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閨房之樂
“對了,我三妹妹呢,她還好麽?”
顧傾城想起李雙兒,遂問給她梳頭戴簪的飛鴻。
“回郡主,她回頓丘王的營帳了。之前那幾日趕路,頓丘縣主也是累壞了。
後來她來看郡主,郡主卻一直未醒。她隻得回去,說等郡主醒了,她再來看您。”
飛鴻一邊給她梳頭,一邊道。
顧傾城默默點頭。
三妹這一路上,見自己如此擔心牽掛拓跋,也應該知道自己和拓跋在一起,不用再跟她解釋什麽了吧?
雖然她一直很愛拓跋,可都是她一廂情願,拓跋也沒有表示過喜歡她。
自己應該,沒有對不起她吧?
顧傾城心中如此想著,也就覺得沒什麽需要跟三妹解釋的。
隻一眨眼功夫,顧傾城竟聞到紅燒牛肉面飄過來的香味。
“飛鴻,是我太餓,產生幻覺了麽?我怎麽那麽快,就聞到紅燒牛肉面的香味了?”
顧傾城深深的嗅了口,聞到這香味,她的肚子更加餓得咕咕叫了。
飛鴻不無羨慕道:
“郡主您可不知,您睡著這三天,高陽王殿下每天一早,就先給您燉好紅燒牛肉,也親自把面先揉好切好。
他說吃紅燒牛肉面,最考功夫,得先把牛肉燉好,要好一陣火候,急不來。
說事先準備好,您隨時醒來,就可以吃到熱騰騰的牛肉面了。”
顧傾城記起來,她們最後的對視,她說想吃紅燒牛肉面。
原來他都記著。
有莫名的淚霧,漫上眼簾。
胸口有些發堵。
想到拓跋對這些細微的事情,都如此上心。
她心裡還未開始吃,便甜滋滋的。
“對啊,郡主第一日未醒,殿下隔天一早又做,郡主第二日沒醒,他接著又做。
直至今日郡主醒來,高陽王殿下一早已經熬好香噴噴的牛肉了。”
飛雁也美滋滋的嗅了嗅自廚房彌漫而來的牛肉香。
“可他當時還帶著重傷啊。”顧傾城氣道:“他最起碼得躺幾天才能下床呢。”
“殿下除了給郡主做吃的,便沒離開郡主的房間,就連緊要的文牘,都是命人送來房間處理的。”飛雁道。
顧傾城看看外間案上堆積如山的文牘,廣陵城剛剛收復,肯定有很多事情要處置的。
難得拓跋還有如此心思,親自為自己洗手作羹湯。
“郡主,您對高陽王殿下的情意,奴婢們是知道的。
這高陽王殿下對您的情意,也真是沒得說。簡直是羨煞旁人。”
飛鴻不無羨慕道。
飛雁也感慨道:
“我們這一生,若是有人像高陽王對郡主的一點點那般待自己,可是死都甘願了。”
顧傾城笑道:
“飛雁,這一路上,我看凌雲對你,就很照顧啊。”
顧傾城回想一路上,凌雲確實是很照顧飛雁的,在驛站吃飯的時候,又是遞水又是遞食物。
路上還噓寒問暖,問她累不累來著。
飛雁臉頰倏然就紅了:
“郡主,那……都是因為郡主的緣故嘛。所謂愛屋及烏,凌雲是因為奉命保護郡主,連帶著奴婢們都關照。”
“飛雁,你別害羞嘛。凌雲是好男兒,千萬別錯過哦。”顧傾城嘻嘻笑道。
而後看看身邊的飛鴻,又笑道:
“我看那戰英啊,平日裡也總是對我們家飛鴻,含情脈脈的呢。”
她們說話間,拓跋走進來。
後面跟著凌雲和戰英,捧著托盤,裡面有牛肉面還有其他小菜。
牛肉面香撲鼻而來。
顧傾城已迫不及待的坐過去。
飛鴻飛雁一看見戰英和凌雲,兩個竟臉頰緋紅,有些忸怩起來。
戰英還未進門就聽到顧傾城的話,看著飛鴻,也不禁害羞起來。
凌雲亦然,男子漢羞澀起來,卻是非常的可愛。
顧傾城看著忙活的他們,又忍不住對拓跋笑道:
“大將軍,你這兩位護衛,對我們家飛鴻飛雁,確實是有情意呢。”
拓跋會意的點頭,適時的道:
“戰英,凌雲,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哦!”
戰英和凌雲臉上皆又驚又喜,把托盤裡的牛肉面和小菜放在桌子上。
兩人恭恭敬敬對拓跋道:“是,大將軍。”
戰英對飛鴻道:
“飛鴻,這幾日大將軍做的牛肉面太多了,廚房裡還有呢。咱們去吃了吧,免得浪費。”
顧傾城也噙笑,對凌雲道,“凌雲,大將軍既然做了那麽多,你不請我們家飛雁去吃麽?”
