說的正是那塊“混亂源鑽”,雖然劉璃說過,那東西是用來吃的,但老法師至今也沒做好嘗試的準備。
“唉,我也知道少死點人是好事,但這場戰事草草收場……怕是回去之後日子不太好過啊。”
“凱諾家族那邊?放心吧,他們不敢做得太過分的,怎麽說你也是‘帝國的鐵壁’,他們就算有意見還真敢對你不利不成。”威爾斯對偉德羅的擔憂倒是不以為意,“安心吧,到時候他們若是真的過了線,我晉升六階之後,說不得也要帶著蘭朵去你家族的領地活動活動。”
“呵呵,你來我倒是不反對,但你家那魔女還是算了吧。”偉德羅渾身一抖,想想“黑洞魔女”的行事風格,他還真怕家族的領地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