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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傾城》第274章:娓娓動聽
第274章:娓娓動聽

 “好吧,好吧。”顧傾城點頭道。

 “素聞安平郡主伶牙俐齒,會講故事。”拓跋翰卻陰陽怪氣道:“今日的主題是曲水流觴,吟的詩要契合主題,這講故事嘛,自然也要應景應物吧?”

 拓跋翰語氣雖然不怎麽友善,但主意倒是不錯。

 拓跋燾微微頷首。

 “應景應物?”顧傾城沉吟道,“這應景,曲水流觴,最出名的是書聖王羲之的故事,這大家耳熟能詳,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應物也行。”拓跋燾笑道。

 “應物啊?”顧傾城起身掃了大家一眼,笑道,“是這裡所有物件都可以嗎?”

 “只要這裡看得見的,都可以。”拓跋燾笑道。

 顧傾城想了想,遂走到拓跋濬跟前,伸手問他拿劍:“高陽王殿下,可否借您的寶劍一用?”

 拓跋濬含笑解劍遞給她。

 “好吧,咱們就來說說這把劍的故事。”顧傾城舉著劍道。

 拓跋翰不禁蹙眉:這小美人雖然可惡,她還倒是拎起些東西就能講故事?

 於是,大家又安靜的聽她娓娓道來:

 “秦朝時,有這樣一個沒出息,渾身都是毛病的臭小子。

 他懶惰,從來不乾家裡的農活。

 他好酒,常常醉成一灘爛泥。

 他好色,見著漂亮的姑娘就邁不開腿。

 他無禮,對官對民都大大咧咧。

 最可氣的是他好撒謊,好吹牛。

 他經常讓人看他腿上的七十二顆黑痣,不說這是皮膚病而說這是天相圖。

 他經常遙望鹹陽,搖頭歎氣:‘嗟乎,大丈夫當如此也!’

 他撒謊越來越離譜。

 他不知從哪兒弄來一根生鏽的鐵棍,告訴鄉裡人說這是一把從南山仙人那裡得來的寶劍,名字叫赤霄。

 他把它奉為至寶,整日‘劍’不離身。

 他還說自己不是人而是天上的一條赤龍。

 他的牛越吹越大。

 他說他早就認識始皇帝,說始皇帝是白龍。

 還說始皇帝不如他,因為他是法力更高的赤龍,他將來要取而代之也做皇帝。

 他還說他知道始皇帝的元氣已化為一條白蛇,最近一段時間正在豐西澤附近遊弋。

 他說他要斬去這條白蛇,邊說還邊用撿來的鐵棍比劃了一下。

 人們把他的話當笑話、大話,沒有人相信。

 可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一切,都變了!”

 顧傾城最後的語氣沉重而神秘。

 眾人殷殷期盼的等待著……

 稍頓,她繼續道:

 “這天晚上,鄉裡幾十個結伴去沛縣做工的後生,走到了豐西澤,這臭小子也在其中。

 但那渾小子不是去做工而是去湊熱鬧,一邊走一邊掏出酒壺喝酒。

 這幫人走到豐西澤時停住了腳步。

 說來也怪,最近去沛縣做工的人,經常有人莫名其妙地消失在豐西澤附近。

 所以為保險起見,大家派了一個身手敏捷的年輕人先走幾步前去打探。

 過了一會,探子嚇得面無人色地逃了回來,說他走一段路聞到前面隱隱有腥氣,於是爬上一棵大樹瞭望,看見一條碩大凶惡的白蛇正擋在道路中間,象在等待什麽。

 人群大驚失色,再也不敢向前。

 這時,那臭小子分開眾人向前走去,說那條白蛇在等他,他要斬了它,一邊說一邊拔出鐵棍,腳步踉踉蹌蹌。

 看來他喝了一路,到現在已經喝醉了!

