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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傾城》第212章:襄王無夢
第212章:襄王無夢

 話說那日拓跋濬安排馮熙和花木蘭等人押送善款去災區,離開大營,便被一個頭戴白紗笠之人引到郊外。

 拓跋濬和侍衛以為又是殺手,或者是九幽地府來刺探之人,一直追了出去。

 到了郊外,拓跋濬的劍已經拔出來,飛身遞到那人背後。

 他冷冽道:“說!你到底是誰,為何引本王至此!”

 那戴白紗笠之人背著拓跋濬,幽幽道:

 “亂世之中,將帥難尋。高陽王大將軍如雄鷹振翅翱翔,玉兒願做一片雲彩,追隨雄鷹,恣意翱翔。此生唯願永伴君側,縱天崩地裂,此志不渝。”

 拓跋濬心裡微微喟歎:玉兒?

 他的頭開始漲大,難道又是哪個愛慕者?

 “你到底是誰,再不說,就休怪本王不客氣了!”拓跋濬架在她脖子上的劍下略為用力。

 那人悠悠轉過身,緩緩拿開白紗笠,幽幽的看著拓跋濬。

 赫然就是劉宋山陰公主劉楚玉。

 “……山陰公主?”拓跋濬錯愕的看著眼前人,收起劍,淡然道:“公主找本王,就為了說這些無關緊要之話?”

 “無關緊要之話?紅塵匆匆彈指間,不過半年時間,高陽王大將軍,就將玉兒忘得一乾二淨了?”劉楚玉淚盈於睫,帶著失望道。

 “……半年?”拓跋濬微微蹙眉,“公主言下之意,是本王曾經見過公主?”

 “洛陽城中牡丹園,郊外十裡望夫崖。”劉楚玉淚眼看著拓跋濬道。

 “洛陽城中牡丹園?郊外十裡望夫崖?”拓跋濬喃喃。

 拓跋濬再回想著當日在洛陽城內牡丹園遇見錦繡和她的侍女,後來那被他故意打傷的馬匹狂奔至郊外十裡的望夫崖,錦繡和她的那個侍女墜下去……

 “……噢,原來,你竟是——錦繡那個丫頭!”拓跋濬恍然大悟。

 看著劉楚玉,拓跋濬遂又負手冷哼道:

 “原來,並非錦繡主動來勾引本王,是堂堂山陰公主在背後策劃!”

 “殿下能對錦繡念念不忘,卻把本公主忘記得一乾二淨。虧我還向殿下去信透露殷孝祖要追殺殿下的消息,沒想到殿下的心裡,竟然一點都沒有玉兒。”劉楚玉眼淚泫然欲滴,黯然道。

 “……信?什麽信?”拓跋濬錯愕的看著劉楚玉,一臉懵然。

 “玉兒飛鴿向殿下傳信,提醒殿下殷孝祖派了九幽地府的殺手,在殿下回平城的沿途路上追殺殿下。”劉楚玉驚愕的問,“難道,殿下竟沒收到?”

 “那一路上,本王確實是九死一生。可是,本王卻沒收到公主什麽信。”拓跋濬坦言。

 想了想,再向劉楚玉拱手道:“但山陰公主既有此心,不管那信為何沒收到。本王都先行謝過公主。”

 “原來,殿下竟沒收到我的信!”劉楚玉幾乎搖搖欲墜。

 她容顏清秀,聰明伶俐,又有江南女子的溫婉,此刻更顯得我見猶憐。

 “公主是我大魏貴客,這裡地處荒郊,為了公主的安全,還是盡快回離歌別院吧。”拓跋濬禮節性道。

 “高陽王大將軍,不但驍勇善戰,還絕頂聰明。”劉楚玉又羞赧的問,“難道,就不知道玉兒,此番來大魏之意?”

