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忙說:“不,不急,我看今天這事有點蹊蹺,等敵人快靠近時,再看看有沒有情況,一旦發現不對頭,咱們撤離鑽進樹林,會減少傷亡,這樣穩妥些。”
周順子不耐煩的質問道:“王鐵牛,你打過仗嗎?你連正兒八經的仗都沒打過,還是閉緊你的嘴吧,省的在這裡丟人現眼。”
大家都沉默不語,敵人越來越近,就連鼻子眼都看得很清楚,馬上就要進入伏擊圈,這時從西邊又過來一幫背槍的隊伍,應該是牛二的保安大隊趕過來了。
周順子突然站起來,揮動著手槍喊道:“同志們衝啊。”他叫喊著帶頭衝下了陣地。
山下公路上的敵人被突如其來的衝殺聲,嚇得圍住五輛大車慌忙開槍。
當戰士們快衝到公路上,就要接近軍需馬車時,五輛馬車突然掀開蓋在車上的帆布,露出藏在大車裡的日本鬼子,他們端著機槍一陣掃射,戰士們紛紛中槍倒下,壓迫的一大隊戰士就地臥倒,開始猛烈還擊。
鐵牛一看戰鬥情況有變,他著急的匍匐到宋甘平身邊,大聲喊道;“宋大隊長我們中了埋伏,趕緊撤吧。”他的話還沒說完,從三面又傳來激烈的槍聲,一大隊被敵人包圍在帽兒山的半坡上。
四面受敵,情況十分危急,宋甘平大喊一聲:“同志們交替掩護,往西面突圍,在吾平縣保安大隊的陣地上撕開一個口子,撤離回山裡,同志們衝啊。”
宋甘平一馬當先,領著戰士們拚死往外衝,一顆手榴彈在他身邊爆炸,煙霧散去,宋大隊長躺在血泊裡犧牲了。
鐵牛已經昏了頭腦,抓起倒在他身邊戰士手裡緊握的機槍,站起來朝著敵人一陣掃射,他突然覺得身上一震,一顆子彈穿透了他的前胸,仰面就要倒下。
這時跟在他身邊的一連長孔道全,背起鐵牛端著機槍殺出一條血路,拚死跳出了敵人的合圍圈。
鐵牛著急的喊道;“快把我放下,裡面的戰士們還沒出來,放下我,你這混蛋快放下我。”他呼喊著昏了過去。
昆吾支隊二大隊監視臘口鎮方向的一部分戰士,聽到帽兒山傳來激烈的槍聲,相隔較遠,沒有命令又不敢擅自離開陣地,就這樣保存了下來。
幾個村莊的自衛隊正準備跟著一大隊衝下山,就被敵人阻擊在包圍圈之外。
這次昆吾支隊的伏擊戰,演變成了敵人對昆吾支隊的包圍戰,經過激烈的槍戰,昆吾一大隊大隊長宋甘平犧牲,一百多戰士突圍出來的也就三十多人,這是昆吾支隊有史以來第一次遭受到如此慘敗,一時昆吾支隊從上到下籠罩在悲痛沉思之中。
昆吾特委對此次戰役的慘敗,進行了深刻的反省,責成昆吾支隊總結經驗教訓,找出這次戰役失敗的原因,整頓部隊的士氣低落情緒,清除籠罩在同志們心裡的陰影,扭轉被動的局面,為下次戰役打好堅實的基礎。
經過會議幾次爭論探討,一致認為這次的作戰方案沒有問題,提供的情報確切,指揮也得當,最後高層不得不痛心的承認,是情報泄露導致了這次戰役的慘敗。
昆吾支隊對敵人實施伏擊的情報,在這麽短的時間就泄露給敵人,內部一定出現了告密者,不然不會在這麽高度保密的情況下,還被敵人打了反包圍。
這個結論一出來,一時疑雲籠罩著整個昆吾支隊,戰士們對犧牲的戰友痛中思痛,要求查出叛徒,高層對凡是在這次戰鬥中,被第一時間傳達到的幹部,
都打了一個問號,到最後,問題的焦點集中在鐵牛周順子和提供情報的同志,還有那兩個到臘口鎮偵查的戰士身上。 可那兩個跟周順子去偵察的戰士都犧牲了,只有這三個人最有嫌疑。
在會議上,特委李如奇書記說道:“鐵牛同志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同志,再說他獲取的情報準確無誤,在執行過程中泄了密,應該與鐵牛和提供情報的同志關系不大,我們應從多方面來分析考慮,這次泄密的複雜性,不要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泄密的告密者,要是就這麽不了了之,那是對犧牲同志的最大侮辱,良心過不去,同志們也不會答應。”
周明司令員聽李如奇書記這麽一說,有點坐不住的反駁道;“三個嫌疑人,要是排除了鐵牛和內線同志告密的嫌疑,那就只有周順子的嫌疑最大,請問在坐的同志們,我們可有周順子告密的證據?要是沒有,隨便懷疑一個同志,也是對革命的不負責任。”
會議僵持在昆吾特委兩位主要領導身上,其他同志沒有確切的證據,誰也不好表態,一時會議室裡大家都不吭聲,屋子裡氣氛沉悶,同志們感受到的壓抑,心裡憋屈的都喘不過氣來。
