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亦眼裡溢滿了痛苦，“可是她說，她要留在宮中，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無情地拒絕了我。”

　“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就憑著郗顏的性子，你覺得如果她自己不想待在后宮，難道還能待到現在?別忘了在仙樂樓的時候她是個多麽剛烈的女子！”褚亦知道不能透露郗顏的真實身份和在宮中復仇的計劃，“不管郗顏有沒有難言之隱，她的確想待在后宮，你懂了嗎?”

　“混帳！”高梓辰斬釘截鐵地說，“虧你還是真心愛過郗顏的人，你難道不知道郗顏是個善良體貼的人嗎?她跟你說的這些不過是安慰你的話罷了。她不願意你為她犧牲，不願意讓褚家犧牲，才說這些話！而你居然覺得她絕情，覺得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你不覺得你就像仙樂樓外那些始亂終棄的花花公子嗎?”

　“你……”褚亦再也不能忍了，他知道自己對郗顏一直一心一意，知道自己多少夜裡對月獨酌，心裡又多痛，“高將軍，我真是白交你這個朋友了。行，我是花花公子，你是正人君子。那你去負責，把郗顏安安全全地從后宮救出來。不然你就是和我一樣的偽君子！”

　“別別別……”孟凌看著勢頭不對，拉住褚亦道:“別說了別說了，高將軍是發了酒瘋，別刺激他。”

　高梓辰紅著眼睛對褚亦道:“行，你等著，我一定會把郗顏救出來的。”

　“高將軍！”門口傳來一個鏗鏘的女聲。

　原來是高家小姐高梓君。

　高梓君走進來行禮道:“褚公子，孟公子，我是高梓君。家父知道高梓辰在此鬧事，因而派我來勸阻。”

　褚亦道:“已經沒事了，讓令尊不要擔心。”

　高梓君看見褚亦流血的口鼻和胸前破裂的衣服，心疼地問道:“褚公子你……你怎麽了……你要緊嗎?”

　孟軒不自然地咳了兩聲。

　“我不要緊……小傷小傷。”褚亦擦了擦嘴角，“既然令尊發話，那麽你和高將軍回府吧。只是高將軍喝醉了酒，恐怕要些時候恢復。”

　“無妨，家父自會處理。”高梓君走到高梓辰身邊，用絹布擦了擦他臉上的汙垢，“哥哥，我們回府，父親等著我們。”

　說罷高梓君讓自家護衛進來，將高梓辰抬了出去。

　孟軒本想說說高梓辰的情況，但是高梓君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讓他不好開口了。

　高梓君跟在護衛後面往外走，回頭看了褚亦一眼，然後出了包廂。

　“高梓辰還說著胡話，要是讓高武聽見，會怎麽?什麽造反呐，救郗顏呐。”孟軒皺眉道，“高武他老人家估計還摸不著頭腦呢。”

　“高老伯應該知道郗顏的事。”褚亦道，“之前高梓辰跟我說，他父母都同意他娶郗顏為妻。”

　“還有這等事?”孟軒驚訝道，“看來高老伯是個脫俗的人。”

　孟凌道:“高將軍現在在氣頭上，正需要家人的撫慰。明天我們一起去高府拜訪，問問情況。”

　………………

　此時，宮中的郗顏對這一切卻是渾然不覺。

　按照宮裡的規矩，大年初一后宮全員要齊聚為來年祈福。今年也不例外。

　在凰台的大天壇上，皇后，妃，嬪，美人，才人依次站好。繁瑣的祈福禮進行了兩個時辰，再加上寒風一吹，郗顏覺得自己又要病一場了。典禮結束後，她坐著轎子回到美人府。她什麽也沒有記住，除了柔芷那副趾高氣揚的神情。

　柔芷原本準備坐上轎子回昭閣，但是皇后的貼身丫環將她攔在了大天壇之下:“柔娘娘，皇后娘娘有請。”

　“是。”柔芷跟著丫環來到皇后的寢宮。只見皇后端坐在雕鳳大椅上，右手搭在氈毛墊上。

　“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安。”柔芷恭恭敬敬地行禮。

　“起來吧。”皇后抬起手道，“到這邊坐。”

　“是。”柔芷坐在皇后西側的氈毛椅上，不敢多說一句話。

　“柔嬪，今日的祈福大典，你覺得怎麽樣?”

　“回皇后娘娘，本宮覺得非常隆重，也很細致。”

　“胡說！”皇后怒道。

　“皇后息怒。”柔芷嚇得從木椅上站起來，“請皇后娘娘指教。”

　“柔嬪，你又沒有見過往年的祈福大典，有何資格評論?”

　“臣妾罪該萬死。”柔芷跪下道，“以後臣妾一定注意言辭。”

　皇后娘娘淡淡一笑，把手搭在暖壺上:“柔嬪，你知道你為何能登上嬪位?”

　“臣妾不知。”柔芷不敢瞎說了。

　“你覺得是因為皇上喜歡你嗎?”皇后眯起眼睛。

　“臣妾不敢。”柔嬪唯唯諾諾。

　“哼。”皇后直了直身子，“宮裡的規矩都學會了吧?封嬪封妃都是要經過皇后太后的同意的。所以?”

　柔芷頓悟，磕頭道:“謝皇后娘娘提攜之恩！”

　“柔嬪，本宮告訴你，皇上想封嬪的人選有很多，你並不是最有勝算的那個。皇上喜歡的是郗美人，有前朝將軍撐腰的是林美人。但是本宮卻推舉了你，作為封嬪的對象。”皇后頓了頓，皮笑肉不笑，“因為本宮和你投緣。”

　柔芷不知道皇后葫蘆裡賣的什麽藥:“……”

　“柔嬪， 本宮能讓給你封嬪，也能讓你失寵。”皇后抬高了音量，“你可明白?”

　“多謝娘娘教誨，本宮明白。”柔芷膝蓋發顫。

　皇后娘娘悠閑地接過丫環遞來的花茶，笑道:“柔妹妹，你不用緊張。本宮今日叫你過來，只是想讓你明白，誰是后宮之主。”

　“臣妾一定牢記終生。臣妾效忠於皇后娘娘，萬死不辭。”柔芷鄭重地說。

　皇后對柔芷的態度十分滿意:“本宮就知道，本宮不會看錯人。”

　柔芷抬起頭:“請皇后娘娘吩咐，臣妾接下來該怎麽做。”

　皇后往花茶上吹了幾口，愜意地說道:“你已經是柔嬪了，勝過了郗美人等人，往後侍寢的機會更多。本宮雖有意提攜你，但如果你自己不爭氣，也是不行的。你若想長久地勝過別人，就得懷上龍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