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看到倭寇的明代江浙沿海居民,沒有絲毫警惕性,就像第一次見到長鼻子牛妖(大象)一樣。
弘治二十一年夏,與平常一樣的早晨,浙江嘉興鹽邑縣早起趕海的漁民驚奇地發現,一艘長八九丈的海船停泊在海灘,船上有六十幾個“髡頭鳥音“的怪人,隨身還攜帶著槍刀弓矢。
得了消息後,當地的巡海官軍百余名圍了上去,問他們為何而來,無奈語言不通,幸好有個機靈人搬出一張小木桌鋪上紙,用筆交談,船上一個懂漢字的倭人寫道:“我們是日本人,從日本國而來,停船是因為舵壞了,欲向貴國借點糧食,等修好舵馬上就走。我們不是壞人,不要逼迫我們,不然我們就和你們拚命。“
“海邊來了好多外國人!”“快去看看呀!”“聽說是琉球蠻夷。”“長得難看麽?聽說渾身是毛。”整個縣城的人都轟動了,國人看熱鬧的天性被激發起來,扶老攜幼地趕去看稀罕,當時承平已久,老百姓都指指點點嘻嘻哈哈,沒有一個知道害怕。
到了黃昏,突然之間,船上的日本人一起站起來,張弓射出燕尾利箭,把周圍的官軍全部射死。旁觀者這才知道是海賊,發一聲喊,哭爹喊娘地奔入城,趕緊關上城門開始防禦。
幾日後,朝廷的旨意發到天津,命孫幼才帶五百軍士留守天津。李壹、劉洪率兩千水軍隨鄭王即刻南下平倭。不過令人不解的是,宣旨太監居然是太子身邊的劉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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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壹!你也太不把我這個鄭王放在眼裡了!”朱厚煒咆哮道。
“李大人,你就讓那些馬匹上船吧,畢竟只有三百匹,就別較真了。”劉洪勸道。
“劉大人!咱們是去打海戰,火炮轟隆一響,戰馬受驚四處亂跑,到時候亂成一團,出了差子,誰也擔不起呀!”李壹急道。
劉洪一聽,說的也在理,隻得回衝朱厚煒訕訕一笑,道:“王爺!李大人說得也在理,您看是不是……”
那料朱厚煒聞言,脖子一梗,一幅不管不顧的模樣,說道:“戰馬受驚不受驚,本王管不著,今日這馬,本王還就帶定了!”
面對朱厚煒的混不吝,李壹、劉洪二人均束手無策。明知自已錯了卻硬著頭皮胡來,這種人確實適合當領導。怎麽辦?好辦!來個比他更胡攪蠻纏的主兒不就結了。
“殿下!既然這樣,我也沒啥可說的。不如咱們找公主來商量商量?”李壹一臉壞笑問道。
“嚇!就知你要來這套,本王早有防備!哈哈!永淳那丫頭早被甩地沒影了。”朱厚煒得意地笑道。
不料這時朱厚煒的身後響起永淳熟悉地聲音:“二哥!恁地高興是因為什事呀?”
劉洪見狀眼裡一亮,腦子靈機一動,立馬搶著道:“公主殿下!是這樣的,剛才王爺想…………”
“閉嘴!”朱厚煒怒道,轉臉又笑嘻嘻對妹妹說道:“別聽他們胡說八道,剛才我正和李壹安置戰馬的事,既然馬匹不能上船,那就要找個妥善地所在安置好。李壹!你說是吧?”言罷朝李壹擠擠眼。
“殿下英明!”李壹朝朱厚煒一拱手讚道,即而轉頭吩咐身後的劉克忍道:“劉兄!既然王爺都吩咐下來了,還不趕緊把那些馬匹安置到軍營去。”
劉克忍聞言一抱拳,乾脆地應道:“得令!”言罷便立刻轉身便離開了。
朱厚煒吃了憋,心中不爽,悻悻地衝李壹哼了一聲,
獨自舉步上船而去。李壹、劉洪、永淳三人互相對視一眼,會意地笑了。 永淳把李壹叫至一旁,悄悄地拿出來一面金色的令牌,道:“這是父皇給我的監軍令牌,父皇擔心二哥耍混,你治不住他,特命我來助你。嘻嘻!”
