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阿嫵大驚失色,連連磕頭求饒:“求貴人饒命!千萬別把我供出去,若是君上知道了一定會殺了我的!您行行好,放我吧走,往後我燒香供著您。”
王弗苓松開她的下巴:“讓你留在韓府,你認為我是在為難你?”
“不敢……”趙阿嫵伏在地上,話語間都帶著些許哭腔:“貴人沒有為難我,是我自己不識趣。”
王弗苓瞥眉歎息:“我放你出去你打算怎麽活?在街邊乞討?”
趙阿嫵到底是個丫頭,不知權衡利弊,若是放她出去,她能不能活到年尾還是個問題。
聽了王弗苓這句話,趙阿嫵更是為難,她也知道外頭難混,可是......
“不瞞貴人說,我若是隻身一人也就罷了,可我還有個表弟,他在一處廢宅子裡等我回去,我若是不去,他會死的。”
“表弟?”王弗苓沉思,昌平王的親戚確實不少,但跟他牽扯較深的卻沒幾個:“既然是表弟,那就帶過來吧,這裡至少有他一口熱湯,我也會盡力保住你們。”
趙阿嫵傻愣愣的看著王弗苓,一臉的難以置信:“貴人這是何苦呢?您既然曉得我的身份,就該避嫌,哪有給自己找事的?”
王弗苓當然知道趙阿嫵是塊燙手的山芋,碰不得。可她終究還是虧欠了昌平王的,若不是因為她,昌平王大概會安安分分的在封地上終老。
既然虧欠了,那就得還債。
索性昌平王還留下了這麽個孤女,她便好生撫養,聊表歉意。
“多的你別管,我隻問你最後一遍,你是要孤苦伶仃的在外頭晃蕩,還是在這裡尋求庇護?”
趙阿嫵沉默不言,因為她也拿不定主意,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救命恩人,她還不太放心。
王弗苓心知趙阿嫵有疑慮,便又與她道:“昌平王一黨早已肅清,你們沒了身份就隻能淪落為奴,想要逃出晏都又得過城門那一關,試問你敢大搖大擺的從晏都城門出去麽?”
句句誅心,趙阿嫵無處辯駁:“貴人說得對,我已經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了。”
王弗苓一聲歎息,將趙阿嫵從地上扶起來:“與其在外頭等死,還不如聽我的,你將你那表弟也一道帶過來,我做主讓他留在韓府。”
話已至此,趙阿嫵卻還是躊躇不定:“我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貴人可否應允?”
王弗苓點點頭,示意她說。
她便又道:“我那表弟可否不入奴籍?”
“可以!”王弗苓爽快的答應,都不曾猶豫。
趙阿嫵大喜過望,又跪了下去磕個不停:“貴人大慈大悲!真乃菩薩在世!”
“行了,快起來,我遣人與你一道去接人。”
“是!”趙阿嫵從地上起身,難掩心中的喜悅。
王弗苓讓她先出去等候,然後將吉春找了來。
吉春在房門前與趙阿嫵找了個照面,兩人相視一笑,擦身而過。
見吉春來了,王弗苓同她交代:“方才過去那丫頭是母親為我房中新添的侍婢,她說她家中還有一孤苦的幼弟,你便隨她一起去把人接過來,然後安頓好。”
“幼弟?也要賣身為奴麽?需不需要去跟夫人回稟一聲?”
王弗苓搖搖頭:“不必了,先把人帶來,往後我自會與母親說。”
吉春領了命,卻不曾退下,詢問王弗苓:“奴今日聽說女郎把楚嫗罰了,不知是不是真的?”
王弗苓睨了吉春一眼:“是有這麽回事,
她不守本分該罰!往後你也得記住,像今日這類事情,我可不希望再發生。” 吉春道是,而後面露喜色:“真是太好了,女郎肯洗心革面,就不怕幸女郎再在咱們面前N瑟。憑您的身份,寧伯侯府要選也是選咱們,根本輪不上她。”
“寧伯侯府......”王弗苓細細回味,這寧伯侯家,她才看不上:“往後別在我跟前提什麽寧伯侯府,沒興趣。”
吉春驚愣住嗎,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女郎從前不是最心緊寧伯侯世子的麽?”
王弗苓面上情緒,淡淡道:“我眼界高,那樣的人家我看不上,所以今後也不想多過問。”
“啊?”吉春瞠目結舌的,寧伯侯世子那可是晏都人人誇讚的俊郎,誰家女子不動心的?
“女郎連寧伯侯家都看不上,莫非...莫非還想同貴妃一樣麽?”
王弗苓曾母儀天下,又怎會稀罕區區貴妃之位?隻是那座冰冷的皇宮,她是不願在入住了。
“這世上,還有一種比君上還高三分的人,那就是我的意中人。 ”
吉春今日接二連三聽自家女郎語出驚人,君上分明就是權位最高的男人了,比君上還要高上三分,這樣的人有嗎?
見吉春呆在那裡,王弗苓忙把她拉回神:“還不快去辦事,難不成你也想受罰?”
“不不不!奴不敢,奴這就去!”說著,她一溜煙兒的沒了影。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吉春帶著人到春苑來,給王弗苓過過眼。
那孩子生得瘦弱,身上的衣裳殘破,臉上更是髒得不成樣子。
“取汗巾來,給他擦擦臉。”
聞言,吉春照辦,把身上的汗巾打濕水。
趙阿嫵卻阻攔:“不必!這種事情怎好讓吉春姐姐代勞呢?等我把他帶回去自己打整就好了。”
居春看了看王弗苓,征求她的意思。
王弗苓道:“繼續。”
如此,吉春便甩開趙阿嫵的手,把那孩子拉過來,給他清理面容。
這期間,王弗苓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孩子,越看眉頭皺得越深,到最後吉春將他臉上的汙垢擦拭乾淨帶到王弗苓面前時,她已是激動不已。
“幾歲了?”王弗苓慈愛的看著那孩子,手撫上他的臉。
這孩子也不怕她,隻是對王弗苓做出如此親呢的舉動,顯得有些不安:“十一歲了......”
“都十一歲了?”
王弗苓猶記得初見到這孩子的時候,他還被乳娘抱在懷裡哄,誰知再見到已經是十一年之後了。
他這眉眼、鼻子、包括神韻,都像極了昌平王,王弗苓知道自己絕對不會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