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相約出遊
拓跋濬等人離去後,飛鴻才得空拿劉宋太子給顧傾城的信出來。
顧傾城接過信看著:
城兒,方才來一心堂,本想約你明日去太恆山做我們的向導,卻機緣巧合看了一出好戲,恭喜你又令想嫁禍你的人铩羽而歸。
想來你昨夜被人偷襲,今日又被人下毒嫁禍,雖迎刃而解,心裡終究是憋屈的吧?
那明日我們還是按計劃去太恆山散心吧。
城兒不反對,我就當你答應了。
好了,不附贅言,明日本太子一早在皇宮外恭候城兒。
劉子業上。
顧傾城不禁失笑:“不反對就當我答應,你也沒給機會我拒絕啊!”
但她原本就答應陪他姐弟出遊,也只能履諾。
不一會拓跋燾便知道一心堂老百姓被人下毒,還有閭凌帶人夜襲顧傾城之事,氣得暴跳如雷。
閭左昭儀也知道他的弟弟危在旦夕,更加憂心如焚,不顧被陛下責罵的後果跑去向陛下求情。
拓跋燾怒不可遏的對跪在面前的閭左昭儀道:“你弟弟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死罪難饒,你還敢為他求情?!”
閭左昭儀一聽陛下說死罪難饒,嚇得珠淚漣漣,聲淚俱下道:
“陛下,閭凌比余兒大不了幾歲,余兒自幼與這個舅舅最貼心,閭凌一向更加是心疼余兒。
他是不忍心顧傾城當眾退親,令余兒堂堂南安王顏面無存。試問皇帝的兒子被當眾退親,他這個舅舅怎能不心焦啊!”
“……你還幫他砌詞狡辯?!”拓跋燾遲疑一瞬,遂又冷厲道,“殺人償命,朕也不能罔顧國法!”
“陛下掌管人間生殺大權,閭凌是生是死,只在陛下一念之間。”閭左昭儀又軟軟哀求:“閭凌這些年為陛下出生入死,在戰場上九死一生,立下赫赫軍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正正是朕執掌這生殺大權,才不能徇私枉法!”拓跋燾語氣疏離道。
“顧傾城總算是安然無恙,不過就是殺了幾個降奴罷了,閭凌在戰場上立下的軍功,又豈是幾個賤奴可比啊!”閭左昭儀拚命磕頭:“陛下就看在臣妾服侍陛下多年,還有余兒的份上,對閭凌從輕發落吧。”
閭左昭儀這幾日撞鬼,臉色慘白,加之又為閭凌擔憂,更顯得我見猶憐。
拓跋燾也不禁湧起柔情來。
閭凌雖魯莽,終究是為了要替余兒出氣。
而且,僥幸傾城那丫頭平安無事。
如此想著,心頭便軟了些。
但閭凌要殺傾城,等於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他豈能不震怒!
“……閭凌這些年確實立下赫赫戰功,就看在他立下那些軍功份上,死罪雖免,活罪難逃!”皇帝終究沒斬殺閭凌,隻褫奪他的軍功,將他流放邊疆為奴。
閭凌被發配流放,總算沒連累整個閭氏家族。
但僥是如此,閭左昭儀卻恨不得撕碎顧傾城。
在鍾粹宮一邊砸打東西,一邊狠狠的咒罵顧傾城。
誰也沒有料到,閭凌後來在發配邊疆的路上,遇到戴著面具的鬼王,那幾個押解閭凌的衙役被鬼王所殺,而閭凌,從此就像人間蒸發一樣。
此乃後話。
拓跋燾又將所有去一心堂的大臣召來痛罵一頓:
“不要以為朕不知你們安的是什麽心!你們覺得安平郡主請旨釋放降民,損害了你們這些權貴們的利益,就欲置安平郡主於死地!
安平郡主善心可昭日月,此刻有一半的善款,如果路上不耽擱,應該已到了災民的手裡。
你們這些身居高位的國家棟梁呢,一個個都做了什麽?
