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美美睡了一覺,旅途的疲乏一掃而光。
翌日清晨,晨曦熹微,顧傾城就醒了。
一抬眼,她就能看見院落那株嬌豔的海棠。
縷縷金線,透過花瓣,穿越窗欞,撩撥著她的面容。
她的心情便如海棠花般,開心綻放。
雲錦和芷若進來服侍她梳洗,芷若看著顧傾城道:“小姐,你昨晚肯定是嚇壞了。晚上睡得好嗎?”
顧傾城看著細心的芷若,忽然若有所思,嘴角微翹,“還好,畢竟太累,就睡著了。也不知樂瑤妹妹傷得怎麽樣了?”
“聽說,叫了一個晚上,臨天亮了,才消停。”芷若道,臉上神色不定。
“幸好我們也是累了,要不然,被吵得整晚都別想睡。”雲錦帶著僥幸道。
“樂瑤妹妹肯定很疼了。”顧傾城不動聲色的看著兩個丫頭。
她們都是柳如霜的心腹?都對自己陽奉陰違?
昨晚新瑤進門前嘴裡的那個丫頭到底是誰,又或者是她們兩個?
她當時並未留意誰去打開過門。
“活該!”雲錦小聲道,“沒想到傾城小姐一回來,她們就不安好心,竟想剪掉傾城小姐的頭髮。沒有頭髮,與尼姑何異?三小姐真是太惡毒了。”
芷若忽然“噗嗤”一聲笑,帶著一絲疑惑:“惡有惡報,你說三小姐怎麽就把剪刀捅進四小姐的肩甲了呢。”
芷若看似跟雲錦說話,眸光卻瞟向顧傾城。
“是啊,想想就大快人心。你們說,怎麽會有那麽笨的小姐?”雲錦撫掌,笑得前仰後翻。
“你們別這樣說,讓夫人聽到,會罰你們的。”顧傾城輕輕打了她們一下,小聲道。
兩個丫頭立馬噤若寒蟬。
“她們也不算很笨,門好好的鎖著,也能撬門進來,隻是忙中出錯,才誤傷了樂瑤妹妹而已。”顧傾城似不經意道。
顧傾城留意到自己話音剛落,芷若的眉頭輕輕一蹙,快速的瞟了一眼那道小門。
而雲錦則細聲哼著小曲,輕快的給她疊被褥。
顧傾城帶著深思的看了芷若一眼。
早上顧卿等顧傾城起來才一起吃早飯,一邊帶著愧疚的看著顧傾城道:“傾城妹妹,大哥知道你一回來,便……”他頓了頓,沒把新瑤樂瑤要去刺殺她的話再說出口,最後道,“新瑤樂瑤不懂事,你就別跟她們計較,大哥以後會保護你的。”
顧傾城默默點點頭。
顧卿草草吃過早飯,便去國子太學。
早飯後,顧傾城才看到了柳如霜。
柳如霜頂著一臉的疲憊,一夜未眠。
“傾城,昨晚嚇壞了吧?”柳如霜口是心非的安撫顧傾城,這是顧仲年的意識。
顧仲年昨晚大發脾氣,罵新瑤樂瑤不懂事,罵柳如霜教女無方,嚇壞了顧傾城。
柳如霜氣極:“老爺,你這是怎麽了?我的女兒受了傷,怎麽反而嚇壞了顧傾城?”
“愚不可及!傾城與南安王畢竟還有娃娃親,雖說親事還沒最後敲定,傾城卻終究是閭左昭儀要請回來的人,萬一有個好歹閭左昭儀又不退親了呢?你如何交人?
我也明白你想傾城主動退親,把與南安王的親事讓給初瑤,但一切尚未塵埃落定,你們都不可以亂來。
新瑤樂瑤也太過分了,剪掉傾城的頭髮,即便去退親,咱們怎麽跟閭左昭儀娘娘交代。”
“老爺,不是我想讓傾城主動退親,
是閭左昭儀言語之間,有這層意思,想讓咱們初瑤取而代之。” 柳如霜當時百般委屈。
“你也不想想,一個鄉下長大的丫頭,怎麽配得起地位顯赫,人中龍鳳的南安王。
咱們初瑤知書識禮,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才貌早已傳遍整個平城。
而且我的表兄乙渾已是輕騎將軍,深得陛下和東平王的器重。再怎麽說都會幫襯著初瑤,也會成為南安王未來的支助。
閭左昭儀娘娘權衡利弊,才會有讓初瑤取而代之的打算。”
“細細想來,你的話也不無道理。”顧仲年的怒氣慢慢消減了些。
“所以啊,傾城主動退親,也就沒有人詬病皇家言而無信,陛下和娘娘也就不會失了面子。”柳如霜口舌如簧。
“也隻能委屈傾城了。”顧仲年又道,“不管如何,傾城是嚇壞了,你明天安撫安撫她。畢竟這親,不是還沒退嗎?”
