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哪兒知道啊!那邊在抓壯丁從軍,我還要逃命呢!”流民沒好氣道,卻甩不開長寧的手,上下睨她:“你穿成這樣,別是逃兵吧。【風雲小說閱讀網】”
“你胡說什麽!”沈錦容站出來呵斥。
長寧分明是自願奔赴沙場,若還被譏諷為逃兵,這世上恐怕就再沒人願意去沙場送死了。
女孩卻沒說話,只是松開手讓那流民離開。
事情果然沒有她想得那麽簡單。
突厥人突然來襲,原來是為了要人。
這個人,或許就是造成今世突厥大楚兩方軍事變化的根本原因。
長寧蹙眉。
她不是沒想過自己,但她重生至今一直在慶安候府對付宋宜晟,絕對沒有影響到雙方邊境,突厥人怎麽可能是為她而來。
除非突厥一方有高人,能算出她這個重生歸來,知道未來大世走向的人。
長寧提槍望向遠方,這個猜測太無稽了。
“啊,兵爺你放過我吧,我連隻雞都沒殺過啊。”巷子口傳來求饒聲。
長寧望去,一隊將士正在抓人。
按製,戰時的確可以臨時征兵,從每戶一人到每戶壯丁全征不等,那些拒不從軍的懦夫才是罪人。
長寧收回目光,只看向門前的沈錦容:“煩請沈小姐將之前答應幫我做的東西準備好。”
沈夫人茫然看向女兒。
沈錦容立刻點頭:“姑娘放心”
“你!就是你,你是何人。”抓壯丁的甲士長看到長寧,大步流星過來。
長寧轉頭:“我是這家的壯丁,這就跟你們走。”
“沈家?”甲士長上下打量一下,這一身行頭也的確只有沈家堆得出來:“好,不過沈家是大戶,除了你還應該按男丁總數,取半數從軍。”
“官爺放心,我們這就回去征集,但凡沒做逃奴的,我都送去。”沈夫人連忙道。
她是聰明人,知道這兵荒馬亂的時候幫助將官守城待援,才是保護她們娘倆最好辦法。
甲士長點頭,示意長寧跟上。
這一路又抓了不少男丁,所有新兵被帶到縣衙前的廣場上,二十人一隊。
這群人手裡拿什麽的都有。
慶安縣兵器庫打開,但因為青山關殘兵千余人都需要趁手兵器,所以輪到新兵時已經都是殘羹剩飯,兵器長短不一,刀槍劍戟亂七八糟。
至於鎧甲更是想都別想。
長寧這身行頭當然分外惹眼,尤其她還遮著臉。
已經有好些人瞄上她。
“喂!小個子,你捂著也不嫌熱?”有個壯漢掂量著手裡的木槍,瞥見長寧手裡威風凜凜的紅纓槍,喊著靠了過來。
長寧長槍杵地,默立思考,根本沒聽到他的話。
壯漢見她不應,眼睛一轉,伸手就去抓銀槍。
長槍比她人還高。
但長寧舞起來卻是如臂使指。
眾人只見一直不動的小甲士突然抬腳踹在杵地的槍尾,那槍尾斜插撞向壯漢,被壯漢揮木槍格擋。
小甲士眼都沒眨,動作行雲流水,手一翻,槍頭從上面砸了下來,漂亮的銀月勾頭帶著索命的精光左右連突,晃花了壯漢的眼。
下一秒,槍尖便直指喉頭。
小甲士單手持槍,繃弦如張弓,像一尊冷酷無情的死神。
她微偏頭掃了壯漢一眼,眸光鋒芒畢露。
“別誤會,別誤會,我就是怕你熱中暑了。”壯漢賠笑手指撥開槍尖,輕手輕腳後退半步。
長寧收回目光,長槍杵地,鏗地一聲。
“幹什麽呢?”時間緊急,也沒人主管新兵操練,就來個甲士長喊道:“你們聽著,擂戰鼓是衝鋒,
誰要是逃跑就是違背軍法一樣要被處死!”當當當地,他又敲了三聲鑼。
“這鑼聲響了,就是鳴金收兵,速速回城,現在突厥鐵騎就在城外,誰要是動作慢了,關城門可不等人!”甲士長喊完,便讓人驅著將新招募的六七百壯丁趕往城門口。
長寧也在其中。
慶安縣守軍還算有條不紊,長寧入眼所見一切安排妥當,火油箭矢紛紛運抵城牆附近,堆積如山,看得小老百姓們直了眼,隻覺得說不定沒那麽糟。
“聽說了嗎,那個突厥使者說,外面來的是她們突厥的太子爺。”
壯丁們沒什麽軍紀可言,開始坐在城牆下嘮嗑,也算是最後的消遣。
“什麽太子爺,人家突厥叫王子,我當時就在城門口躲著,都聽見了,叫什麽若啊的。”
“阿蘭那若。”長寧開口。
那人點頭:“對對對就是這阿難若王子,小個子你當時也在啊。”
長寧不語。
“什麽王子,以前柳老將軍在的時候,他們突厥皇帝都不敢來。”抱著膝蓋蹲著的中年人哭喪著臉道。
場面一時陷入沉寂。
不久,就有人低聲咒罵。
小老百姓不懂什麽造反,什麽平叛,他們只知道吃喝過日子。
而柳家滅門不過兩個月,他們就過不上安穩日子,他們能不罵麽。
長寧沒說話。
她的父皇的確懦弱糊塗,耳根子軟易受小人蒙蔽,加之柳家這些年發展確實太快,柳家軍聲威日盛,皇帝當然會有危機感。
這些,都留待她回到長安一一糾正。
而她現在考慮的,是退敵,是阿蘭那若這個名字。
前世,這位那若王子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他的名字,是草原上金色的太陽。
這顆金太陽也不辱使命,任憑宋宜晟手握墨家機關術,佔盡天時地利,追至漠北,也沒能徹底消滅突厥。
他坐下神吼還曾咬傷過宋宜晟的腿。
而那隻神秘的吼卻一直無人清楚到底是什麽動物。
雖然當世民間童謠唱著:
遼東郡王,漠北驕陽。
放眼中原,慶安稱王。
對宋宜晟極盡推崇,奉為當世三傑之首。
但長寧知道,在宋宜晟心中,這兩人都是大敵,要留到繼位以後逐個擊破的大敵。
尤其是那位成名最早卻排名第三,也是最不顯山露水的遼東郡王。
宋宜晟沒機會與之交手,不論文治武功都不清楚,一直是他的心頭刺。
而此時,三傑中宋宜晟還是螻蟻,那若也未嘗聞名天下。
只有那位因年少成名,被譽為遼東慕郎的遼東郡王已經名聲鼎沸。
“那若要的人,是不是叫慕郎。”長寧猛然抬首看向之前說蹲在城門口的那名壯丁。
她心裡很多疑惑,隻待一瞬便能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