 人們屏住呼吸,看著他歪歪扭扭遠去的背影,心裡都在說:‘這渾小子,看他牛皮吹的,這次怕是連命都吹沒了……’

 一夜過去,那臭小子也沒回來,人們心想他一定成了大白蛇的美餐。

 雲開霧散,大家繼續前行。

 走了幾裡地,突然,他們看見一條碩大的白蛇被斬為兩截扔在路邊。

 再往旁邊一看,發現那臭小子正在路邊呼呼大睡,他身體上方有一團雲氣籠罩,雲中有條赤龍正在懶洋洋地飛來飛去。

 而臭小子手中的鐵棍不見了,代之是一把飾有七彩珠、九華玉,寒光逼人,刃如霜雪的寶劍,劍身上清晰鐫刻著倆字:赤霄!

 這一刻,人們相信這臭小子原來說的話都是真的。

 那臭小子,相信大家都知道他是誰了吧?

 他就是劉邦,這把劍就是斬蛇起義的赤霄劍。

 赤霄,因而成了一把帝道之劍。”

 顧傾城說完故事,將手中劍舉了起來。

 顧傾城的故事,抑揚頓挫,聲情並茂,繪聲繪色,娓娓動聽。

 拓跋靈早已跳起來緊緊抱住顧傾城,激動道:“傾城,你說的故事娓娓動聽,我真後悔,當初怎麽不去萬壽宮聽你講故事呢!”

 大家喝彩鼓掌,飛鴻過來將劍拿回給高陽王殿下。

 顧傾城心照不宣的與飛鴻對視一眼。

 飛鴻將劍遞回給高陽王,再轉頤向在源頭控制水流的飛雁遞了個眼色。

 “安平郡主,你說濬兒這把劍,是帝道之劍。然則,你的意思,濬兒是天命所歸的帝王嘍?你是存心幫濬兒收買人心,散布帝王之說,還是你根本不把陛下放在眼裡?!”

 眾人看過去,站起來說話的,竟是拓跋翰。

 “東平王殿下,你是否曲解傾城之意了?”顧傾城向拓跋翰淡然笑道:“我只是為了應物而講赤霄劍的故事,東平王卻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傾城委實擔當不起。”

 “安平郡主,本王看你借喻劉邦的帝道之劍,實則蠱惑人心,分明就在散播拓跋濬才是天命所歸的帝王!”拓跋翰咄咄逼人道。

 “三皇叔,你這是欲加之罪吧?”拓跋濬早站起來,冷冷的看著拓跋翰。

 “濬兒,顧傾城,你們兩個,郎情妾意,還真是心意相通!”拓跋翰想到拓跋濬毒打他,就恨不打一處出,“卻把八皇弟當傻子一樣耍!”

 拓跋翰此番話,拓跋余聽起來就像被人當眾掌摑。

 傾城若真是跟濬兒早就有私情,他可以和拓跋翰一起向濬兒發難。

 但這樣的話,就會傷害到傾城。

 “三皇兄,大庭廣眾之下,你說這些挑撥離間的話,不覺得有失體統嗎?”拓跋余冷冷道,“你不要把八皇弟當棋子,更不要當父皇不存在!”

 拓跋翰看著拓跋余,一臉的不可思議:這個八皇弟,為了維護那顧傾城,還真的任由他們當自己是傻子啊!

 其實,拓跋翰的話,說得拓跋燾心裡確實不是滋味:

 濬兒尋了傾城十幾年,為了她什麽公主都不要。

 而傾城,難道真是為了濬兒,才和余兒退婚,才拒絕和自己在一起?

 但說傾城在幫濬兒散播什麽帝王之說,這又是什麽子虛烏有的無稽之談。

 “好了!翰兒,傾城好好的在說故事,你卻說這些挑撥離間的話,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拓跋燾冷厲的喝止拓跋翰,“好好的曲水流觴宴,你又想鬧什麽么蛾子!”

 拓跋濬心裡一顫:父皇還是溺愛顧傾城和拓跋濬!

 老祖宗睿智的眼眸也看著拓跋翰,徐徐道:“翰兒這東平王是當得太逍遙了,嫌哀家活得太長,一天不找些事給哀家添堵,不氣死哀家,你就不舒坦了吧?”

