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的臉上多出一道疤來,便將他的容貌蓋去了大半部分,乍一看隻關注到他臉上的疤,觸目驚心的,很難讓人耐下性子去觀察他的五官。
昌平王府的人還算是長了腦子,隻有如此才能保住他的命。
“這孩子叫什麽名字?”王弗苓抬起頭來問趙阿嫵。
趙阿嫵吞吞吐吐半天,說出三個字:“沈世謙......”
“沈世謙?”王弗苓將手從那個孩子的臉上移開,冷冷的看著趙阿嫵:“姓沈還是姓趙?想清楚再說!”
趙阿嫵慌忙跪了下去,不該抬起頭,也不敢說話。
吉春在一旁看傻了眼,她家女郎何曾如此凌厲過,完全像變了一個人。
王弗苓瞟眼看見吉春審視的目光,將火氣收了收,與她道:“你先去給這孩子安排個住所。”
吉春道是,躬身退下。
待她走了,門關上,王弗苓才開始同趙阿嫵周旋。
“說吧,姓趙,還是姓沈。”
趙阿嫵此時額上布滿了汗珠子,心慌不已,面前這位分明是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女郎,為何她會如此懼怕?她實在想不通。
“回貴人的話,他...他確實姓沈。”
王弗苓閉了閉眼,歎息一聲又睜開,姓沈就姓沈吧。
她也不再逼著趙阿嫵承認,索性就道:“行,我知道了,你起身退下。”
趙阿嫵抬起頭來,看了看沈世謙,不情不願的從地上起身:“貴人......”
“你不必多說,這孩子既然是我收留的,我自然有管教的資格,你且退下!”
“可是......”
“退下!”
趙阿嫵無奈,隻能先行退下。
她慢騰騰的退出去,目光始終在沈世謙身上,似乎很擔心。
王弗苓看著她走出去,等她將門帶上,王弗苓便拉著沈世謙坐在自己身邊。
“餓不餓?”
沈世謙看了看桌上的點心,卻強忍著饑餓說:“不餓!”
王弗苓直接把點心端來遞到他手裡:“想吃就吃,吃飽了才能想別的事情。”
他兩眼放光,終是忍不住誘惑伸手接過,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
在外頭流浪的日子一定不好過,他這吃相實在不怎麽好看。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王弗苓拿著手帕給他擦嘴,然後問他:“你喜歡習文,還是習武?”
沈世謙手裡的動作停滯下來,十分不解的樣子。
王弗苓便又說得簡單易懂一些:“我問你喜歡學文還是喜歡學武,如果喜歡習文,我便讓人教你讀書,如果喜歡習武,我也能把你送去學武。”
這下他聽明白了,垂著腦袋想好了一會兒:“隻能學一樣麽?”
王弗苓愣了愣:“怎麽?你還想文武雙全?”
“是!”他回答得乾乾脆脆,絲毫沒有猶豫:“如果隻學文,那我便沒辦法自保,若是隻學武,那就是蠻夫,唯有文武雙全才是我所求的。”
不曾想他小小年紀心氣還挺高,不錯,他如此有上進心,想來以後也能成材。
王弗苓張口便許諾:“成,你要文武雙全,我便讓你文武雙全!”
沈世謙喜笑顏開,追問她:“你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聞言,沈世謙放下手裡的點心,就地跪下,朝王弗苓磕了三個響頭:“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
王弗苓納了悶兒:“又不是我教你,
為何拜我為師?” “引教之人也是師傅,不管往後世謙跟誰學本事,那都是您賜予的,故而您就是師傅。”
王弗苓甚是欣慰,昌平王不僅有後,還是塊璞玉,知禮懂儀,嘴巴也很會說。
受了沈世謙的三叩首,王弗苓便以他師傅自居:“起來吧,記住你今天跟我說的話,你既然要文武雙全那就得比旁人更用心、更努力。不過你年齡尚小,先多讀一些書認認字,練練筆,等時機得當,我再給你尋個可靠的師傅。”
沈世謙連連點頭:“徒兒都聽師傅的!”
王弗苓撫著他的腦袋,笑意漸濃。
這個時候,吉春回來了。
“女郎,住處已經安排好了。”
“進來……”
聞聲,吉春輕輕推門而入,先行一禮。
“奴現在帶他下去麽?”
王弗苓點頭:“帶下去吧,記得好生照看,若是府上有人問起,你就直接說是我的意思。”
吉春道是,示意沈世謙過去。
他很聽話,朝王弗苓作揖:“世謙先行告退。”
王弗苓笑著與他道:“去吧……”
臨走前,王弗苓又交代:“順道把門外那個丫頭送去楚嫗那裡,讓她安排。”
“是……”
吉春領著人退下,她總算能歇息片刻。
在貴妃榻上剛眯了一會兒,吉春便又回來了。
她在屋外敲門沒聽見回應,推開一絲門縫往裡看,見王弗苓睡著那裡,她輕聲進門,找來件外裳蓋在她身上。
輕微的觸碰讓王弗苓從睡夢中被驚醒, 她猛然睜眼看著吉春。
吉春被嚇了一跳:“女郎…怎麽醒了?”
王弗苓自來戒備心強,總是容易被細微的動靜吵醒。
她撐著身子起身,揉了揉腦袋:“人都安頓好了?”
“是,都按您的意思辦的。”
王弗苓點頭嗯了一聲:“你這身丫鬟的衣裳,有沒有換洗的?”
吉春聽不太明白:“我這身衣裳?怎麽了?”
“沒怎麽,我明日想隨母親一起去歸元寺,所以借你的衣裳穿一穿。”
聽了王弗苓這話,吉春更是稀裡糊塗的:“女郎要隨大夫人去歸元寺,大大方方的去不就好了,為何要穿我這衣裳?”
吉春說完之後,似乎反應過來:“難不成……大夫人不允許您同行,所以女郎是想偷偷跟著去?”
王弗苓笑而不語。
一看她這樣子,吉春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還說自家女郎變了性子,看來是她想多了,這胡鬧的性子倒是一點兒都沒變。
“女郎可要想好了,您今日才同大母保證安分守己,若是被發現會被罰的。”
王弗苓當然知道:“所以我說借用你的衣裳,我扮作侍婢同行,跟在衣車旁,誰也不會注意到。”
吉春無奈歎息:“那若是吉春不給您找衣裳呢?您還去嗎?”
王弗苓笑了笑:“去!當然會去,你不借給我,我還可以去找別人借。”
得,這是擺明了非去不可,吉春隻能照辦,與其讓別人知道,還不如她一個人知情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