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九卿著急道:“郗姑娘，這幾天我來了幾次，都沒見到你。柳姐說你病了，怎麽回事啊?可有好轉啊?”

　　“謝二位公子關心。自從前幾日暈倒，我身體就變差了。頭疼胸悶，有時還會咳嗽，整個人提不起勁兒來。”

　　“這！醫師怎麽說啊，開藥方了嗎?有效果嗎?”司空道。

　　“醫師診不出什麽問題，就開了些滋補的藥。我喝了不怎麽管用。只是睡得多了，偶爾有點精神，才得以見到二位公子……”

　　司空九卿敲敲桌子:“誒呀！這裡的醫師真沒用，我就知道他們沒用。我現在就去找太醫……”

　　郗顏慘淡一笑:“公子別急，我好容易有點精神，不如一起喝酒解悶，心裡也舒服一點。”

　　孟軒看著她遊離的眼神說道:“郗姑娘平日都是神采奕奕，今日卻黯淡懶散，低落得很。莫非是有什麽心病?”

　　郗顏笑而不語。

　　心病?為了褚亦?因為見不到褚亦?因為想不明白褚亦?她想，不至於吧，自己沒資格為了他犯心病，自己什麽都不是。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

　　司空九卿道:“郗姑娘心裡有什麽不痛快，就盡管說出來吧。心事憋久了就會衍生為疾病。”

　　“沒有沒有，我就是庸人自擾，不說也罷。”

　　“不是的。”司空忙說，“郗姑娘天資國色，絕頂聰明，不是庸俗的人，不會自尋煩惱。若是有問題，也是別人對不住你，而不是你自找沒趣。若是誰敢惹你，我不會放過他的。”

　　“哈哈，公子真是風趣。我郗顏不是高雅人士，也沒有人惹我。我這病就和我的心思一樣奇怪，我想不明白，也十分疲憊。”

　　孟軒道:“郗姑娘糊塗，你向來豪爽大度不輸男子的。以前我為家父的喪事悶悶不樂，你勸我節哀，還說沒有什麽是美酒不能解決的。若與知己相逢，樂以忘憂，還有什麽會鬱結在心呢?

　　況且郗姑娘年輕氣盛，美貌絕倫，又處在這盛世之下，正是吟詩奏樂，顧影自憐的好時節。若是愁眉苦臉，拖累身子，可辜負了這韶光啊。”

　　郗顏輕松一笑:“孟公子說得極是。孟公子活的像詩一樣寫意，我郗顏望塵莫及啊。”

　　她又說:“有機會我想祭拜祭拜令尊，可否?”

　　孟軒奇道:“郗姑娘與我父親有過交集?”

　　“呃……”郗顏反應過來，不能透露自己前世的事情，忙說，“沒有沒有，只是幾次聽公子說起，對令尊心懷敬意。”

　　司空九卿說:“郗姑娘先把身體養好，心事什麽的都放一放。你是金玉珍寶似的人物，真沒必要多想，妄自菲薄。等你痊愈，想去哪裡，想幹什麽，都是好的。”

　　孟軒笑著:“正是。郗姑娘身體好了，歡迎光臨寒舍。”

　　郗顏啞然失笑:“有兩位公子的勸導和熱心，我真是心情大悅！”

　　次日，司空九卿請來太醫為郗顏看病。太醫發現郗顏心肺不穩，有衰竭之勢，但又沒有明顯的病態。太醫為郗顏開了強力調養的藥方，叮囑說病人一定要心平氣溫，不可受刺激，要靜養著，才有恢復的可能。

　　郗顏謹遵醫囑，靜靜調養三天，果然有好轉跡象。司空九卿十分高興。郗顏說自己想出去走走，司空九卿便贖了她半天，帶她去醉歸樓喝酒。

　　兩人在三樓的包廂內飲酒聊天，過了半個時辰，有人急促地敲門。

　　“何人?”司空九卿走到門口，掀開簾子，

只見褚亦站在自己眼前。　　褚亦向裡面張望，郗顏大驚。

　　“褚公子有何貴乾?不會是走錯了包廂吧?”司空冷冷地是。

　　“我來看看郗公子。”

　　“你走吧，郗公子不方便見你。”