 老祖宗語氣淡然,卻不怒而威。

 況且她話裡的骨頭,每根都能扎死拓跋翰。

 他哪裡擔得起氣死老祖宗的罪名!

 拓跋翰趕緊躬身道:“是翰兒失言了。”

 這時候,赫連充容怕陛下和老祖宗再揪著東平王不放,趕緊打起圓場:“這正在飲酒賦詩呢,開開心心的,大家喝酒……”

 這時候,曲水裡的酒觴停在了十四皇子拓跋虎兒身邊。

 伺候他的宮女撈起酒遞給他,笑咪咪的對拓跋虎兒道:

 “十四殿下,這回該您賦詩了,您可想好賦什麽詩?”

 所有人都看著拓跋虎兒,看他怎麽辦。

 拓跋燾看著一臉發懵的拓跋虎兒,忍不住搖頭笑道:“虎兒一個四五歲的稚兒,哪裡會賦詩?你們以為他有曹植之才啊!”

 拓跋虎兒看看人們看向他的目光,咬咬小嘴唇,卻接過那宮女手中的酒觴,竟蹭蹭蹭的走到不遠處的拓跋翰身邊。

 將酒觴遞給拓跋翰,奶聲奶氣道:

 “父王,請你幫虎兒賦詩。”

 十四皇子拓跋虎兒居然稱三皇兄拓跋翰為父王?!

 禦花園所有人的呼吸都幾乎頓住!

 拓跋虎兒這一聲父王,無疑像個旱雷,在禦花園轟然炸起!

 拓跋燾的臉上冰霜覆蓋,一時之間怔愣著。

 拓跋翰嚇得目瞪口呆,慌了手腳。

 赫連皇后也嚇得幾乎暈倒。

 赫連充容更加嚇得臉色煞白,雙腿打顫,一頭栽倒地上!

 她驚慌失措的看了一眼拓跋燾,趕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到拓跋虎兒身邊。

 跑得急,一個趔趄又幾乎栽倒,幸好她隨侍的宮女手疾眼快,一把將她扶住。

 赫連充容顫抖的扶著他兒子,急急的問:

 “虎兒,你這孩子,是誰教你亂說話的!”

 “母妃,虎兒不會賦詩,您讓父王幫幫我吧。”拓跋虎兒再天真爛漫道,又抬頭看著拓跋翰。

 赫連充容抖擻的腿腳再也支撐不住,隻嚇得又一頭癱倒地上。

 全身像死雞般打顫,顫抖著嗓子問:“虎兒,快告訴母妃,是誰如此歹毒,居然教你說這些渾話!”

 “虎兒沒有說渾話!”拓跋虎兒又搖晃著拓跋翰的大袖,“父王快幫我賦詩,虎兒就能去找蝴蝶兒玩了。”

 童言無忌,而且最真!

 赫連充容更加嚇得快要暈過去!

 恨不得捂住拓跋虎兒的嘴。

 “……虎兒,你你你,你說什麽渾話?!”拓跋翰忐忑的呵斥,向見鬼般推開拓跋虎兒。

 拓跋虎兒跌倒在地,卻哭喊起來:“父王,我要和蝴蝶兒玩……”

 拓跋濬嘴角微翹,帶著看戲的眸光,瞧向氣定神閑的顧傾城。

 拓跋余咀嚼著虎兒的話——和蝴蝶兒玩?

 他嘴角抽了抽,卻幾乎透亮的看著顧傾城。

 拓跋燾壓著泰山壓頂的怒火:“好了!既是渾話,就不必問了!想來是虎兒不小心喝了酒,才說的醉話!”

 這個時候,有劉宋的太子公主還有於闐的公主都在,所有的懷疑都不能表露出來,否則他堂堂皇帝顏面無存,大魏也成為天下的笑話!

 只能當孩子的話是醉話!

 赫連充容趕緊抱起拓跋虎兒,緊緊捂著他的嘴巴。

 眾人心思各異,心裡都在揣測著。

 稍頓,皇帝又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心平氣和的對畫師轉移話題:“這曲水流觴,甚是新穎。諸位畫師,可把今日的景物都畫好了?”

