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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傾城》第385章:私房密語
第385章:私房密語

拓跋又對她道:

“殷孝祖這次的黑油烈火,不是尋常的黑油烈火。

而是血魔施了血咒的烈火血焰陣,星星之火足以燎原,火勢根本撲滅不了。

若非我以返璞歸真滅火,恐怕魏軍被燒成灰燼。”

“……難怪,那麽多將士燒傷,連你也不能幸免。”顧傾城恍然。

稍頓,又道:“殷孝祖與血魔勾結在一起,看來他真的是蚩尤重生。”

顧傾城想象著那個熊熊烈火的畫面,也心驚肉跳。

“放心,白無瑕千萬年前既能滅蚩尤,千萬年後拓跋也能滅了殷孝祖!”

拓跋眸光冷冽,豪氣乾雲。

顧傾城又沉吟道:

“通常攻城,守軍並不知敵軍真正主力從哪個城門進攻。

東南西北每個城門相隔那麽遠,一旦被敵軍主力攻破一個缺口,就有破城之虞。

若是事先毫無征兆,知道城池失守,想要回守,卻是為時已晚。”

拓跋看著她嘉許的微微頷首。

稍頓,顧傾城又蹙眉道:

“如你方才所言,他們果然早有準備,事先知道你會攻取哪個城門。

可見那個奸細,還潛伏在你身邊,而且對你非常熟悉,連你心中所想,都能猜到。”

“所以,若非我的返璞歸真,能滅其烈火血焰。

勢必傷亡慘重,勝負難分,主力重創的話,未必就能攻陷廣陵。

那個內奸,實在是狡猾,務必要揪他出來!”

拓跋臉色凝重。

“你所說的四路人馬,只聽到三路,那另外一路,是否去攻南門?”顧傾城又問。

拓跋帶著寵溺的微笑,摸摸顧傾城的頭。

像撫摸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通常圍城,大多是圍三缺一,否則被圍困之人會做困獸猶鬥,殊死一搏,進攻反而不利。

南門向著長江,方便逃回建康,避開南門不攻,讓他們有逃脫之機,反而能動搖守城的決心,城池便容易攻陷。”

顧傾城訕訕的笑:

“……我,我雖然跟鐵爺爺學了些陣法皮毛,卻還是不懂如何行軍打仗。”

“傻王妃,你不用懂打仗,懂得幫我生小王子就行。”拓跋又曖昧的笑道。

“對了,你方才說那些攻城的將軍,怎麽沒有頓丘王李峻啊?”

顧傾城冷不丁又問。

拓跋都親自攻城,難道他一王爺,不用領兵攻城嗎?

“在掃蕩瓜州時,頓丘王為我擋了一劍,受了傷,一直高燒未退。

此次攻城,第四路人馬,便是安排李峻領兵做後援。”

“……他傷在哪個部位,可是很嚴重?怎麽那麽巧,偏偏高燒不能攻城?你不覺得蹊蹺麽?”

顧傾城一連串的問。

滿腹狐疑。

轉著慧黠的眸光。

拓跋看著傾城一副深思狐疑的樣子,反問:

“怎麽了,你懷疑他?”

見顧傾城默認。

分明就懷疑李峻的傷蹊蹺。

拓跋知道他的傾城,不會無緣無故懷疑一個人。

於是又沉吟道:

“自我上戰場開始,這些年來,他一直與我並肩作戰,每每有危險,都幾乎成了我的擋箭牌,我們之間,有著深厚的袍澤之情。”

思忖半晌,他再深深喟歎:

“但所有的內奸臥底,都是要以各種方法取得信任,才可以將對手致命一擊。

可是終究十幾年的袍澤之情,若說他是奸細,也……太痛心了吧?”

拓跋如此一說,顧傾城覺得,沒有真憑實據,就懷疑李峻,著實有些不該。

李峻又是三妹的大哥,自己也是叫他大哥。

只因當初他與花想容有同樣的香囊,還好像故意救下花想容,自己就懷疑他嗎?