“好好好。”
她不敢違逆,耐著性子聽老爺教導。
本來一夜未眠,她十分憔悴,本想在家歇息。想想還是一天都不能再拖下去,她必須今天就要送傾城去皇宮,向昭儀娘娘退親,以免夜長夢多。
故而今天一見傾城,才會出言安慰。
顧傾城惴惴不安,聲音懦軟道:“……昨晚,好多血,不知樂瑤妹妹的傷怎樣了?她肯定很痛了。”
難得,這小丫頭還有些良心,柳如霜咬牙:
“血算是止住了,大夫說將養些時日,就會無礙。”
“那就好。”顧傾城松了一口氣,她的擔心寫滿在臉上。
“你吃過早飯了?”柳如霜再關心的問。
“吃過了。”顧傾城乖巧的回答,看了一眼柳如霜身旁捧著衣服的丫頭。
“這是母親給你做的新衣裙,你把衣服換了,母親這就帶你去向閭左昭儀娘娘退親。”
柳如霜向她丫頭瞥了一眼。
“是。”顧傾城看著那新衣裳。
俗氣的粉紅色。
雲錦取過衣裳,和顧傾城回房換衣。
顧傾城想著昨晚新瑤樂瑤的對話,早已經明白她們是想讓美麗高雅的顧初瑤取而代之,與南安王結親。
怪不得柳如霜一夜未眠,頂著一臉的憔悴也要盡快帶她去退親。
她是怕夜長夢多。
脫掉那套暗綠色的衣裳,換了粉紅色的衣裙出來。
柳如霜正在喝水,猛一見面前的顧傾城,喉嚨間的水幾乎噎住了。
她本來做了一套寬大的布衣裙,還是俗不可耐的粉紅,想令昭儀娘娘一見就反感,親事馬上就退了。
沒成想,這小丫頭在腰間系了條秀工精美的腰帶,裙子倒不顯得怎麽寬大了。
而且一般人穿上去俗不可耐的粉紅,她雪白的肌膚穿起來,竟是如此的粉嫩,反倒顯得嬌俏可人。
她悻悻的咬了咬銀牙。
狠狠的握了握拳頭。
轉瞬,又換了張笑臉,畢竟就要去皇宮退親,她不能節外生枝。
“傾城,你的玉玨呢?”柳如霜看著顧傾城光溜溜的脖子問。
“丟了……”顧傾城囁嚅著。
“什麽?”柳如霜怒目圓睜,早已沒有了故作溫婉慈祥的語氣,“你竟然弄丟了?!”
雲錦和芷若在旁邊急了。
雲錦急急的解釋,“夫人,我們回來的路上,在朔州地界遇到了械鬥,死了很多人,我們幾乎也被殺了。傾城小姐被他們抓過去一會,我想,傾城小姐的玉玨,大概就是那時候丟掉的。”
“是啊,我們之前一直都見小姐戴著呢,那是個很名貴的鳳血玉玨呢。”芷若也解釋,“李管家也看見的。”
“是是是,夫人,我當時接到傾城小姐就看見玉玨了,”伺候在旁邊的李管家也幫襯道,畢竟當時要是沒傾城小姐,他們早成了刀下冤魂,“應該就是在回程途中被那些人抓去弄丟的。”
“對不起。”顧傾城軟軟糯糯,仿佛柳如霜再責罵一句,她就要哭出來。
“真的?”柳如霜再看了李管家一眼。
見李管家肯定的點頭,柳如霜這才壓下怒火。
就算沒有玉玨,也可以退親。她隻想盡快把顧傾城換下來,讓位給她的寶貝女兒。
“管家,備車,”柳如霜說完又斜睨著惴惴不安的顧傾城:“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