 為首的畫師躬身拱手道:“回陛下,都已經畫好了。”

 拓跋燾看似風輕雲淡就把剛才的尷尬帶過去。

 劉子業眸光聚斂的看著拓跋燾:魏帝還真是有定力,都讓兒子給自己戴綠帽了,還裝得淡定從容!

 宗愛過去細細的看了一眼,微微頷首,而後翹起蘭花指,吊著嗓音,笑容可掬的回稟陛下:

 “陛下,無論是人物景物,都畫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就連這盛酒的提梁卣上的飛禽走獸,和酒觴玉斝上的雕紋,都畫得非常的精致呢。”

 這幅曲水流觴洋洋灑灑,竟有十丈,十名畫師和一眾宮女將畫軸呈現在皇帝和眾人面前。

 眾人皆歎為觀止!

 “好,如此甚好!”拓跋燾點頭道,“翰林待侍,把今日曲水流觴,公主及笄宴上的好詩詞,都一一記錄下來,傳為佳話!”

 “諾,陛下。”翰林待侍躬身拱手道,“微臣已經記下了。”

 “好。”拓跋燾又頷首,再道,“今日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老祖宗也乏了,大家就散了吧。”

 “諾……”

 除了老祖宗,幾乎所有人都起身向拓跋燾躬身道。

 曲水流觴,就這麽結束了。

 拓跋燾即便表現得很自然平靜,可他壓著滔天巨怒,明眼人是看得出來的。

 曲水流觴結束後,拓跋濬尋了個機會去毓秀宮見顧傾城,問她虎兒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當初要我畫三皇叔的畫像,就是為了今日十四皇叔那番胡話?”拓跋濬道。

 顧傾城淺笑點頭。

 “可是十四皇叔怎麽會乖乖聽話?”拓跋濬百思不解。

 顧傾城便告訴他事情的原委。

 她一早懷疑拓跋翰與赫連充容關系曖昧,之前她就留意拓跋虎兒非常喜歡撲蝴蝶。

 曲水流觴宴前,她讓蝴蝶兒引拓跋虎兒到一偏僻的假山石前,幾十隻蝴蝶兒叼著拓跋翰的畫像到拓跋虎兒的面前,顧傾城躲在假山石後面講話,讓拓跋虎兒以後叫畫像的人為父王。

 並說等一下曲水流觴,酒觴停在自己面前便要賦詩,拓跋虎兒肯定是賦不出詩的,只要拓跋虎兒對畫像之人言道:“父王,幫幫虎兒賦詩。”那樣,蝴蝶兒以後就會跟他玩兒。

 顧傾城訓練蝴蝶有素,她在假山石後面說起話,便如那些蝴蝶說話一般。

 事後,顧傾城當然讓她的蝴蝶兒暫時離開皇宮是非之地,先行回一心堂。

 拓跋虎兒那孩子信以為真,便依蝴蝶之言,酒觴來到自己面前,便去找拓跋翰求他幫忙賦詩。

 “你以為皇爺爺會相信?”拓跋濬道,“他就不會懷疑是有人教唆十四皇叔?”

 “陛下是否相信並不重要,我只是要陛下心中對拓跋翰和赫連充容有根刺即可。”顧傾城道,“拓跋翰如此暴虐不仁,我一定要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

 稍頓,不無愧疚道:“只是赫連充容與東平王雖有曖昧,那拓跋虎兒也不一定就真是他們的兒子,無憑無據,真有些對不住那十四皇子了。”

 赫連皇后和赫連充容宴罷,心頭忐忑的回到翊坤宮,過不多時,拓跋翰也尾隨而至。

 赫連皇后居中正襟危坐,拚退宮人,冷厲的看著他們。

 “你們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赫連皇后聲色俱厲的對拓跋翰和赫連充容喝道。

 其實,她妹妹和自己的養子拓跋翰偶爾眉來眼去,她是知道的,沒想到還有更深的苟且。

 “母后,這肯定是有人想害本王和充容娘娘!”拓跋翰怒火中燒。

 “是啊,皇后姐姐,肯定是有人教唆虎兒如此說,這人居心歹毒啊!”赫連充容悲憤的哭道。

 皇后娘娘怒不可遏:

 “你們倆別以為自己就清清白白,以為能瞞過本宮。

 本宮雖不敢說后宮諸事一清二楚,可有些事,也逃不過本宮的眼睛!

