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樂樓門口迎賓姑娘的笑聲將他拉回現實。

　“將軍，裡面請。”姑娘看著高梓辰的軍裝笑道。

　高梓辰邁著忐忑的步子走進大廳，大廳裡沒有幾個人。他記得，要到上午，仙樂樓才會熱鬧起來。

　“高將軍，這麽早啊。”陳媽迎接道。

　高梓辰看著大廳裡的布置，明顯比以前奢華了很多。他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高將軍，這邊坐。奴家去端酒。”

　“等等，花魁小姐在嗎。”高梓辰問。

　“啊……”陳媽尷尬地說，“呃……離花魁大賽還有幾個月呢，高將軍不要著急……”

　高梓辰眉頭一緊:“嗯?以前的花魁呢?郗顏小姐呢?”

　陳媽清清嗓子:“咳咳，那個……那個郗顏小姐的事，高將軍應該早就聽說了吧……幾個月前，郗小姐香消玉殞了……唉，真是可惜……”

　高梓辰一拍桌子:“什麽混帳話?她人呢?”

　“將軍息怒……”陳媽忙道，“我的意思是，郗顏小姐已經去世了，將軍您還是節哀吧……”

　“不可能！”高梓辰生氣起來，一個抬手就把面前的酒桌掀翻了。他站起來，看著陳媽虛偽的臉，知道問不出什麽究竟來。他大喝一聲“滾開”便奪門而去。

　一陣塵土飛揚，高梓辰騎著快馬來到了醉歸樓。

　醉歸樓大門敞開，幾個無家可歸的醉漢從裡面走出來。高將軍快速下馬，左腳沒站穩，差點摔一跤。

　香消玉殞，過世?

　這些詞像萬箭穿心。

　他想立刻知道真相。短短半年，發生了什麽?

　他衝進醉歸樓的大廳，撞倒了兩個醉漢。他視而不見，一路奔到孟凌的管事房，毫無禮貌地猛烈敲門。

　一個睡眼惺忪的小廝開了門，問道:“你找誰?”

　“酒樓的老板呢?就是孟凌，我找孟凌！”

　“孟老板……當然是回家過年去了，這大年初一的，誰在酒樓待啊。我跟你說啊，你要是無家可歸就在一樓大廳去睡一會，那兒還有免費的酒菜，別來煩我……”小廝眯縫著眼睛說道。

　“孟凌回家了……”高將軍喃喃自語，靠在旁邊的欄杆上，把隨身帶的插在地上，突然哽咽了。

　一路奔來，他停止了思考，但是這一刻，他終於反應過來，郗顏，可能是不在了。

　他突然像個孩子一樣無聲地抽泣起來。

　也許再久的堅強都有決堤的一天，他在這一刻，崩潰了。

　小廝嚇了一跳，連忙過去扶住無力的他:“哎，哎，哎，你這人怎麽……大年初一的你哭啥，多不吉利啊……”

　這時從管事房走出另一個小廝，過來扶住高將軍道:“咿，這不是高梓辰大將軍嗎，發生什麽事了?”

　“他要找孟老板，我也不知道怎麽了。”

　“孟老板中午應該會來的，再等等吧……”

　到了中午，孟軒和孟凌二人談笑著走進醉歸樓，一個小二走過來道:“孟老板，高梓辰將軍找你，好像出了什麽事……”

　孟軒孟凌趕緊到管事房，只見高梓辰在那喝著悶酒，心情已經平複下來了。

　“高將軍，一大早的過來拜年嗎，我們醉歸樓真是榮幸啊?”孟凌喜道。

　高梓辰站起來，神情冷峻:“孟公子，我聽說郗顏小姐過世了。”

　孟軒歎了口氣，他知道，高梓辰去過仙樂樓了。

　“高將軍，我們坐下來慢慢說。”孟凌道。

　“郗小姐真的過世了嗎?”高梓辰不依不饒。

　“高兄，你別急。”孟軒決定不能再瞞了，“高將軍，郗小姐沒有過世，她還活著，你別急。”

　高將軍不相信地問:“那為何她不在仙樂樓，也沒和褚公子待在一起?”

　“唉，你就當郗小姐已經過世了吧。”孟凌道。

　半個時辰以後，孟軒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訴了高梓辰。

　高梓辰簡直不敢相信。他本以為皇上對自己戰敗的指責，對自己鎮守邊疆的誤解，已經是聳人聽聞了;而現在，司空九卿的死，郗顏的難，才是真的天下奇聞。

　“我現在能進宮嗎?”

　半天，高梓辰憋出這樣一句話。

　“你要進宮幹嘛?”孟軒警覺地問道。

　“我不知道。我……我想殺人。”高梓辰覺得自己說出來的話很幼稚有好笑，但是這就是他真實的想法。

　“你誰也殺不了。”孟軒大聲道，“司空九卿已經把性命搭進去了，你也想搭進去嗎?”

　“我要給司空九卿報仇！”高梓辰大叫道，“難道他就這麽白白死了嗎?難道你每天在后宮遇到郗顏，良心不會痛嗎?”

　孟凌按住高梓辰:“高將軍，高將軍，你別激動……”

　“褚亦呢?難道他也袖手旁觀嗎?”高梓辰推開孟凌，“那可是郗顏啊，他最愛的女人啊，他是怎麽想的，就這麽被……”

　“褚亦違抗君令，偷偷趕回京城的事，孟軒也說了啊。”孟凌道，“可是有什麽辦法，那可是皇上！”

　聽到“皇上”二字，高梓辰一記猛拳打在酒桌上，留下五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到了下午，褚亦跟著孟軒來到醉歸樓。

　“褚兄，你身體怎麽樣?那日出城迎接高將軍，應該受了風吧。”

　“小事一樁，我現在已經基本恢復了。高將軍也來了嗎，大家正好聚聚。”褚亦輕快地說。

　“褚兄， 你去勸勸高將軍，他知道郗顏的事了。”

　褚亦神色一變，放滿了腳步。

　來到包廂內，褚亦走向高梓辰道:“高將軍，新年好”

　話音未落，高梓辰衝上來，對著褚亦的胸口就是一記重拳。

　“哎，哎，哎，怎麽回事……”孟凌和孟軒連忙上去勸架，一個拉著褚亦，一個拉著高梓辰。

　褚亦本來就帶著病，被他這一打，頓時頭暈目眩。他想到自己帶病去城外迎接高梓辰，現在還來聚會，卻一句話都沒說完就被打個半死:

　這是什麽道理?！

　褚亦掙脫拉著他的孟凌，一腳向高梓辰踹去。高梓辰措手不及，小腹挨了一腳。

　孟凌連忙從後面抱住褚亦，大聲道:“褚褚褚褚亦！你冷靜點，別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