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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身無公害》(1)與君初相識
  1.

  她作為大學裡的傳奇人物,一群為創作積累素材的小粉絲們,采訪了所有認識她的人,想要探究這位綠茶校花的香豔傳說。

  男:校花。

  女:綠茶婊。

  男:女神。

  女:公交車。

  男:爽歪歪。

  女:黑木耳……(嗶……)

  男:林志玲的身材。

  男:范冰冰的霸氣。

  男:楊冪的臉蛋。

  男:柳岩的胸。

  女:泡過的男人,集齊了十二星座。

  女:十二生肖。

  女:十三個系。

  女:十四所大學的校草。

  女:都有誰?

  女:據說有城中四少之一的……(嗶……)。

  女:據說她跟一個大牌明星是,就是那個……(嗶……)。

  女:據說她是黑道大哥的女人。

  女:據說她被有錢的老男人包養,還有私生子。

  男:我希望有我。

  女:一個字形容……

  男:美!

  女:賤!

  男:胸大!

  女:!

  男:不是一個字嗎?

  女:逼是語氣詞!

  男:爽!

  都說人有三大欲望:食欲、、購物欲。爽歪歪是我認識的所有姑娘中,三種欲望都最強烈的。爽歪歪,一個大寫的爽,竟有如此欲罷不能的本名――任君爽。

  人人道:綠茶校花任君爽,一上公交爽歪歪。走路生風、說話帶刺的任君爽並不以為意,咂口咽,抬著下巴:“本姑娘膚白貌美身材好,錢多任性有品味!當綠茶婊也是高門檻嚴要求的!誰像她們那種淘寶爆款九塊九的人工勾兌檸檬茶婊啊!”

  有一種人被稱為“單身公害”,她們是男人殺手、女人克星,她們的單身對女人的全宇宙來講就是最高紅色警報。所以女人們往她們身上潑髒水,水裡的有毒成份名為羨慕嫉妒恨。男人們苦心追求無果後,也在外人面前裝腔作勢,貌似不屑一顧地說:“這娘們兒,忒騷!”當初在她們石榴裙下沒皮沒臉沒骨氣的拜倒跪舔情景全無。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但甭管誰明槍暗箭地造謠生事,任君爽壓根不在乎那些以訛傳訛的俗流小人。但隻有一樣,她偏偏不認“單身公害”這個莫須有的頭銜。她說:“我單不單身,都不去害人。”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睛蒙上層灰。她又說:“但是誰要害我和我愛的人,老子也不是吃素的!”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睛裡萬箭齊發。她又補了句:“愛誰誰!”

  2.

  上大學,或者被大學上,學會的無非三件事。

  第一件事,熬夜。從開學初的夜夜笙簫,到學期末的拖延習慣,就算宿舍在11點40準時熄燈,但是沒有任何人在12點之前睡過覺。全世界的大學,都有條統一潛在的校訓:“早睡可恥,枉費青春!”

  第二件事,喝酒。無論你是酒精過敏,還是無酒不歡,是千杯不醉,還是一杯就倒,聊大天、喝大酒、泡大妞、睡大覺,儼然已成大學生的主旋律,並為中年聚會憶當年、老淚縱橫竟無言的場景鋪墊基調。

  第三件事,就是談戀愛。寂寞碰上荷爾蒙,權當練手別當真。老師講過一萬句“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都不如轟轟烈烈失一次戀對人的激勵效果更直中要害,更讓人奮起直追,拚命變好。畢竟年輕氣盛,我們也想要跑車豪宅,也想要奢侈名牌,也想要說走就走、環遊世界,

但比起這些價簽,我們更想要的是價值,是活一張臉,爭一口氣,是讓愛過恨過離開過的人再回首時,後悔自歎一聲:“當初不該走,最愛還是你。”  初入大學,任君爽立即變身紅極一時的風雲人物。從大一到大四,從學生會到系主任,從澡堂大媽到食堂大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無人不被她的美貌所震懾。好似佛祖開了光,上帝捧著她的臉感歎,顏值高的人可以被寬恕一切。

  而李健仁帶著從普高晉升的鄉土氣息,穿著背心拖鞋大褲衩,更拜軍訓所賜,一副寸頭黝黑乾巴瘦。把他的臉複製粘貼、平鋪展開,成為新生中千分之一的背景牆。

  兩人初相識於一次學生會唱歌趴上。大家起哄讓任君爽高歌一曲,老天唯一公平的,就是給予她唱歌跑調的低技能區。有臉有面的爽歪歪,自然不能輕易透露自己的弱勢,男生們借機猛灌任君爽酒,輪流變番兒跟她敬酒。大型VIP包房內,被一打接一打的啤酒佔領。

  就算久經沙場的任君爽,也招架不住桌滿房滿的酒精,獨自跑去廁所吐。不巧李健仁站在廁所門口抽完煙,一轉身與任君爽撞個滿懷,直接收下女神饋贈的嘔吐物。爽歪歪覺得沒吐爽,跑進男廁的小便池又吐一茬,把正努力撒尿撒不出來的大哥,和剛進男廁尿急尿頻的小哥,都給嚇尿了。

  3.