 難得單獨見拓跋濬,不盡訴衷情,劉楚玉怎麽輕易就離開。

 “嗯,太子和公主來大魏之意,本王自然知道,希望公主能在大魏覓得佳婿!”拓跋濬敷衍道。

 “……本公主的佳婿,就是高陽王殿下您呀。自從洛陽一見,玉兒就對殿下念念不忘,午夜夢回,都是殿下的身影。”劉楚玉羞紅著臉壓低聲音表白,“是以才偷偷跟著太子皇弟來大魏,千裡迢迢,隻為見殿下一面。”

 拓跋濬想也不想,毫不猶豫道:“謝謝公主的抬愛,但本王絕不會成為宋的乘龍快婿!”

 “……為何?只因宋魏兩國勢成水火,長年開戰?”劉楚玉道,“我們聯姻,自此兩國化乾戈為玉帛,是兩國之幸,萬民之幸啊。”

 拓跋濬略為苦惱的撓撓頭,這劉楚玉和錦繡一樣纏身。

 他轉了一下身子,歎口氣,才又面對劉楚玉:“公主別幼稚了,宋魏是虎狼之爭,水火不容,即便宋和魏聯姻,最終,也改變不了要開戰的命運。”

 “兩強之爭,勝負只在一念之間。歷朝歷代,國與國之間,靠聯姻和平相處的例子層出不窮。宋魏之間,怎麽就一定水火不容啦?”劉楚玉道。

 “公主說這些話之前,先得問清你父皇的真實意圖,看看他是否真的就不覬覦我大魏。”拓跋濬道,“歷來靠聯姻息刀兵,雖得一時半刻安寧,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最後還是兵戎相見,除非一方消滅了另一方。”

 劉楚玉看著拓跋濬絕美的俊顏,良久,幽幽道:“殿下是否對我大宋耿耿於懷,嫉恨殷大將軍對您的追殺,始終放不下,才不願與玉兒聯姻?”

 拓跋濬搖搖頭,斬釘截鐵道:“即便聯姻兩國能化乾戈為玉帛,也只能是其他皇子與公主聯姻,本王是絕不會與公主您聯姻的。”

 “高陽王殿下是不希望自己的婚約被政治綁架?只要殿下心裡有我,我愛你,就沒有那種被政治聯姻的枷鎖了呀。”劉楚玉癡癡纏纏。

 拓跋濬不容置喙道:“可是本王心裡,根本沒有公主!”

 劉楚玉被拓跋濬如此斬釘截鐵的回絕,仿若雷擊,身子搖搖欲墜,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緊緊握了握拳,尷尬的別過臉。

 稍頓,轉頤過來,容色寂寂的問:“是玉兒蒲柳之姿,配不上高陽王大將軍嗎?”

 “公主溫婉清秀,知書識禮,蕙質蘭心。”拓跋濬直言不諱,“只是本王心裡一早就有人,再也容不下別的女子。”

 他不想隱瞞劉楚玉,免得他在大魏與自己糾纏不休。

 “……殿下是敷衍玉兒吧?若殿下心裡一早有人,為何至今不娶妃納妾。”劉楚玉緊緊盯著拓跋濬追問。

 “是否娶妃,那是本王的私事,好像不必告知公主。”拓跋濬冷然道,已經沒有太多耐性。

 拓跋濬對自己毫無情意的拒絕,劉楚玉儲滿的淚水,終於無聲滑落。

 拓跋濬非但沒有一點憐惜之情,反而鄭重其事的對劉楚玉道:

 “若公主真的把心放在本王身上,本王勸公主還是趁早打消此念頭。

 要麽在大魏另擇佳婿,要麽打道回國。我拓跋濬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愛你,更不可能娶你。”

 “神女有心,襄王無夢。”劉楚玉眸眼裡充滿幽怨,“殿下就那麽狠心?”

 “公主芳心錯付,就當本王心如鐵石吧。”拓跋濬硬起心腸道。

 不再看她,卻微微側頭,大聲道:“戰英,送山陰公主回離歌別院!”

