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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罩我去宅鬥》二百一十五、家門不幸
  “你胡說!我根本沒有害過你。再說,你既然這麽能耐,怎麽早不下手!你早下手,你可就早幾十年當方家夫人了”陳氏叫囂冷笑:“沒能耐還說的煞有其事,你倒是厚顏無恥。”

  “呵呵,厚顏無恥?你大抵是真的不知道我的能耐罷。”梅姨娘笑著瞧著她,眼裡像是含著一汪秋水:“我從不害人性命,那是會遭報應的。所以這些年老爺信我,是因為我與人為善,手上乾乾淨淨,滴血不沾。可若是叫老爺休了你,他正值盛年,我身份卑賤,肯定不能扶正。”

  “現在不同啦。過了這麽些年,老爺老了,兒女也大了。只怕不會輕易休妻,你就在鶴壽堂頤養天年吧。我說過,我與人為善,必會好吃好喝待你如初。”梅姨娘笑著,看著陳氏震驚的目光,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般。

  “蛇蠍心腸。”陳氏怒罵:“你倒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還什麽手上沾血,當初二丫頭的姨娘,你沒動過手腳?”

  這事兒她後來跟金娘子一遍又一遍的對,上次跟梅姨娘對質也提起過,梅姨娘承認過她有那想法,還自詡清白善良,她呸!

  “我就說呢,這事兒除了我,大概沒有人知道。原是還有一個你。”梅姨娘胸有成竹,對著陳氏短暫的得意,狠狠一擊:“那日我被人約出去,然後被老爺抓在當場,被趕到莊子裡頭去,白折了我五丫頭的性命你放心吧,你做的局,二丫頭已經知道。”

  她從莊子裡頭回來後,聽聞了事情的經過,何家賢又說過是“方玉婷請她看好戲”,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陳氏不會白費力氣折騰她,真有她害人的把柄,直接告訴方老爺就是。而且,以那個時候陳氏的能力,只怕也沒能耐找到曾經的恩客。

  她唯有把此事告訴方玉婷,方玉婷自然為母報仇。

  金娘子的莫名其妙突然想不開自盡,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釋,畢竟,那天,方玉婷也在場。

  “你大概還不知道,上次我跟你提到的那個接生婆,被我養在莊子裡呢。”梅姨娘笑笑:“這樣的虧,我吃一次就夠,絕不會再吃第二次。想必,如今二丫頭,也大概明白都是老爺的意思,咱們兩個,不過是替罪羊罷了。你可放心。”

  陳氏心如死灰,臉色攸地一下子難看至極。若是這最後的威脅都沒有了,那她,豈不真的就是一敗塗地?

  梅姨娘不再給她機會說話,命芍藥扶她回去,又讓兩個護衛抬著方其業去他的院子裡面休養,日後,就當養著一個吸血鬼算了。

  不過是花些銀子的事情。

  只是,方玉婷聽了穩婆說的話,對她沒有了敵意。可方玉靜的一條命,她可還要找那些人還回來的。

  方家的秩序又井然起來。

  梅姨娘到底是大戶人家出身,從小耳濡目染,將方家管理的體面又周到,方老爺不止一次讚不絕口。

  若說從前她因為出身青樓還時常被人詬病,那大赦天下後,她的身份被證明,又是另外一番說辭。

  無不說她明珠蒙塵,如今得見天日,方家早就該歸她管之類的。

  待到入了深秋,何家賢肚子愈大,便一直催促方其瑞早日跟方老爺坦白。

  這一日請了何儒年過來吃飯,席間方其瑞便開口道:“如今兒子已經中了舉人,按照我朝為官不可經商的律令,還是早日分出去妥當。”他看了一眼方老爺:“二叔當時也是中了舉人便分家了。”

  他以為方老爺會很快同意,沒想到方老爺頭也不抬的吃著菜:“父母健在,談何分家之事。”

  何儒年說道:“二少爺說的不無道理,若是等真的殿試後再分,難免會問及家中營生。雖然英雄不問出處,可到底在分派官職時會有所偏頗。”

  這是如今官場一向的做派。生怕結黨營私,錢權相連。
r />  當今聖上最愛那種窮家志大的人,既有才,又清高。拿著微薄的俸祿卻願意效犬馬之勞,忠君愛國,最好駕馭。

  方老爺平素都會給何儒年幾分薄面,如今卻仍舊是頭也不抬:“父母在,不分家。”