 你們苟且惹出些什麽事,固然身首異處,卻連帶著本宮都會受你們牽連!”

 “皇后姐姐,妹妹和東平王真的是冤枉啊!”赫連充容又哭道,“虎兒年幼,童言無心,別人教他說什麽,他就胡說了啊!”

 “到底是誰,如此的狠毒誅心,教一個稚兒在眾目睽睽之下說這些話,父皇即便不相信,心中想必也有根刺了!”拓跋翰咬牙切齒道。

 稍頓,皇后娘娘讓人抱拓跋虎兒進來,赫連充容接過來抱著,皇后娘娘揮手命那宮人退下。

 “虎兒,告訴母妃,剛才是誰教你叫三皇兄為父王?”赫連充容緊張的問。

 拓跋虎兒可愛的笑道:“蝴蝶兒。”

 “蝴蝶兒?……”

 幾個大人面面相覷,蝴蝶兒怎麽會教孩子如此說。

 拓跋翰又接過拓跋虎兒,軟聲哄他道:

 “虎兒最乖,三皇兄最疼虎兒了。快跟三皇兄說,到底是誰教你說剛才那番話,說了,三皇兄帶你去撲蝴蝶。”

 “真的是蝴蝶兒教虎兒說的,父王。”拓跋虎兒回憶著當時的情景,誇張的張開手道,“好多好多漂亮的蝴蝶兒,是蝴蝶兒教虎兒,要虎兒去找父王,幫虎兒賦詩,蝴蝶兒才會陪虎兒玩兒。”

 赫連充容一聽拓跋虎兒說得活靈活現,還真的以為有蝴蝶顯靈,將他們的事抖了出去。

 嚇得又一頭栽倒地上。

 嘴裡喃喃道:“難道,難道真是蝴蝶顯靈?”

 “什麽蝴蝶顯靈!”皇后娘娘低叱,“看看你這模樣,陛下若要審你,無須動刑,便立刻現形了!”

 皇后娘娘看著她妹妹恐慌的樣子,到底是心裡透亮了。

 “什麽蝴蝶顯靈!這世上哪有什麽蝴蝶顯靈!”拓跋翰也向赫連充容喝道,“充容娘娘,看看你這副慫樣,可別把本王給害了!”

 赫連充容這才努力鎮定了下來。

 “說什麽蝴蝶顯靈,本宮倒是不相信。”皇后娘娘冷靜道,“怕是有什麽人,能驅使那些蝴蝶?”

 “肯定是宮裡頭的人!”赫連充容這會又嚷嚷道。

 “這些謠言,一直都沒有發生過,但宮裡頭自從有了那個顧傾城,就仿佛一切皆有可能!”赫連皇后沉吟道。

 “對!就是她,肯定是她,顧傾城!”拓跋翰猛然醒悟,氣得跳腳,“老祖宗壽宴上,她不但能驅動蝴蝶,就連仙鶴仙鳥,都乖乖百鳥朝凰。肯定是她!肯定是她!!”

 他再裹挾著巨怒,一拳砸在桌子上:“這個妖女!看本王不扒了你的皮!”

 皇后娘娘和赫連充容越想越覺得是顧傾城所為,一個個直恨不得把那顧傾城挫骨揚灰。

 “但如今說他教唆皇子,陷害咱們,卻沒憑沒據,又怎能治她的罪?”赫連充容咬牙切齒道。

 赫連皇后看他們一眼,道:“罷了,此事陛下不追究,就此消弭,那便最好。難道你們還要搞得沸沸揚揚,惹禍上身嗎?”

