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郗顏捂住了嘴巴。

　“我趕過去的時候，老臣已經過時多時了。”孟軒長歎了一口氣，“我幫著他府裡的人處理了後事，聽說你出了鸞怡宮，便匆匆趕來了。”

　“唉，真是太可惜了。”郗顏搖搖頭，“在當今的朝廷，真正為國為民的人反而被人排擠，從高梓辰，到這位老臣……”

　“我在朝廷這幾年，本來是不問政事的。但是最近的事情實在讓我生氣。你是沒有聽見早朝的時候，大家是怎麽評價高梓辰的。我們這些人都知道，高將軍是拚了命前往東北的打仗的，但在這群人嘴裡，就變成了……”

　郗顏抬起頭:“我聽說高梓辰給皇上遞了請願書，說是要繼續留在東北。現在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高將軍卻願意鎮守邊疆，此等忠心難道還要被人詬病?”

　“可朝廷中的人不這麽想！他們不願承認之前軍備的失職，把東北失守的責任都推給了高梓辰;現在高梓辰不回京，相當於公然反對和談，這就更讓他們惱羞成怒;現在還有人說高梓辰是想在東北割據，反叛朝廷！”

　“真是天大的笑話！”郗顏的聲音在雪地中凝重而清晰，“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那現在高梓辰怎麽辦?”

　“唉，我也在想辦法。現在陳原山他們已經把高梓辰列為威脅對象，只有大家把矛頭指向高梓辰，才會忽略陳原山他們貪汙軍款的事情。”

　郗顏搶著說:“那就查啊！讓皇上查啊！讓內務院去查啊！難道任憑陳原山顛倒黑白?！”

　“說的輕巧，皇上對陳原山這麽信任，絕對不會讓人動他的。”

　“總有一天，皇上會失去對他的信任的。我會去想辦法的。”郗顏狠狠地說。

　孟軒對郗顏的態度有些意外。他不知道郗顏和陳原山有著不共戴天的恩怨，只是想來說說高梓辰和褚亦的事情，想想辦法而已:“……郗美人，我們還是先想想高將軍，現在我們得勸高梓辰回京，表明態度，至少不能被人冠上反叛的罪名;之後，他再立一些軍功，將功折罪，應該能重獲皇上和朝廷的信任。”

　“你說的當然有理，我們現在就可以著手這樣做。只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之前可以有東北的栽贓，以後還不知道有什麽稀奇古怪的罪名呢！只有從根本上撼動這個朝廷，才能長久地保護大家。”

　孟軒有些驚訝地看著郗顏，沒想到這個才藝過人的大美人說起政事來這麽鏗鏘有力，像個男人一樣地思考。

　郗顏也注意到了孟軒的驚訝，她知道孟軒對她的身世和復仇計劃一無所知。她明白，在他眼裡，自己不過是一個后宮的美人，對詩詞有些造詣，和褚亦司空等人有些牽扯。除了這些，就和其他女人沒有兩樣了。

　郗顏笑笑，說道:“孟公子，我雖是個足不出戶的后宮女子，但我看來這麽多年的書，難免有些家國情懷和俠義心腸。今日聽到老臣的遭遇，難免憤慨，因而多說了幾句，讓孟公子見笑了。”

　“無妨無妨，郗美人是個思想的人，孟某佩服不已。除了高將軍的事，還有褚公子的事，我想你也很想知道吧。”

　郗顏笑笑:“褚公子畢竟還是我們共同的朋友，是他托你向我傳什麽話嗎?”

　“我本想安排你和褚公子見面，但是他告訴我說不必了。我想，就算你們不能在一起，也不必做敵人。褚公子還是很關心你，總向我打聽你的消息;如果你有什麽想知道的，也可以問我。以後大家有機會，還可以再聚。”孟軒不自然地說完這段話，心想自己其實不喜歡管這些藕斷絲連的情事，但是褚亦畢竟是自己的兄弟，自己不能看著她難受。所以該說的話還是得說到位了。

　“多謝孟公子。褚公子的事情我都打聽到了，聽說皇上對談判軍大加封賞，褚亦作為主力，肯定也受益不少;而且據我所知，褚亦回京的事情沒有被人發現。”

　“看來郗美人知道的已經夠多了。”孟軒笑笑，“今天上午，皇上已經提拔褚亦為左丞相，以後經常在宮裡的國相府裡工作。”

　“褚家一向得到皇上的信任，褚公子的政務經歷也很豐富，他升任左丞相，不是件奇怪的事。”郗顏道，“只是，褚公子和高將軍交情好，還加上司空九卿的事，不知他是否還能和以前一樣，為皇上效忠。”

　孟軒看看她，心想，褚公子對皇上最大的芥蒂其實是你郗美人啊:“是啊，因為很多事情，褚公子對皇上都有了芥蒂。不過國相大人應該會勸他的，他也是個聰明人。但願他在自己的職務上平安地走下去。”

　郗顏點點頭，又道:“孟公子，你說，我有機會參與朝政嗎?”

　“哦?郗美人想做什麽?你身處后宮，極少有機會接觸朝政。除非你當上貴妃，甚至皇后，才有機會進九尊殿和禦書房。同時，皇上必須非常信任和寵愛你，才會讓你接觸到朝政。自古以來，女子議政都是件不吉利的事情，所以郗美人所想的，當真是一件難事。”

　郗顏轉移話題道:“其實我就是心有不滿。聽你說老臣當朝告老，後又留書自盡的事情，我義憤填膺。我雖不是政客，但也從史書裡讀過很多事例。當今朝廷的你也看到了，如果聽之任之，沒有人站出來，那麽像老臣這樣的人會越來越少，陳原山這樣的人會越來越多，那這個王朝還有未來嗎?”

　“郗美人，你也不用過於擔心。昨日早朝雖說讓老臣做出了犧牲，但還是點醒了一些人的。老臣只是太耿直了，才成為眾矢之的。昨日有個叫張謀的文官就很聰明，他也是個正派人物，但是他說話遊刃有余，婉轉地勸諫皇上，就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啊。”

　郗顏一聽“張謀”的名字，心裡一驚:這不是那個主動和趙沛交好的人嗎?這樣看來，張謀果然是個老謀深算，又不失正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