李壹從金牌上收回光,定定地瞅著永淳,歎道:“哎!聖上讓你來當監軍是怕二殿下犯渾,可是……”
“可是什麽?”永淳問道。
“若你拎不清時,我又該找誰呢?哎………………”李壹一臉擔憂道。
“嚇!好你個大膽的家夥,竟敢取笑起本公主來了!”永淳笑著單手一指李壹斥道。
只見李壹連連擺手說不敢,一邊後退,未幾,便一轉身向遠處逃去。
“站住!你個死家夥,看我怎麽收拾你!”永淳一跺腳,向李壹追去。
“哈哈哈!惡人自有惡人磨,李壹!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朱厚煒開心地笑道。
簡短截說,天津通夷官署的五艘戰艦,揚起風帆,不一日便來至嘉興的海面。桅杆上的水手早早便發現六艘倭寇的戰船。兩軍相遇後,倭寇戰船擺開雁型陣,用兩艘長八九丈大船領頭衝鋒,其余的小艦兩邊擺開,天津艦隊則分成兩隊利用速度優勢從倭寇正面繞行側面展開攻擊。天津炮艦口徑較小但射速快,炮彈填裝了馬漢自行研製的火藥,爆炸威力猛烈且燃燒力極強。戰鬥中倭寇六艘戰船完全不堪一擊,一輪炮轟過後,海面漂滿了戰船的木片和拚命掙扎地倭人。
“哇!這火炮恁地厲害,一輪就把所有敵船打沉了!”永淳興奮地叫道。
“哎!早知這麽容易,還不如讓我來指揮。”朱厚煒嘟囔道。
“殿下!海裡還有一千多倭人,看我怎麽收拾這群雜碎!”李壹意氣風發地叫道。
“各船!第一排槍手射擊,第二二排準備;第二排射擊,第三排準備……”隨著李壹的聲音,海面響起劈裡啪啦的槍聲,倭人中槍的慘叫聲不絕於耳,不一會戰船四周的海水被血染紅,海面上飄著讓人作嘔地腥味。“嘔……嘔嘔嘔!”朱厚煒兄妹吐得一踏糊塗。過了好一會兒,朱厚煒覺得胃快吐空了,才強撐著抬頭向海面望去,只見海面上漂滿了死屍,各種樣子地都有,有斷腿的、有腸子被打出來的、有腦袋破了露出腦漿的…………,“嘔!”朱厚煒忍不住低頭,又是一陣狂吐。
“劉大人,你帶幾個人照顧王爺和公主。除了留守軍士,其他跟我下船,去解了鹽邑城之圍!”李壹拔出腰間鋼刀,大聲命令道。
“是!”兩千水軍齊聲應道,“各船軍士在岸邊沙灘集合!”劉克忍大聲命令道。
十幾分鍾後,兩千軍在沙灘上整齊站好,“第一排,報數!”劉克忍說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報告!除船隻留守軍外!應到一千九百五十人,實到一千九百五十人。”
“好!入列!”劉克忍道:“請李大宣布作戰任務。”
“弟兄們!目標,圍困鹽邑縣城的倭寇,任務,殺光這群雜碎!”李壹振臂高呼道。
“殺光!殺光!殺光!”兩千軍士齊聲叫道。
當兩千天津水軍出現鹽邑城外時,城裡城外的人都驚呆了,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整齊軍隊,整個方隊如一塊鐵板一樣矗立在那裡,沒有一絲響動,但能讓人隱隱感覺到整個隊伍帶來的殺氣。
“第一排預備,瞄準!”李壹緩緩舉起刀命令。
倭寇首領見狀心知不好,立刻向眾倭大聲叫道:“立刻回頭打敗這些城外的明軍!殺啊!”只見一千多倭寇揮舞鋼刀,面色瘋狂地向天津水軍衝來。
“放!”李壹命令道,隨一排槍響後,倭人倒下一片,倭寇首領見狀大急,道:“快衝!快啊!別給他們時間裝彈藥!”眾倭寇聞言更瘋狂了。
“放!”“放!”“放!”隨著越來越多地嘍囉被打死,倭寇首領慌了,大聲召呼著幸存著逃跑。李壹見狀大聲道:“劉大哥!拿我的狙擊槍來。”
“是!”劉克忍背著一把火槍跑了過來。
李壹接過槍,通過千裡眼尋找著首領的髡頭,終於看到了!手指輕輕一扣扳機,“啪!”那首領應聲跌倒。其余眾倭寇見狀紛紛跪地投降。
“李大人,這些俘虜怎麽辦?”劉克忍問道。
“嗯……,這事應該去問二殿下,畢竟他才是主帥。”李壹道。
鹽邑城的縣令率領眾軍民,打開城門,一路迎了過來。見著李壹後一拱手,道:“敢問將軍高姓大名,下官代全縣父老謝過將軍救命之恩。”
“大人言過了,在下愧不敢當。保家衛國乃我輩應做之本份。”頓了頓李壹繼續道:“我乃天津李壹,鄭王帳下聽令。”
縣令扭頭一想,印象裡沒有李壹這個人,料他不過是個尋常武官。當下便存了輕慢之心,當即隨口問道:“不知鄭王殿下現在何處,下官好親自去接。”
“呵呵!縣令大人,那邊走過來的一男一女便是王爺和公主殿下。”李壹淡淡地應道。
縣令幾步跑到朱厚煒、永淳面前,雙膝撲嗵跪地道:“鹽邑縣令張金安叩見王爺、公主殿下!”
朱厚煒根本沒低頭看他一眼, 只是隨口應付道:“罷了罷了。”繞過縣令直奔李壹而去。
“好家夥!這麽會功夫你又殺了這麽多倭寇,行!你真行!”朱厚煒歎道。
“還有一百來個俘虜怎生處置,請王爺示下。”李壹拱手問道。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都殺了吧!”朱厚煒不耐地擺擺手道。
不料這時,一旁的張縣令插嘴道:“王爺!古人雲:殺俘不詳。還請王爺三思。”
張縣令這番話一出口,便惹得在場眾人均對他怒目相視。
“張縣令是吧?”朱厚煒冷冷地問道:“你家有沒有人讓倭人殺死?回答我!”
張金安嚇得撲嗵一聲跪倒,嘴裡喃喃說不出話來。
“說!有沒有?”朱厚煒催問道。
“沒……沒有。”張縣令聲如蚊蠅。
“沒有??!!”朱厚煒怒道:“怪不得你挺身而出為倭寇求情!”言罷朱厚煒回首問在場的眾軍民道:“鄉親們!像這種吃裡撲外、迂腐無能的夯貨,大家說!該怎麽辦?”
“打死他!”“罷他的官,讓他回家種地去!”“把他發配到琉球去,和倭人住一起!”…………眾軍民七嘴八舌地罵了起來。
這時,李壹悄悄在朱厚煒耳邊提醒道:“殿下,畢竟這廝還是官身,肆意處置恐傷了朝廷的臉面。”
“呸!”朱厚煒狠狠地唾了一口吐沬,手指張縣令罵道:“若不顧及朝廷臉面,今日便讓你好看。還賴在那兒作甚,看見你便心煩!滾你媽地臭鴨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