顧傾城於是歎口氣,微微搖頭:

“沒有真憑實據,我確實不該亂懷疑,只是過於緊張罷了。但這個內奸,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揪出來。”

兩人默然相視點頭。

顧傾城又嘉許的對拓跋道:

“不管如何,廣陵固若金湯,卻還是被你們拿下了。我的夫君,真乃戰神!”

拓跋微微搖頭,嘴唇微勾:

“廣陵城雖可謂固若金湯,但亦非銅牆鐵壁,堅不可摧。

想當初攻胡夏,胡夏單於赫連勃勃所造的統萬城,城牆用的是糯米汁、白粉土、沙子和熟石灰摻和在一起夯築而成。

赫連勃勃殘忍刻薄,修建城牆的時候,命人以鐵錐檢驗,凡錐入一寸者,便立即將工匠殺死,填屍於牆內。

其堅可以礪刀斧,真正的固若金湯,最後還是被大魏攻下。

皇爺爺後來恨城牆難攻,損兵折將,攻陷後竟開始大舉屠城……”

拓跋想到皇爺爺當年屠統萬城。

血流成河,屍骨成山。

不禁喟歎。

而顧傾城,又何嘗不在心裡責怪陛下的殘暴無情。

“其實,為王者,多刻薄毖恩,像赫連勃勃,最後也會不得好死。”顧傾城喟歎,“一將功成萬骨枯,難道,就真的要對無辜之人,趕盡殺絕嗎?”

拓跋臉上也有慚愧之色,當初皇爺爺要大舉屠城,他和父王,是曾經反對的。

但皇爺爺殺伐果斷,又有誰能勸得住。

顧傾城又握著拓跋的手,溫柔道:

“拓跋,你能答應我,這一生即便有戰役,即便攻陷敵軍城池,也絕不會屠城麽?”

“我答應你。”拓跋毫不猶豫的點頭:“兩軍可以交鋒,卻絕不屠城,更不枉殺無辜!”

“好,我相信你。”

顧傾城向他親了口,算做獎勵。

只要出自拓跋之口,她就知道,他語出如山。

他輕撫她的臉龐,臉上帶著寵溺的笑,而後歎息一聲,緩緩道:

“我知道,你不願意看見打仗,更不願意看見無辜的老百姓枉死。

其實,我又何嘗願意在戰場上廝殺,看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這百年來,天下列國,四分五裂,如同一盤散沙。

各國君主在互相爭搶地盤,被戰火荼毒,死傷的,都是無辜的兵卒和老百姓。

若不能一統,停止混戰的局面,死的人,將會更多,這天下,將更加無可救藥。

皇爺爺鷙勇驍強,有廊定四表,混一戎華,飲馬長江之志。

生逢亂世,便注定了要提槍跨馬。所以,我五歲,便跟皇爺爺征戰沙場。

皇爺爺……確實是鐵腕無情,但也不得不承認,他乃經世之才,英圖武略,事駕前古。

經過這些年,北方總算是統一,結束了混戰的局面。

皇爺爺也勸課農桑,減輕賦稅,休養生息,偃武修文。

若非劉宋挑釁滋擾,柔然常常恣意搶掠,大魏輕易不會出兵。

當然,遇謀逆造反,令好不容易得來的和平,又陷入戰亂,皇爺爺會不得不重壓打擊。

如今最強盛的,便是大魏,以及漠北的柔然和江南的劉宋。

如此三足鼎立,若能一統,自是再好不過了。

但能強大到震懾他們,不敢來犯,友好睦鄰,也是為百姓謀了福祉。”

“但願,此次後,劉宋有自知之明,不敢再起兵來犯,這樣,就不用繼續打仗了。”顧傾城憧憬道。

拓跋卻默默搖頭:“如今殷孝祖聯合血魔,還不惜請九幽地府的殺手來參戰,未來,怕是不會消停的。”

“九幽地府?……”

顧傾城想起什麽來,遂拿出老鬼給拓跋那幅絹帛。

拓跋看著絹帛上顯示出來的地圖,竟然在皇城下還有個地下城。

不無震撼!

