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和筱夏哭泣起來。

　　褚亦拉住太醫道:“太醫，還有別的辦法嗎?你盡管說，只能救她，只要有一線希望，你一定要說啊……”

　　太醫搖搖頭:“沒有，實在沒有辦法了，這都要看造化了……”

　　“不，不，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褚亦拚命拉住太醫。

　　“褚公子，冷靜，冷靜……”孟軒拉住褚亦，“太醫已經盡力了。”

　　司空九卿站在一旁，呆若木雞。

　　他默默走開，來到陽台上，扶著欄杆喃喃自語“只有一成，只有一成。”

　　“公子還好嗎?”

　　司空九卿回頭一看，是筱夏。筱夏的眼睛已經哭腫了。司空不答話，看向外面，陽光燦爛，人影幢幢。

　　筱夏走到欄杆旁邊:“以前我和郗姐姐也常在這裡看風景，上次郗姐姐病重，曾答應我一定要好起來，陪我到陽台上曬太陽。這次……唉。”

　　司空道:“筱夏，你是郗姑娘最好的姐妹，她如果不在了……”

　　“公子千萬別這麽說。”筱夏哭道，“郗姐姐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

　　“唉，太醫都說了，只有一成的可能。如果郗姑娘就這樣離我們而去，我不知道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筱夏道:“公子是灑脫的人，不能想不開啊。”

　　司空道:“你不會懂的。我灑脫了二十幾年，只因沒有找到心靈的歸宿。自從遇見了郗姑娘，我的心便不再流浪了。以前我玉笛在手，四處漂泊，而現在，我再不會離開仙樂樓，再不會離開京城。

　　我從小懶散慣了，有些放蕩不羈的習慣改不掉了。我的那些灑脫，玩世不恭，其實都是因為無人懂我。你不懂，郗姑娘也不懂。

　　經過這麽長的時間，我已經深深愛上郗姑娘了，不管得的到，還是得不到。我曾希望有一天，郗姑娘能懂我，能夠愛上我。我一直在做這樣的努力，也一直在默默守護著她。如果郗姑娘突然離去，我的心就空了，我沒法活下去了。”

　　筱夏怔怔地看著他，沒想到他對郗顏如此用情。她曾以為，自己對他的情意一定是最最熾熱的愛情了，但聽完這些話，她明白他對郗顏的愛更為熱烈。盡管他表面上風流無情，其實最為用情。

　　她為郗顏慶幸，也為自己悲哀。他獨愛郗顏一個，因此對自己的愛視而不見。這種痛苦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就在蔓延了。雖然時間長了，她沒那麽在意了，但是今天聽到他的話，她的痛苦再次被點燃。

　　她抑製住自己自私的情感，安慰他道:“司空公子，先別說這些。現在還有一線希望，我們應該陪著郗姐姐，祈禱她平安無事。”

　　司空九卿點點頭:“謝謝你，我沒事。我這就去尋醫生，京城有些民間醫師不必太醫差，說不定還有偏方。我這就去尋……”

　　“好。”筱夏道，“我也有一件重要的事去做。”

　　“什麽事?”

　　“找到給郗姐姐下毒的凶手。”筱夏堅定地說。

　　司空九卿走後，筱夏來到仙樂樓的廚房，讓大家放下手頭的事。

　　“我奉柳姐的命，特來查查郗顏小姐中毒的事情。”

　　廚房的領頭說道:“筱夏小姐請。”

　　一個老媽子說道:“這筱夏小姐好大的口氣。”

　　筱夏道:“這位老媽子是對我不滿呢，還是對郗小姐不滿呢?現在仙樂樓的頭等大事就是花魁的病情。如果有人對這次糾察不滿，那麽頭等嫌疑犯就是她！”

　　那老媽子趕緊閉嘴。

　　筱夏讓人搜索了整個廚房，沒有發現蓖麻散。又把做飯的流程從菜源地到送餐的人員全部篩查一遍，終於發現有個新來的丫環婉倩很可疑。一個老媽子說，婉倩每天把飯菜裝在托盤的時候，都要問問哪份是郗顏的。

　　婉倩走出來說道:“我是為了防止出錯，難道這也不可嗎?”

