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的異動?”
“嗯……就是一種感覺,我說不上來,反正我告訴你一聲,也算是交代了。”她邊說著,手裡的活兒也沒停歇下來,用力打了個結,拽得緊緊的。
楚未晚從她手中抽過衣袍的系繩,松了松,想起前幾次她都是獨自一人去察看異動,也不怕,膽大無畏的樣子,不禁說道:“這次不許單獨行動。”
詩余反而心不在焉,神色不寧的模樣,忽地猛然站起,目光看向窗外,來不及回頭便朝楚未晚擺了擺手,回道:“好像有情況,我去看看。”
說完,快步往外走。
雖是在付朝旭的山莊內,有重兵把守,大家也都在,但經歷了陣法之事,楚未晚總算是明白所謂的不同道是怎麽一回事了,受傷在所難免,他輕輕搖了搖頭,歎息一聲,無奈卻又怎麽也放心不下,隻好起身跟在詩余後頭了。
“付朝旭。”詩余沒大沒下無視規矩慣了,當下又心急,一踏入主廳內便奔到那人跟前,蹙眉抱臂,上下打量著。
廳內,付斜陽和蘇意都在,倆人臉色都不好,蘇意更是冷著臉,眼角都不掃一下付斜陽,莫不是又鬧著什麽不可開交,兩人都是倔強的主,膠著著只能冷眼相對了。
再加上付朝旭一向不愛理會這檔子事兒,隻淡淡端著茶盅喝茶,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詩余那一聲原地吼將整個大廳的氛圍都拯救了回來,好歹不再像這寒冬臘月的天氣一般令人難耐。
只是,從沒人敢這麽連名帶姓地喊付朝旭的名字,在場的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楚未晚背著手慢悠悠地從她身後走進來,唇邊一絲笑意,縱容著她做任何的事情。
有人楚未晚撐腰,旁人自然不敢說什麽,蘇意和付斜陽也習慣了,毫不在意。
所幸付朝旭不是一般人,那心臟就跟定海神針一樣結實,穩如泰山,不為所動,隻微微抬眼看向她,連臉上的神情都未變。
“詩余姑娘可有何事?”
“付朝旭,你此趟出門,是不是帶了什麽回來啊?”她剛著急,是因為突然感受到陣法裡的強烈變動,那一絲氣韻,和阿越他們極像,又帶著些別樣,令詩余難以捉摸,生怕付朝旭出了什麽事耽誤了整個計劃。
如今仔細一瞧,他好端端地坐在那,什麽事兒也沒有發生,她才定下心來,彎腰,笑眯眯地俯身問道,像問著一個小孩子一樣,帶著哄騙的味道。
這樣的語氣和神韻,是付朝旭不曾遇到的,他為人生性冷漠無常,要是歇斯底裡地問他,他倒是能以他的冷面應付,但此刻,就算是付朝旭,也隻好認真回答。
“是帶了點東西回來,如何?”
“世間萬物,歷經日月星辰氣息洗禮,融入了天地精華,人類的情感糾葛,早已不單單是一件物品那麽簡單了,從中,會衍生出靈體,成為其中一道,與世人相互牽扯,密不可分。”
她這麽一說,付斜陽蹙眉,“你的意思是,三哥帶回來的東西裡,有了靈體?”
詩余頷首,朝付朝旭攤開手掌,說道:“殿下可以先把東西給我,待我明了一切,自會還給殿下的。”
付朝旭那雙含著冰霜的眼眸盯著詩余,眉目是滿滿的冷意,不帶一絲溫度,這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許久,他便從懷中拿出一條殘舊的,不知是已然褪色還是染上血紅的穗子,還是能看出點本來的絳紫色,但是早就染上了歲月的痕跡。
楚未晚眼尖,
這穗子他很是熟悉,當年系在付朝旭劍上,陪伴著他出生入死,闖過生死難關,染上過敵人的血,滲透過他的汗滴。 只是這東西,很早之前就不見了,不知是何時掉落在何地,已然分不清,沒想到,付朝旭居然重拾回它。
“這是我劍上的穗子,不見了許久,那日重返故地,卻無意撿到了。”他話不多,三言兩語便把事情說得清楚,言簡意賅得很。
詩余伸手觸及,設下的法陣頓時產生了感應
“交給我吧,會盡快還給殿下的。”她笑著,整條穗子都拿了過來,揣進了衣袖中。
不過是一條普通的穗子,對於付朝旭而言可能還有那麽一些曾經相伴屬於舊物的意義,除此之外而已,因此也沒說什麽,就由著詩余去了。
當天夜裡。
詩余呆在房中,燈光下,上好的紫木書桌被映下了一個暗黃的地方,燭火偶爾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仿佛在訴說著某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與那些傷痛的過去融為整個世界足以的支撐, 顯得孤獨而寂寥。
變了色,加上歲月痕跡的絳紫色穗子乖乖躺在燈光下,於那一圈光暈裡,詩余趴在桌子上,歪著頭無所事事地瞧著,也不知它經歷了怎樣的摧殘,竟盡顯滄桑。
一旁的窗戶大開著,夜晚吹著冷厲的風,一點兒也配不上夜空的柔和寧靜,反而給這樣的夜晚增色不少。
詩余一直被風吹著身體,感到了涼意,忍不住打了一個顫,起身去關窗,而後一轉身,便見一個女子坐在了桌面上,一身黑紫色的戎裝,英氣逼人,手中拿著穗子,把玩著,神色頗有些嫵媚,眼眸間盡是動人的神韻,絕色的臉,與她那一身衣裳渾然不搭。
詩余抱臂,挑眉,一聲不吭。
“小丫頭,你想要拿我幹什麽去?”女子開口說話,笑著,輕撩發絲,一舉一動挑撥著人心,是滿滿的媚態與囂張無畏的氣焰。
“你就是這穗子裡的靈體。”各道有各道的規則,需遵循天地的旨意,互不干涉,因此,普通人是絕對看不到靈體的,除非,進入到他們的氣韻范圍,受到靈氣的浸染,比如法陣中,又或者像詩余這般的,設下了符咒,給了自己一個能瞧得見的可能性。
女子跳下桌子,戎裝有些破損,下擺早已裂開,反而透著女子的一雙長腿,若隱若現,很是撩人,她一步一步走近詩余,伸手輕撩詩余的下巴,眸子一片笑意,威脅道:“小丫頭,別阻礙我,否則,就算你是神婆,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她這樣說著,卻是笑著的,張揚至極,帶著不可逆轉的囂張和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