顧傾城告訴他地圖的構造和那些火點,應該就是爆炸點。

拓跋震驚道:

“這些便是埋炸藥的地點,只要九幽地府覺得有威脅或者對他們不利,他們會毫不猶豫的炸毀整個都城?!”

“對,那時炸毀的不止是皇宮,老百姓全部跟著受無妄之災!”顧傾城指著那些火點道。

再慎重的道:“所以我們,一定要謀定而後動。”

“是啊,當務之急,必須要悄悄進去,滅掉那些爆炸點,確保都城所有人的安全,才能殲滅九幽地府!”

拓跋眉頭緊蹙,一臉凝重。

顧傾城又拿出去樓府畫下來的小佛堂,裡面的一應物件,包括房梁,都仔細描繪出來。

當時拓跋與她對視,傾城大概說了一下樓府的情況,卻沒這幅畫來得詳細。

拓跋看著眼前的畫軸,樓府的小佛堂。

抬眸問顧傾城:“這就是你去樓府的總結?”

顧傾城點點頭。

又問他:“之前你只知道樓望之畏罪自殺,卻不知道他是在哪裡自殺吧?”

“只聽說是自縊身亡,至於他在哪裡自縊,還真不知道。”

拓跋蹙眉,看著傾城慧黠的眸子。

顧傾城指著小佛堂上的那根橫梁:

“他便是在這小佛堂,投繯自縊。”

拓跋嗤笑一聲:

“他怎能在佛堂自縊,這豈不玷汙了佛祖?”

顧傾城也笑了:

“是啊,他樓府那麽大,有那麽多房舍,他為何偏偏在小佛堂投繯,玷汙了佛祖。

他不但在小佛堂投繯,還是面向東面,掛著禪語那面牆呢。

若我所料不錯,那是因為他不但要在佛祖面前懺悔,且你父王是被佛門子弟,尊稱為積德行善之人。

而最主要的,他對著那禪語自縊,留給樓夫人的遺言,也是讓來尋找線索之人,都積德行善。

便是提示,這禪語中積德行善佛指路那句,大有玄機。”

拓跋默默點頭。

顧傾城指著那句積德行善佛引路,又指著那彌勒佛妙蓮所指的跪拜處。

“等咱們回去,去樓府小佛堂,挖開那彌勒佛所指之處,看看地下,是否真的埋藏了什麽秘密。便知道,我的推測,是否有道理。”

拓跋一伸臂,將她擁入懷,親吻著她的額頭,與有榮焉道:

“我的娘子,真是聰明可愛!”

“現在誇我,為時過早……”顧傾城不好意思的笑。

經歷了幾乎生離死別,兩人幾乎陰陽相隔。

而且也不用顧忌皇爺爺了。

如今在任何人面前,拓跋都不忌諱和顧傾城的親密關系了。

顧傾城來這幾天,和拓跋同住在一個房間。

雖然是昏迷的睡著。

全軍將士也知道,大將軍與安平郡主是什麽關系了。

而顧傾城在知道拓跋重傷昏迷那刻起,也不瞻前顧後了。

甚至在拓跋燾面前,也毫不掩飾自己對拓跋的感情。

而最難得的,是陛下默許了他們在一起。

他們都覺得苦盡笆來,幸福的日子在望了!

