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瞥他:“它憑什麽要認識你。”
“我是自己人啊。”秦無疆理所應當地看她。
長寧抿笑,揉了揉神吼的腦袋,“誰跟你是自己人。”
神吼覺察到秦無疆並無惡意,長寧也沒防著他,便趴了回去。
“笑了,還說不是自己人。”秦無疆大咧咧坐下,自己給自己倒茶:“為了你的吩咐,我可是連曹彧都騙了。”
長寧瞥他:“你騙他做什麽。”
秦無疆瞪眼:“那你關心他做什麽?”
長寧低頭給神吼換藥。
“哦,你喜歡曹彧?”
長寧翻了個白眼,將換下來的布丟過去:“你的腦子真被突厥人嚇壞了?”
“哈哈,我想也不是,你這麽凶,要是看上曹彧早就找上門了。”秦無疆說。
這次長寧是真的無語了。
她從前怎麽沒發現,秦無疆的嘴這麽刁。
難道狂浪不羈的秦二爺前世對她口下留情,還知道收斂?
這公主和丫鬟,待遇還真不一樣。
長寧失笑,將藥瓶收回盒子裡。
“你吩咐我的我可都照辦了,什麽時候告訴我你的真名啊?”秦無疆靠過來。
“吼嗚,汪!”神吼撐起上身衝著他吼了聲。
秦無疆訕訕後退,靠到離長寧遠些的牆上,幽怨地瞥了神吼一眼。
神吼高傲地揚著頭,才不看他。
長寧噙笑拍了拍它的頭,淡淡:“聽不懂。”
“你別裝傻,就是你給我送的字條,讓我指鹿為馬,離間他們兄妹的,”秦無疆笑嘻嘻地一拍胸口:“你放心,我乾得可漂亮了,這是我的老本行。誰讓我早就看這對兄妹不順……”
秦無疆頓住,看著長寧好笑地目光,懊惱地抱頭:“哎呀又著了你的道了!”
“你早知道我不喜歡他們兄妹,所以一聽這計劃肯定會答應的?”
“秦參謀性情中人,出手相助,木生感激不盡。”長寧抱拳拱手。
秦無疆未必是到現在才想明白這些,可他依然選擇幫忙,長寧知道,這是因為他心裡有一杆秤。
稱過了柳家一案的重量。
只是君臣有別,他不能去質疑皇帝的旨意。
但他可以暗中給宋宜晟使絆子。
這主兒不羈慣了,要他扮個笑面虎,還不是手到擒來。
長寧唇邊的笑意止不住。
秦無疆也笑:“你承認你是木生了?”
長寧點頭:“你認定了,我承不承認,又不能改變什麽。”
秦無疆嘖嘖兩聲:“還真讓曹彧給說中了。”
長寧挑眉。
“你就是我肚子裡的蛔蟲,這麽了解我。”秦無疆撓頭思索,“難道小爺我還有流落在外的……紅顏知己?”
長寧朝天翻了個白眼。
可別提他那些紅粉知己,姐姐妹妹們了。
他那一世,有多少事就是被那些紅粉知己拖累的。
“好了,你問也問了,知也知了,可一走了?”
“不可以。”秦無疆發揮無賴本性,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你的秘密太多,小爺我得一個一個套。”
“哦?”長寧噙笑,語調上揚。
秦無疆略顯尷尬地砸吧嘴。
顯然,他也清楚,雖然這幾日你來我往,但還是他落入長寧套中多一些。
套長寧的話。
別被長寧套了話才是真。
有這麽個旗鼓相當,甚至高他一籌的人作伴,還是個紅顏知己,簡直是人生樂事。
秦無疆想想便覺得酣暢淋漓。
“痛快,痛快!”他一腿站在凳子上,放聲大笑。
長寧一顆果子堵住他的嘴。
“你想叫所有人都知道,你夜闖宋大小姐閨房,然後在杜氏的哭天喊地中,把慶安縣主娶回家?”
秦無疆一個趔趄,乖乖從凳子上下來。
娶宋宜錦?
就是他祖父不打死他,他自己也想一掌拍死自己。
“不過嘛,娶慶安縣主也不是不可以。”秦無疆叼著果子,眼睛上下瞟著長寧。
長寧伸出兩隻一彎,做了個摳目的動作。
秦無疆清清嗓子,看向一旁。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動手啊。”秦無疆問。
他同長寧鬥了這麽長時間的智,也摸清了她的脾氣秉性,這麽個從不吃虧的人,怎麽會心甘情願吃這麽大的虧,將自己搏命迎來的功勞拱手讓人。
長寧支著胳膊,手指敲打著自己的下巴。
這個動作讓她高揚著頭,頎長白淨的脖子勾出一道V形,優雅而唯美。
秦無疆咽了咽口水,將目光瞥到一旁,一遍催促:“說啊說啊。”
“吃了我的肉,當然要在最肥的時候宰,不急,不急。”
秦無疆吸了口氣,故意打了個寒顫,一臉怕怕:“哎呦真壞。”
長寧瞥他。
“不過我喜歡。”秦無疆大喇喇地拍她的肩。
長寧曲指彈開:“你們要回長安了吧。”
秦無疆流連地搓搓手,嗯了聲。
“這個你拿去。”長寧取出一頁薄薄的冊子。
冊子只有二十多頁,卻寫的密密麻麻,字跡工整卻不算特別出彩。
“這是什麽?”
秦無疆翻翻,唇邊的笑意漸漸凝住。
“兵聖殘篇!這這……這是真的嗎?”秦無疆話都說不利索了。
長寧點頭:“只有這麽多,交給曹彧。”
“這是你寫的?”他瞪大了眼,什麽人,竟然能找到兵聖殘篇?
要知道當年柳老將軍如日中天的時候,說服皇帝發動多少人力物力去找,都沒有找到,現在卻在她這兒。
“你想讓我被人抓去研究,就繼續嚷。”長寧輕飄飄道。
秦無疆乖乖閉嘴, 把殘篇收到懷裡,又覺得不安全,塞到了靴子裡。
沒一會兒,他又抽出來,塞回懷裡。
長寧笑開。
她知道,秦無疆這是開心了,也想逗她開心。
“這下曹彧那小子可要飛黃騰達了,憑這個,你就是讓他娶你當正妻,都絕沒問題,他還能感恩戴德寵你一輩子。”
長寧眸光一黯。
前世他感恩戴德地寵了她一輩子,她卻還是將這份殘篇交給了宋宜晟。
將所有出征立功的機會,也交給了宋宜晟。
她親手架空了那個壯志熊熊的男人,讓自己的丈夫報國無門,終日苦悶,鬱鬱寡歡。
秦無疆見勢不對,聰明地閉上了嘴。
“別告訴他是我給你的。”長寧道。
這是她欠他的。
長寧不想曹彧受這些外物的影響。
她說過要盡到妻子的責任,隻想讓他遵從本心,自由自在地活著。
秦無疆怪怪地看她一眼,答應下來,翻身離開。
夜也深了。
長寧望著後窗上那被院牆擋住,只有一線的星空出神。
驀地,房簷上倒掛下一顆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