　　筱夏道:“既然是新來的丫頭，那是何人引薦你來的?”

　　廚房領頭說:“是柔芷小姐引薦的。柔芷小姐說這是她新買的丫環，暫時用不上，便騰給廚房用。”

　　筱夏冷笑道:“這真是稀奇了。立刻把婉倩管到柴房！”

　　“是。”

　　筱夏派人仔細搜尋婉倩的房間，搜尋仙樂樓的穢物堆，都沒有找到蓖麻散的影子。

　　廚房的領頭說道:“筱夏小姐，我看再查下去也沒什麽意義。現在郗小姐是仙樂樓的花魁，多少有權有勢的人罩著。又有之前婧夢小姐下斷腸草的事，還有柔芷小姐白蒸蝦事件作為前車之鑒。我看，仙樂樓沒有人再敢做出下毒害人的事情。”

　　筱夏道:“您說的沒錯，但是郗小姐中毒卻是真。如果仙樂樓內沒人敢動手，難道……是外面的人想要害郗小姐?”

　　領頭道:“郗小姐個性張揚，只怕是得罪了什麽人?”

　　“唉。”筱夏又道，“仙樂樓的廚房看管甚嚴，外來人員進不來，我看，就算是外面的人主謀，也是借樓內的人的手下的毒。”

　　“這……”

　　筱夏不願放棄，找到醫師，問他如果蓖麻散被窩藏，是否可以通過氣味判斷出來。

　　醫師道:“蓖麻散無色無味，但是小姐所說的倒是提醒了我。若蓖麻在一個地方放久了，那麽房間內的會有蓖麻毒素。空氣中的蓖麻素可以通過醫學的辦法查出來。”

　　筱夏大喜，立刻讓醫師在每一個丫環小姐住的房間裡篩查。

　　最後，只有婉倩的房間裡有明顯的蓖麻毒素。

　　這下婉倩的罪名無法排除了。

　　陳媽讓人把婉倩拖上來，當著眾人的面，問道:“婉倩，你是新來的丫環，為何有如此歹心?你可知你砸了仙樂樓的招牌，我會怎麽處置你?”

　　婉倩嚇得發抖，磕頭道:“陳媽饒命，陳媽饒命。我……我都是冤枉的。我是受人指使，才……才……”

　　“何人指使?”

　　“柔芷小姐……”

　　眾人大驚。

　　婉倩道:“是柔芷小姐逼我害郗小姐的，她將我安排到廚房，還給了我一包蓖麻粉，讓我每日加在郗小姐的飯菜當中……”

　　柳姐道:“原來是這樣，這仙樂樓裡都知道，柔芷與郗小姐是死對頭，本來只是公平競爭，沒想到柔芷小姐心腸如此狠毒，竟……”

　　柔芷跪下道:“冤枉啊，我絕沒指使婉倩。是婉倩找到我，說自己想到廚房做事，求我幫忙。我看她年紀小，怪可憐的，便幫了她一把，誰知這丫頭做出這等蠢事，還把責任推卸到我身上。

　　陳媽明察啊，我現在細細思索，覺得背後的主謀一定是想除掉郗小姐，再把罪名扣到我的身上，自己逍遙法外！”

　　陳媽的眼裡閃過一道光:“這件事情的確不簡單。”

　　秦姐趁勢說:“如果是柔芷要害郗小姐，怎麽會親自安排婉倩到廚房工作，這太容易被發現了。這件事情，郗小姐和柔芷小姐都是受害者啊。”

　　筱夏道:“未必。若不是我讓醫師查出來婉倩的房內有毒素，這件事就查不出來了。若查不出來，就不會懷疑到柔芷小姐的頭上。”

　　柔芷忙道:“陳媽明鑒。我柔芷雖與郗小姐不和，但決無害人之心。上次白蒸蝦事件之後，我閉門自省一月，在陳媽面前做過擔保，決不再犯糊塗。”

　　柔芷的丫環淳兒跪下道:“陳媽，那蓖麻粉是稀奇之物，柔芷小姐如何得來此物。”

　　陳媽道:“我心中有數，這件事不是柔芷能乾出來的。婉倩，你老實說，是誰讓你這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