 戰英和侍衛們走出林子。

 拓跋濬再抱拳,對劉楚玉道:“本王還有軍務處理,恕本王不能送公主回去了。”

 拓跋濬說完,一轉身,頭也不回的飛走了。

 劉楚玉傷心欲絕的回到離歌別院,還在門口便氣衝衝的問迎上來的侍女:“太子殿下呢?”

 還未等侍女回答,她已經心急火燎的跑進堂內,見劉子業正在和隨行而來的棋友對弈。

 她氣得完全沒有了公主儀態,一把掃翻他們桌上的棋子。

 太子的棋友見公主發怒,嚇得趕緊溜了出去。

 “皇姐,你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失心瘋?誰欺負你了?”劉子業驚愕的看著怒容滿面的劉楚玉。

 劉楚玉怒視劉子業,眼眸裡有淚光瀲灩。

 “你今天好像去見拓跋濬。”劉子業又恍然的跳起來,略為整理他漂亮的大紅袍,緊張的問:“是拓跋濬欺負皇姐了?快告訴皇弟,他是如何欺負你了,本太子幫你去討回公道!”

 “欺負我的人——”劉楚玉本來想說是拓跋濬欺負她,可一轉念卻氣衝衝道:“可不就是你!”

 “呵呵呵……怎麽可能是你皇弟?”劉子業笑嘻嘻道。

 劉楚玉卻揪著劉子業的耳朵,仿佛要將自己的委屈傷心失望憤怒全部發泄在劉子業身上。

 氣衝衝的問:“是不是你乾的?”

 “哎呦,疼!皇姐,你皇弟我都已經是太子了,你還敢揪我耳朵!”

 劉子業一邊叫一邊掙脫開來。

 又錯愕的問:“什麽是我乾的?”

 “你裝!繼續裝!”劉楚玉再揮拳來打劉子業。

 劉子業一個漂亮飛旋,躲閃開去:“什麽裝?皇姐,你皇弟我一天到晚乾那麽多事,你指哪一件?”

 “我當時寫給拓跋濬,讓他提防殷孝祖派去殺手的那封信,是不是你截下來的?!”劉楚玉惱怒的看著劉子業。

 劉子業從來還沒見過溫婉的皇姐發那麽大的脾氣,他咽咽口水,想著措辭。

 嘻嘻笑道:“那個呀……確是我的侍女蔓兒,她們不小心射了那信鴿下來,又一不小心烤了吃,我讓她們以後賠皇姐一隻就是了。”

 原來,果然是皇弟把那信截了下來,怪不得他知道自己向拓跋濬通風報信。

 若非他把信截下來,拓跋濬收到自己的信,他知道自己對他的一片真心,即便是為了感恩,也不會如此薄情的拒絕自己了。

 她不再責罵劉子業,卻頹然跌坐椅子上。

 一直憋在心裡的委屈,拓跋濬斷然拒絕她的錐心之疼,各種心酸一起湧上心頭,此刻爆發出來,趴在桌子上失聲痛哭。

 劉子業見皇姐哭得傷心,微微有些不安,小心翼翼的問:

 “皇姐,到底是拓跋濬拒絕了你,還是他羞辱了你。你告訴皇弟,我去找他算帳!”

 “找他算帳?你嫌皇姐丟人還沒丟夠嗎?”劉楚玉仍然趴著哭泣,一邊哭一邊道:“都怪你,就是你把我給他的信截下來,才導致我與他無緣!”

 劉子業見劉楚玉還是那麽傷心的怪責他當初截她的信,他又有理有據道:

 “拓跋濬畢竟是咱們大宋的勁敵,他已經兵不血刃就奪取了我大宋盱眙,又害死了殷將軍的寵妾。

 殷將軍要追殺他,於情於理,都是好事。你身為大宋堂堂長公主,怎能吃裡扒外,和那個錦繡一樣,出賣自己的家國。

 父皇還不知道此事,是皇弟我偷偷瞞下來呢,否則父皇不知會如何的生氣了。”

 劉楚玉哭了一會,也就不哭了,抬起頭,擦擦眼淚,茫然的看著離歌別院的庭院。

 過了一瞬,她自嘲的笑道:“罷了,也許,我真的與他無緣吧。”