　　褚亦歎口氣，大聲朝包廂裡面說:“郗公子，我這些天沒法聯系你，非常抱歉。聽說你一病不起，我特來詢問。”

　　郗顏咳嗽起來。

　　司空九卿瞪著眼睛:“褚公子，你來的不是時候！她好不容易有好轉太醫說過她現在不能受刺激。你要是真心關心她，就離她遠點！”

　　“司空公子，我沒和你說話，請你走開。”

　　司空九卿拿起隨時佩戴的玉笛，抵住褚亦的胸膛，將他逼到外面的走廊上。

　　“褚亦，你傷郗顏還不夠嗎?你難道不知道她生病就是那天給你和趙純熙氣的嗎?她現在身體弱，受不了你這偽君子的刺激！”

　　褚亦推開司空:“你糊塗！正是因為她的病與我有關，我才要來和她解釋。不然她鬱結在心，如何痊愈?”

　　“褚亦你太高看自己了！”

　　“我沒有高看自己，我只是欠她一個解釋。可惜我迫於壓力，不能聯系她，今日來醉歸樓恰巧碰見你們，才一定要見她一面！若能把話說清楚，我立刻就走！”

　　“每次都是你攪局，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得逞……”

　　“司空公子。”郗顏走出來，看著他們二人:“別爭了。褚公子想說清楚什麽，快說吧。”

　　褚亦推開司空九卿，隨著郗顏走進包廂。司空公子站在外面。

　　褚亦看著郗顏，只見她略施粉黛，精瘦的瓜子臉上，一雙眼睛空靈可憐。

　　“郗姑娘，當盡心調養身體。”他說。

　　“嗯。”

　　“郗姑娘，這些天我沒來看你，實有難言之隱，我……”

　　“褚公子不來便不來，有什麽好解釋的呢?”

　　“我……好，我不說這事。那天趙小姐突然來找我，與你爭執，我沒有好好維護你，現在向你道歉。”

　　“道歉?褚公子是要用一個道歉讓這些一筆勾銷?”

　　“不不不……該結束的不是我和你，而是我和趙小姐。我和趙小姐本已決然分開，只是沒想到她難以釋懷，鬧出各種事情，鬧到我父母那裡，還抓住錦繡香囊這個把柄不放。我希望你不要誤會，這錦繡香囊是我忘記還給她了。那天說完，我便交還給她，也再也沒有和她見面了。”

　　她細細聽完:“公子的意思是，公子和趙小姐已經徹底結束，香囊不存在了，面也沒見了。那天我斷然離開，其實是我誤會了?”

　　“正是正是。 ”他松了一口氣，“不過這些都怪我，請郗姑娘責罵我，不要把氣都憋在心裡。我沒能衝破障礙，早點來和你解釋，甚至這之後我也很難來見你。我沒能管住趙小姐，給你造成極大困擾，都是我不好……”

　　“公子的確管不住趙小姐。”她冷冷地說，“若公子真的對趙小姐完全冷漠，她怎會頤指氣使，胸有成竹地三番五次譏諷我?若公子真的自責，怎麽會從那件事開始，音訊全無?若公子真的尊我敬我，怎麽每次見面都唐突無禮，讓人生氣?”

　　“我……”他急得紅眼，“郗姑娘不可這樣說我啊！”

　　“為何不可?”

　　“事情不是這樣的！”

　　“事情怎麽樣，我難道沒有長眼睛嗎?公子對我如何，對趙小姐又如何，公子自己心裡沒譜嗎?何必自欺欺人，害人害己?”她咄咄逼人。

　　“我哪裡自欺欺人，我心裡當然有譜。我對趙小姐沒有情意，對你情深意重，可惜你對我的好視而不見！”

　　“罷了，褚公子！公子對我不過是玩賞女色，第一次開始就沒正眼看過我。而公子對趙小姐的情由來已久……”

　　“不是的，不是的……”

　　“讓我來告訴你。”她打斷他的話，“褚公子，你知道你為什麽管不住趙小姐，為什麽你們剪不斷理還亂嗎?因為幾年的相處已經讓你們深刻地融入對方的生活，不可能割舍。她割舍不了，你也不會割舍的。你和她已有白頭之約，現在棄之不理，轉而對我殷勤，隻讓我覺得可笑和恥辱！”

　　她因為激動而面紅耳熱，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