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太后,還有一眾妃嬪皇嗣都在舉行家宴的禦花園中等著。
只是,倒不算等她楚樂陽一人。
“她們那是等我麽,等那個小賤人才是真吧。”楚樂陽冷笑。
“公主!”薔薇急喝,左右瞟了眼,半蹲在楚樂陽跟前仰頭望她:“殿下您今天是怎麽了?即便有了她,您依然是深受寵愛的貴妃獨女啊。”
楚樂陽冷冷看她。
薔薇喉頭動了動:“奴婢知道您還在為婚事置氣,但母女哪有隔夜仇?何況娘娘這的確是為了——”
楚樂陽騰地站起來。
“少跟我說教,大道理我都懂,可我的道理她們為什麽不聽聽?”
“您還小……”
“那個幫你們做事的賤種就不小了?”
薔薇趕忙四處溜了眼:“嗨喲我的小祖宗,這話可不能亂說,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楚樂陽可不像薔薇那麽怕事。
她在宮裡橫行無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在父皇眼裡,她還是那個純真善良的小女孩,不諳世事。
由此可見,鄭貴妃在宮中的影響力有多大。
畢竟執掌六宮十五年,鄭貴妃又不是吃素的,樹大根深一點都不為過。
薔薇抿了抿唇,也不是太擔心,隻道:“您心裡越是不服,就越該出去同她爭啊,陛下給她的榮耀,不過都是看在死去的皇后份上,您卻是真真兒地在陛下膝前疼了十四年。”
楚樂陽順心幾分。
何況是個假貨。
“收拾東西,本宮要入席了。”楚樂陽冷笑。
薔薇松了口氣率先出門。
只要挑起公主的鬥志,不再記恨貴妃娘娘,就是好事。
但楚樂陽顯然不是她想得那麽簡單。
“賤種,也配得上他?”
即便是得過幾次名頭,她也受不了。
替他受不了。
楚樂陽目光陰鷙,有那麽一瞬的嗜血在其中。
“七公主到!”司儀官拉長著音喊道。
楚樂陽一步步入殿,向太后,貴妃行禮,又見到長公主也不變色,淡然施禮。
長公主也笑頷,做足了慈孝之態。
她們都是生長在皇家的女兒,這種顏面上的東西,是刻在骨子裡的駕輕就熟。
“喲,這不是七公主麽?公主遲遲未到,我們還當您去前殿偷偷看大公主去了呢。”陳妃不懷好意地笑笑。
“陳妃娘娘說笑了,莫不是六弟有過這個想法?”楚樂陽抿唇:“那可不成,三哥有朝職在身尚不好去,這六弟如此年歲,豈敢違禮?”
陳妃抿抿嘴,笑說:“瞧公主這話說的,我不過開個玩笑,怎麽就扯到我們家老六身上了。”
“陳妃這就偏心了,這玩笑你跟樂陽開得,怎就跟六弟開不得?”
太后和鄭貴妃都把目光投了過來。
楚樂陽氣兒正不順,陳妃可以說是撞了槍口,被噎得喘不上氣,只能乾笑。
“樂陽啊,過來。”太后招手,化解尷尬。
“來,見見這是誰?”
太后指尖所向,一個碧色紗裙容貌豔麗妝容妥帖的少女站起身,衝她屈膝一禮:“見過公主。”
楚樂陽上下打量,隱約有點印象。
秦昭寧雖然不常入宮,但身份在這兒擺著,楚樂陽倒是見過幾面。
“原來是昭寧表姐。”楚樂陽甜甜一笑。
如果一切順利,這個女孩將是她未來的三嫂,楚樂陽倒不至於托大。
秦昭寧恭恭敬敬地寒暄。
她對七公主就了解得多了些,畢竟這位的選擇,關系著她的終身大事。
只要七公主不嫁,她就有把握能嫁入曹家。
畢竟她已經和太后通過氣,
得知皇家對於那位大公主與慕郎的親事並沒有悔婚之意,如此一來就好辦多了。至於七公主事後能不能得償所願,就不是她秦昭寧要操心的事了。
與遼東聯姻之事,不論鄭貴妃和大公主哪一獲勝獲勝,都跟她沒乾系。
秦昭寧聊了幾句,忽然目光一動。
她和身後聽春密語幾句,聽春順著她的方向望去,悄悄退了出去。
“請問,大公主可這此處?”聽春藏在月洞門後,聽到女孩子這樣說。
她偷偷探出頭,眼睛驀然瞪大,悄悄回到秦昭寧身邊:“小姐,您剛才沒看錯,那個宮女真的是……她。”
秦昭寧望去一眼,抿了口茶。
“聽她的樣子像是在找大公主,不知怎麽混進宮來了,這簡直是……”
匪夷所思。
秦昭寧也沒想到,會在皇宮夜宴的時候遇到宋宜錦。
方才宋宜錦扮成的宮女從她眼前晃過時,她還當是自己看花眼了呢。
“怎麽辦小姐,她該不是又來找……”聽春磨牙。
這不要臉的賤貨,竟然追世子爺追到這兒來了!
難道是想搞出什麽么蛾子,直接讓陛下賜婚?
聽春一想到頓時急了。
說實話,她和吟秋都巴不得秦昭寧嫁去睢安侯府。
因為按規矩, 一旦秦昭寧有孕,那麽要抬姨娘也會先抬她們這兩個大丫鬟,所以在知道秦昭寧屬意睢安侯世子後,她們早就開始悄悄關注。
那樣一位君子,出身高貴,彬彬有禮。
正是這個世上女子心中的標準郎君,所以出了事,聽春心裡卻是比秦昭寧還急。
但秦昭寧顯然不像聽春想得那樣簡單。
“找大表哥也不會來這裡,更不會提大公主,而且,皇宮大內可不是她隨意就能混進來的,一定是有人傳召。”
秦昭寧眼睛一亮。
“明白了,陛下被大公主的事耽擱沒有見她,但她卻在宮裡聽說慶安侯下了大獄,當然會急著找大公主求情。”
聽春眼中是無盡的佩服。
“那咱們要不要通知侍衛?”
“不,我們還要成全她。”秦昭寧笑了。
她說著,低聲吩咐一句。
聽春領命離開,尋了個宮女塞好銀子。
“她好像在找七公主,瞧著似有急事,姐姐去給她指個路吧。”
那宮女也是玲瓏心思,拿了銀子過去給宋宜錦指路,夜色中宋宜錦甚至沒看清她長什麽樣。
皇宮大內可不像她那慶安侯府,丫鬟仆役彼此都相熟。
這宮裡女子多了去,這也是那宮女敢冒險的原因。
宋宜錦聽話望去。
楚樂陽氣度不凡地坐著,她本就是最受寵的公主,當然沒有任何破綻。
宋宜錦頂上了她,拎著她偷來的食盒匆匆上前。
聽春得意洋洋地回到秦昭寧身邊。
但出乎她們意料的,宋宜錦竟然沒有直接衝過來。
“長腦子了。”秦昭寧抿了口茶,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