拓跋見傾城真的完全恢復過來了,便攜她去看了馮熙。

顧傾城沒來之前,馮熙的傷比拓跋更嚴重,命懸一線。

若非顧傾城給他灌血,還塗抹添加了她血液的燙傷膏,又在縫合傷口時加入她的血。

他還真不知道能否醒來。

他喝過顧傾城的血後,當天晚上便醒了過來。

醒來後,聽長孫老將軍說是安平郡主給他療的傷,還悄悄給他灌血,他激動得哭了。

再起身,動動手腳,發覺身上的傷口,也奇跡般,竟幾乎愈合了!

“一直就聽說她的醫術高明,是神醫,沒想到,連我的命,都是她救的。”

馮熙感慨的熱淚盈眶。

“聽說郡主失血過多,一直昏迷呢。”長孫老將軍擦著淚,“感情,這孩子,都是拿自己的血救人啊。”

“她……竟然是用自己的血救人?”馮熙震驚的問。

“那孩子自是瞞著別人,可是老朽卻瞧得清清楚楚,她不僅給少主你灌血,還悄悄割破自己的手,在你的傷口上塗抹鮮血。”

長孫無垢喉嚨哽咽。

“妹妹就是菩薩心腸。”馮熙的淚滾落下來。

稍頓,長孫無垢歎口氣道:

“她的身體,出生就有別於常人,天賦異稟。

一個無心之人,居然還能活得好好的,而且……非常健康。

把你母妃和父王都嚇了一跳。

當時連淡泊人生的醫聖慕容複,都覺得奇怪,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才會決定留在她身邊,精心伺候她。

沒想到,她的血液,還是絕世靈丹,能起死回生。

可是她放了那麽多血,終究是大損她的元氣啊,才會昏倒過去。”

“那她如今怎樣了?”馮熙急得要連夜去看她。

“別擔心,有大將軍呢,她不會有事。”長孫無垢趕緊攔住他。

馮熙瞧著外面的夜空,淚流滿面:

“若是父王母妃知道,該會如何的歡喜……”

“少主,我們還是聽大將軍的,先忍住,暫時什麽都不要跟她說吧。”長孫將軍低聲勸道。

“我已經在黑暗中隱忍了十六年,還將忍到何時?”馮熙心情沉重,神色黯然。

十六年前被誅滅五族,六月飛霜,往事一幕幕,湧上他們心頭。

長孫無垢道:

“你父王當年宅心仁厚, 不忍北燕百姓陷入紛飛戰火,不忍無辜子民成為鐵蹄下的泣血孤魂。

哪怕被人誤傳懦弱,指責貪生怕死,也斷然開城降魏。

沒想到,最後,還是落得被冤枉,扣上謀逆之罪,被誅滅五族的悲慘下場!”

馮熙拳頭用力緊握,以致指關節泛白,默默灑淚:

“只可惜,父王自小諄諄教導,切不可妄動報滅國之仇,復國之念。

什麽北燕,什麽國號,不過是個人罷了。

只要天下太平,咱們又何必令無辜百姓,陷入無休止的戰火之中。

父王仁慈,但縱然那滅國之仇不報,但滅族之恨呢,難道就這麽讓父王母妃,和那些無辜者枉死嗎?”

長孫無垢長歎一聲,又寬慰他:

“少主便聽你姑母相勸,冤冤相報何時了,只要你們兄妹倆活著,才是最重要。

大將軍是不可多得的賢君,且他對郡主情意深厚,連帶著少主你,也愛屋及烏。

若有日大將軍繼大位。咱們所有的冤屈,就都能申訴,沉冤昭雪了。”

“是啊,上輩子的恩恩怨怨,何必牽累無辜子孫。大將軍對熙兒,何止是知遇之恩,他是早當我是妻舅,才如此信任啊!”

馮熙終於平靜的默默點頭,把一切仇恨之火掐滅。

這樣過了兩日,知道大將軍一直守著安平郡主,沒人敢去打擾。

到了夜裡,還是沒聽到郡主醒來,馮熙徹夜難眠,唱起母妃當年常常給他們唱的歌:

北方有佳人

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

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難再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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