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禍從口出
顧傾城與顧彧卿離開廳堂,到了府門口。
看看四下無人,顧傾城淺聲問:“大哥,你看見拓跋濬不高興,怎麽看見拓跋余也一副他欠你八輩子債的樣子?”
顧彧卿搖頭歎氣,蹙起眉頭低聲道:“你聽聽他說的什麽話,你明明已和他退親,還恬不知恥的叫父親什麽嶽父,真不知他那臉皮到底是什麽做的!”
顧傾城“噗嗤”的笑了:“那——相比之下,大哥如今更喜歡高陽王多些了吧?”
顧彧卿摸摸顧傾城的頭,默然的看著她一瞬,而後又憐又愛道:
“我之前是怕那極地狼欺負你,怕他對你始亂終棄。看他把你保護得那麽好,就……勉為其難的接受他吧。”
顧彧卿說這話時胸口莫名的就疼痛起來。
“大哥最疼傾城了。”顧傾城笑得宛如桃花綻放。
顧彧卿心裡蕩漾著激流。
“大哥還是那句話,永遠站在你身邊。不過,”顧彧卿眼神一凜,“前提是任何人都不許欺負你。”
“大哥如今不像學子,倒像個小武將了。”顧傾城笑道,又別有深意的吩咐:“大哥去吧,記住和公主好好相處,別辜負了人家一番情意。”
顧彧卿頓時面紅耳赤:“看看你,又把我和那刁蠻公主扯在一起。那刁蠻公主和她八皇兄一樣厚臉皮,我遲早把這差事給辭了!”
拓跋靈每日要他手把手的教她射箭,還跟他一起騎一匹馬,有次兩人摔下來抱在一起,連嘴都親上了。
“大哥,你喜歡上人家了?”顧傾城悄悄道,“那是好事,大哥加把勁啊。”
顧彧卿打著寒顫道:“那個刁蠻公主,除了獨孤西風和賀蘭敏都那兩隻做夢都想攀龍附鳳的蒼蠅,誰會喜歡她?”
“大哥,你別口是心非!”顧傾城搖頭撇嘴。
“好了,好了。”顧彧卿將她推回去,“你快回去吧,小心應付那隻狐狸。”
“什麽惡狼狐狸的,大哥把皇子皇孫當畜生了呢。”顧傾城低聲笑道。
“可不就是一群人面獸心的畜生?”顧彧卿低低冷哼。
顧傾城微笑搖首,目送大哥離去,才轉身回府。
哪怕不願面對,還是要面對啊!
“你大哥走了。”顧仲年問走進來的顧傾城。
“嗯。”顧傾城微微頷首。
想著若拓跋濬知道拓跋余專門來看望自己,怕是又得吃乾醋,和她好一番鬧騰了。
這樣想著,便有些走神起來。
“傾城與大哥的感情真好。”拓跋余微笑道。
看著神不守舍的顧傾城,竟有些妒忌顧傾城對顧彧卿的親近。
顧傾城回過神來,微微點頭,微笑代替回答。
看著拓跋余狹長眼尾微翹的眼睛,想起顧彧卿方才的話。
她忽然就覺得拓跋余的眼睛,竟真的有點像狐狸的眼睛。
與劉子業的眼睛頗像。
劉子業的是妖魅外泄的狐狸眼,微微閉目時笑眯眯的,卻不令人討厭。
而拓跋余的狐狸眼,是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而且,頗有些陰鷙!
