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姨娘救我。”梅香哭著跪倒在顧氏腳下:“奴婢對姨娘忠心耿耿,那琉璃盞也是因為……”
顧氏挑眉看她,梅香眼神閃爍:“也是因為不小心,求姨娘饒了奴婢吧。”
梅香怕得半死,哭哭啼啼。
顧氏心裡清楚梅香也是為了她才打碎琉璃盞的,她若是發落了梅香傳出去誰還敢為她做事,可若不發落,琉璃盞的事總要有個交代,畢竟是個值錢的物事兒。
“善雲啊,姨娘,那個善雲……”梅香急急道,這個時候她還想拖長寧下水頂罪。
這回蘭香卻是抓住機會,她一邊端了杯牛乳茶給顧氏,一邊冷嘲熱諷:“梅香,你怎麽淨想著自己,咱們姨娘剛升了善雲做二等丫鬟,你就讓姨娘發落善雲,這不是讓姨娘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顧氏點頭:“梅香,你就先委屈委屈,到外院做兩天灑掃丫鬟,等風頭過了,我自會喚你回來。”
外院?!
梅香瞬間軟了下去,到了外院她還回的來嗎。
瞧蘭香那恨她入骨的樣子,隻怕她前腳出了清曙院,後腳就會被人取代,顧氏從此以後都不會想起還有她這麽個人。
“姨娘!姨娘,求求姨娘留我在院子裡伺候,奴婢隻想伺候姨娘,奴婢對姨娘忠心耿耿啊!”梅香嚎啕大哭,顧氏眉頭微蹙也有些於心不忍,又想起她梳頭的手藝,摸了摸發鬢:“那就貶成院子裡的粗使丫頭吧。”
“多謝姨娘,多謝姨娘。”梅香千恩萬謝地叩頭,蘭香暗地裡磨牙,竟又被這賤婢躲過一劫。
消息傳到小廚房,長寧並不驚訝。
梅香能後來居上,跟蘭香在顧氏身邊鬥來鬥去的那麽久,自然有她的本事,一個琉璃盞當然不能弄死她,隻是讓她長個記性罷了。
長寧乃是大楚的嫡公主,當然不屑於費心去算計一個奴婢。
她還有大計。
“你這丫頭可真有出息,現在升成了二等丫鬟可是同我一個級別,今兒就睡過來吧,可別嫌小。”馬嬸兒道,幫著長寧搬到了自己屋來。
這屋不大就住著兩個主廚,一個馬嬸兒另一個就是當時攔著馬嬸兒的周氏,隻如今長寧升了,可按著規矩顧氏的小廚房隻能有兩個主廚,所以周氏就被調去了大廚房,如今這屋子就隻有她們兩人。
長寧拎著她薄得可憐的包裹進門。
這屋子是真的小,左右各一張窄小的木板床和一個小木櫃,正中是一套方桌板凳就完了,但比起之前的大通鋪卻是好太多太多。
長寧很滿意,她總算有了自己的床。
入夜,她就把之前藏起來的包裹拿回房間藏在木櫃裡,又將墨子機關術和易容冊子藏在床下每每有閑暇就來學習一陣兒。
“原來這機關弩還可以拆分存放。”長寧想了想,將那把顯眼的機關弩按照圖示拆成了四塊包成長條裝,又伸手摸了摸,在床下自然凹陷的地面處順勢挖了個坑存放弩和弩箭並用一塊石板壓住。
如此一來就算被人找到了,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是什麽。
長寧這邊抓緊時間研究兩本手冊,不論明白與否,以強記為主。
而宋宜晟經過兩天的修養,精神上已經恢復得差不多。
這些日子他一直待在善雲那裡,時不時地,就問她一些莫家的問題,善雲縱然小心謹慎卻也疲於應付,成天緊繃著神經讓她覺得自己隨時都有可能崩潰。
不過這幾天也讓她明白,
莫澄音是一位官家小姐,所以她的一言一行倒真的開始收斂。 當日顧氏是怎麽矯揉造作,當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她可是看得清楚。
讓她改不容易,但裝,善雲自問還是有些天賦的。
這也成功迷惑了宋宜晟,他心裡漸漸燃起希望,或許可以從莫澄音身上找到什麽線索,查出當日放冷箭的到底是什麽人。
隻是他不便直接詢問,繞來繞去倒是給了長寧徹底記住兩本秘籍的時間,當她確定自己連每一頁上的墨跡位置都記得清清楚楚後長寧非常乾脆地將兩本書付之火盆。
“燒什麽呢?”馬嬸兒聞到焦味兒,站門口招呼:“快來做些茶點,老爺今天來了清曙院,姨娘可重視呢。”
“來了。”長寧撥弄兩下讓火徹底燒透,又將火盆踢到裡面匆匆出門。
當她在廚房忙碌時,一道身影偷偷鑽入了她的房間找到那盆灰燼。
也不知是宿命還是如何,那盆子裡到底殘余了一張焦糊紙片,上面畫著奇怪的圖形和標志。
“這是什麽東西?鬼畫符嗎?”那人來回翻看低喃道,正是被貶到院子裡做雜役的梅香,這些日子她一直盯著長寧,剛才聞到燒東西的味道才冒險鑽進來看看。
“蒸熟了叫我,我房裡有點兒事兒。”長寧心裡總是放不下,所以喊了一聲匆匆往回趕。
梅香也很機靈,見好就收,拎著掃帚搶先一步離開。
長寧警覺性很高,畢竟她房裡放著的機關弩箭太過棘手, 一旦被發現,宋宜晟就會立馬知道,是她偷走了莫家機關術,到時候插翅難逃。
她推門而入,火盆還在原來的位置,屋裡的東西沒有任何變化。
難道是她疑心太重了?
長寧蹲在火盆前眉頭一蹙,她發現那冊子的灰燼似乎被人翻過,很碎。
“誰!”長寧猛地抬頭,就見門嘎吱一下推開,一個粉衫高髻的婦人匆匆擠了進來:“是我啊阿寧,老爺越來越不耐煩了,怎麽辦啊。”
“你怎麽敢到我屋裡來。”長寧冷冰冰道:“出去!”
“我不走,我不走,我覺得老爺很快就要識破我了,他問了我這麽些天我卻來來回回地打岔,他,他今兒都跑來清曙院了,我該怎麽辦,怎麽辦呐。”
善雲是徹底慌了。
起初的言之鑿鑿在和宋宜晟對陣這麽多天后,她終於知道自己是多可笑,也終於明白善雲沒說完的半截話是什麽。
宋宜晟會殺人,會殺了愚弄他的每一個人。
善雲若是被識破,就是一個死字。
長寧推開善雲緊緊抓著她胳膊亂晃的手,神情淡漠道:“你慌什麽,他要的是你莫家的家傳至寶,你能輕易告訴他嗎。”
善雲咽了咽口水,明白長寧是想讓她用這種方法拖住宋宜晟。
“但拖得了一時,拖不了一世啊。”善雲緊張道,她想要的榮華富貴是一生一世的啊。
長寧蹙眉,她想查出帳簿的消息的確需要一個穩定的環境。
女孩冷笑:“看來,是該給他點兒甜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