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一切事物都存著一顆疑心,對玄業亦是如此,所以他的一切她都得知道。
青岩見她應下,便領著她一道去了府門前。
玄業已然在門前等候,他今日沒帶玄胤,兩個孩子讓府中下人看著。
三人啟程,向雲山而去。
王弗苓今日女子扮相,玄業見了皺眉:“昨日那身挺好,為何要換?出門在外,這般打扮恐怕不妥。”
青岩笑眯了眼,替王弗苓打圓場:“你這榆木腦袋,女子不穿這衣裳穿什麽?再說了,又不是去別的地方,雲山不是別處。”
玄業聽聞此言,這才沒說話了。
王弗苓多了個心,什麽叫雲山不是別處?
玄業見她審視的眼神,私有閃躲。他閉了眼,手裡捏著佛珠,嘴裡念念有詞。
約莫是習慣了玄業這般模樣,青岩不以為然,也靠在車沿上養神。
只有王弗苓滿懷心事,一心想知道玄業究竟什麽來路。
雲山不是別處,那意思就是玄業常往之地,並不是外人。
她越發肯定玄業並非傳聞中那個生在歸元寺的高僧,他興許是別的什麽人,冒充?
如此想來,王弗苓越發焦慮起來。
玄業並非超脫俗世之人,他幫著慶元帝解昌平王之危,又有慶元帝感情甚好,若他想在朝中某得一席之地也不是沒有可能。
以王弗苓對慶元帝的了解,他如此多疑的一個人,肯對玄業信賴有加,可見他對玄業的看重。
若有一日,玄業插足朝堂之事,恐怕會成為她的一個心腹大患。
最主要的還是王弗苓對他知之甚少,無從下手。
到了雲山腳下,三人便順著山路往上走。
這裡的山路還不像歸元寺那般繡砌過,是被人走出來的一條小路。
還好青岩給她的這身衣裳還算輕便,否則走起路來頗為費勁。
越往上走,視野越開闊,就像平原一般,山上雜草沒了膝蓋,風一吹草便朝著一個方向動,很是威武。
再往前走一些,王弗苓便瞅見了一座立於原野之上的宅院。
那宅子看起來不小,想必便是傳言中的“雲山書屋”。
也不知為什麽,那宅子在立於雲山之上,周邊都沒有別的山,看起來還真有佇立雲巔之上的感覺。
在要接近書屋的時候,腳下出現一道坎,王弗苓跨不上去,站在那裡不知要怎麽辦。總不能爬上去,那多不雅觀?
正在她躊躇不已的時候,一隻大手出現在她眼前。
王弗苓抬頭看了看這隻大手的主人,不是玄業又是誰呢?
他道:“施主拉住貧僧的手,貧僧牽你上來。”
日頭緩慢浮升上空,巧的是光暈被他擋住了半邊,看起來就像是他在發光一樣。
有那麽一刻,王弗苓竟覺得他就是佛祖,就是天上的神明。
“大師......”
玄業見她沒動作,又說了一句:“把手伸過來。”
王弗苓鬼使神差的伸出手,玄業手上使勁把她一拽,她踩著石塊便登了上去。
她上來之後,玄業收回了手。
青岩在一旁看著,臉上浮現一絲笑意,之後又像個沒事人一般前行。
費盡千辛萬苦來到雲山書屋前,王弗苓仔細的看了看這地方。
時過境遷,這地方大概是沒了從前的風貌,無論是宅門,還是院牆,無不老舊。
青岩伸手扣了扣門,朝裡頭喊了一聲:“阿甚...”
連著喊了兩回,
裡頭才又有人回應。 “來了來了......”
門開了,出來的是一位看起來年紀較大的中年男子,那男人見了青岩很是恭敬。
青岩對他也很有禮:“許久不見,阿甚可還好?”
那中年男子憨笑著點頭:“勞師兄記掛,我近來還好。”
王弗苓不由愣了愣,這中年男人管青岩叫師兄?
阿甚看了看青岩身後的王弗苓和玄業,連忙躬身相邀:“快請進,外頭風大。”
他雖然將玄業與她一視同仁,可王弗苓還是能察覺到他對上玄業視線時候的異樣,他會不自覺的多看玄業幾眼,可以說是小心翼翼。
待進了那宅子,阿甚將門關上,而後帶這他們往宅子裡頭去。
後院的牆有坍塌的痕跡,再看阿甚衣裳上的灰塵,手上的汙漬,青岩才知曉他方才是在修補院牆。
青岩皺了眉頭:“我去山下給你找個人幫忙,你歲數也大了,總乾這樣的活吃不消。”
阿甚笑著搖頭:“不必了,找來的人對這裡沒有感情,也不會用心去對待。讓他們來不是幫忙,是搗亂。”
見此,青岩不由的歎息一聲:“這回我一定尋一個踏實的,你且等著便是。 ”
阿甚對青岩的堅持並沒有去反駁,也沒用說好。
“我先去給你們整理三間屋子出來,師兄與貴客現在此處等候。”他將王弗苓一行領到一間還算大的廂房,便走了。
王弗苓看得出來,他只是不想同青岩爭執,而是選擇逃避。
青岩自然也曉得,他把之前要說的話都憋了回去,靜靜的等著阿甚回來。
這裡沒有人伺候,他們三人坐在廂房裡互相對視。
青岩約莫是看不下去了,起身在屋裡四處尋找,終於在裡屋尋到一包茶葉。
他拿了茶壺就往外去了,準備動手沏茶。
廂房裡就剩下王弗苓與玄業,氣氛很是尷尬。
王弗苓在那裡坐了半天,終究是忍不住了。便詢問道:“大師常來此處麽?”
“嗯......”他就給了這麽一個字,讓王弗苓更加為難,不知道要如何把話接下去。
就在她猶豫之際,玄業竟問她:“方才上山的路有些崎嶇,這裡吃住都不太方便,你若是不習慣的話,我送你下山,讓人帶你回去。”
王弗苓癟了癟嘴,那庵子也好不到哪裡去。
“怎會?客隨主便,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您且放心,我絕不是那等嬌氣的女子。”
聽她這麽說,玄業便作罷:“你若覺得哪裡不方便且與我說。”
王弗苓總感覺玄業這兩日古怪得很,不是冤家麽?怎麽對她噓寒問暖起來了?
“待有不方便的時候,我自會同大師講的。”
玄業嗯了一聲,兩人便沒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