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知道了。”

　“本宮自會在皇上面前替你說話，你以後有的是侍寢的機會。”

　“多謝皇后娘娘提點。”

　皇后把茶杯放下:“暖宮茶那件事，你的膽子可真是大啊?”

　柔芷忙道:“臣妾不知皇后娘娘是何意……”

　“別想瞞過本宮！給郗美人暖宮茶下毒的人，是你吧?”皇后厲聲道。

　“臣妾知罪。”柔芷連忙磕頭道，她知道瞞不過，隻好如實招來，“皇后娘娘，此事是我和林美人兩人的主意，然後栽贓給貝美人的。請皇后娘娘明察。”

　皇后嗤嗤一笑:“你緊張什麽，本宮又沒有責怪於你。”

　柔芷微微抬頭，不知皇后是什麽意思。

　“柔嬪，暖宮茶是本宮親賜的茶品，你們二人的膽子也真是夠大的。你告訴我，下毒的傷寒草末是從哪裡來的?”

　“回皇后娘娘，是……是林美人的私藏物品。”

　“錯！”皇后一拍桌子，“是本宮親手交給林美人的東西。不然，林美人上哪兒找到這等劇毒的東西，林美人又怎麽敢在本宮親賜的暖宮茶裡搞鬼?”

　柔芷恍然大悟:“皇后娘娘英明。”

　“我只是沒有想到，林美人已經和你結為同盟，還找了貝美人這個替死鬼。”皇后機敏一笑，“不過，本宮覺得你心思縝密，甚合我意。”

　“多謝皇后娘娘誇讚。”

　“好了，今兒就說這麽多。以後，自有你的好處。”

　“是。臣妾告退。”

　…………

　第二天早晨，郗顏從睡夢中醒來，蘭兒正在房內打掃衛生。

　“郗小姐，你醒啦。”蘭兒放下抹布，“你今天感覺怎麽樣?藥熬好了，在鍋裡放著。”

　“比昨天好些了。”郗顏道，“再過兩天就可以侍寢了吧。”

　蘭兒看看她，不自然地問道:“不用這麽急吧。”

　“我病了這麽久，機會都讓柔芷奪去了。柔芷現在已經是娘娘了，如果她要害我，我手無縛雞之力。昨天的祈福大典，你是沒看見的，柔芷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小人得志便猖狂。”蘭兒聳聳肩。

　“我總覺得暖宮茶的事和柔芷有關。以前我和她旗鼓相當，她奈何不了我。現在我很懷疑她成為皇后的心腹，那麽我就孤立無援了。”

　“你還有皇上啊。”

　郗顏噗嗤一笑:“所以以後我更得抓住侍寢的機會。”

　“唉，昨天祈福大典回來到今天，你老是悶悶不樂的，奴婢看在眼裡，真是心疼。還是除夕那天最好，來了幾個客人，還有筱才人陪著你，你可高興了。”

　“唉，總是離多聚少。”郗顏歎口氣，“蘭兒，你知道嗎，高梓辰將軍回來了。”

　“你昨兒就跟奴婢說了。”

　“可是我沒法見他。”郗顏聳聳肩，“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朝廷對他的態度那麽差，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我一直沒去見他，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怪我。”

　“高將軍若是知道你現在的處境，一定不會怪你的。”

　“高將軍能平安回來，就夠了。或許在現在這種時代，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安慰了，沒法奢求日日的陪伴。”郗顏笑笑，“不說這些傷感的話了，蘭兒，外面還下雪嗎?”

　“雪下得很小。”

　“後院的積雪有鏟除吧?”

　“早上就清掃乾淨了。”

　“好，我去後院練武。”

　“啊?”蘭兒大驚，“……郗小姐，你以前可從來沒有練武過……”

　“在仙樂樓被劫那晚，你難道不知道我的武功蓋世嗎?”郗顏得意一笑。

　“奴婢知道，小姐你一個人對乾十個皇家侍衛，那場面可真是震撼！”蘭兒頓了頓，“可現在你是宮裡的美人，要練武幹嘛?”

　“也許有一天會用的上吧。”郗顏披衣起床，打開衣櫃，從最深處取出高梓辰交給自己的佩劍，“若無依無靠，則只能自己保護自己。高將軍雖然是見不到了，但是這佩劍，是他親手交給我的。”

　蘭兒歎氣道:“郗美人，這佩劍於你有什麽特別意義嗎?”

　“這是高將軍的一片苦心。高將軍遠征前，將佩劍交給我。那時我已經和褚公子在一起了，他知道自己沒有權利再保護我，因而希望我自己保護自己。而且他是抱著赴死的心態去東北遠征的，因此希望留給我一點東西。”郗顏小心翼翼地從劍鞘從取出寒光四射的佩劍，“不過當時我不肯收，便與高將軍定下誓言。若他平安歸來，則將這劍交給他。

　現在他平安回來了，也不知我還有沒有機會將劍還給他。”

　“高將軍對你情深意重，將一直帶在身上的佩劍都交給你了，可以說是一整顆心都交給你了。他肯定不想你把佩劍還給他。”

　“不，我一定要還給他。”郗顏道，“到時候還要和他切磋切磋武藝，我可不能輸給他。”

　蘭兒見她興致勃勃，便沒有勸阻她練武。

　來到雪風颯颯的後院，只見灰色的石板上空空蕩蕩，旁邊的花壇和樹木都落滿了白雪。

　郗顏身穿一件印花白貂裘，足踏男用雪靴，在寒風中舉起銀光颯颯的佩劍。只見她儀態凜然，手臂張弛有力，時而直指天空， 時而劃向地面;時而迎風驚起，時而隨雪落下;時而輕若飛雪，時而重若銀鼎。一身衣裳隨著劍稍靈活擺動，生起一陣迷離香風。

　蘭兒，霜兒和宮女認真看著主子舞劍，讚不絕口。蘭兒雖知郗顏武功蓋世，卻不知她舞劍起來婉若遊龍，有一種陰柔相濟的美感。

　霜兒等人心下驚訝，沒想到平時文弱好讀是詩書的郗美人竟有這樣的武藝。一方面她們對郗顏充滿了欣賞和佩服，另一方面她們也多了幾分敬畏:不知這個深宮中的女子身上還有多少秘密?

　郗顏卻沒有注意旁人的目光與議論，專心致志地舞動手中的佩劍。她想的是曾經，和高梓辰在醉歸樓後院舞劍的情景。往事歷歷在目，招式毫厘不差，但冬風瑟瑟，物是人非……恍然間手起劍落，似乎有團團熱氣從劍稍蒸騰而起，散落一地雪花。

　“好劍法！”一個渾厚的男聲響起。

　大家吃了一驚，剛剛一直注視著郗顏，都沒注意到有人來了。

　郗顏手握劍柄，向後院門口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