是呼籲所有人捐款?是有什麽賑災良策?又或者拿出自己的財產救濟災民了?
你們什麽都沒有做,卻去構陷一個一心為民的弱女子!
這個幕後之人,當初就利用靈兒的俠義之心,要在老祖宗壽宴上陷害安平郡主。
如今又利用丕兒的年幼無知,去毒害災民。
如此喪心病狂之人,只會利用孩子作惡,簡直卑鄙無恥!
朕不管這幕後指使之人是誰,朕一旦查出來,哪怕是朕的親兒子,朕也絕不手軟!”
殿下所有人面面相覷,噤若寒蟬。
更知道安平郡主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陛下的話,很快傳到顧傾城那裡。
當她知道皇帝如此痛罵群臣,就像被人欺負的孩子,父親去為自己出頭討公道。
心裡那股暖流,又融化成淚水,簌簌滾落。
劉子業在大魏的國子太學擺下弈棋擂台,短短幾日,所向披靡,大魏的棋手似乎連他帶來的棋友都敵不過。
根本還用不著他親自出手。
拓跋丕在醫廬下毒鬧事後,劉子業留信給顧傾城,翌日便如信中所言,一早就來皇宮接顧傾城去太恆山。
等候在皇宮外的幾駕馬車,不但奢華,還侍女侍衛將軍一大群,甚是招搖。
幾乎全城轟動,圍觀。
顧傾城見劉子業如此陣勢,不禁怎舌。
但料想人家太子出行,安全重要,帶這麽多人保護,也在情理之中。
劉楚玉向顧傾城點頭強顏歡笑,整個人卻掩不住明顯的鬱鬱寡歡。
一襲五彩鳳凰錦袍,比山陰公主還要華麗的劉子業則笑眯眯的請顧傾城上他奢華的馬車
隨後,劉子業姐弟一起上馬車,與顧傾城同乘。
飛鴻飛雁則和其他侍女坐另外的馬車。
三人上車坐好,劉子業姿勢悠然的斜靠著背墊,捋著胸前一縷長發,嫵媚的笑道:
“城兒昨日,幾乎又被人冤枉,雖化險為夷,卻步步驚心。看來北魏想取城兒性命之人,不計其數。”
“怎麽,太子殿下幸災樂禍了?”顧傾城笑道。
“嘻嘻嘻……確實有那麽一點。這樣,你對北魏就心灰意冷,心甘情願跟本太子回江南了。”劉子業壞壞的笑道。
“跟你回江南?”顧傾城微笑問,“江南有什麽好?”
“江南可漂亮了,”劉子業像哄孩子般笑眯眯道,“保證城兒流連忘返!”
“江南真有那麽美嗎?”顧傾城撇撇嘴。
一直鬱鬱寡歡的劉楚玉,這時卻點頭道:
“安平郡主,江南真的很美,說實在話,北魏都城,只有皇宮的建築勉強還過得去,但北方的景致,卻真的不如江南。”
“哦?”顧傾城略顯訝異。
卻也是意料之中。
江南景色秀麗,早已聞名遐邇,顧傾城又怎會不知。
但在她心裡,世間再沒有比一攬芳華更美的地方。
只是劉楚玉不知道罷了。
稍頓,她笑道:“江南再美,也不如自己的家鄉。”
在顧傾城心裡,一攬芳華仿佛千萬年前就居住著,自然是她的家鄉。
劉楚玉頷首道:“愛自己的家鄉,人之常情。”
“家鄉再美,也早有看膩之時。”劉子業卻不以為然:“城兒真應該去江南走一趟,看看廣陵的煙花三月,金秋浪濤,看看江南小橋流水,煙雨風情。”
顧傾城眼前便出現一幕幕江南的旖旎風光。
“好,若有機會去江南,我便去拜訪你們,也讓你們做向導。”顧傾城淺笑道。
“本太子在北魏設下弈棋擂台,北魏若輸了,城兒便跟我回江南可好?”劉子業又看著顧傾城笑道。
顧傾城並未在意他話中深意,以為他是隨口一說。
於是笑笑道:“太子殿下也太自以為是,目中無人了吧?你以為大魏,就沒有懂弈棋之人?”