 劉子業又開導他皇姐:“皇姐也不必灰心,本太子有個主意。”

 “……”劉楚玉無語的看著他,無精打采的眸眼裡問什麽主意。

 “你皇弟我,打算在大魏擺擂台對弈。”劉子業道。

 “……擺擂台對弈?”劉楚玉揚眸問。

 劉子業點點頭,坐在劉楚玉對面,興致勃勃道:

 “若本太子贏了,便可以任意娶北魏一名女子;若你皇弟輸了,皇姐就任意嫁北魏一位皇子。”

 劉楚玉有些心動。

 隨即冷冷的問:“若是和局,沒有輸贏呢?”

 “和局的幾率不大,當然,你皇弟想令那盤棋,變成和局,只需你皇弟手下留情即可。”劉子業充滿信心道。

 他想了想,又道:“如果是和局,條件依然不變,你皇弟我既可以任意娶北魏的女子,皇姐也可以任意嫁北魏任何男子。”

 “北魏與本公主年齡相當,而且還未娶正妃的皇子皇孫,只有拓跋余和拓跋濬。”劉楚玉沉吟道。

 劉子業點頭道:“那時皇姐可以向魏帝提出與拓跋濬聯姻,拓跋濬別說沒有正妃,連側妃都沒有一個,魏帝不可能拒絕兩國聯姻,拓跋濬也不敢逆旨。

 如此一來,咱們姐弟皆可以得償所願,和自己的愛人雙宿雙飛。”

 劉子業想想就眉飛色舞,開心的哈哈笑起來。

 劉楚玉蹙眉問:“顧傾城與拓跋濬在老祖宗壽宴當日的表現,你覺得,她會是拓跋濬的心上人嗎?”

 “城兒確實是任何男人心目中的心上人。”劉子業冷哼道:“可本太子不會給拓跋濬機會!”

 劉楚玉又道:“顧傾城原本是拓跋余的娃娃親,老祖宗壽宴當日,顧傾城雖然主動退了娃娃親,但拓跋余卻當著天下人的面,信誓旦旦的要以自己的真心,重新追求顧傾城,此生非顧傾城不娶。這兩人皆是皇弟的勁敵,你自問有勝算嗎?”

 “拓跋余那是癡心妄想!”劉子業又不屑道。

 頓了一下,他又問劉楚玉:“皇姐,你今天去見拓跋濬,到底怎樣了?”

 劉楚玉臉上頓時了無生趣,幽幽道:“他已另有所愛,已然斬釘截鐵的告訴我,永生永世不會愛我,更不會娶我。”

 劉子業也有一瞬的沉吟,想了想搖頭道:

 “拓跋濬那是氣咱們大宋派人追殺他,他故意自命清高,氣皇姐。

 只要皇姐一口咬定,非拓跋濬不嫁,相信魏帝為了兩國福祉,也不會拒絕聯姻。

 拓跋濬就算再自命不凡,聖旨一下,他也不得不從。

 男人嘛,女人只要柔情似水,體貼入微,總能打動他的。”

 劉楚玉聽劉子業如此安慰自己,心裡也就好過些。

 過了一瞬,遂又問劉子業:“皇弟就志在必得,一定能贏?”

 劉子業又自負的笑道:“皇弟我胸有成竹,北魏並無弈棋高手。”

 劉楚玉嗤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說不定,不知從哪裡冒出個弈棋神人,輕而易舉就贏了你!”

 “能贏鬼才之人,怕是還未出生吧?”劉子業小心翼翼的扶理了一下自己的鬢發。

 稍頓,他又收斂的點頭道:“當然,若棋聖風清流在,恐怕本太子就是手下敗將了。不過還好,此人淡泊名利,從來不會參加比賽對弈。”

 劉楚玉心道:皇弟在江南被稱為棋壇鬼才,想在棋局贏他之人,除了棋聖風清流,恐怕還真的未出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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