飛雁臉色通紅的低垂著頭,緊張的搓著手。
“屬下方才看了,確實……挺多的。”凌雲顯得靦腆的對飛雁道。
飛雁臉色通紅的別過身。
凌雲又呐呐道:
“咱們……也去吃了吧。雖然那本是……大將軍對郡主的心意,但浪費食物,也……也不好啊。”
拓跋看看他的傾城,哈哈大笑,對他們道:
“去吧去吧,男歡女愛,一刻值千金。”
飛鴻飛雁早已一臉通紅,把臉掩住。
顧傾城聞言,也覺得拓跋說得太露骨了。
不滿意的嗔道:
“拓跋,你口沒遮攔的,說什麽呢!他們還沒任何交集呢,怎麽就……一刻值千金了!”
大將軍發話,戰英就拉著飛鴻,凌雲也推推飛雁,大家一起出去了。
拓跋與顧傾城面對面而坐,兩人面前都是熱騰騰滿滿的一大海碗香辣的紅燒牛肉面。
顧傾城微微闔眼,美美的,陶醉的嗅嗅香氣。
先嘗了口紅燒牛肉,牛肉燉得醇厚軟糯,濃鬱的香辣在喉腔裡徘徊,經久不散。
她又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面條,面也勁道,連湯汁都那麽的香濃,帶著惹人的香辣。
“嗯!……太好吃了!……”
她又吃了口小菜,就連小菜,都做得那麽爽口開胃。
又感動得想哭的讚口不絕:“老天怎麽對我那麽好,給我掉下個極品的相公……”
她的眸眼,真的有淚光,卻是辣出來的。
看著她吸溜吸溜的吃得心滿意足,那麽愜意,一臉的幸福,他的心更加的甜滋滋。
拓跋也開開心心的吃麵。
這幾日,他也是食不下咽,難得傾城醒過來,他才有了胃口。
顧傾城心滿意足的大快朵頤,吃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幸福洋溢。
還不忘時不時的發自內心的讚許一番。
本來一碗最普通的紅燒牛肉面,卻在她口中華麗麗重生,搖身一變,成了珍饈美味。
最後還雙手端起辣湯大口大口的喝起來。
有這麽一個懂得欣賞食物的食客,試問那庖廚又怎會不樂此不彼。
熱騰騰的香辣牛肉面連面帶湯下肚,本來瑩白的臉頰瞬間暈染桃紅。
鼻尖上冒著細密的汗珠,愈發的嬌嫩欲滴。
“太好吃!太滿足了!”
她打著飽嗝,心滿意足的摸摸肚子。
“喜歡吃就好。”拓跋溺愛的摸摸她的頭。
拓跋身上的戾氣越來越少,眉梢眼底,愈發的像白無瑕了。
就連撫摸她頭髮的動作,都越來越像。
“夫君,你做的東西怎麽越來越好吃,我都懷疑,你在裡面加了湯了。”
顧傾城撒嬌道。
嬌憨得像個孩子。
隨即,她又未雨綢繆,可憐兮兮的擔心起來:
“若有一天,你對我不好了,不給我做飯了,我該怎麽辦呢?”
“傻瓜,不給你做飯,除非我死了。”
拓跋拉著她的手,深情道。
“呸呸呸……”
顧傾城立即伸手掩住拓跋的嘴,弄得她滿手都是油漬湯漬。
她往外呸呸呸,嘴裡嚼著最後一塊肉,口齒不清道:
“拓跋,你再胡說八道,我下次就把你的嘴縫起來!”
拓跋看顧傾城可愛的樣子,卻開心的拿她的手輕輕啃起來。
啃得顧傾城酸酸癢癢難受了,才趕緊笑著讓拓跋停口。
“拓跋,我這手可不是雞爪,被你啃得剩下白骨了可怎麽辦?”
“你是本王的女人,當然得任我魚肉了!”
那惡魔還得寸進尺,拎起她兩隻白玉般的柔荑,啃了起來。
直至她咯咯咯的笑著求饒,他才放過她。
她的玉簪有些歪了,而且他不甚滿意飛鴻今日給她梳的發髻。
扶她到妝台,親自給她重新綰發簪花。
“夫君,你真好。”
顧傾城一臉幸福,看著鏡子裡的拓跋。
隨後,又有些有些不好意思道:
“以後這些梳頭更衣,甚至做飯,你堂堂高陽王,飛鷹大將軍,還是少做為妙,免得你的將士們,笑話你。”
拓跋不以為然,扶著她的肩膀,一臉的柔情道:
“漢時京兆尹張敞,與妻子十分恩愛,每日為其把筆描眉後方上朝,長安城皆盛傳張京兆畫眉技術嫻熟。
有好事者將閑話傳到漢宣帝耳中,一日朝時,漢宣帝當著群臣之面問及此事。
張敞從容答道:‘閨中之樂,有甚於畫眉者?’
