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裡那叫一個惱火,看著那幾個不知死活跳出來在他面前蹦躂的官員不由得一陣冷笑。
事實的真相如何,難不曾這些人真以為他昏庸到連這麽簡單的是非對錯都想不清嗎?
還是這些人最近日子都過得太過舒服,覺得他這個皇帝的脾氣越來越好,所以也不介意在他跟前弄這些三人成虎的把戲?
皇帝的目光如鷹般直直盯向他素來最是器重的內閣首輔,見其一副略顯惶恐卻又不好介入的模樣,更是心中一聲冷笑。
他不得不承認,這些年王閣老的的確確為國為朝起到了極大的作用,所以身為皇帝自然也清楚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王家的那些陰暗齷蹉他素來也是睜隻眼閉隻眼沒有過問。
卻是不想,如今王家的膽子竟是大到這樣的程度,為了一個瞎了眼誰都敢去禍害的小畜生,竟然如此囂張地包庇縱容著不說,暗中還敢找人對付程永寧。
這朝中重臣雖說並不是誰都知道程永寧到底是什麽樣的身份,但王閣老卻是再清楚不過,可明明知曉卻還敢在他面前做這些小動作,這是擺明了要試探他的底線!
呵呵,果然是年紀越大心思越多,膽子也越大,竟然連他都敢挑釁,真以為這內閣首輔換不了人嗎?
好、好得很,他倒是要好好看看,這些人到底想要將戲唱成什麽樣,好好看看他們一個個想將他最珍視的皇兒如何拿捏!
“王閣老,此事你如何看?”
很快將心緒控制好,皇帝的面色看不出太多的情緒,只不過單獨點了王閣老的名,畢竟此事涉及到了他們王家那個禍害小畜生。
“啟稟皇上,微臣惶恐!”
王閣上出列,臉色頗是沉重:“微臣教孫無方,才會讓家中小輩任性妄為犯下錯處惹出禍端。他雖年少無知,但犯下錯的確需要受懲罰教訓,這一點微臣絕不否認。至於是程大人之後的做為是否完全得當,畢竟涉及到微臣家人,是以微臣理當避嫌著實不應該做任何評價。”
“你倒是狡滑。”
皇帝聽後,面色依然沒有多大的變化,看似責罵,實際上又並沒有真正放在心上:“罷了,你不想說便不說,今日就到這,其他人也不用再說了,退朝吧!”
天子直接下了令,文武百臣自然不敢不從,那幾個還想揪著程永寧叨叨的人相互看了看,倒也沒有急於一時,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跟著眾人一並恭送天子。
左右這才剛剛開始,自是不必操之過急。
“王閣老,令孫如今還在大理寺關著,難不曾閣老當真不打算用點心思去解決此事?”
宮門口,賈諾看似隨意的追上正打算出宮的王閣老,也不避諱來往的其他大臣,笑著提醒道:“我早就永寧說過,他只不過是想替他那夫人討個應有的公道罷了,只可惜到目前為止,王家似乎連個正面回應都沒有,而王閣老您那寶貝孫子還絲毫不覺得有錯,在大理寺裡頭成天辱罵些無法入耳的話。”
“誰不知道賈統副領與程大人親如兄弟,賈副統領一心向著他們,覺得一切都是我王家之錯自然是人之常情,本官能夠理解。”
王閣老淡定如水,自是沒將賈諾的小動作放在眼中:“只不過若說我王家不想用心解決此事著實太過冤枉,畢竟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本官不想說太多。”
“那倒也是,無論事實如何,畢竟以閣老如今的地位,想讓您放下身段如尋常人家的祖父一般照著人之常情來處理這種事,著實有些為難,不然您那孫子也不至於這會還關在大牢裡不是?”