  “不分家那二少爺豈不是永遠拿一個空的功名,卻不能入朝為官?”梅姨娘忍耐不住,事關兒子遠大的前程,她委實無法像平素那樣坐視不理。

  方老爺起身離席。

  何家賢心裡惴惴不安。

  方老爺如此反常,只怕大家都知道了他的意圖。

  如今方其業關在院子裡養身子,方老爺也不管不顧,只是多數時間神情滄桑,兩鬢白頭髮更多了,時不時就染病休養,再不如之前的精神頭。

  如此拖到年關,何家賢快要臨盆了,到底是暫時沒辦法搬家。方老爺選在除夕之夜吃過團圓飯後,才將方其瑞叫到屋裡,說了大半夜。

  何家賢知道方老爺要說什麽,很擔心方其瑞答應。

  不是說接管方家的家業不好,而是如今方家就是一副爛攤子。

  到時候長子方其宗和嫡子方其業吵鬧起來,完全站不住腳。

  可是換個角度,後面能夠接手的,卻只有方其瑞一個人。

  何家賢怕方其瑞答應,又怕他不答應。人相處了是有感情的,獨善其身也心有愧疚。

  翻來覆去輾轉半夜無法安睡,到底起身披著衣服看書,等待方其瑞回來。

  誰知道,白擔心一場。方老爺根本不是打算將方家產業交到方其瑞手裡的意思,而是想讓他承擔起一家之責。

  何家賢愣了一下,先是不解,待看到方其瑞陰鬱的面容後,突然明白過來。

  方老爺是不想家裡繼續經商了,而是要將這一大攤子人全都依靠方其瑞來養活。

  如此,既不用打破庶子不能繼承家業的祖訓,又為方家所有的人都找到了飯碗。

  “父親是想變賣生意麽?”若是真的靠方其瑞來管全家,那就要顧著他的仕途,既然不允許分家,肯定是現在就要把商人的名頭去掉的,畢竟方其瑞說起來也是舉人了,是燕州城中人的佼佼者。

  “明兒個再說,先睡吧。”方其瑞悶聲躺下,又從後面吃力的環抱著何家賢的大肚子:“放心吧,就算真的靠在我身上,家裡還有那麽多銀子呢,累不著我的。”

  可是責任呢。方其宗的生活不能自理,方其業如今苟延殘喘,每天隻躺著一天五次的吸五石散,其余的事情全然無力。

  兩個弟弟,一個侄子,一個然然,還有一個在肚子裡。五個孩子嗷嗷待哺,如何承擔得起?

  何家賢摸了摸方其瑞的手:“不管如何,我們並肩。隻一條,你不許納妾。”

  方其瑞啞然失笑,將頭埋到她的耳鬢:“嫡庶之別,我已經感觸這樣深,從娶你進門之日,我從未有過納妾念頭。永生永世也不會有。”

  這個社會,對待庶出如此不公平。或者說,方家,對待庶出太苛刻。

  可若非如此,方老爺又如何能夠獲得方家完整的家業?其余的各房也不敢造次。全因著這個祖訓嚴格。

  規則保護的,永遠是既得利益者。

  兩個人還在說話,外間有人敲門,片刻後是吉祥的聲音:“二爺二奶奶,大爺犯病了。”

  如同往常一樣,方其瑞如驚弓之鳥一彈而起,並未因為方老爺的偏心而對這個大哥有所隔閡。

  所幸韓大夫最近每天都在請平安脈,及時趕過來,控制病情。

  方老爺夜裡披著衣裳過來,瞧見方其瑞仍舊如同往常一樣關心哥哥,拍拍他的肩膀:“我沒有看錯人。”

  何家賢實在忍不住,衝過去挽著方其瑞的胳膊:“您當然沒有看錯人。如此壓
榨,還願意受著的人,自然是好人。”

  說完也不給方老爺好臉色,拉著方其瑞往邊上站著。

  等韓大夫那面處理好了,方老爺又上去感謝韓大夫。

  韓大夫順勢摸了一把方老爺的脈象,欲言又止。

  待到正月十五過完,何家賢便不再出門,隻待在家中安心待產。

  方家的生意也漸漸冷落下來,雖然方其瑞沒有明著說答應方老爺的方案,可何家賢知道,若真教他眼睜睜分家出去看著不管,也是不可能。

  何家賢隻恨分家分得遲了,沒有得逞。趕在方其業出事之前分家,哪裡還有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面。