拓跋余渾身上下,有點詭異的冰涼,似乎能把人凝固。
可他這種陰冷,與拓跋濬的冷傲霸氣又截然不同。
他給顧傾城的感覺是深不可測,難以捉摸。
而拓跋濬卻是坦坦蕩蕩,豪氣乾雲的傲視浮生。
盡管拓跋余對她是真心實意,在她面前,也會露出真摯的笑容。
他與她之間,還是隔著冰山,融化不到一塊。
可是他也生得魅俊,不動聲色也儀表堂堂。
顧府的姨娘及丫頭們都投來羨慕的眼光。
而令柳如霜那幾個女兒羨慕妒忌恨的是顧傾城明明與南安王退親,他卻不計前嫌,依然苦苦追隨。
南安王登門拜訪,顧仲年沒讓人去通知柳如霜,李管家早就暗暗去通稟。
顧仲年與南安王寒暄一會,李管家早已招呼所有仆人小廝,備好豐盛早膳。
顧仲年覺得柳如霜在皇宮裡鬧了那麽一出,她和那幾個女兒都給他丟了大臉。
而且初瑤不良於行,南安王也不會再看上她,連個側妃都沒機會,也就不必出來獻醜了。
至於新瑤那個惹事精,還是不要出來招搖的好,免得又惹出什麽不愉快。
而樂瑤嘛,最近倒好像是精乖伶俐了,懂得進退,也和傾城走得近。但那到底是柳如霜的親生女兒,怎會不與她母親和姐姐們同氣連枝。
所以,他也就覺得沒必要叫那幾個女兒出來,在南安王面前出醜了。
貴客面前,姨娘們也只有伺候在一旁的份,是沒資格坐上桌陪客人同吃的。
顧仲年正要帶著傾城陪南安王吃早膳的時候,顧初瑤和兩個妹妹,竟聯袂出來了。
顧傾城看見她們,心道這幾位美人出來,不鬧點什麽動靜,弄個什麽么蛾子,怕是不會消停吧?
幾位姨娘看見那幾個小姐,又看看顧傾城與南安王,她們面面相覷,臉上竟有些不自在起來。
姨娘們都知道當初柳如霜一心想讓顧傾城與南安王退親,好讓她的大女兒初瑤頂替。
而顧仲年看見那幾個女兒,也是頗為意外。
但既然女兒已經出來了,他也不好攆她們回去,便趕緊的讓她們與南安王見禮。
“見過南安王殿下……”顧初瑤三姐妹向拓跋余福身行禮。
拓跋余就坐在顧傾城旁邊,正眼也不瞧她們,只看著顧傾城,淡然擺擺手道:“免禮。”
顧初瑤姐妹幾個有些尷尬,覺得南安王簡直瞧不起她們。
顧府的小姐們倒是可以陪著用膳的。
大家坐下,各懷鬼胎的吃早飯。
拓跋余反客為主,無微不至的照顧顧傾城的飲食,親自為她夾糕點膳食。
顧傾城見拓跋余如此細心照顧自己,也是渾身不自在,呵呵呵的乾笑。
顧仲年自然是眉開眼笑,恨不得南安王馬上就成為自己的東床快婿。
顧初瑤和顧新瑤氣惱南安王對顧傾城那賤人癡心一片,幾乎衝口而出,就想說出顧傾城與拓跋濬在顧府幽會的事。
卻被顧樂瑤用眼神生生阻止了。
方才出來前她已經叮囑過兩位姐姐了,如今沒憑沒據,這樣說出來,便是詆毀高陽王,一個弄不好,就是殺頭滅族大罪!
可是即便不告發顧傾城與拓跋濬的醜事,讓她們如此隱忍,顧新瑤與顧初瑤如何心甘!
顧新瑤看著無微不至的南安王,不無羨慕道:
“都說最是無情帝皇家,沒想到南安王殿下已被我二姐退了親,還是那麽包容。
不但不計前嫌,還對咱們二姐癡心一片。看看,把二姐照顧得無微不至的,真是羨煞旁人呢!”
拓跋余正往傾城碗裡夾糕點,聞言臉色鐵青,筷子停在半空,另一隻手,拳頭攥緊。
他身側伺候的馬雲留意到南安王的手,臉色冷厲的瞧著顧新瑤。
顧仲年一聽顧新瑤之言,這可嚇壞了,這個女兒,還真是惹禍精啊!
再看看南安王鐵青的臉,他方才就應該將她們鎖進地窖!
