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晟率眾離開,第一時間派人去尋楊德海。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說。
“還有大小姐,速派人去尋到大小姐,告訴她客棧中發生的事,萬不能說岔了。”
宋宜晟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宋宜錦老老實實守在府中,沒有亂跑,去見什麽重要人物。
“還有,派人去府裡看看,晴暖閣的人還在不在。”他道,又回頭問:“追蹤那四個黑衣人的鐵甲衛回來了沒有。”
宋宜晟回頭,就見一眾鐵甲衛茫然看著他,匆匆低頭,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麽。
鐵甲衛此前經過一次擴充,但這次可以說是損失慘重,只剩下十余人可用,但失了楊德海這個統領,亟待解決的事又千頭萬緒,宋宜晟這一連串吩咐下來,眾人先蒙了。
宋宜晟深吸一口仰頭看天,平息情緒後才親自指了人,一項一項分派。
“侯爺,有楊統領的消息了!”
“快講!”
僅剩的那名鐵甲衛衝上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予宋宜晟聽。
“果然是這個木生。”宋宜晟一拳砸在牆上,“沒想到她還有幫凶。”
宋宜晟顯然將殺死鐵甲衛帶走楊德海的人當成了木生的“同夥”。
“帶我去。”宋宜晟親臨現場,看到那染血的畫像,還有被敲碎的卷軸。
“不對。”宋宜晟撿起卷軸,端詳軸上的破口,眉頭一蹙。
這麽粗暴的方法,可不像柳家余孽能做出來的事。
他又檢查了那名鐵甲衛屍體的傷口,還有鐵甲衛驚訝睜大的眼。
不是驚恐,而是驚訝。
“細小的……簪傷!”宋宜晟猛地站起來:“快去縣衙,把大小姐給我抓回來!”
宋宜晟勒令,親自將卷軸收起來,也匆匆催馬趕往縣衙。
不巧的是,當他趕到時,正看到宋宜錦進去的背影。
宋宜晟二話沒說,跳下馬便衝進縣衙。
守衛想阻攔,卻被鐵甲衛擋住。
宋宜錦聽到身後動靜,回頭時就看見宋宜晟怒容滿面衝來。
她下意識就要跑。
“站住!”宋宜晟大手一撈,抓住宋宜錦的手腕。
“你幹什麽!放開我!”宋宜錦尖叫,曹彧聞聲出來,他聲音溫和“慶安侯?”
宋宜錦掙扎,聽到曹彧的聲音才放低了聲音:“放開我,你要幹什麽!”
“是你要幹什麽!”宋宜晟咬牙切齒,低吼:“你來這兒幹什麽,你是不是瘋了。”
“分明是你瘋了。”宋宜錦也磨牙。
曹彧當然沒聽到兄妹的低聲交流,他也不會去聽。
他有意倒退幾步,站在門前沒有靠近,給兄妹二人留出空間。
“慶安侯,有什麽事,你先放開宋小姐再說不遲。”
曹彧聲音溫潤醇厚,透著平靜的力量,讓暴怒的宋宜錦如沐春風,收斂了怒容,勉強對宋宜晟低聲:“你先放開我。”
宋宜晟也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鬧僵,松手又道:“我們回去說。”
“好啊,等我送完陣法圖,再說不遲。”宋宜錦衝著哥哥得意挑眉,從袖中取出一張紙來。
宋宜晟眼睛都直了,咬牙切齒地低喝:“你還想交給曹彧,你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麽!”
“我當然不如你,連親妹妹也算計。”宋宜錦同樣磨牙,扭頭就走。
“曹公子,我又畫了一份陣法圖,想要交給……”宋宜錦拿著陣法圖上前,卻不想宋宜晟文的不行來武的,大步上前,一把搶過圖紙。
“哥!”宋宜錦下意識尖叫,聲音極其刺耳。
曹彧涵養極好地保持微笑。
只有碰巧撞見的秦無疆誇張地哎呦一聲,
不耐煩地摳著耳朵:“太刺耳了,這真是,帶上面罩和不帶面罩,能當兩個人使呀。”秦無疆笑嘻嘻地負手進門,與他同行的周統領張了張嘴:“老周就覺得她……”
“哎,周統領,這宋大小姐的木生是陛下欽點的,絕對不會,也不能有錯,否則,不是欺君大罪了嗎。”秦無疆跟老周擺擺手。
這麽大的罪,在慶安這小小縣城裡可定不下來。
要定,也得到長安金鑾殿上,好好地審。
老周木訥地張張嘴,雖然不太懂秦無疆的意思,不過還是把後話吞了回去。
宋宜錦咬牙切齒。
這個秦無疆,就是故意跟她過不去!
“秦參謀休要陰陽怪氣,我今日就在你面前畫一幅陣法圖,一正清白。”宋宜錦傲然。
宋宜晟搶走陣法圖有什麽用。
能搶走她腦袋裡的東西嗎。
她耽擱這麽久才來縣衙,就是為了將陣法圖牢牢記在腦袋裡。
現在就是她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哦?好啊!”秦無疆一臉驚喜,一把擠開宋宜晟,揚手高聲:“請!”
宋宜晟不是傻子,聽宋宜錦一口咬定陣法圖的事,當即展開手中那張紙。
完整版的陣法圖躍然紙上。
他一時呆若木雞。
怎麽會……
世上怎麽會有人比他還了解這套陣法。
這不可能的!
這套陣法圖才丟了多久,怎麽可能有人能將它完善到這個地步!
他這麽長時間以來的心血,竟然抵不過別人幾天的鑽研嗎?
宋宜晟看著陣法圖,被數年後的自己打敗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他還沒回神,就聽秦無疆嚷道:“曹彧,你還楞著幹什麽,快給宋小姐備筆墨啊!”
曹彧搖頭笑笑,也側身,儒雅頷首:“宋小姐請。”
宋宜錦屈膝一禮,大搖大擺地進去。
“侯爺?”鐵甲衛喚道。
宋宜晟猛然醒悟,待他衝進去時,宋宜錦已經畫完。
他猶如一隻泄了氣的皮球,頹然站在那處。
又中計了。
連環計,坑裡坑。
宋宜晟被這一連串事件打擊得近乎喪失鬥志。
“啪啪啪”秦無疆用力撫掌:“宋小姐果然是人中龍鳳,軍中奇才!”
宋宜錦被他捧得一時沒反應過來。
秦無疆笑得一口白牙:“秦某人給宋小姐道歉,原來宋小姐才是這陣法圖的原創啊。”
宋宜錦揚起下巴,又發現事情好像有些不對。
“慶安候,令妹可比您出彩多了。”
宋宜錦一時到什麽,惶恐回頭就見宋宜晟面如死灰,雙手嘭地一聲按在桌上:“你什麽意思!”
秦無疆笑得更歡:“意思就是,你比你哥哥,強多了。”
宋宜錦看向曹彧,就見那一貫風度翩翩男人都略顯不滿地看了宋宜晟一眼,隻道:“可以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