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一旁的丫頭驚慌失措,忙用帕子擦著女子唇邊的血。
詩余看著,似笑非笑,也不打算立馬幫忙。
男子身形一動,劍出鞘,瞬間便架在了詩余的脖子上,殺意盡顯。
“你到底是誰?”
詩余面不改色,伸手,指著女子,說道:“反正能救她。”
“治病這種事情,我們自會去尋人。”男子不為所動。
“嗯,可是她不是因病如此,”詩余點點頭,笑道:“這世上,有一種陣法,能殺人於無形。”
“我知你們未必信我,但大可讓我與你們一路,反正我看你們也是有勇有謀之人,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斷然做不出些什麽傷害你家小姐的事,你們只需給我買些酒喝,待此事結束後付我些錢便可。”
他們三人穿戴雖不是十分華麗,但極是講究細致,小丫頭頭上的珠簪,男子手中的配件佩劍,馬車的構造,都是極好的東西,他們必定是有一定身份的人。
只要跟著他們,便可暫時掩護下自己,就算有朝一日讓他們發現她的身份,也可能會念在就他家小姐一命的份上施以援手,屆時也算是對自己有利。
詩余心中一陣盤算,男子與丫頭交換了下眼神,才慢慢放下手中的劍,警告道:“若你有異樣,就別怪我動手。”
隨著他們一路前行,兩人也漸漸降低對詩余的懷疑,雖也不是將所有事和盤托出,但至少是不再冷言冷語、惡言相向。
客棧中,詩余正畫好符,點燃了,和入藥中,給女子服下,片刻後,女子的難受似乎減輕了許多,縱然臉色依舊蒼白,但至少能安穩入眠。
男子抱劍在一旁看著,見詩余擦手,沉聲道:“多謝。”
詩余笑笑,沒說話。
正在幫女子蓋好被子的丫頭倒是笑道:“這麽些天,我從未見過小姐如此安眠,之前多有得罪,請姑娘見諒。”
“沒事,我沒那麽小氣。”詩余掀開酒壺口的紅布,仔細嗅了嗅,果然有錢人家買的酒就是不一樣,她很是滿意。
“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詩余喝了一大口酒,滿足得眯起了眼,道:“詩余。”
“既然姑娘會隨著我們回家中破陣法救小姐,那麽我想有些事也不必瞞著姑娘,”丫頭大大方方,做事說話條理清晰,頗有些見識。
“我叫秋絮,和阿十一樣,都是蘇門大學士府中之人,這位便是我家小姐,蘇深深,自幼體弱多病,便一直在山上普度庵休養,可不料幾日前,小姐突然吐血,接著便不省人事,時而一直念叨些什麽,我倆沒法,隻好帶著小姐趕回府中找名醫相助,卻不料,遇上姑娘。”
大學士?那不就意味著要去京都,詩余料到他們非富則貴,卻沒料到是如此地富貴,按這麽說,豈不是更危險了?
詩余垂眸,細細思索了片刻,抬眼,說著:“如若我救了你家小姐,蘇大學士可會賞賜些什麽?”
秋絮以為她想要些金銀財寶,卻偏生問得那麽露骨,覺得此人實在有趣,好笑點頭稱道:“這是自然,小姐一直是老爺的掌上明珠,治好了小姐,姑娘少不得有賞賜的。”
詩余早已在瞬間為自己找好退路,也不在乎丫頭怎麽想,唇邊一笑,捧著酒壺便走了出去。
冬天逼近了啊。
天是越來越冷了,樹上的葉子都掉落了不少,發黃枯萎,似生命的消逝,又是一場嶄新的輪回。
越冷的天氣,
詩余就越愛喝酒,也不是大喝一場,只是時常忍不住拿起酒壺來小呷一口,酒沒暖過,自是涼了些,但在腹中就是頗受用。 京都,近在眼前了。
詩余躲在馬車裡,也不敢從窗戶看出去,一直到了一座府邸前。
大大小小的下人早已等在門口,很是焦灼,見著熟悉的馬車,一人慌張往裡跑去回稟,剩下的人呼啦啦地忙圍了上來。
阿十從馬車裡抱出蘇深深,腳步不停歇地一路往其廂房而去,詩余見狀,趕緊低頭跟上。
剛行至廂房,放下蘇深深,大學士便急急趕來了,眸中盡是關切和焦慮,兩鬢稍微有些灰白。
“深兒!”蘇正俯下身子,握著蘇深深的手,即使心中很是難熬,也舍不得在手上用一分力氣,生怕傷害了寶貝女兒。
許久,直至他直起身子,眸中一片凌厲,終究只需片刻,便恢復了那個朝堂之上舌戰群臣、學識淵博的大學士,見慣風雨,內心沉著。
見蘇正回過身來,秋絮和阿十雙雙下跪。
“大人,屬下無能,沒能照顧好小姐,願受一切懲罰,絕無怨言。”
蘇正不是個是非不分之人,他骨子裡,有著對待世事的從容與緩急之分,當下沉聲道:“這件事錯不在你們,但依舊難辭其責, 罰些月銀便可以了。”
接著,揮手讓他們起身,看向一旁莫不吭聲,神色平平的詩余,說道:“阿十已將姑娘的事告知我,姑娘是否有法救小女一命?”
此人說話,不卑不亢,情緒恢復得極快,語氣平淡得不知其心中作何想法。
“若我能救,蘇大學士能給我些什麽?”
蘇正於朝中一向嚴肅,第一次見這般年紀的小姑娘敢在他面前討東西,頗有些膽識。
“只要老夫能做到的。”
詩余笑了,“我只要蘇大學士答應我一個要求,是什麽我還沒想好,但絕不會有悖綱常天道,亦不會傷天害理。”
“好。”詩余話音剛落,蘇正便一口答應下,便稍微的思索都沒有。
秋絮愣了,她以為詩余要的不過是尋常之物,卻不料膽大如此。
詩余想,蘇正,定是一個極好的父親吧。
當下,床上一直沉睡著的蘇深深猛地發抖,睜開眼來,眸中猩紅一片,沒有一絲焦距,臉色發白,直冒汗,嘴裡念念有詞,似是魔怔了一般。
詩余立刻上前,一手掏出一根細細的金線,邊說道:“除了至親骨血,其他人一律不準踏入此房中。”
蘇正馬上屏退其他人,並吩咐不得任何人靠近小姐的房間,他眼中緊緊盯著詩余和蘇深深,垂在一側的手握成了拳,很是用力。
詩余將金線纏繞在蘇深深的手腕上,打了個異常的結,接著一手翻過她的臉,頸上的紅點比先前所見的鮮豔了許多,如同刺破了皮膚湧出來的血珠一般,詭異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