  二月初一就生了,兒子。這一胎生的輕松,沒有受多大的苦楚。

  還沒出月子,方其瑞就忙得不見蹤影。

  整個燕州城謠言滿天飛,一直說方其瑞要放棄功名,接管家業了。

  先是幾位叔伯不乾,跳出來要開了宗祠說道說道,明明說好庶子不分家產隻管生活的,怎麽到方老爺這裡就變了。若是要分,那就拿出來一起分。

  接著連方其宗也被人抬到方老爺房間裡,兩個人一直說了好幾個時辰,也沒說出個什麽來。

  何家賢知道為了怕那些買店鋪田莊的人趁機壓價,方老爺對外一直沒明說要把生意盤出去。

  畢竟,若是知道方家的鋪子遲早要賣,肯定會有人借機生事的。

  祠堂鬧了幾天,方老爺被五叔氣得吐血,直言要分就分,只有銀子沒有家業。

  就此一病不起。

  方家風雨飄搖。

  方其瑞無法,只能暫且放下賣鋪子的事情,又各處去先維持如今的生意。

  鋪子整售比零賣要好得多,誰人都懂。只可惜燕州城能接手的基本沒有,只能拆分。

  具體怎麽樣拆分怎麽樣談還未完成,就有人在門口潑紅油漆鬧事。

  像是方香鋪,以前是一貨難求。如今只要有客人進門,便有地痞流氓進去鬧事。

  州府老爺那裡去告官告了好幾次,那些人見官爺就跑,次數多了,不了了之。

  梅姨娘本有心幫一幫方其瑞,還沒走出大門就被人罵:“賤娼”到底出不得門去。

  三叔和五叔又嚷嚷著讓陳氏出來主持大局,不能讓小妾和庶子一手遮天。還口口聲聲說定然是這對母子毒害了方老爺,要去告官討個說法。

  方老爺聞言氣得更厲害,卻根本有心無力。陳氏在鶴壽堂大哭大鬧了一場,到底梅姨娘也沒松口。

  方老爺卻叫了陳氏來看他,兩個人關著門說了許久的話。

  出去時,便有方富穿了方老爺的命令,陳氏的禁足令解除了。

  梅姨娘一直衣不解帶的照顧他,此刻也只能試探著問:“莫不如老爺寫一份遺囑,說明鋪子賣了銀子多少給大爺,給三爺,給幾位老爺,只是這銀子由老二先管著”

  話音未落,方老爺對她怒目而視,嗯嗯啊啊的說個不停。梅姨娘俯下身,聽見他說:“你也盼著我早死?要替你兒子謀前程了。”

  梅姨娘聽得心碎,卻強自忍住,知道人越老越怕死,越病越是懷疑別人,笑著道:“老爺跟我二十多年了,還不了解我?我若是真的要爭,何必等到這時候”

  “行了,你別說了。”方老爺突然之間神智很是清醒:“銀子不可能給老二,你就死了這份心。既然三弟五弟在門外面叫嚷,讓他們進來說個明白,我沒有壞了家規祖訓。”

  “只怕他們不信你呀,現在外面都是老二在收拾爛攤子。老二原本要賣鋪子的,可如今方家陡然頹敗,許多原本談好要買鋪子的人紛紛壓價。我和老二覺得太過分,只能又先開始經營,說之前並沒有要賣鋪子”

  “你瞧,還說老二不
是狼子野心,這樣快就忤逆我的命令開始自己做主了。”方老爺話說多了有些累得慌,喘著粗氣:“你當我不知道,你心裡,一直還做你閣老家大小姐的夢呢這些年不爭不搶,不過一是為你的身份,怕暴露。二是為著名分,沒有機會。那時候我也是放心的。還當你就這樣一輩子在做夢便罷,對你也完全不設防。可如今一有機會,你就開始暴露了。”

  梅姨娘不說話了,覺得跟方老爺溝通太難了。他如今沒有能力管方其瑞,就疑神疑鬼的,怕家業最終還是落到方其瑞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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