他瞪著顧新瑤低低的呵斥:“新瑤,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父親,我有說錯話嗎?我這是在誇南安王殿下,是羨慕二姐呢。”顧新瑤一臉委屈的嘟嘴。
拓跋余的糕點徐徐落進傾城的碗裡。
看著顧新瑤,氣定神閑道:“三小姐確實沒說錯,確實是在誇本王。”
顧仲年才松了口氣。
顧樂瑤聽罷新瑤之言,也不禁向南安王多看了幾眼。
南安王豐神俊朗,還如此的有情有義,還真是世上少有的好男人。
她的春心也不禁怦然心動,臉上陡然升起一抹紅霞。
顧新瑤見南安王真的如此大度,又開始找不著北了,繼續道:
“二姐也真是的,南安王人中龍鳳,如此天下無雙的好男人,多少人都恨不得嫁與他。就像咱們大姐,對殿下也仰慕多年。”
“新瑤,你,你不要亂說。”顧初瑤故作羞赧的嗔了句顧新瑤。
又含羞帶怯的看了南安王一眼。
拓跋余卻恍若未聞,隻用心的給顧傾城夾糕點。
“大姐愛慕南安王是事實,有什麽好害羞的。”顧新瑤回了顧初瑤一句。
稍頓,又帶著埋怨的口吻對顧傾城道:“二姐也真是的,殿下對你一往情深,你即便有了心上人,也不該與殿下退親啊,那多傷南安王殿下的心哪!”
拓跋余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道:難道她和三皇兄說的都是真的,傾城真是有心上人才與自己退親?
顧傾城臉色也不禁驟變:難道顧新瑤她們知道什麽?
拓跋濬昨日翻牆進來,難道被她們察覺了?
顧仲年是更加的誠惶誠恐。
顧樂瑤見顧新瑤冒冒失失的說出來,如今什麽證據都沒有,便打草驚蛇,到時候想捉奸在床就難了。
於是顧樂瑤趕緊對南安王道:
“殿下莫要聽我三姐胡言亂語,她就喜歡胡亂猜度,以為世間女子,高攀殿下尤恐不及,郡主姐姐能與殿下退親,是否有了心上人。
可是郡主姐姐一直住在鄉下,回來又為老祖宗辦壽宴忙得焦頭爛額,哪裡有什麽心上人。”
顧樂瑤此番解釋,倒是大方得體,既全了南安王的面子,又幫顧傾城解圍。
拓跋余不由得對她多看一眼。
正迎上顧樂瑤含情脈脈的眸光,顧樂瑤趕緊羞赧的垂首。
拓跋余看著顧新瑤,嘴角噙著冷笑,忽然想起傾城一回到顧府,那兩個妹妹半夜裡就心腸歹毒的來剪她頭髮毀她容貌。
他的脖子略為往後轉了轉,他身後伺候的馬雲立刻心領神會。
他看著顧新瑤,難能可貴的微笑道:“三小姐這一頭秀發,漂亮得宛如錦緞,還真是世間罕有。”
“謝謝殿下誇讚。”顧新瑤還以為南安王感激她透露顧傾城有心上人的消息,真的誇她呢。
她當初就因為自己有頭美麗的秀發而引以為傲。
沒想到顧傾城的秀發比她還要漂亮,所以她才妒忌得和樂瑤要去剪了顧傾城的頭髮。
她撫摸著胸前的一縷秀發,不由得洋洋自得起來,斜睨著顧傾城:原來自己的秀發也不比那賤人的差!
只聽南安王又淡然道:“我那匹汗血寶馬日行千裡,什麽都好,只是美中不足,就是略嫌它的馬鬃毛和尾巴上的毛稀疏了,一直想尋些好看的毛發為它接上,卻苦於找不到好的秀發。”
他再頭也不回的喊了馬雲一句:“馬雲!”