賈諾皮笑肉不笑,
卻是字字揭穿著王閣老虛偽的真面目。若是尋常人家發生這樣的事,做為長輩哪個不是立馬跑去受害者那邊低聲下氣賠禮道歉的,這是常識更是理所當然之事,再退一萬步也是會主動而積極的上門尋求化解之道,而經不會像王家一般看似聽之任之,實則暗中搞這些陰謀詭計,想的永遠是以勢壓人。
“賈副統領慎言,這天下沒有希望自家親孫受苦的祖父,王家正因為不想以勢壓人,所以才尊重程大人的做法,不曾有任何過激之舉。至於其他的是是非非,絕不是單憑我王家就能解決,賈副統領到底只是局外人,許多內情也並不真正清楚,是以不論為誰著想,都還是多加注意此言辭為妙!”
王閣老說罷,一揮手直接抬步與賈諾擦肩而去。
賈諾見狀自然也沒再攔人,但笑不語地看著那道老奸巨滑的背景越行越遠。
而周圍的議論之事漸漸多了起來,賈諾稍微聽了幾耳,見果然有人討論他想聽到的那些言辭,這才滿意地轉身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好吧,他今日可是得了永寧的好處,替其在合適的時候將適當的引導一下言論,也好讓那些大部人還有些搞不太清的人知曉,不是程永寧願意沒完沒了的將人給關著找王家的麻煩,實在是王家人欺人太甚,到這個時候竟然連聲道歉都沒有。
這京城裡頭,可不止你王家要臉面呀,都被人給當街要將媳婦給強搶了,這麽大件事難不曾你王家還想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不管不顧?
呵呵,要真是這樣也能草草了事的話,豈不是等於在告訴世人,誰都能來臉上狠狠踩上幾腳,反正又沒踩死?
王家想要混淆視線,讓人以為王家小六不過是年少無知犯了點錯罷了,既然已經挨了打,對方也沒真正出什麽事,那麽程永寧再繼續關人不放便是不依不繞,蠻橫無理、故意找王家麻煩想要鬧事生非。
這樣的假現對於程永寧肯定不是好事,所以他才特意挑著王閣老開始反撲時幫眾人理清理清頭緒,人家程永寧可不是王家人所汙蔑的那般,其實僅僅只是想要一句正式的道歉罷了。
這麽簡單的要求王家都不願意去做,這不明擺著是不講理嗎!
賈諾的刻意點破只是一個切入點,而更多詳細無比揭開王家險惡嘴臉的內情更是一點一點在京城之中擴散開來。
一開始王家還不曾太過在意,後來等到他們真正意識到這些“謠言”的可怕之處時,卻是為時已晚。
當然,這些都還是後果。
接下來的三天,程永寧依然沒有上朝,甚至於連大理寺都沒有去,徑直請了幾天的病假,專心專意地在府中陪夫人,關起門來壓根就不去理踩外頭越來越猛烈的風風雨雨。
而每一日,送至皇帝那兒彈劾程永寧的折子越來越多,朝堂之上請求嚴查懲治程永寧的言論也越來越激烈。
皇上一直遲遲不曾表態,這反倒是讓那些上奏之人如同看到了希望,心中暗更是認定即使皇上有心想要維護程永寧,卻也不得不顧忌這麽多官員的看法,不得不顧忌到大局。
當然,他們也清楚不可能一次性就能在這回直接將程永寧給扳倒,但卻並不妨礙好好挫其鋒芒、重重打壓一番。
“夠了,朕不想現聽到你們喋喋不休,至於程永寧是否如你們所彈劾一般,朕會令專人調查,在查明之前,朕不想再聽你們成日將心思全都浪費在一個程永寧身上!”