“城兒訓導得對,擂台剛剛開始,本太子便志在必得,也著實是太目中無人了。”
劉子業雖然說得謙虛,那表情卻還是不把大魏放在眼裡。
顧傾城看看劉楚玉,又對劉子業笑道:“太子殿下別太得意,小心賠了公主又損財。”
所謂一顧傾城,再顧傾國,便是城兒了!
顧傾城的一顰一笑,對劉子業都是莫大的魔力。
他輕搖羽翎扇,又憐又愛的看著顧傾城。
如此神韻的劉子業,活脫脫就是夢中的彼岸花。
那姐姐也是如此的看著小蝶。
顧傾城一時之間走神,回過神來,遂又問他:
“太子殿下當初來我一心堂醫廬,便是被人追殺。
為何太子殿下出行,不隱秘行蹤,卻是如此的招搖,就不怕再引來殺手追殺?”
“城兒是我的福星,有城兒在我身邊,即便本太子被大卸八塊,你不是還能將我縫補回來嗎?”劉子業無所畏懼道。
“你這麽招搖,不要連累我才好。”顧傾城嗔笑。
那輕顰淺笑,皆可愛至極。
劉子業的媚眼更添嫵媚。
原本鬱悶的劉楚玉,她的眸眼快速閃過一絲狡黠。
看著顧傾城道:“安平郡主放心,有這麽多的侍衛,還是在大魏都城附近,想來殺手不會那麽猖狂。”
“就是,”劉子業又篤定的拍著胸口道,“有本太子在,哪怕我被剁成肉醬,都會保護城兒。”
顧傾城想到夢裡那個叫彼岸花的姐姐,她對自己那麽好,為自己剜眼抽筋,那份情,令她感動到心疼。
劉子業無論是表情還是言談,或者對自己的關愛,都一如夢中那個彼岸花。
面對如此的劉子業,顧傾城也不由得滿懷感動。
嘴裡卻輕嗔:“你呀,別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就行了。”
“放心……有本太子在,絕不會少了城兒一根汗毛。”劉子業笑嘻嘻道。
劉楚玉見劉子業與顧傾城談笑風生,又勾起她的心事,落落寡合的撩起簾幔開外面的景色。
“……公主看上去,好像有些鬱悶,是大魏的水土不服嗎?”醫者之心的顧傾城,關心的問劉楚玉。
“哦,謝謝安平郡主關心,不是水土不服,只是離國日久,頗為想念母后罷了。”劉楚玉強顏作笑道。
顧傾城默默點點頭,劉楚玉之言,也勾起她思念蝴蝶谷,和蝴蝶谷那些親人。
鐵爺爺和上官姑姑雖在一心堂,可不知師傅和奶娘她們如今都怎麽了?
離開蝴蝶谷已經幾個月了,她真的該找個時間回去看看他們了。
“是啊,故土總是最難忘。”顧傾城喟歎道。
但自己既然做他們的向導,也不能跟著思鄉令氣氛沉悶。
顧傾城看看劉子業,又看看劉楚玉,打趣道:
“自古穿牡丹鳳凰的,不是公主就是皇后,沒想到太子殿下卻樂此不彼,穿戴比你皇姐還要華麗,真可謂別開生面。”
“沒辦法,我這個皇弟,從小就跟我爭衣裳穿。”劉楚玉終於展顏。
料來,她們姐弟感情肯定非常的深厚。
“……跟公主爭衣裳?”顧傾城失笑道,“你們姐弟若是同一樣打扮,還真是雌雄莫辯呢。”
說到雌雄莫辨,顧傾城遂又想到雌雄同體的彼岸花,頓時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
難道,他們姐弟倆就是曾經雌雄同體的彼岸花?