馬雲自然知道殿下的汗血寶馬根本沒有毛發稀疏一事,更知道他說那些話的意圖。
“是。”馬雲在身後恭謹的應了一句。
倏然就閃身至顧新瑤身後,手起劍落,就把顧新瑤腦後的一把長發削了下來。
所有人只看見馬雲身形一動,走至顧新瑤身後,根本什麽都未反應過來,顧新瑤的那把長發已在馬雲手上。
“啊!……”顧新瑤呼天搶地的慘叫著。
她腦後的長發被削,發髻便散落,隻心疼的捂著及耳際的短發,痛哭流涕。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每個女子都為有一頭長長的秀發而自傲,有些甚至看得像貞潔一樣重要。
哪個女子敢削發,除非她看破紅塵生無可戀又或者有什麽過激的行為。
削發幾乎是一種侮辱,別說是女子了,連男子都不肯輕易剪去頭髮!
顧傾城看著拓跋余的眸眼裡有驚詫,還帶著感激,知道他是幫她報當日之仇。
她沒想到拓跋余談笑間就削了一個女子的頭髮。
就像當初在醫廬,他一下子殺了那個想輕薄她的男子。
拓跋濬也夠狠,他會對敵人剝皮削骨,但那只是對狠毒的對手,他輕易不會對弱者出手。
而在她潛意識裡,拓跋余雖然有愛心,養了那麽多孤兒,但她總覺得他不但有狠的一面,而且又冷又絕,那是骨子裡就潛在的。
但不管如何,如今,她又欠他一份情了!
拓跋余也看著她,心照不宣的微微淺笑。
但一個女兒家沒了頭髮,以後如何見人?
即便嫁人,也遭夫家的嫌棄和詬病!
顧傾城又不禁喟然的看著顧新瑤。
迎接到的自然是顧新瑤看著她目眥盡裂怨毒的眸光。
事到如今,顧傾城也無能為力,總不能讓馬雲再將那頭髮給她接回去吧。
罷了!顧新瑤一直就心術不正,就當是給她個教訓吧!
馬雲見顧新瑤怨毒地瞪著安平郡主,隨即又向顧新瑤拱手道:“三小姐為殿下的汗血寶馬獻出秀發,屬下先斬後奏,三小姐不會怪屬下吧?”
顧新瑤自是傷心欲絕,又啞口無言,直恨得咬牙切齒,卻又不敢得罪南安王。
顧仲年明知道是自己的女兒禍從口出,也是敢怒不敢言,隻怪新瑤不識時務!
他還要若無其事,違心道:“小女能為南安王殿下效勞,是咱們顧府的榮幸,不會怪責……”
“那屬下就代寶馬多謝顧大人和三小姐了。”馬雲又拱手道。
馬雲這些說話,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想發火又不成。
拓跋余也不說什麽,隻淡然微笑。
顧傾城見父親趨炎附勢至此,看著諂媚的父親,也是無語了。
再看看那三個敢怒不敢言的姐妹,也不禁為身為顧仲年的女兒感到悲哀。
姨娘們和仆人小廝見顧新瑤被南安王一下子剪了頭髮,個個掩嘴驚呼。
一個個又不由得加深對皇權的畏懼。
南安王殿下別說是剪了顧新瑤區區頭髮了,即便是取了她項上人頭, 也不過是一時之喜惡罷了。
姨娘們驚懼後,卻又不由得偷笑:那一向狠辣的三小姐,沒想到會落得如此下場。
她當初就是帶著樂瑤去剪傾城的頭髮啊。
如今竟然惡有惡報了。
顧仲年更加誠惶誠恐,如履薄冰。
他自然是知道南安王懲罰新瑤,隻怪她自己不自量力,攪風攪雨,才會禍從口出!
他對顧初瑤低低喝道:“還不快拉你妹妹進去,還要在此丟人現眼嗎?!”
顧初瑤也是滿腹委屈,她步履蹣跚,要扶顧新瑤進去,也有心無力。
顧樂瑤隻得趕緊起來幫忙著扶顧新瑤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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