最後經過舉手表決一致通過:第一,想盡一切辦法,挽救鐵牛同志的生命,手術中需要任何藥物,都要不惜代價的搞到。
第二,釋放周順子,留在支隊後勤工作。
第三,成立審查組,秘密進行摸排,一定要查出這次戰役的泄密者,告密者一日不清楚,昆吾支隊就一日不安寧,革命根據地的安全隨時都會受到威脅。
鐵牛前胸的彈片始終沒有取出來,他一直處於昏迷中。
王進寶學過中醫,可他從沒有在傷口處取過彈片,焦急的一籌莫展。
衛生隊的小趙副隊長對這麽大的手術也是束手無策。
昆吾特委和支隊首長,對鐵牛的傷勢非常重視,責成王進寶速速進城,找到王小虎,把縣城最好的外科醫生請上山,搶救鐵牛的生命。
王進寶帶著一連長孔道全下山進城,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他一路上沉默無語,心早就飛到了縣城。
李如奇書記坐在鐵牛的身邊,握住鐵牛的手,小聲的念叨;“鐵牛同志,你一定要堅強的等到從縣城請回來的醫生,你是好樣的,革命還沒成功,你不能撒手就走,我們會把你救過來的,一定能、一定能。”
“是他、他是***......。”昏迷的鐵牛在高燒中突然無力的喊道。
李如奇書記趕緊把頭附在鐵牛的嘴邊,急促的問道;“鐵牛,你說***,你是不是知道內奸是誰?你快說是誰?”
鐵牛頭一歪,又昏迷過去。
小趙副隊長小聲的勸說道:“李書記,鐵牛同志一定會挺住的,您還是先回去休息吧,等他醒了我會第一時間向您報告。”
“小趙隊長,鐵牛同志剛才說的話,不準透露給任何人,他身邊不能離開人,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要記錄下來,這事由你負責,要親自把記錄送給我,不能外泄。再是我把我的警衛員劉小泉留在這裡,由他負責鐵牛同志的安全,配合你的安全保衛工作,你也要寸步不離,這是命令,你清楚嗎?”
“報告李書記,請首長放心,趙明禮保證完成任務。”小趙行了一個軍禮,挺胸回答道。
王進寶和孔道全急匆匆的進了吾平城,他倆先到了曹掌櫃的客棧,安排曹掌櫃把王小虎找來,就說家裡有事找他,要他一刻不能耽誤的趕過來。
曹掌櫃小跑著來到縣保安大隊附近,慢慢的放緩腳步,等喘氣勻溜了才走上前,一個哨兵老遠就吆喝道;“哎呀,這不是客棧的曹掌櫃嗎?怎麽今天閑了,倒有功夫來我們這裡,你可是從來不到這裡來的,是不是要找誰呀?”
“嗨嗨,兄弟,我老曹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是來找王副官的,他有一個親戚找我捎話給他,說家裡有急事,你看兄弟你.......。”曹掌櫃畢恭畢敬的笑臉說道。
那個打招呼的哨兵擋住老曹的話頭,嬉皮著臉說:“你看你看,你這不是把我當外人嗎?你等著,我這就進去把王副官給你叫出來, 嗨嗨,你可要記住我的好,可別我以後到了你的店裡,裝著不認識就行了。”
哨兵油嘴滑舌的邊往保安大院跑,邊回頭對老曹哈哈大笑的調侃道。
一會兒那個哨兵從裡面跑出來,揮手喊道:“曹掌櫃,王副官不在,聽說上午就跟牛司令出去了,到現在也沒回來,不然你進去等著他?”
“嗨嗨,不了不了,王副官既然不在,我就不等他了,要是他回來,麻煩兄弟跟他說一聲,就說我老曹找他有事,麻煩兄弟了。”老曹弓腰說著轉身就走。
老曹哪能就這麽回去,找不到王小虎,他就沒完成任務,他走出不遠,坐在一家門口的拴馬石上,掏出煙袋點上,老遠的盯著保安大隊的門口。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過去,曹掌櫃等的心焦,他幾次站起來來回的走動,可眼睛一時都不敢離開保安隊的大門。
突然有人拉了曹掌櫃一把,拖著走到一邊小聲問道;“曹掌櫃,你站在這裡幹什麽?你在等誰呀?”
老曹嚇得回頭一看,一下愣住了,原來是王小虎,他著急的抓住小虎的手,急切地說道;“王副官,家裡人找你有急事,非常急,叫你馬上就過去,你看......。”
王小虎皺著眉頭問道;“什麽事這麽著急?我現在還不能跟你走,牛二叫我回來給他拿這次大獲全勝的戰報,日本人說要給他立功授獎,還要.......。這樣吧,你先回去,等我把這邊搪塞過去就趕到你的客棧,你快走吧,我也沒時間跟你多說,一切等見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