  “你就是……任君爽?”李健仁陪著醉意微醺的爽歪歪,在KTV門口吹風醒酒。

  “大膽!竟敢直呼老子大名!不知道都尊稱我爽爺嗎?你誰啊?”

  “我叫李健仁,李大仁的李,李大仁的仁。”

  “李賤人?”爽歪歪一打嗝,李健仁趕緊遞紙巾,“沒聽過。”

  “但你肯定認識我發小兒,跟你同班同宿舍,白晶晶。”

  爽歪歪噗嗤一下大笑起來:“白骨精!她是我進大學來最鐵的姐們兒,你是她發小兒,就是我任君爽的朋友!”她順勢摟住李健仁的肩膀,神頭鬼臉地耳語著,“以後你被人欺負了,喊出我大名,道上的人也得敬三分。”

  匹配朋友圈交集是拉近距離的最佳方式。此刻豪情萬丈的任君爽,所謂“最鐵的姐們兒”白晶晶,雖然跟她同班同宿舍,任君爽卻隻與她說過不超五句話,如果“嗯,啊,好”算的話,甚至任君爽都沒把宿舍的五個女潘慷院湃胱K哪曰羋分兄揮幸桓鮒賜跡潘懇緩虐拙ЬФ運牡幸饈親畹偷模骼鋨道錇釧幕笆親釕俚模運睦錟尋拙ЬХ擲嗟腳笥岩煥福O碌囊煥敢卜塹腥耍搶淠奘印

  4.

  兩人回包房正趕上大家酒興闌珊,玩起遊戲真心話大冒險。如狼似虎的小夥子們,不會放過任何與爽歪歪套近乎的契機。脫衣服公主抱,口對口喂冰塊,貼身熱舞對瓶吹,使出渾身解數,想出勁爆大招。

  學生會主席覬覦任君爽已久,有個玩轉紙牌的哥們兒,為了討好一臉猥瑣色眯眯的主席,用翻雲覆雨的手段,讓他倆做各種火辣舉動。有一把竟然失手,錯點了任君爽和李健仁的鴛鴦譜,讓他倆半分鍾。大家跟著起哄湊熱鬧,心裡卻暗罵:“操!太便宜李賤人了!”

  任君爽剛準備站起來,卻見李健仁舉起杯酒一飲而盡,說:“別為難她了。”

  面對李健仁的實誠,大家趁亂裹亂的熱情愈發高漲:“喝一杯就完事啦?”酒量欠佳的李健仁猶豫片刻,吹了一瓶。

  “你喝就完事啦?”大家把目光投向任君爽。願賭服輸,任君爽抄起瓶酒,卻被李健仁一把搶過來:“你一姑娘,別喝那麽多。”說罷,仰脖乾掉。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昏暗的包房裡,一束壁燈追光恰好勾勒出李健仁的側臉。就算是向來入不了法眼的李健仁,在那一刹也是頭頂光環的。

  5.

  玩的時候,所有人都千方百計地諂媚任君爽,恨不得醉笑陪君三萬場,不訴離觴。但她真正需要幫忙的時候,大家基因突變成有課、有組、有約、有事的日理萬機大忙人,然而並不知道理萬機是誰。

  任君爽第一次找李健仁,純屬走投無路。

  爽歪歪平時的生活開銷相當龐大,雖然也有買名牌包和華美衣服的奢侈品費,但佔據大部頭的卻是人際應酬費。她總是假闊氣,真大方, 不論跟誰吃飯出去玩,必須是她付錢請客,不然就以看不起自己為由急眼。甭管掏錢時心在滴血,還是吃撐後回宿舍催吐,天大的道理都不敵活得有面兒。

  她不願被老板小開包養,也不屑於出賣自己的身體和心靈,更不肯伸手管家裡要錢,隻能不斷在外面接活兒。一萬塊的宣傳片,三萬塊的MV,五萬塊的廣告,隻要能掙錢的片子她都攬下,自編自導自演,自己做製片,找兩三人就能搭建一個草台班子。

  因為賺不到錢,大家不願意接她的活兒。畢竟總體量太小,除去租器材、場地、金杯車的成本,平攤下來每人不過幾千甚至幾百塊。但李健仁一下就答應了,說自己不要錢,算是跟著爽爺見世面了。在李健仁的連蒙帶騙、死拉硬拽下,白晶晶也上了賊船,拜爽爺的碼頭,跟著她風風火火闖九州。當然,任君爽還是一個仗義且就事論事的人,給出李健仁和白晶晶一個月的生活費。

  後來,除了拍片子,李健仁還負責起幫任君爽點名、請假、寫作業,同時兼顧陪吃、陪喝、陪聊的“三陪”業務,成為她私人專職的保姆、保鏢、司機、廚師、助理、經紀人、攝影師、情緒垃圾桶、送外賣的、跑腿兒取快遞的,以及最好的朋友。

  由乍見之歡變成久處不厭,他們勾肩搭背,挽著胳膊走路,但絕對不會牽手接吻上床。他們始終保持微妙的距離,深知彼此都不能逾越友情的危險邊境。

  “花看半開,酒飲微醺,若即若離,似遠還近。”

  若感情永遠恆溫,又何必計較是友情、愛情抑或是依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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