皇帝面無表情地掃過底下眾臣,而後直接點了刑部尚書負責,在有明確的結論之前,程永寧的依在不是大理寺卿,無需刻意這停職,更不準耽誤了大理寺那邊的公事。
聖意一下,那些不斷跳出來挑程永寧錯處的大臣自是暫時閉上了他們的嘴。
總算皇上給了明確的期限,五日之後刑部尚書自會上呈調查結論,到時自然再有他們出場的時候。
與朝中的緊張激烈不同,這幾天程永寧與林初彤的日子卻是過得相當舒服愜意。
若不是每日固定的時候玄青都會前來給他們稟告事態的種種發展,林初彤險些都快忘記他們如今還是在應對一個大麻煩之中。
“公子,刑部尚書問您何時能夠病愈,說是皇上隻給了他五天的功夫徹底,是以他有些問題得盡快當面詢問於您。”
玄青將刑部尚書的話如實帶到。
刑部尚書倒算是個有眼力勁的,對等程永寧的態度也明顯比較包容友善良,連帶著明知程永寧裝病罷工也隻配合著隻當不知道。
當然,正因為如此,所以皇上才會專程指定他來查辦此事。
“讓他明日下朝後過來便是。”程永寧將手中端著的魚食再次遞到身旁人面前,看著小嬌妻一點一點的投喂著池裡的錦鯉。
如今天氣已然轉暖,池裡的魚兒就跟外頭的那些人一樣,正蹦躂得歡快。
“是!”玄青應聲,繼續又道:“另外,他還讓屬下轉告公子,要詢問您的問題估計會不止於同王家的糾紛一事,畢竟那些彈劾您的折子所提及公子的罪名並不少,牽扯到了旁的一些人與事,還請公子到時莫要介意。”
程永寧抬眼看了看玄青:“他這態度倒真不像是來查我,王家就放心由著刑部尚書一人調查並下結論?”
玄青不解,回道:“屬下以為,這是皇上親口定下的人選,王家即使不滿也應該是無哥奈何。”
林初彤聽到這話,卻是笑著暫停對池中於兒的投喂,插了一句道:“怕是王家壓根就不在意這個調查結果吧,以王閣老的精明肯定是還留了後手的,就是不知道具體是什麽。”
程永寧頗是讚同,想了想道:“想要給我定罪,那麽必定是要有過硬的證據,估計他手裡頭已經拿捏到了自認為可以治我罪的所謂的證據罷了。”
玄青一聽,頓時皺起了眉頭:“公子行事向來坦蕩清白,怎麽可能有那些不利公子的證據存在。”
“本身有沒有並不重要呀,重要的是他有法子讓人相信那是真的就夠了。”
林初彤很快也意識到了這個有些麻煩,栽贓嫁禍,偽造證據什麽的其實真不是難事,難就難在令人信服罷了。
而王閣老手段非同尋常,有心設計的話必定天衣無縫,如此一來再加上那些配合他彈劾永寧的一大批官員,事情自然就會越鬧越大。
到時,只要永寧無法證明清白,哪怕皇上相信他,但也不可能完全置之不理。
王閣老從一開始打的就是這樣的主意,偏偏想要知道他們到底提前準備了什麽樣的偽證給永寧,這一點當真很難去防。
玄青也意識到了問題的重要性,當下請示道:“公子,改正即刻讓諜部全力追查!”
“不必!”
不曾想,程永寧卻是阻止了玄青,搖了搖頭道:“來不及了,就算查出了也無用,他們隨時都可以更改。”
“那你想如何?”林初彤認真地看著程永寧,很想聽到對方下一句便是告訴自己,已經有了對策。
不過可惜的是,程永寧只是將她摟入懷中,笑著說道:“由他去便是,想那麽多幹什麽,咱們應該做什麽便還是做什麽,博弈比的就是雙方的底牌,誰輸誰贏自是邊走邊看的。”
雖然他對王閣老一點好印象都沒有,但卻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對手,若是什麽都一早了若指掌,那王家也根本沒有可能有今日之勢。
對於程永寧的話,林初彤先是有些不太讚同,但很快卻也釋然,點了點頭沒再表示反對。
次日,下完朝後的刑部尚書果然準時到了程家。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緩解調查那種過於嚴肅正式的氣氛,這人竟還將其夫人一並帶了過來,弄得更像是特意上門來走動拜訪一般。
蘇大人的夫人比著林初彤大了不少,卻是個難得一見的賢惠人兒。
到了之後,林初彤自然出面在花廳裡招待了這位生於南方年過四十依然顯得秀美優雅不已的蘇夫人。
而蘇大人則與程永寧去了書房,關起來門查問也好還是談話也罷,旁人自然無從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