 “難道咱們就這樣,被那賤人牽著鼻子走嗎?”赫連充容不甘心的哭道。

 “你自己若沒把柄被別人抓住,別人又怎能牽著你鼻子走!”皇后娘娘斥責道。

 “算了,此事就當咱們吃了個啞巴虧。總有一日,本王要連本帶利,將這些統統收回!”拓跋翰咬牙切齒道。

 他想著假如父皇和拓跋余拓跋濬陷入僵局,他便可以起事。

 到時候,天下在手,他還會怕誰?

 曲水流觴宴後,皇帝懷著滔天巨怒回到養心殿,把龍案上的東西都掃下來。

 嚇得宗愛也心驚肉跳。

 本來想勸皇帝幾句,但被兒子戴綠帽的敏感話題,他也不敢隨便出口,怕惹來一頓罵。

 皇帝才不是因為愛著赫連充容而吃醋,只是若虎兒真是拓跋翰和赫連充容苟且而生的孽子,就大大的打他皇帝的臉面了。

 他們這樣膽大妄為,豈非不把他這堂堂皇帝放在眼內?!

 拓跋燾一句話也不說,只是自己發泄了一陣,靜下心來,臉色陰晴不定。

 老祖宗離開曲水流觴宴,回到萬壽宮便躺下休息了。

 今兒一天,她也真真是乏了。

 老祖宗醒來,天已擦黑,宮燈點起,容嬤嬤在外面好像聽著什麽人稟報。

 她瞪著眼睛躺在床上,想著幾十年前的陳年舊事。

 過了好一會,容嬤嬤走進來,扶起老祖宗:“老祖宗,您醒了?”

 “阿容,那件事查得怎樣了?還是沒有音信嗎?”老祖宗靠在床頭,有些失望的問。

 “老祖宗,奴婢正想跟您稟報呢。”容嬤嬤柔聲道。

 老祖宗審視的看著容嬤嬤的臉色,見容嬤嬤沒什麽喜色,她便知道沒什麽喜訊了。

 容嬤嬤一五一十的徐徐稟報:

 “能查的線索都查了,安平郡主的外祖父王孝廉娶了夫人,借助他夫人的嫁妝發跡後,曾回家鄉資助鄉親,人人對王孝廉讚口不絕。

 至於他的夫人,只知道貌美如花,可惜沒有人知道他夫人的姓氏和來歷。

 只知道他夫人生下一對孿生女兒,後來戰亂,她那一對孿生女兒失散了,他夫人思女成疾,竟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

 而王孝廉一家,甚至近親,卻都在十幾年前,幾乎就死絕了。”

 “……王孝廉的夫人沒有姓氏,來歷不詳,還生了一對孿生女兒,而且女兒失散了?”老祖宗沉吟道。

 稍頓,她卻臉帶喜色道:

 “這就更加可疑了, 普通人哪裡會沒有來歷,除非是故意隱瞞自己的姓氏。”老祖宗抹著眼淚,“也只有哀家那可憐的柔兒,才迫不得已的隱姓埋名啊。”

 “確實是可疑,王孝廉既帶夫人衣錦還鄉,總不至於瞞著鄉裡鄉親,自己夫人的姓氏來歷吧?”容嬤嬤也讚同的點頭道。

 稍頓,容嬤嬤又道:

 “他們找到了王孝廉太原的老家,那裡幾十年前的人,也大多因為戰亂,死的死,搬的搬,逃的逃。

 如今王家屯的人,雖然對王孝廉的人品讚口不絕,卻都不知道王孝廉夫人的底細。

 只能查那些搬走的人,看看其中可有什麽老人,當年跟王孝廉關系密切,興許便知道那王夫人的來歷。”

 “不管如何,幾十年前搬走的那些鄉親,總會有些和王孝廉相熟。只要知道他夫人的姓氏即可。”老祖宗道,“不惜一切代價,繼續找。”

 “諾,老祖宗。”容嬤嬤恭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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