彼岸花的故事令人心碎,同心一株,卻相見無期。
如今他們終究是分開,能見著對方的面了。
可是他們卻是姐弟,不能相愛!
這時劉子業又笑嘻嘻的張開大袖,打斷了顧傾城的思忖:“城兒難道不覺得,我比女子還美嗎?”
“嘻嘻……美則美矣,就怕,別人對太子殿下誤會,以為太子殿下有其他癖好。”顧傾城低低的掩嘴笑道。
“城兒真是會說笑,”劉子業拿扇子敲了顧傾城一下,“本太子的最大癖好,就是臭美!”
他頓了一下,又看著笑意盎然的顧傾城,不無委屈道:
“為何女子可以打扮得花枝招展,男人打扮得漂亮些,就不容於世俗?”
“俗世陳規陋習多不勝數,比如男尊女卑,比如道德倫常,這些都是千萬年傳下來,有好有壞,很難改變。”顧傾城道。
“哼!什麽破規矩,總有一日,本太子要獨樹一幟,令世人耳目一新!”劉子業哼哼唧唧的搖著羽翎扇。
如此的劉子業,倒更像桀驁不馴的魔尊彼岸花了。
顧傾城一時默然。
這時劉楚玉看著顧傾城,忽然道:
“安平郡主,聽說高陽王殿下不但給你拉了很多募捐,你日前夜間遇刺,他還鼎力幫你抓到凶徒。
你被人下毒嫁禍,他還非常憤怒的鞭笞了那下毒陷害你之人。
他對你如此庇護,莫非你們……”
劉楚玉最後的表情,欲言又止。
有明顯探聽他們關系之意。
迄今為止,顧傾城覺得她與拓跋濬的關系還不適宜公開。
於是微微淺笑:
“……公主別誤會,高陽王殿下幫我召集商家募捐,是奉陛下之命。
他之所以如此保護傾城,是奉了老祖宗之命。
而且,他怒然鞭笞之人,是他的弟弟,高陽王是恨鐵不成鋼。”
“……哦,是這樣。我,我怎麽會誤會,高陽王殿下與我也不熟。”劉楚玉臉上微微泛紅。
顧傾城半開玩笑問:“聽說公主要與大魏聯姻,公主看上大魏哪位皇子皇孫了?”
劉楚玉微訝,沒想到顧傾城會問那麽敏感的話題,有些羞赧的垂首。
劉子業卻收起羽翎扇,臉帶不屑道:“本太子的皇姐獨具慧眼,當然是一早就傾心於拓跋濬那小子了!”
顧傾城輕輕的哦了一聲,心下了然。
拓跋濬人中龍鳳,俊美絕倫,哪個女子不愛慕?
這也是意料之中。
“安平郡主,高陽王乃人中龍鳳,舉世無雙的美男子,安平郡主難道就不動心?”劉楚玉又直接問顧傾城。
顧傾城看著劉楚玉,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的問自己。
看劉楚玉的心思,確實是喜歡拓跋濬,也看出自己與拓跋濬的端倪,想試探口風罷了。
顧傾城淡然道:“高陽王目空一切,非是什麽傾國傾城的公主他瞧不上眼,傾城區區四品尚書郎中的女兒,怎敢高攀高陽王。”
劉楚玉半信半疑的默默頷首。
“他高陽王算什麽東西!”劉子業卻嗤之以鼻,“如今城兒是安平郡主,而且名動天下,是他拓跋濬高攀不上咱們的城兒!”
顧傾城微笑搖首。
說話間,他們浩浩蕩蕩的車駕已到了太恆山。
早前拓跋濬就帶她來過太恆山,如今給他們做向導,也算熟門熟路。
他們一行在山腳下馬車。
看著美如畫卷的太恆山,又想起當日與拓跋濬來此的一幕幕。
太恆山背後的那些秘密軍事基地,如今都怎樣了?
他的父王還在那冰窟裡,什麽時候能給他昭雪,入土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