他的意思,是閨房之中,還有比這更狎昵之事?我身為臣子,只要盡忠職守,私下裡給我夫人描眉取樂,又礙著你什麽了?
我拓跋愛妻如命,即便當著天下人前恩愛,做娘子的奴隸,又與他人何關?礙著他們屁事!
稍頓,才又帶著遺憾道:
“可惜我的娘子天生麗質,眉不描而翠,黛山連綿,嫵媚之極。
否則,為夫也可以一展身手,肯定比那張京兆比下去!”
顧傾城的胸腔,就如同飲了桃花蜜,甜膩膩。
“就你的嘴甜,把樹上的雀鳥都哄下來。”
顧傾城心裡甜蜜至極,卻故意輕嗔。
“我何止把樹上的雀鳥哄下來,我把九重天的聖姑都哄下來了。”
兩人幸福而笑。
“吃了辣面,嘴巴該幹了吧。”拓跋牽她手出來,“走,咱們喝口茶。”
飛鴻飛雁和戰英他們已進來,正在外間收拾碗筷和泡茶,傾城已經嗅到茶香了。
兩人坐在茶幾前酌茶。
顧傾城看著滿案的文牘,眉宇輕顰。
“拓跋,我這一來,你未醒我又昏睡的。
還一直沒機會問你,你是統帥大將軍,即便身先士卒,怎麽就傷那麽嚴重了?
還有那麽多受傷的將士,想來這場仗,定是驚心動魄了。”
顧傾城心疼的問拓跋。
拓跋有一瞬的沉默,神情凝重,回憶著他們攻打廣陵城,險象環生的一幕幕。
“知己知彼,勝乃不怠,知天知地,勝乃不窮。”拓跋沉重道。
再歎口氣:“但我們這次的勝利,卻是險勝。”
拓跋語音醇厚,卻帶著蒼涼。
“戰場上風起雲湧,瞬息萬變,即便是最厲害的軍事謀略家,也不一定就百戰不殆。”顧傾城道。
顧傾城想到打仗的殘酷,就眉宇輕顰,心疼的握著拓跋的手。
拓跋一邊回想著攻打廣陵的慘烈戰況,不疾不徐道:
“廣陵有三道城牆,護城河乃熱湯,可謂固若金湯。
我料到內奸還在身邊,攻城前,召集將軍,調兵遣將,兵分四路。
馮熙與長孫無忌還有花木蘭他們,攻北門。
宇文泰和慕容燁帶人攻西門。
阿布汗和叱盧老將軍帶人攻東門。
剛開始布置人馬時,他們的兵力,看上去是相當。
但實際上,攻城前的那一刻,我才將主力精銳,暗暗調至馮熙的北門。
東門和西門並非我們的主力軍,而是少部分佯攻,意在分散殷孝祖的兵力。
殷孝祖知道我會親自攻城,但東西北門,各路都有我的帥旗。
想來, 他未必就知道我會和馮熙一起強攻。
我本欲與驍勇的馮熙一起,主攻下北門,打開缺口。
殷孝祖卻像早料到我要與馮熙主攻北門,一早帶上他們的主力在北門防守。
還備了足夠的黑油烈酒火箭石頭滾木,等著對我們迎頭痛擊呢。
即便是老金,幾次想背負著我飛上城牆,也被火油箭嚇退。
料想,是那個內奸對我太熟悉了,才猜到我的心思,知道我必會與馮熙一起攻城,一早知會殷孝祖。
殷孝祖不僅讓血魔來幫忙,還請了九幽地府的殺手。
久攻不下,我最後一發飆,將十幾把鋼槍飛射在城牆上,腳踏鋼槍飛身上城牆。
馮熙也緊隨其後,掩護我,一人力敵九幽地府的殺手和血魔以及殷孝祖。
而我擊潰守城兵將,打破城門,再回身去救。
下面攻城的長孫無垢與花木蘭,帶著大魏精銳,攻破第一道城門,繼續殺進去……
若非我大魏將士,個個驍勇,就連老金,也不遑多讓,未必就能攻下廣陵。”
城門何等厚重,若非他的神功,又怎能擊破。
拓跋眼前又出現攻城時那些潑下來的黑滾油,燃燒起來的火焰和石頭滾木,將士們的慘叫,心頭竟不禁戚戚焉。
“……黑油烈火?”顧傾城喟歎,“看到將士們一個個的傷,可想而知,你們當時,是如何的險象環生,岌岌可危。”
所以,戰爭是多麽無情,多麽的殘酷!
不管敵我,死傷的,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他們都有家人,家人一個個都期盼他們平安歸來。
若有可能,她一定要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